71 三回的時候,她輪空了

啊。

“回來回來。”北堂長風趕緊招呼狼王,狼王将蠢蠢欲動的小爪子收了回來。

它剛剛想碰碰這塑像來着。

罷了罷了。

狼王收回了爪子,回到了他們的身邊。

“先不要碰。”北堂長風語重心長的提醒,他才不信這塑像真的就是裝飾品毫無用處呢。

“我們過去看看。”南秋凝心下嘀咕,她剛剛特別注意了下這裏有沒有出口,結果都沒有看到。

看來是要解開這塑像之謎才行了。

他們一個個輕點着腳步走向了第一個塑像。

這是一個人的塑像,準确來說是一個修士的塑像。這句話有點廢話了,不過這是他們現在看下來唯一能夠得出的準确的結論。

“呃,你們看出什麽東西來沒?”孔子瑾謹記着北堂長風的體型,兩只手背在身後就怕碰到塑像了。

“和那個相比,現在我們看到的這個做工更加細致,嗯,也更像是個真人。”南秋凝又看了會兒,得出了結論。

三個人齊刷刷的看向她:閉嘴。

讓她閉嘴是一回事,她說的有道理又是一回事了。

這塑像真的像南秋凝說的那般,更加精致更加真實,更加像個真人,要是現在有人跳出來說裏面藏着個真人,他們也不會有半分的懷疑。

“我們看看下一個吧。”阮正宜哆嗦了一下,不想再看這個塑像了,總覺得一直盯着他看,他下一秒就要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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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衆人點了點頭,走向了下一個塑像。

這裏總共陳列着四十八座塑像,第一個看起來年代最為久遠,最後一個是最新的。

就是這樣,這個最新的,距離現在也有幾十萬年了。

“看起來這裏是要放滿四十九座雕塑的,估計最後一個的時候,還沒做完,連方家就走向了滅亡。”他們一邊看,一邊讨論。

最後那裏空了一個空位。

“大概是吧。”

“啊!”他們看到第二十五個的時候,孔子瑾突然失聲尖叫。

“怎麽了怎麽了?”北堂長風吓了一跳,還以為他觸動了什麽機關,扇子都拿在手上了。

“這、這個人……”孔子瑾有點站不穩了,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頭皮一陣發麻,聲音都抖了起來。

“嗯?”南秋凝湊過去看了一眼,旋即皺起了眉。

好熟悉啊,這個人看長相。

“這個塑像……”阮正宜撓了撓腦袋,他也說不上來的熟悉,可是想不起來在哪裏看到了。

“在、在幻象裏啊。”孔子瑾終于哆嗦着将自己想說的話補全了。

“什麽幻……”北堂長風不解,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

他們幾個重新看向了這座塑像。

這座塑像制作的很好,上面還沒有一絲被損壞的痕跡,也沒有風化的痕跡,保存良好,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栩栩如生。

似乎很安詳,但在安詳裏似乎還透出幾分猙獰。

幾個人透過這座塑像和孔子瑾的提醒很快就想到了在剛進來時候進入的幻象裏看到的那個人物。

他當時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法力無邊、天生傲氣的大能。

他們有幸觀賞過他與另一位化神期大能的戰鬥,他呼風喚雨、翻雲覆雨,只憑着一身無可匹敵的掌法就勝過了另一位大能。

他站在群山之巅,負手而立,神情冷淡而倨傲。

這些畫面從記憶深處被翻出來後,大家看着這座塑像,一股冷意不停地從腳底竄起,流竄至他們的四肢百骸。

孔子瑾眨了眨眼,眼眶裏掉下一顆淚珠。

他低下頭,裝作眼睛有點癢的模樣擦了擦。

“應該不是吧,”阮正宜還是不敢相信。

“這位大能應當飛升了才對。”阮正宜搖了搖頭,覺得不可思議,怎麽會呢,這個想法太恐怖了點吧。

連方家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輩當試驗對象也就罷了,怎麽敢也怎麽能做得到對化神大能下手呢?

“說不定只是用來紀念這些曾經呼風喚雨的大能的呢?”北堂長風也覺得他們想太多了。

他們現在看到塑像就會聯想到在島上的那個塑像,其實仔細想想,傳承之地裏放着幾個大能的塑像也是很正常的啊。

用來給後人瞻仰也是應該的啊。

大家這麽一想,又覺得很有道理,完全講得通啊。

“應該就是這樣吧。”阮正宜點了點頭,覺得他們被吓到了以後,思維太發散了。

對啊,事情的真相不就應該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嗎?

“我、我……”孔子瑾好不容易止住了哆嗦,能夠好好開口說話了。

“嗯?”南秋凝一直沒有再說話,她也在判斷到底是他們想多了,還是連方家真的有那通天本事了。

“我還是覺得不對勁。”孔子瑾蹲在了那塑像面前,他身上又開始一陣一陣的起雞皮疙瘩。

“哪裏不對勁。”阮正宜看了半天,還是沒看出什麽不對勁來。

狼王看了半天,拍了拍孔子瑾的肩膀,覺得他只是被吓到了。

太可憐了這孩子,才這麽小,就見過這麽多喪心病狂的事情了,難怪現在一驚一乍的。

“你們看他的神情。”孔子瑾舔了舔唇,他的唇已經幹的起了皮,這樣一舔,居然還有點疼。

“要是連方家的人真的是為了給後人看曾經偉大的先輩,應該是懷着崇敬、尊敬甚至是看着高高在上的神明的心情雕刻的。”孔子瑾喘了好大一口氣,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可這裏的塑像呢?”孔子瑾咬着牙。

“我們看到下意識的反應不是害怕嗎?不僅僅是因為島上那些的塑像的問題。這些塑像本身就沒有一絲的安詳之意,不管怎麽看,都無法從這些塑像裏看出一絲敬意,有的只是畏縮之意。”

“甚至是恨意。”孔子瑾終于将話都說完了。

南秋凝靜靜的聽了一會兒,忽然伸出了手。

她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貼上了塑像,大家的呼吸都是一窒。

他們只感覺自己的心髒都驟停了一秒,時間在這一瞬間,被人扼住了喉嚨,緩慢的流淌着。

南秋凝的掌心已經貼着塑像,背對着大家,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就在這時候,塑像忽然有了動靜。

“小心!”北堂長風示意大家都拿起武器,以免這塑像突然沖過來。

只是到了最後,這塑像都沒有沖過來,它只是微微閃出一絲亮光來,在這片昏暗的環境裏顯得尤為的突兀。

這光芒先是愈來愈盛,随後又變得愈來愈淡,終于,就像一支蠟燭上的小火苗。

跳動了幾下,徹底熄滅了。

☆、接受傳承

“我被拒絕了。”南秋凝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拒絕什麽, 拒絕你給這個塑像獻祭嗎?”孔子瑾咽了口口水,已經自動腦補了一出大戲。

南秋凝:“……”

她無語的看了一眼孔子瑾:“你不要張口就來。”

“我說的是就是單純的他拒絕了我罷了。”南秋凝聳了聳肩, 面色平靜。

“我還是不明白。”孔子瑾撓了撓頭。

“這裏的塑像大概是給後人留下傳承的, 每個人從那裏出來後都可以得到一份屬于這些先輩的傳承,”南秋凝慢慢分析着她從剛才那番拒絕裏得到的信息, “這種選擇算是雙向的, 你可以選擇,對方也可以選擇。”

“哦, 你的意思是,這位前輩的傳承拒絕了你?”孔子瑾終于聽明白了, 恍然大悟。

“嗯, 這位前輩掌法出神入化, 卻不适合我這個劍修,還是個冰靈根的劍修,因此拒絕了我。”南秋凝點了點頭。

“我們試試別的, 不知道這傳承是能接下幾份。”北堂長風搓着手興奮起來,技多不壓身嘛, 他可不會嫌棄秘法多。

“就這個前輩的掌法你們誰還想試試?”北堂長風看向了兩個人。

孔子瑾和阮正宜對視一眼,眼中都浮現出心動來。

“等等,這裏總要有什麽來說明他們的秘法吧, 不然就這麽盲選嗎?”阮正宜叫了停,萬一只能選擇一份,那還是細細的挑選一下吧。

于是一群人蹲着身,恨不得趴到地上去的尋找存在于想象中的說明。

“根本沒有吧。”孔子瑾插着腰, 一臉的無語。

“這可能也算是一種考驗吧,能不能選到最适合你的,就看你的造化了。”南秋凝放棄了。

“也不僅僅是考驗,”北堂長風接話了,“還說不定是你的轉折。”

“這些大能者見多識廣,有非凡手段能看出你是否适合他的秘法。你自己選的說不定契合度有七成,那大能也接納你了,要是盲選,說不得你就選了個契合度十成的,以後一飛沖天了也說不定呢。”

“不過也有可能你自己能選到七成,最後盲選只得了六成契合度的秘法。”阮正宜搖了搖頭,這氣運真是在哪裏都存在。

“是啊。”北堂長風贊同了。

“我說你們……”孔子瑾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沒有開口,沉默的低下了頭。

“嗯?”阮正宜看出了他的遲疑,想問問他怎麽了,孔子瑾卻只是搖了搖頭。

“沒什麽,我自己想多了而已。”孔子瑾笑了笑,停止了這個話題。

“現在大家自己選吧。”北堂長風看了這一圈,開始回憶他看的最順眼的是哪個了。

另外三人也不例外,開始試圖挑選合适的。

狼王擡起爪子看了看自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它怎麽倒黴,什麽壞事都要一起承擔,可真的有好事了,它卻分不到一杯羹。

慘,太慘了。

小白貓也醒了過來,得知這裏的情況後,唏噓的摸了摸狼王,可憐的崽。

狼王看他們在挑選,忽然心中一動,也走到了一座塑像面前。

“喵?”你也要試試?

小白貓覺得太荒唐了點,除非狼王正好選到一個妖修才行吧。

“嗷嗚~”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能白來,随便摸摸吧。

小白貓:“……”小白貓趴在了狼王的頭上,充滿好奇的看着狼王從第一個開始撫摸過去。

“這狼王不會也想得到一份傳承吧?”孔子瑾見到後,抽了抽嘴角。

“夢想,誰都能有。”北堂長風随意看了一眼,繼續找他覺得面相讓他覺得舒服的。

有句話孔子瑾說的不錯,這裏的人面部表情都不太和善了點,大多都像是很憤怒很痛苦,只有少數是平和的。

這裏面,該不會……

北堂長風想的入神了,一只手随意一搭,自己都沒發現手已經放上了塑像之上。

南秋凝轉過頭看了一眼,他不是說要把這四十八個細細的看過去一遍再選擇的嗎,現在就挑好了?

“嗯?”北堂長風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什麽時候把手放上去的?

大家的目光都自然的聚集到了這裏,眼看着那塑像的光芒越來越盛,并且沒有一絲要熄滅的意思。

衆人:哇,這麽快就跳到心儀的還被選擇了。

北堂長風:日,出大事了,他還沒好好看呢,這個人他不是很喜歡啊!

可惜他沒有反悔的機會了,他就眼睜睜的看着面前的光團耀眼的幾乎要把他眼睛閃瞎了,最後他的意識恍然陷入了另一種境界中。

大家就看着塑像的頭頂透出一束光,照射在北堂長風的額頭之上。北堂長風閉上了眼睛,緩緩的坐了下來。

“神奇。”孔子瑾做了最後的評語。

“我們也快點找吧。”孔子瑾摩拳擦掌,興奮極了。

狼王摸完了第二十座塑像,長長的嘆了口氣。

它也想要秘法。

小白貓摸了摸它腦袋。

“嗷嗚~”你有什麽能教我的不?

好歹也是個上古神獸的後代了,總有點過人的本事吧。

“喵。”你不能學。

小白貓也覺得有些可惜,它其實并不是很排斥将傳承交給其他人,可惜它腦袋中的這些傳承都是只有有着神獸之軀的妖獸才能學。

狼王蔫蔫的去摸第二十一座。

“秋凝,秋凝。”孔子瑾忽然叫起南秋凝。

南秋凝是從最後一座開始看起的,她奇怪的看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個是個女修。”孔子瑾招呼她過來要不要接受這個女修的傳承。

他想的挺單純,女修和女修之間的共同語言肯定比跨性別的多吧。

南秋凝可沒這個想法,她到現在的師父,就沒一個是女的,都是男的。

不過她到底沒有拒絕孔子瑾的好意,走過來看了一眼,最後收回了目光:“我覺得這位大能恐怕挺适合你的。”

“哈?”孔子瑾覺得有些荒唐。

南秋凝看過的這些塑像裏面色平靜的太少了,這位女修就是少數的之一。

這說明她本人或者是說在制作塑像的後人的心目中,她定是個平和的大能。

這樣一個沉靜的人物靈根肯定偏向于土木這種柔和的,修煉的大道秘法也肯定也沒那麽激烈。

孔子瑾是水木雙靈根,本來就該是修煉偏柔和一點的。

但是他性子急躁,而且熱衷于變得強大,就喜歡去學習與自己屬相相反的激烈的秘法。

這樣的大能也不是沒有,可他們都能找到自己合适的一條路,從自己的屬相中獨辟蹊徑。

水和木并不代表弱,要是利用的好,它們一樣是不可小觑的攻擊屬相。

只是南秋凝看孔子瑾這麽久了,她沒有看出一點孔子瑾這方面的天賦,她還是覺得孔子瑾更适合走傳統的路子。

說白了,就是孔子瑾的天賦和悟性撐不起他這麽胡來,要是他要是繼續這麽下去,恐怕會走進死胡同。

不過南秋凝也沒興趣統領別人的人生,她說了這句話後,就離開了。

“我看你要不就選這個吧。”阮正宜聽到這裏的動靜,走到孔子瑾身邊。

孔子瑾瞥了他一眼。

阮正宜說的很誠懇:“相比你自己選,我覺得還是文秋凝挑的更讓人放心。”

孔子瑾更加沉默了,他揪着頭發,雖然他非常不想承認,但他還是不得不認同了阮正宜的說法。

相比他自己選擇,還是南秋凝推薦的靠譜點。

“喂,你剛才說的話是真心的嗎?”孔子瑾還是要向南秋凝求證一下,萬一她就随口一說,那不就坑大發了。

“認真的。”南秋凝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面上沒有一絲看玩笑的意思。

孔子瑾盯着她的臉看了半天,最後咬咬牙,伸出了手。

“成了。”阮正宜挑了挑眉,孔子瑾已經坐在地上了,接受來自連方家前輩的傳承。

“我……”阮正宜有些猶豫,他倒不是對自己不自信,只是在經歷這麽多,看多了南秋凝和北堂長風的強大之後,他難免更傾向于相信他們倆。

“你自己按照你的本心來選吧。”南秋凝頭也沒有回,阮正宜性格相較之下平穩許多,對自己的目标和定位也有清晰的認識。

他完全可以自己選出最合适的。

“那好,我選這個吧。”阮正宜心中其實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怕錯失更好的。

南秋凝轉頭看了一眼,笑了笑,阮正宜果然還是選了那位他們見過的前輩。

狼王看着阮正宜也坐下了,心中憂傷。

“不要太沮喪了,一會兒北堂長風醒了,讓他給你傳授點秘法。”南秋凝看出狼王的失落,安慰他。

狼王眨巴眨巴眼,這人還能教它一個妖獸秘法?!

可惜它沒有機會再問清楚了,因為南秋凝也開始了。

南秋凝也選定了自己中意的塑像,一只手放了上去,熟悉的光芒亮起。

她定定的看着那前輩的塑像,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緩緩的坐了下來,開始接受傳承。

☆、連方清風

南秋凝感覺此時的自己仿佛漂浮在海上的一葉扁舟之上, 随着海浪沉沉浮浮,猛地升高, 又猛地降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終于感覺這片海面平靜了下來,一切又重新歸于黑暗與寂靜。

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果不其然, 此時的她深陷入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

漸漸的,那黑暗中閃出一絲亮光, 那片光團越來越大,一片衣角從盛光中翻飛而起。

南秋凝擡起了頭, 出現在她面前的便是塑像那人。

他漂浮在半空之中, 身影約是七成的透明色, 與塑像臉上的憤怒不同,如今的他,一臉的無悲無喜。

他的眼神還有些許的空洞, 好像是時間太久太久了,一個人剛剛從長眠中醒來, 還有些許的懵懂。

“前輩。”南秋凝心下微微一動,卻仍舊老老實實的磕了個頭,态度恭敬。

這個連方家的前輩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南秋凝。

這南秋凝自然不是指的她, 而是那個原身的南秋凝,當年她初入古庭世界,原身的南秋凝為她留下最後的訊息後,徹底消散在了天地間。

只是原身的南秋凝相比這個更加透明, 而且那個原身不是影像,是真實存在于腦內的一縷靈魂。

南秋凝身體一僵,又細細的看了這前輩,舔了舔唇。

連方家的這位前輩是一位大乘境的大能,長相清俊,氣質冷冽。

南秋凝想,這個人原本也該是意氣風發的,現在站在她面前,止不住的顯出了疲态。

“後世的年輕人。”他說完這句話神情還有些恍惚。

“前輩。”南秋凝又恭恭敬敬的伏下了身子。

“不必太客氣了。”那人垂了垂眼簾,示意她起來吧。

他說完這句話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南秋凝沒有打擾他。

她已經差不多确定了,這個看起來像是影像的人物,是一縷沒有重入輪回的可憐的靈魂。

他被困在了這裏。

南秋凝想起了他們剛剛進來那片黑暗中看到的隐隐綽綽的光亮。

就是這些被困在這裏的可憐人吧。

連方清風現在還有些恍惚,他自己也算不出來他被困在這片狹小的空間裏多久了。

或者說被困在這座塑像裏有多久了。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還不願意配合,所有向他讨要傳承的人,他都拒絕了,他将自己徹底封閉起來,冷眼看着前來闖蕩的這些小輩。

看這些年輕鮮活的生命或從小就已實力非凡,一次又一次打敗他們先人為他們設下的困難的關卡,或實力不足天賦有限的隕落在這片小小的空間內。

他看着冷笑起來。

想他曾經是如何的天資超絕,如何的風光,如何的一覽衆山小,最後的結局,卻是被困在這裏。

連方清風閉了閉眼。

他壓下了心中的憤怒,又重回了平靜。

後來、後來又不知道過了幾年,他沒有那麽抗拒給予傳承了。

他太寂寞了,他們這些靈魂被困在塑像裏,平日裏甚至都無法交流,他們最大的自由就是能看到整個傳承之地的景象。

僅此罷了。

他因為寂寞,開始接受後輩的請求,令他自己也有些啼笑皆非的是,他傳授的一個,後來竟然也成了這裏的一座塑像。

他曾經也陷入過茫然,他這樣培養小輩是為了什麽呢?

不成功的早早隕落,成功的居然還會淪落到和他一個下場。

他這樣的還算好的,這裏很多無法平靜憤怒的先人甚至還會故意給後輩傳授不符合他們天資的秘法,将他們引上絕路。

連方清風沒有興趣做這樣的事,想到這裏,他又多看了南秋凝一眼。

這丫頭當真是不錯,她給她的同伴介紹的,都是這裏很不錯的先輩了,性格沒有那麽惡劣。

有幾個一開始還會故意搗蛋,現在也接受現實了,真的不想幫助後人就幹脆不給回應。

唯一一個倒了黴的。

連方清風皺了皺眉,那小子也是運氣不好,怎麽會一個發呆就亂伸手呢。

還正好挑選到了這裏唯一一個餘怒未消的,要是這丫頭表現的不錯,一會兒他便提醒兩句吧,以免她的同伴真的被引上了歧路。

連方清風其實也能明白那一直無法接受現實的修士。

因為他們被困在這裏不僅僅是要承擔着給後人傳授秘法的責任的,這片傳承之地都是他們撐起來的。

他們到底都是化神、大乘期的修士,靈魂非一般人能比,仍舊是強大無比,蘊含着巨大的能量。

他們這些人的靈魂被不斷損耗着支撐着整座傳承之地的運轉,這也是那母蛛到了八階都無法逃離這裏的原因。

八階的母蛛強大嗎?強大。

可對比四十多位化神、大乘的大能,便又不值一提了,渺小的仿佛大山前的一只螞蟻。

但就是這樣強大的靈魂也禁不住幾十萬年的損耗,幸好後來連方家被滅,為了保住傳承之地,傳承之地被送入了虛空之中。

在虛空之中,又沒有外人來襲,這裏的損耗被降到了最小。

不過怎麽說也是幾十萬年了,前三位進來的大能已經消耗殆盡,靈魂破滅,消散在虛空之中了。

現在傳承之地重臨元一世界,外面又那麽多人想要進來,恐怕他也撐不了多久了。

連方清風多看了南秋凝兩眼,剛剛他想了那麽多事情,這丫頭就一直乖乖的站在他的跟前,半句話不吭,不說別的,這份心性已經是上乘的了。

“你……叫什麽名字?”連方清風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吓了一跳,他有多久沒有說話了?

“南秋凝。”南秋凝恭恭敬敬的回道。

“哦。”連方清風點了點頭,他記得外面有個她的同伴叫她文秋凝的。

看來又是一段故事了。

“你走過來點。”連方清風就這樣對這個小丫頭感興趣了,他招呼南秋凝,南秋凝就上前了一步。

“長得不錯。”連方清風下了定論,然後就看到一直端着臉的南秋凝出現了囧囧有神的表情。

“哈哈哈哈。”連方清風笑了兩聲,這麽小的小孩子,裝什麽成熟,就該這樣青春活潑點。

當年他在連方家的環境下過得太壓抑,好多事情都是他進了塑像才想明白的。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肯定能成功飛升了,可問題又繞回來了,要不是他到了這裏,他的心境也不會發生變化。

說到底,他就是沒有飛升的命吧。

“你是冰靈根?”連方清風沉了沉,繼續問。

“是。”南秋凝調整了一下表情,還有點驚奇,要是她被困在這裏幾十萬年,沒瘋就不錯了,這前輩心态真好。

“你們現在是以單靈根為最佳了?”連方清風也知道時間過去了那麽久,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

“是。”南秋凝繼續點頭。

“那你就是資質最好的了。”連方清風笑了笑,天資上佳,心性堅定,放在哪裏都是個逆天的存在。

“我看你是用劍的。”連方清風沒有給南秋凝說話的機會,繼續往下說。

“恰好,我也是個劍修,你的眼光倒是不錯。”連方清風微微點頭。

“你舞一套劍法給我看看。”連方清風終于停止了他自己像是自言自語的對話,看着南秋凝提出了自己第二個要求。

“前輩見笑了。”南秋凝想了想,将寒冰劍法使了一遍。

這裏是她腦內的識海,又被連方家的人做了點手段,翻不起什麽風浪,只是一片黑暗和寂靜,就是這樣,她還是帶出了強大的劍氣。

一套寒冰劍法下來,連方清風陷入了沉默。

“你練了幾年了?”連方清風面色有些古怪。

南秋凝眨巴眨巴眼:“我今年十五歲了。”

言外之意就是十年的樣子,二人對視一眼,一起眨巴眨巴眼。

就當這個丫頭天賦異禀,生下來還是個嬰孩就能練劍吧,那就十五年吧。

……

連方清風摸着下巴開始懷疑人生。

不是說好的現在的天地靈氣變得稀薄,修士的水平都有所退步嗎?

這丫頭是怎麽達到他那個年代都完全不可能達到的水準的?

連方清風又看了一眼南秋凝,南秋凝不為所動。

“你……”連方清風卡了一下,“學得不錯。”

不是不錯,是太好了,好到連方清風都覺得她可以上來與他平起平坐了。

要不是這套劍法稍顯粗糙,本身不夠強大,她絕對還不止這個水平。

“謝謝前輩。”南秋凝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你我真是有緣。”連方清風已經快成一潭死水的心終于動了起來,不管面前這個丫頭有過什麽奇遇,有沒有對他撒謊,這樣像是還未打造完成的璞玉讓他真實的心動了。

現在沒有連方家了,沒有人再會對這些小輩下毒手了,他們能夠自由的生長了。

“我雖然不是冰靈根,卻恰好修煉了一門有關于冰的劍法,如今來看,竟是為了你而創造的。”

作者有話要說: 終成空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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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授

北堂長風沉默的看着面前的這個糟老頭子。

是的, 就是一個糟老頭子,滿頭銀發, 表情疲憊。

其實光看他的臉, 他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将榮耀定在二三十歲的修士罷了,可是他如今的氣質、止不住的怨恨和疲憊, 讓他硬生生的看起來老了幾十歲。

“你是我們連方家的後人嗎?”那糟老頭子似乎是平複了一下心情, 語氣冷靜的說道。

北堂長風:“……”他怎麽覺得這個人非常的不靠譜呢,是整個連方家的傳承大能都是這個模樣, 還是他的壞運氣又來了?

“前輩,我不是連方家的後人。”北堂長風猶豫了一下, 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哦。”那人點了點頭。

北堂長風:“……”

北堂長風與他對視一眼, 二人同時沉默了一會兒。

“既然如此, 我就來教你一套拳法吧。”那前輩打破了這樣詭異的沉默,順着往下說了。

北堂長風:“……”等等,什麽叫既然如此, 這裏有什麽順承關系嗎。

而且,拳法?!

北堂長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活了兩世了,還沒試過拳法這種東西。

接受了他的請求的居然是個練習拳法的體修?!

他可是風靈根啊,修什麽都不應該修體修吧。

連方越澤看出他的疑惑和動搖來, 努力的動了動自己的面部肌肉,拼了命的扯出了一個笑容。

北堂長風看的卻是頭皮一緊,不笑還好,這一笑, 他都忍不住顫了顫,這個連方家的老前輩該不會是受了什麽刺激吧。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連方越澤實在是笑不出來了,直接收回了笑容,恢複了那副冷淡高深的模樣。

“你現在年紀太小,境界太低,尚且還不能了解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麽,應該走一條什麽樣的路,走錯了也是正常的。”連方越澤繼續說道。

北堂長風:“……”

“你現在只是沒有練過拳法,被局限在世人看待風靈根的見識上了。他們沒有給你這個機會嘗試,等你學會了我這套拳法,走上真正的體修之路,你就會明白了。”連方越澤擡起下巴,語重聲長的點了點頭。

北堂長風:“……”

“你先不要抗拒,不要被世俗的眼光所迷惑。”連方越澤看出他的不信任,立馬提高了音量。

“總之,你先試試,你就明白了。”連方越澤将音量降了回來,努力溫柔了一點。

北堂長風這麽大個人了,拿過長卷,拿過扇子,拿過鞭子,也利用過時空道輕松虐殺敵人。

唯獨沒有嘗試過赤手空拳的肉搏。

以後等他開辟了時空道,他難道也要沖到敵人的面前跟他肉搏嗎?!

這連方家的前輩莫不是被困在這裏太久了,腦子不太靈光了。

北堂長風的見識比南秋凝還廣,自然進來就發現這不是投影,這就是一縷靈魂,他在心中暗暗感嘆連方家的心狠手毒。

退一萬步來說,他自己好歹也是個化神大能吧,還在時空亂流裏呆了一兩萬年,見識怎麽也不會比這前輩來的少吧。

“你過來,我将這套拳法傳授給你。”連方越澤招呼北堂長風,北堂長風歪了歪頭,這不想要也沒有辦法不要了。

因為他現在能否清醒過來,似乎都要看這位前輩的意願,而這位前輩顯然是不傳授他拳法就誓不罷休了。

罷了,他得到過的秘籍、秘法還少嗎,又不是沒有過掌法,頂多學了,出去不用就好了。

北堂長風這樣想着終于過去了,連方越澤僵硬的嘴角提了提。

“來吧。”連方越澤伸出了手。

——分割線——

南秋凝擡起頭,眼底是遮掩不住的震撼。

真的太不一樣了。

那個年代的傳承絕學真的不是現在的所能比拟的,那連方清風前輩只是簡單的演示了幾招,南秋凝卻像是看到了一整片山河,一整個世界。

她不知道的是,火元主人到底是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滑頭了,就算他一心認定要收南秋凝為徒,他也不會将自己的絕學全部交出。

他所贈與的歸元劍法三式還不是歸元劍法的全部,甚至都只是其中幾招的精簡版,就是這樣,都已經是超絕的劍法了。

而現在面前的這位連方清風前輩是十成十的,全部交付給了南秋凝,很多精簡版、縮略版所沒有的靈魂在這套劍法裏都有。

“喜歡嗎?”連方清風一眼就看到南秋凝猛然變亮的眼睛,笑了笑。

“喜歡。”南秋凝也笑了笑,她之前感覺還不深,現在看到這位前輩的劍法之後,她心中的悵惘愈來愈深。

他被困在這裏這麽久,劍法、身姿卻仍舊如此超然,洗褪了塵世繁華,更加傲然于天地。

這樣驚才絕豔的人物不能重出人世,只能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空間內,這是何等的令人嘆息和惋惜。

“你都看出來了。”連方清風呼出一口氣,這丫頭大概看他是個不能對她做什麽的靈魂,從一開始就沒怎麽掩飾過自己的情緒。

現在她這個模樣就差直接跟他說她已經知道他是一抹真實存在于這裏的靈魂了。

“前輩。”南秋凝還是那副恭敬乖巧的模樣。

“其實你不是第一個看出來的,”連方清風笑了笑,“只是那人看出來了也做不了什麽,還要徒增煩惱,就當沒看到了。”

南秋凝啞然。

不過他這話說的也是事實,她現在看出來了,也只能嘆惋,什麽也做不了。

“我看也差不多了,”連方清風早就坦然了,“再過段時間,我大概就會消失了。”

南秋凝自然之道他說的是靈魂消散,而不是重入輪回,便沒有接話。

她垂了垂眼簾,随後猛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輪回……

她的輪回道可以讓她和北堂長風重生在元一世界,那輪回道能否幫助這些前輩脫離傳承之地重入輪回呢?

“怎麽了?”連方清風看出來她有事,南秋凝搖了搖頭。

她現在不過是金丹期,就算是手上有了九轉升龍丹,也只能到紫府境,就是化神境都不敢肯定的東西,她如今的狀況,又怎麽能随意給別人打包票。

到時候失敗了,白期待一場,心中的失落要更盛了。

“這個時代還能出一個你這樣天資悟性的,真是難得了。”連方清風點頭贊嘆一聲。

“我現在就将這套劍法教給你吧。”連方清風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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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摸完四十八座塑像後,蔫蔫的趴在了地上,小白貓趴在它的頭頂,一狼一貓無聊的就要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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