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3)

與魔,若她沒看錯,她四周恐怕是些鬼魅,鬼魅屬妖的一種,卻有鑷人魂魄之能,依靠吸取他人魂魄增長功力。

梵水雖無法力,卻周身仙氣萦繞,對于鬼魅是可遇不可求的美食,不知何時,周身竟聚集來如此多鬼魅。

他們一直圍繞,卻始終不敢靠近,梵水走的戰戰兢兢,如今她早已迷路,若想折回去,也是不能。

若散鈴兒未回栖羽仙山,即使她們相距甚遠,她卻仍能收到她的求助信號,可回了仙術便會與世隔絕。

終于,這些鬼魅耐心耗盡,就要向她撲過來,她點起腳尖,飛身疾馳,身後一群鬼魅紛紛飄至空中,可她那點功力很快用盡,離她最近的一只鬼魅竟扯住她的衣袖。

梵水也被這一扯從空中掉落下來。

真疼啊,梵水想,許久不受傷了,疼竟然是這種滋味。

看見鬼魅們撲來,一道紫光劈來,鬼魅紛紛後退,再一道紫光劈來,鬼魅皆化為烏有。

梵水回頭,正是蒼漠。

“回去吧。”蒼漠将手遞給梵水,目光柔和,濃情脈脈。

梵水看了蒼漠,卻又低下頭。

蒼漠嘆氣,将她撈起來,攬入懷中。

“長大了,怎還如此孩子氣。”語氣溫和,全然不似怒吼碧淩的模樣。

“我并未騙你,碧淩來闊門,我委實不知。”蒼漠低沉道。

梵水仍舊不語。

“我命月姬照顧你,她并未領會。”蒼漠回想自己還有何錯誤,“确實是我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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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生氣了。”蒼漠結尾道。

“先回去吧。”梵水覺得委實太冷了,雖蒼漠認錯态度誠懇,加之适才出現地十分及時,她覺得仍舊不能就此放過蒼漠,回去後,她要細細想一想。

第二日,梵水早早醒來,給蒼漠的三從四德裏又加了十條。

第一條,任何事情不得欺瞞她。

第二天,任何時候不得欺瞞她。

第三條,任何地點不得欺瞞她。

第四條,不能因任何事情向她發脾氣。

第五條,不能在任何時候向她發脾氣。

第六天,不能在任何地點向她發脾氣。

第七條,暫時未想到。

第八條,暫時未想到。

第九條,暫時未想到。

第十條……

梵水打算寫暫時未想到,碧淩适時趕來,提議道,侍衛、侍從、護法、暗衛不可任用女仙。

梵水咬着筆頭道:“為何不可任用女仙?”

“你沒發現月姬昨日失誤,怠慢了你,蒼漠卻并未處罰她嗎?”

“如今,她正在蒼漠的書房呢。”

“那又如何?”梵水道。(看蒼漠不像是與屬下有私情的主子,以蒼漠的性格,他看上了誰,便會鬧的轟轟烈烈,世人皆知而且,如沒猜錯,月姬應當是蒼漠的又一大将。燃香珠何其重要,月姬在此守候多年。)

碧淩敲她的頭,道:“男神,最容易處處留情,與侍女私通。”

“譬如說你?”

“我一直冰清玉潔。”碧淩争論道:“名譽一直很好。”

梵水點頭,道:“是啊,聽說你暗戀妖主幾萬年了。”

碧淩當即反駁,道:“不是暗戀,是明戀。”

“可惜人家不喜歡你。”

碧淩:“……”

昨晚,蒼漠道:“碧淩對你我用激将法,用在水兒你身上卻是不管用。”

“他的辦法太拙劣了。”

“蛇王鐘情妖主魅姬千萬年,魅姬卻未動心,可見手段确實拙劣。”

梵水想起一件正事,問碧淩道:“昨日我被一群鬼魅糾纏,蛇王可知這些鬼魅來自何處?”

碧淩想也不想道:“不知來自何處,卻絕不是來自魔界。”

想也想又解釋了幾句,道:“妖主治理屬下自來嚴明,無她的命令,自是不敢出魔界,而我并未收到妖主出行的消息。聽蒼漠昨日的形容,那群鬼魅攻擊毫無章法,委實不像是妖主屬下。”

☆、情敵?

梵水只是順口一問,并未懷疑是妖主所為,畢竟魔界與聖堯素來同氣連枝,共同對抗神族,委實沒有理由。可能是她運氣不佳,遇到些無人管教的鬼魅。

梵水閑來無事,踱步至蒼漠的書房。

嗯,竟然真的還在。

月姬站于一側,為蒼漠研磨奉茶。其實她确實是來“抓奸”的,碧淩都能想到事,她怎會不知。她看不透的是蒼漠,即使他二人不是如膠似漆情意綿綿,可她畢竟是夕月的公主,他的王妃,更何況他不是有些喜歡她了嗎?

蒼漠笑着示意她坐下,道:“十條可想好了?”

“黃金萬兩,其餘的,想到再說。”梵水将寫好的紙帶來了,此時卻改變了主意。

“據我所知,晔帝與漣帆上神,皆十分富有。”蒼漠頓了頓道,“水兒也不像是缺錢的神仙。”

“不,其實我一直缺錢,你看我只雇傭得起散鈴兒一人便知。”梵水努力做出誠實的模樣。

蒼漠自是當梵水在說笑,配合道:“本王疏忽了,逾王府中衆仙,水兒看重誰,便可收入麾下。”

“咦,金善也可以嗎?”梵水做吃驚狀。

“你可以選本王。”蒼漠眯着眼。

梵水領悟道:“果然是舍不得。”

蒼漠亦領悟道:“水兒若真心想要金善,本王自然……”

不待蒼漠說完,梵水打斷道:“不真心,我真心想要月姬。”

一旁的月姬顯然十分吃驚,竟立刻跪下道:“奴家自幼侍奉王爺,能服侍主子,此生無悔,奴家所求便是終身追随王爺左右,還望王爺成全。”說着,竟落下清淚,一派梨花帶雨。

梵水一副看好戲的心态,她要看蒼漠如何作答。

“服侍王妃與服侍本王未有不同,一會兒你便随王妃回去。”蒼漠正色道,“對待王妃你更需盡職盡責,不可有半點差池。”

蒼漠說得正經,月姬看向蒼漠,淚眼朦胧,竟有幾分花容失色。

如今,梵水卻有些為難,她原以為蒼漠會婉拒,月姬鎮守此地多年,也是有功之臣,她适才所言不過是想略微教訓月姬昨日有意為之的忽視之恩。

既然如此,梵水爽朗道:“多謝王爺。”

月姬退下,梵水興致勃勃道:“我看月姬對王爺情根深種,王爺将她賜與我,可是為了今後行事方便?”

蒼漠為難道:“可否允許我說一次真話?”

梵水:“……”

“本王妃曉得了。”梵水艱難開口,“我是不是棒打鴛鴦了?”

梵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虧她還以為……

“你想歪了。”蒼漠眼中笑意一閃而過。

“沒有。”梵水堅定地搖頭。

“月姬法力高強,必能保護你。”

“可她是你的姘頭。”

“若當真如此,你便有機會離開了。”

梵水吃驚,看向蒼漠,卻瞧不出表情,不知他究竟何意。

“不過,水兒應當是沒有機會。”蒼漠悠然道。

梵水了悟。

月姬跟在梵水身後,進了碧淩的地盤。

問清緣由後,打發月姬去給兩人弄些點心來。

碧淩望着梵水,睥睨道:“蒼漠竟舍得?”

梵水搶了九尾數次無果後,便怏怏不樂,道:“與蛇王不同,逾王爺素來大方。”

“話雖如此,可這月姬卻不是一般人。”碧淩覺得,這位戰神在想什麽,他也看不透。蒼漠心中所愛只有一個,一個知道的人都不會提起的名字。而梵水,碧淩看不透他對她是和心思。

“如何個不一般?”梵水暗道,碧淩果然是知道真相的。

“月姬乃是蒼漠之母的貼身侍女。”

梵水眨着眼睛,道:“然後呢?”

“然後?”

梵水再接再厲道:“是侍女又如何?”

“侍女就是侍候主子,端茶倒水。”

梵水用碧淩睥睨她的眼神睥睨碧淩,道:“我覺得你在耍我。”

“是你腦補太多,我只是想說明月姬對于蒼漠很重要。”碧淩用一副你猜對了的表情道。

“碧淩!”梵水難得嚴肅,這一吼,令蛇王也有幾分吃驚。

“蒼漠無論做何事,都有目的。”梵水道,“可這次,我卻看不出他的目的。”

為何,想讓她離去;為何,将月姬賜給她。

被人盯着的感覺不好受,碧淩撇了撇嘴道:“我也不知。”

梵水腦海中閃過多個因由,問題出在她身上還是蒼漠,亦或者是燃香珠。

首先是她自己,梵水并未覺察出自己有何異樣,所以排除。

其次是蒼漠,蒼漠所中玄蜂之毒至今無解,不知是否有加重的跡象,梵水法力低微,兩人法力懸殊,梵水不知蒼漠身體是否有異樣。

再者,燃香珠一定是有問題。

休整兩日,蒼漠将一切布置妥當便與碧淩進入荛香寺。

并非蒼漠着急,而是九尾已等不及,竟有奄奄一息之相。

聽說荛香寺內機關重重,兇險萬分,月姬請纓一同前往,被回絕。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保護梵水。

月姬真是盡忠職守的屬下,不愧是蒼漠派來監督燃香珠這種重要之物的大将。

月姬随梵水回了住所,竟真如侍奉主子一般對待梵水,事無巨細,梵水的衣食住行,皆是事事躬行。即便是散鈴兒,也不曾如此細致。

梵水不禁對月姬又多了幾分好奇。

先是嘻嘻笑了兩聲,便道:“月美人,若不是知曉你與王爺情投意合,還以為你對我芳心暗許。”說完嘆息兩聲,“紅顏紅顏,不得我命啊。”

月姬手中正為她試毒的金簪險掉落,驚訝道:“王妃何處此言?”

梵水用一副我懂的表情,回道:“放心,我與蒼漠是酒肉朋友,他的心愛之人是月姬這般婉約的人物,我也替她高興。”

月姬神色黯淡,有幾分愁傷,道:“奴婢對王爺絕無非分之想,還請王妃勿要在拿奴婢尋開心。”

任誰都看得出來你對蒼漠的情意,好嗎?梵水內心嘀咕,嘴上卻道:“你我雖為仙者,可神仙也有隕落,若不去争取,又怎知結果,若當真神隕,後悔莫及。”

☆、進入荛香寺

月姬神色更加凄苦,沉寂片刻,道:“王妃與王爺共結連理,是天定的緣,終會相愛。我只是王爺的侍女。”月姬的頭垂地更低,似乎有些無力,卻仍是堅定地道:“王爺既命我侍奉王妃,奴婢自是不敢有半點差池,自有幸跟随王爺,從未負命,若月姬有不當之處,還請王妃責罰。”

“我是真心誇贊你,和開導你的。”梵水真心覺得蒼漠的屬下皆是怪物,她的道理在他們那裏行不通。

既然月姬态度堅決,要對梵水盡職盡責,梵水自然是悉數接受。

可惜,月姬的防備再過森嚴,也擋不住有心人的算計。銅牆鐵壁也阻止不了,三千鬼魅一擁而入。

來着乃是一名少年,黑發閃動藍光,一身玄衣,魑魅魍魉皆對其俯首稱臣。

梵水坐在桌旁,月姬立于一側,少年堂而皇之走到她們面前,嘴角上是與他年齡不符的狡詐笑意。

月姬厲聲詢問來着何人,少年笑而不答。月姬出手,竟被輕易制服。

梵水清清嗓子道:“少年,蒼漠與碧淩皆不在,你欺負兩名弱女子可是不對的。”說着沖少年擺擺手,已示錯誤。

少年笑意更深回道:“難怪蒼漠對你動了情,果真是個妙人。”

“小孩子家家說什麽情啊愛的。”梵水覺得,她遇到了難纏的主,“你家在哪兒,若是不認得回家的路,姐姐可派人送你回去。”

“我住的地方怕是姐姐不願去。”少年望着梵水,眸光閃閃,似乎真有意要梵水送他回去。

周身藍光,又有千魅為奴,應當是魔界中數的上的人物。幕洛,梵水是見過的;三位尊王中蛇王碧淩排除在外,妖主乃是女子,還剩靈尊,可現任靈尊乃常溪之父,年齡不符。眼前這位,究竟是誰,想來想去,梵水也沒想到。

不過,虛與委蛇梵水最是擅長,道:“未必,姐姐素來助人為樂,你不妨說來聽聽。”

少年收回目光,輕嘆一聲,道:“我住在何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與佩來在一起。”

梵水腦海中猛然想到一則傳聞。

雪山之主佩來有一嫡傳弟子,名曰長空,乃是一位孤兒,不知來自何處。幼年時,被外出游歷的佩來所救,相伴與佩來左右,後佩來回雪山,兩人就此別過,直至有一天長空找到雪山,找到佩來。喚佩來師父,道希望師父此生不要抛棄他。 長空此時已成長為一位少年 。而後因表現出對佩來的愛慕之意,而被佩來逐出雪山。

而被逐出雪山的緣由,又牽扯到另外一個人——倡鴻,佩來的世代血奴。

血奴與主人的關系,其實是替身的關系,倡鴻對佩來的事情一清二楚。而佩來其實是喜歡長空的,卻礙于師徒大防,狠心拒絕。

長空在雪山期間,多次暗中探聽雪山虛實,倡鴻抓到把柄,關鍵時刻,佩來信了倡鴻,因為主人與血奴心靈相通,當真是任何人無法比拟的,佩來頭腦精明,長空的異樣她也有所察覺,更何況長空提出的問題,令她委實難以回答,愛,她無法接受。無奈之下,将其逐出雪山。

“你可是長空?”梵水與佩來雖為四鳳,卻只知傳聞,無緣得見,若當真是長空,梵水自是該替佩來照看。

少年點頭,神情凄涼道:“不錯。”

梵水想着勸勸年少的少年,佩來過世,他還年輕,自該放下。

“若佩來還在,必然心疼自己的徒弟,你照顧好自己,她便安心了。”梵水走過去,安慰道。

少年謀中閃過異色,卻極快消逝,若不是梵水站在他面前,又神情楚楚地望着他,一定忽略。

“佩來……”長空神情喚了一聲,又打起精神道,“聽說碧淩無意中得到一只九尾,我此番前來便是要見見。誰知他們竟去了荛香寺。”

梵水心中好笑,長空如今帶千魅前來,便不難推測當日襲擊她的正是長空,明明是見蒼漠離去才現身,何必找如此借口?

可梵水不知對對方究竟何意,笑着答道:“真是不巧,不如長空改日再來?”

長空似是早有準備,神情再自然不過,十分明媚的一張臉,是年輕人獨有的清純善良,可說出的話卻滿是強硬,回道:“可我心中挂念九尾,姐姐少不了要陪我走一趟了。”

“去何處?”梵水戒心大起。

長空露出笑臉,似乎對梵水的疑問很是奇怪,道:“自然是荛香寺,找九尾去。”

找九尾就該碧淩在的時候,此時,難不成是……燃香珠?

長空與梵水進入荛香寺,始覺眼界大開。

梵水原以為荛香寺是一座廟宇,進入後方知,竟是如洪荒境等的一個結界。

難怪蒼漠沒帶她來,眼前神獸、魔獸橫行的狀态,教毫無法力的她如何是好?

幸虧她此時對長空是有用的,一直躲在長空的保護圈內。

一路上,梵水旁敲側擊問過長空,打算如何找到蒼漠,他的回答十分不如人意:“逾王爺知道姐姐來了,自是會來找姐姐。”

算算時日,蒼漠比他們早來五日,又知曉燃香珠藏與何處,沒準九尾的毒已經清楚,正要離開荛香寺。

長空年紀輕輕卻有異于常人的判斷力,他此時帶梵水入荛香寺,正是要以梵水為人質交換九尾。

梵水對長空的行進路線十分好奇,就像是事先安排妥當了一般,她甚至在路上發現了蒼漠留下的标記。

不過一日,他們便來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前,荛香寺三個字出現在眼前。

“我們,從這裏進去?”梵水手指朱紅木門,若她沒記錯,此番前來算是來偷燃香珠的,自正門進是否欠妥?

長空對梵水又是明媚一笑:“姐姐,真是愛說笑,不從此處進,難不成要翻牆?”

“沒有後門什麽的嗎?”梵水默默收回手指,經驗告訴她走正門,一般不會安全。

“應當是有的,不過還是走這裏近些。”長空說完,便向宮殿走去。

☆、幕洛胞弟

梵水擡腳去追,走進宮殿竟不見了長空的影子。雖說這小子是敵是友,目的何在還不清楚,可究竟是認識的,如今她人,這是……

梵水立刻轉身,打算跑出荛香寺,回頭卻看到進來的大門已變成了高聳圍牆。

輕嘆一聲,梵水向着眼前唯一的路走去。

在她走後,長空自陰影中走出。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恍惚聽到打鬥的聲音,梵水向着聲音的源頭跑去。

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跑着跑着梵水踩到自己的裙擺,撲騰一聲趴到地上,正要爬起來時一直火箭極速而來,眼見沖她額頭而來,梵水聽到自己的尖叫聲。

梵水耐心地等箭頭穿過自己的腦袋,片刻後聽到。

“你怎麽來了?”蒼漠将梵水從地上拎起來,急切問道。

梵水将所遇種種悉數告知,蒼漠輕聲道了一句:“竟等不急親自來了。”

“嗯,你知道?”梵水焦急地握着蒼漠的袖子,“我看長空另有所圖,不知是否是燃香珠呢。”

蒼漠輕輕撫摸梵水的後背,安慰道:“他自然是有所圖,可以說是燃香珠,也可說是九尾。”

“難不成他是想要燃香珠救活的九尾?”梵水說完,又搖頭道:“雖說他喜歡佩來,而佩來的原身又是一頭九尾靈狐,也不見得他就喜歡所以的九尾靈狐;如碧淩那般喜歡寵物的神抵委實不多見,燃香珠這麽重要的寶物,還是留給自己享用比較好,我猜他是沖着燃香珠而來。”

“有件事想告訴水兒,希望水兒不要生氣。”蒼漠眼神真摯濃情脈脈望着梵水,前幾日兩人起沖突的原因,蒼漠記憶猶新。

果不其然,梵水拍掉蒼漠放在她手上的爪子,惡狠狠道:“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蒼漠揣摩措辭,想着如何将事情推在碧淩身上。

“佩來遭倡鴻暗算,想來水兒已經聽說,諸神皆以為佩來已死,卻不知雪山之主除了世代血奴,還有一件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個秘密就是,歷代雪山之主的真身皆是九尾靈狐,而法力卓越者,可将原身封印于體外,不似其他神尊,原身、本體皆為一體。而佩來早于萬年前,便将她的九尾真身藏于雪山一個不起眼的山洞。

長空叛逆,佩來本體被毀,魂魄歸于真身,卻因傷勢過重,呈中毒之相,急需燃香珠延續生命。

佩來逃出雪山,巧遇碧淩,因此才有碧淩帶九尾找到蒼漠。

“若有心之人知曉,必然再次行刺佩來。此事事關重大,才未對水兒說起。”

如此一來,事情便講通了。

“不過,水兒是否相信我适才所說?”

梵水疑惑不已,不知蒼漠究竟何意。

梵水細想,卻發現一切太過蹊跷。

碧淩遇到佩來不假,卻是有人特意安排。

碧淩發現佩來不久,便接到一份出自幕洛的密旨。

“其實對碧淩下令,讓碧淩為九尾療傷的不是幕洛,而是長空用幕洛的名義,偷偷下旨,由于碧淩常年鎮守封地,長空手段高明,連碧淩也辨不出真假。又利用碧淩向來愛好寵物,誘使碧淩救下佩來。”蒼漠繼續解釋。

而他自己不親自出馬,乃是害怕被幕洛發覺,而且碧淩與蒼漠私交不錯。

“長空究竟是……”梵水終于發現問題所在。

“幕洛胞弟,魔界的第二個主子。”蒼漠緩緩道出真相。

“那麽,他騙我進來的意思是?”事情原比梵水想的複雜。

“看我是否真心救治佩來。”蒼漠緩緩開口。

“你打算如何做?”梵水問道。

“你不想要燃香珠嗎?”蒼漠答應過晔帝,梵水所料不錯,蒼漠獻上的并非真正的燃香珠。

梵水眨着眼睛,道:“燃香珠能讓佩來活命,我自然不要了。”

“可本王來荛香寺取燃香珠,是想送給水兒。”蒼漠情真意切。

梵水送給蒼漠一個大大的笑臉,道:“難怪長空抓我進來,原來王爺有如此心意。”

蒼漠泰然自若,欣然接受梵水審視的目光。

“那便救她吧,燃香珠與我沒有什麽用處,父皇是擔心我沒有法力護體,活得短,才想要燃香珠。”生死之事,梵水歷來不強求。

蒼漠帶着她一路走來,梵水才驚覺竟不知碧淩去了何處。

可她發覺碧淩太不經念叨,剛說了他的名字,便冒出來了。

不但冒出來,還頗有些氣憤,對蒼漠道:“将十八位侍者留給我一個人對付真的好嗎?”

蒼漠老神在在道:“區區十八侍者在蛇王眼中不過爾爾。”

碧淩還在還抱着九尾,适才的打鬥很是激烈,以至他的發絲有幾分淩亂,不買賬道:“在殺神看來不過爾爾,在碧淩看來可是生死決鬥。”

唯恐天下不亂的某女開口,幸災樂禍道:“蛇王乃是魔界帝尊左膀右臂,何必抓着這點小事不放。話說逾王爺為何獨自離去了呢?”

蒼漠用極委屈的眼神望着梵水,道:“還不是水兒來了,為夫特地去迎接,否則又怎棄蛇王于不顧?”

梵水總算知道何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荛香寺的守衛已被蒼漠解決地七七八八,一路行來已是暢通無阻。

可要拿到燃香珠,終是需要些難度,一位瘟神在通道盡頭靜待已久。

“咦,你就是守護燃香珠的神尊?”梵水望着眼前,行将就木的老者,頗有些不敢相信。

老者緩緩睜開雙目望着眼前三人,對于觊觎燃香珠者,他早已司空見慣,多少神尊企圖用燃香珠延續生命,最後皆是無功而返。

老者開口,一派淡然,道:“人皆有命數,神尊亦然,妄圖抗拒命運者,最終仍是服從于命運。”

“命運這種東西,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所謂的順應天命,不過是懦弱者的借口。”蒼漠原本打算直接出手,可老者偏要勸誡他們,禀着禮尚往來的精神,蒼漠仍希望交談到此為止。

“既然如此,出手吧。”老者緩慢站起身,報出名號,道:“胡尤族,石墨。”

☆、中毒了嗎

“殺神,蒼漠。”

說完兩位便動起手來。

碧淩将梵水拉到一旁,擋在她身前。

不多時,碧淩聽到身後傳來幽幽森冷的聲音。

“你為什麽和我一樣旁觀,不去幫忙?”

碧淩回頭,不好意思笑了兩聲,道:“我就不給他們添亂了。”

“多個人多份勝算。”梵水怎會放過碧淩,他們此次是幫助佩來,碧淩焉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更何況,她雖不會法力,卻并非不懂法力。看石墨的年紀恐怕與她的師父是一代神尊,蒼漠雖為殺神,可繼位也不過短短百年,如何與究竟戰場的石墨相比。

越想越不安,梵水在後面揪碧淩的衣服,道:“快去呀,你可是蛇王,是幕洛手下三位尊王之一,別以為我年幼無知。”

這次碧淩是真有些無奈,道:“蒼漠特地囑咐我,千萬照顧好你,不可離開你身邊半步。我若不守着你,有其他壞人來了,傷到你,我可無法交代。”

如此,梵水只能目光越過碧淩的肩頭,看向蒼漠。

出乎梵水的意料,石墨剛開始占了上風,不過一會兒功夫,蒼漠竟已反敗為勝。

石墨倒在地上,蒼漠卻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即使你贏了,也應當知道,你拿不到燃香珠。”石墨嘴角淌着鮮血。

“燃香珠就在你身上,本王自然能夠拿到。”話畢,手指一指,石墨竟化為灰跡,他原本坐禪的地方出現一顆深紅色的珠子,如佛珠般大小。

不等蒼漠拿起燃香珠,竟有人更快一步奪了過去,這個人不是碧淩,不是潛藏的長空,而是梵水。

“我最後之所以同意嫁給你,便是因為燃香珠。”此時的梵水有幾分冷漠,“我早勸過父皇,逾王爺哪裏會輕易将燃香珠送人,果然,其實連逾王爺也沒有燃香珠。”

梵水拿着手中的燃香珠,繼續道:“燃香珠只此一顆,我說的對嗎,逾王爺?”

與碧淩的驚訝不同,蒼漠顯得極為冷靜,道:“不錯。”

“可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梵水如今的考慮,不只是燃香珠,“既然逾王爺可自己取得燃香珠,為何等到此時此刻?若我沒猜錯,王爺是不會用燃香珠救佩來的,何苦要開罪長空?”

細細算來,現在的四個人可分為三方:蒼漠、梵水,碧淩與長空屬于一方。

蒼漠對付石墨并不需要他人幫助,也就是說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燃香珠,為何要牽扯如此多的人進來,而且另兩方的勢力皆十分強大。

“因為必須留下一個人。”少年長空看來這麽久的好戲,總算走了出來。

“二殿下。”碧淩鞠躬行禮。

“荛香寺若無人鎮守便會坍塌,屆時誰也走不出去。”長空嘴角總挂着似有似無笑容,這一點倒是像極了他的兄長。

“也就是說,我們四個人必須留下一個?”都說蛇王陰險,碧淩卻覺得他是一朵白蓮花,只有他傻傻地以為救了一只九尾,傻傻地以為帝尊要他來找蒼漠救這只九尾,傻傻地以為蒼漠當真要救九尾。

長空并未回答碧淩,而是對蒼漠道:“我魔界的凝靈丹亦有保身體不腐之效,只要救活佩來,凝靈丹雙手奉上。”

此時看來,碧淩是唯一的好人,助人為樂;長空,目的也十分清晰,救佩來;蒼漠,拿到燃香珠,若将燃香珠做人人情,拿到凝靈丹也是一個選擇,總之,不管最終是誰被留下來,都與他無關,因為不會是他;而梵水,碧淩終究無法相信,這個看來單純無害的姑娘竟也有自己的目的,拿到燃香珠,續命。

“原來是這樣。”梵水輕笑,“去救她吧。”

原來是需要一個人留下,早說嘛,何必将大家耍的團團轉,梵水心想,如果蒼漠直說,她也是會留下的,幾人中梵水法力最為低微,其實她不明白的不是蒼漠何時取燃香珠,而是蒼漠為何故意讓長空将她帶來荛香寺,連她都看得出來,那次襲擊她的鬼魅不一般,蒼漠會看不出來?原來是為了這個。

燃香珠救佩來,蒼漠拿到凝靈丹,皆大歡喜。

“好。”蒼漠答應地幹脆,接過長空的凝靈丹,“荛香寺便交由二殿下掌管。”

“逾王爺何意?”碧淩問道,雖說長空诓了他,可他始終是魔界的二殿下。

“只有位列帝尊才可保荛香寺的完整,蛇王是幫不了我了。”長空倒是很看得開,幾人之中,只有他位列帝尊,蒼漠正是看中了他的身份,“見了哥哥,替我請罪。”

長空将法力凝聚于燃香珠,給佩來吞下,輕輕撫摸佩來的真身,道:“不消幾日便能恢複了,屆時還請蛇王助佩來奪回雪山。”

佩來此時雖為狐貍原身,卻曉得長空在說什麽,爪子抓着長空的衣袖不放。

雖貴為神尊,命運或許當真早已注定,碧淩抱着佩來離開,佩來凄慘的哭聲劃過空際。

将要走出荛香寺,梵水覺得自己終是支撐不住,将要跌倒,被身邊的蒼漠扶起,攬進懷裏。

“怎麽了?”蒼漠問,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興許是要死了,我吸入了毒氣。”那時的冷漠神情不過是演戲,她只是想知道蒼漠目的何在,救佩來,是她早已想好的,她迫不及待搶奪燃香珠,是因為燃香珠,有毒。

“我最後之所以同意嫁給你,便是因為我命不久矣。”這句話,是真。要不是父皇偷偷告訴她,人皇族聖物能延續她的壽命,她不然不會嫁給蒼漠。僅憑蒼漠的一面之詞,當真以為她是傻的嗎?

是以,她幾次三番暗中打探燃香珠,亦對燃香珠有些了解。

燃香珠之所以能延續壽命,說白了,不過是用他人的命換自己的命。燃香珠中凝聚的是神者的神力,也就是說佩來今後擁有的是将神力注入燃香珠的人的生命,即長空的生命。

這種逆天之術,是帶有魔障的,梵水将燃香珠搶來,便是将毒氣吸入體內。

☆、緩慢的死亡

梵水頭暈目眩,以為自己死期已至,又覺得适才懷疑蒼漠委實有些過意不去,想着臨終交代遺言,對蒼漠深情款款道:

“我初到莫野,屢有冒犯之處,又觊觎你族聖物燃香珠,委實不該。父皇設計你我成親,不過是想要延續我的壽命罷了,對人皇族并無其他心思。而這全是我一人的主意,也是我一人的錯,我如今,馬上就要死了,我死後,求你千萬不要再追究夕月,你一定要答應我,咳咳。”

蒼漠抱着梵水,神情平淡,連說出的話也是淡淡的,聽梵水說完,道了一聲:“哦。”

梵水對蒼漠的反應很是不滿,雖說她懷疑他害她,而他其實并沒有害她,可是也應當對她有幾分感動,因為她搶在蒼漠前接觸燃香珠,就是要避免蒼漠吸到毒氣,想到這裏,梵水便有些不平,憤憤然立刻從蒼漠懷裏爬起來:“有點人性好不好,我都要死了。”

被梵水一吼,蒼漠立馬變地溫柔似水,說了半天情話,從他們初遇,梵水的大膽“表白”到适才梵水的鼎力相救,感動之餘,不禁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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