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驚魂未定
鞭炮聲響起,陸陸續續有人來圍觀,大抵都是來看熱鬧的。這樣“複雜的”家庭組成,應該是他們平淡無奇的生活中喜聞樂見的趣事吧。
“唧唧複唧唧,嫁娶不許啼。”
即便是沒有前人的熏陶,雲诘也哭不出來。
本來秉持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樣的原則的舅媽,雖然和男方家裏談好了條件:不置辦酒席。卻仍舊還是要求男方家裏必須有“跳火盆”這一項。
因為這一項傳統,在當地的說法是,可以興旺娘家。因此舅媽的強烈要求,大抵是源于此。
可是,當雲诘到男方家門口時,福官就走出來,拉起雲诘,便走進屋內,根本不顧雲诘的舅媽在後面大喊大叫着抗議。
“這些瑣碎的過程我們就不要了,你是讀書人,應該也看不起這些習俗吧。”
福官對雲诘輕聲說道。可是雲诘根本不想搭理他。(要不是因為雲诘看不見的話,根本就不會任由福官牽着自己)
到了屋內,因為雲诘不熟悉地形,也不敢輕易移動,生怕撞到什麽物件而摔倒。
按照小鎮上房屋的格局,現在兩人進的是大屋,大屋內再進入才是小屋。
舅媽之前跟雲诘已經有了交代,福官家比較窮,只有這個大屋加小屋,外加一處儲物(雜物)房,用來堆放雜物的,沒有門的那種。
按照當地的習俗,在進小屋前,還有幾項繁瑣的事情。
“我們還是盡快進小屋吧,外面人看着呢。你肯定不喜歡那些習俗什麽的,那我們就不做了。嫁給我這樣的人……應該也是一件很丢臉的事情。”
原來福官免去這一切的流程,只是因為他心裏面覺得:雲诘會不喜歡,雲诘在做丢臉的事情。
雲诘心裏面當然明白自己不是這麽想的,但是她是失魂落魄的人偶,被命運操控着,失去了力氣,根本懶得去解釋這麽多。
小屋內确實被布置得很喜氣,有紅喜粘貼,有喜花垂吊,所有與吉祥如意相關的布置都很完備。雖然福官的家很窮,但是這些方面還是做得很好。可是雲诘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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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官将雲潔扶到窗邊坐下,剛一坐穩,雲诘便急不可耐地抽走自己的手。福官這才有些尴尬,自己剛才是一直牽着她的手的。
雲诘就這麽一直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結婚應有的熱鬧,這裏沒有。結婚應有的感覺,這裏同樣沒有。
沒有才是好的,雲诘希望一切與結婚相關的氣息都蕩然無存,這樣她就可以麻痹自己,麻醉自己。
“你就在屋裏睡,我自己在外面打地鋪。”不知道福官在外面做什麽事情,進來之後留下這麽一句話,便抱起他早已準備好的一床被子,轉身走向屋外。
就在福官快到門口時,雲诘語氣非常不好地說道:“你就不要裝好人、裝善良了。”
福官頓了頓,卻沒有說什麽,他本來也不善言辭,繼續轉身出了門。
他不說話,雲诘反而更生氣了。運氣本來就不開心,要是現在福官可以和她吵一架,那該是多麽快樂的一件事情。至少自己心中的怒火可以發洩出來……
雲诘的心裏面一陣冷嘲,她覺得,夜色降臨後,那個“僞君子”一定會進來,一定會對自己動手動腳,一定是這樣。現在裝什麽裝?雲诘讨厭這種虛僞,就像讨厭她自己一樣。
到了晚上,大屋傳來一陣響動,是專屬廚房的那一套聲響。
在小鎮上,稍微小康一點的家庭都有獨立的廚房。可是窮一點的家庭,大屋和廚房是混合用的。
福官家的大屋和小屋之間沒有門,以前他是單身漢,做不做門沒什麽必要。這一次,為了迎娶雲诘,他特意從城裏面買回來了珠簾,因此,鍋裏面的香氣飄散進了雲诘的呼吸裏。
不一會兒,福官走了進來,不過在進來之前,還是站在珠簾外對雲诘打招呼,道:“我要進來了。”
然後他在門口等了大約一分鐘,走了進來。
雲诘的心裏面已經認定他是假仁假義,認定了他現在的謙謙所為是裝腔作勢,遲早會原形畢露。因此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她也不搭腔。
福官端進來的是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香氣四溢,雲诘覺得自己有些餓了。
這一陣子以來,自己的确沒怎麽吃東西,昨前天開始,更是幾乎沒有進食。
“這是阿婆湯,你快喝下吧。”
福官把湯放在雲诘的手邊,便退後幾步等在一旁。
阿婆湯是當地的結婚習俗裏要喝的一種湯汁。這種湯的熬制是嫁過來的女人的婆婆做,寓意:喝了阿婆湯,從此一家人,和和氣氣,甜甜美美。
雲诘雖然餓,但是聽到這是阿婆湯,便再也沒有了胃口。
“我媽死得早,幸好我會熬這種湯,你快喝下吧。”福官輕聲道。福官沒說的是:風俗可以不要,但是成為一家人的美好寓意還是要要的。
雲诘從舅媽那裏聽來,福官的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雲诘心裏面不痛快,因此福官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關于自己母親的事情,聽在雲诘的耳朵裏,卻覺得福官是在刻意示弱,引起她的同情。于是狠狠地一甩手,将阿婆湯打翻在地,言辭激烈地說道:“你不要妄圖用廉價的言語來打動我,”雲诘也不知道他在生什麽氣,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當然,你更不準打擾我!”
一陣沉沒後,福官開口了:“我出去拿掃帚,你不要動,以免踩到玻璃碎渣。”
雲诘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按捺住自己的情緒,又沖動起來。自己穿着鞋,即便是走動,怎麽會傷到腳?這個男人又在惺惺作态……
雲诘覺得他好虛僞,什麽都是假的,
等一切都平靜了已經是半夜。雲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她心裏面很害怕,怕福官闖進來,畢竟大屋和小屋之間沒有門,他想怎樣都可以。可是又因為疲倦,前幾日都沒怎麽睡,所以也就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因為心裏面不踏實,雲诘雖然睡着了,但過一會兒又醒過來,就在如此反複之中,雲诘熬到了早晨。她失明後對時間的把握只能憑借感覺,此刻應該是淩晨五點鐘。雲诘不知道為何,就在此刻,她想起了俊捷老師,一想到老師,就想起那些過往,以及自己目前的處境,想着,想着……她竟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
越是哭,雲诘就越是感到氣憤,她很想發洩自己的憤怒,可是她卻什麽都做不了,憤怒誰呢?自己的命運嗎?
不是不可以憤怒于自己命運的坎坷,可是有什麽用呢。對于這些無奈,雲诘只能将悲傷的情緒化作眼淚,哭泣着讓自己的情緒飄零在這夜色無邊的時刻。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雲诘又睡着了,這一次她睡得很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她醒來後便覺得頭痛不已。可能是因為哭得太久了吧,眼睛也有些幹。
這時候,珠簾外面傳來了福官的聲音:“起來了嗎?我給你熬了湯。”
湯湯湯,又是湯!雲诘懶得搭理他,而福官自己走了進來。
“這是銀耳湯,我放了些菊花在裏面一起熬,你昨天哭了一整夜,這個可以明目。”
雲诘聽到這句話,身子有那麽幾秒鐘的停頓,然後默默地伸過來了手。
福官看到這一切心裏自然是很高興的,微笑将碗遞過去,“裏面的銀耳湯是溫熱的,可以直接喝。”
雲诘輕輕地點了點頭,另一只手拿着勺子,開始将銀耳湯一勺一勺地送進嘴裏。
随後的幾天裏,都是這樣的模式,福官将吃的送到雲诘手中,然後自己再去他的店裏(福官在鎮上學校旁經營一家文具店)。夜裏,也不曾見到他過來“打擾”。
不過雲诘還是留着一個心眼,怕嚴珏只是在這最初的幾日裏做做樣子。
她摸索着來到大屋,趁着福官不在家,雲诘悄悄地把菜刀放到了自己的床板下面。
雲诘心想:要是福官敢亂來,就先殺了他,再自殺。
每天晚上,雲诘睡在刀刃之上,心裏面還是七上八下不的踏實。随着來到福官家的時日增多,雲诘也逐漸清醒過來、回過神來:自己當初就不應該嫁過來,只怪張俊捷死了之後,自己六神無主,舅媽才有支配自己的機會。
就是因為來到福官家,雲诘能夠安安靜靜想事情的時候多了,因此胡思亂想的或者是為自己清醒考慮的事情就更多了。可越想越亂,搞得她整個人都心神不靈。
福官肯定發現了家裏的菜刀不翼而飛,可是他并沒有說什麽,如往常一樣,他不善言語,也不多言語,頂多是在給雲诘送來食物的時候,交代幾句。随後便離開,不多做滞留。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雲诘更是越發明白自己不應該嫁過來。當時自己确實是神志不清,自我放棄。可是現在,雲诘再後悔也沒有辦法,自己的眼睛又看不見,想逃也逃不了。
雲诘明明白白地知道,福官雖然暫時住在大屋外面,可是只有珠簾隔着,他想進來也是輕而易舉,雲诘根本阻止不了他。雲诘不想和福官“有染”,可是她擔心福官并不這麽想。
在一個月之後的某一天,雲诘想了很多辦法托人請來了舅媽,她讓舅媽給自己買了一扇防盜門,并且請師傅來家裏安裝在小屋和大屋之間。
舅媽也沒多想,只是認為雲诘是為了防盜。
“這個屋子裏面怎麽越來越空呢?”舅媽環顧大屋四周,見空空如也,不由得癟癟嘴。
雲诘根本不想和舅媽多說,明明是她把自己送到這個地方來的。
晚上,福官從文具店回來,給雲诘煮了飯,送了過來。
在他要離開的時候,雲诘叫住了他。
福官顯然有些受寵若驚,要是雲诘看得見,此刻肯定能看到這個小夥子臉上的驚喜和手足無措的模樣。
“今天,我聽我舅媽說,大屋裏面的東西一樣也沒有,怎麽了?”
雲诘知道大屋裏面是有桌子椅子的,還有一些其他的家具。因為有一次雲诘想到外面曬曬太陽,摸索着前進時,摸到了這些東西,她便順勢想要了解一下自己生活的環境周圍究竟有哪些物件。就是那一次,雲诘還不小心打到了福官家的保暖瓶。
“喔?”福官反應了一下,“我把他們放到雜物間去了,免得你行走時不方便。”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自然,就像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一樣。可是搬走了那麽多的桌椅,對他的生活多不方便。
“什麽時候?”
“你來的第十一天。”
雲诘一愣,居然記得這麽清楚。
“我好像記得上次你在搬動東西,是那一次嗎?”
“是的。”
“那天上午,我把保暖瓶摔碎了。”
“對,就是那一次。我怕以後要是再有什麽東西倒下來,傷到你那可不得了。上次的保暖瓶裏面幸虧沒有開水。”福官的語氣憨厚老實,也不帶半點浮誇。
雲诘聽了之後,心裏面感覺有些沉重。更是有一些不自在。
福官對自己确實是好,可是雲诘并不想因為這些小恩小惠,這些小感動而承認自己屬于他。在雲诘的心裏,根本就不認可這個所謂的丈夫。
“你……安裝了防盜門?”福官将手輕輕地放在門上敲了敲,發出金屬特有的聲響。
被他這麽一問,雲诘竟然一瞬間有些不好意思了。
雲诘覺得自己多麽的心機叵測,而福官的反應卻是這麽單純,甚至在說出“防盜門”三個字的時候,還有些喜悅的聲音在裏面,這更是讓雲诘無地自容。
這個感覺多麽的熟悉啊,在一個單純的人面前,自己的心胸是多麽的不堪。
當然,福官肯定知道這扇防盜門的真正意義所在,只是他不想揭穿,雲诘也很感激他不揭穿自己,揭穿後,那麽醜陋的內心世界多麽地令人作嘔啊。
不過,雲诘還是告訴自己,福官這麽做只是一時的催眠,他只是在裝,等有一天他裝不下去了,撕開面具,肯定會展露出他肮髒的一面,雲诘篤定。
至此之後,自己和福官之間開始存在簡單的幾句話對話,雲诘讨厭這種感覺,好像自己已經開始逐漸融入到他的生活之中。
雲诘不想這樣,她不想淪陷自己在這些“小恩小惠”之中。
這天,天氣很好。逐漸步入秋天,因此天氣不冷不熱,陽光照射下來,不毒辣,盡顯溫柔。
雲诘搬着凳子,想到屋外去坐坐。
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從早上開始她的情緒就不是很好。因為一陣風起,挂着倔強不落的樹葉沙沙作響。雲诘熟悉這個聲音,去年的秋天,自己曾經擁有過一段美好而浪漫的奇緣,也是在那個秋天結束之際,自己失去了一切。
雲诘正坐在院子裏,突然遠處有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福官的媳婦嗎?”那個男人的聲音非常的高亢激昂,一聽就是那種常年在鄉鎮發言的地方小領導。
雲诘不喜歡他給予自己的這個稱謂,但是她還是非常有禮貌地站了起來,對着聲音的方向點點頭。
失明之後,雲诘的聽力變得異常得好。她聽到了男人的腳步聲靠近,便站了起來。
男人走了過來,帶着歡笑聲。那笑聲讓人聽起來非常不舒服,雲诘能夠想象出匹配這樣的笑聲的人應該是怎樣的嘴臉。
“你就是福官的媳婦?”男人湊近了又問了一次。
因為他的距離有些近,口氣碰到雲诘的面頰上,雲接微微有些皺眉頭。
男人也不等雲诘回答,徑直走向大屋裏,突然發出一聲驚嘆:“天啦!福官這小子家裏居然安裝了防盜門。”男人走過去,伸出手在防盜門上敲了敲,“呦,這門的造價肯定很高吧。肯定花了不少銀子,福官這小子啥時候發財了?”
雖然雲诘不承認福官和自己是一家人,但是外人說起他的壞話時,雲诘本能的還是産生了抵觸情緒。
他在大屋內說了一句話,又走了出來,笑着對雲诘說:“為什麽安裝防盜門呢?她漂亮媳婦被搶走?”
雖然說的是問句,但是他并不期待聽到答案。
雲诘正想說一些客套話,然後送客。可是這個男人突然湊近雲诘,在她的耳朵邊輕輕地說了一句:“福官那個小子‘吃你’可還舒服?要不跟我試試?”這句話一說完,男人非常猥瑣地朝着雲诘的耳朵吹了一口氣。
雲诘伸出手,想朝男人的方向打過去。男人卻非常機靈地躲閃開了。
“哎呀……”男人的沙啞喉嚨裏發出惡心的嬉笑,“我說妹妹你人長得俊,怎麽粗魯地動手呢?”
“你給我滾開。”雲诘大怒。
雲诘盡量讓自己的臉上擺出憤恨的表情來,想以此震懾住這個男人。可是她的手出賣了她,或者說她全身都出賣了她,因為雲诘的擔心致使她全身都在顫抖。
男人自然是看出了這些細節,他突然向前一個大跨步,跳到雲诘跟前,伸出手在雲诘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雲诘大怒,順手将自己身後的凳子提起來,朝着男人的方向砸了過去,也不知砸到了男人的哪裏,只聽到一聲慘叫。
“臭娘們兒,以為自己是哪個蔥?敢打老子……”男人憤怒地罵道。
雲诘知道自己今天碰到了鬼,因此拿着凳子不斷于懸空中揮舞着,想要以此來吓退這個臭不要/臉的男人。
突然,男人一把抓住凳子,将雲诘推倒在地。
雲诘驚聲尖叫着,男人繼續猥瑣地撲向她,并且用自己的手掌去捂住雲诘的嘴。
雲诘近乎于瘋狂,她手腳并用地揮舞着,撕扯着,将男人的臉和脖子撕得全是傷痕。男人也不管不顧,拖着雲诘的雙腿,強行将她拖向屋內。
雲诘只感到自己的背上一陣熾熱的火辣。她的眼淚都急得要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福官到底是否是僞君子?雲诘和他的關系究竟如何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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