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只看到寬敞的客廳裏,女傭阿美懷裏抱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在那焦頭爛額地哄着。

“三少爺,不行呀。孩子一直哭,不肯吃也不肯睡!”阿美哭喪着臉。一看到我們兩個進來,像是找到救星般撲了上去。

“哄孩子的事還要我教你麽!”安祈年心情很煩躁,瞪了她一眼後扯掉領帶就上樓了。

我本來困得要死。這一下子全清醒了!

“安祈年!這……這小姑娘是誰?”我扯着他問。

阿美懷裏的孩子也不過就兩歲大,穿着挺好看的一件小花裙子。紅紅的臉蛋,長長的睫毛,眼睛有點藍色。我覺得像個混血兒,反正是挺漂亮的。

我心說安祈年你這是要開幼兒園麽!

“我朋友的孩子,父母有點事寄宿在我這幾天。”他回答。

我微微吸了幾口氣。說真的,安祈年的話我連語氣詞都不相信!

誰家會把兩歲左右的小姑娘送到安祈年這樣一個單身男人身邊寄宿?難不成又是誰家的遺孤?

而且這孩子身邊沒有奶粉沒有日常用品,連鞋子貌似都只穿了一只……

最讓我毛骨悚然的是,她哭得有點太絕望了!口中含糊不清的好像在喊媽媽什麽的,憋得臉都快發紫了。

“讓我哄哄吧。”我實在不忍心,過去從阿美手裏接過來。

“夏念喬,”安祈年從樓梯上轉過臉來:“你很喜歡管閑事麽?”

我說這怎麽能是閑事,你在家裏弄個來路不明的小姑娘還哭哭啼啼的。難道我放着不管麽!

你若真的沒有人性,我還能勻給你一點!

Advertisement

我一邊拍着孩子,一邊任由她伸手捏着我的頭發。唱了好一會兒催眠曲她才睡着。

等我上樓回卧室的時候,安祈年已經洗好澡坐在床上了。

“這個喝了。”他瞄了一眼放在床頭櫃上的一碗紅糖水。

我想這應該是他叫蘭姨幫我熬的吧。

我說不用了,我刷過牙了。

“喝了,”他厲聲道。

我雖然心有不舒服,卻也無力再跟他擰勁兒沖突。

紅糖水很苦,裏面還放了幾顆紅棗。我一口氣吞下去。差點逼出了不争氣的眼淚。

“你在委屈麽?”安祈年問。

我說沒有,我只是累了,先睡了。

其實我根本就不在乎為安長寧流多少血,只不過這一碗紅糖水帶來的溫暖,再也無力重塑我對這個男人好不容易卸下的一點點防備。

安祈年熄了燈,靠在我身邊躺下。我能聽到他在我身後呼吸,距離忽遠忽近。

“安祈年。”我叫他:“長寧的病,要怎麽辦……”

咬着拇指,我控不了淚水,很快就濕噠噠地播種進了枕頭裏。

我說造血幹細胞配型本來就很難,長寧又是稀缺血型。我們……要怎麽樣才能救他?

“我會想辦法的。”安祈年沉默了一會,然後很認真地說。

我差一點就要相信他了。就像之前一樣,沒什麽理由的,就相信他了……

可是安祈年不是神,治不了病。

我絕望地嘆了口氣。我說要是長寧能有什麽兄弟姐妹就好了,興許父母的隐性基因還能生下同樣稀缺血型的孩子。系縱餘亡。

遺傳基因相似。會比我這樣毫無血緣關系的人……增大概率吧。說話的時候,我極力捂着嘴,不敢讓自己的聲音哽咽得令他煩躁。

“這些事不用你考慮。”

“我做不到,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經把長寧當成自己的孩子了。”我說。

“你都……不怪我麽?”

身後的男人嘆息了一聲,然後轉了個方向過來。

“怪你?怪你算計我麽……”我苦笑:“安祈年,之前我以為你的飛機失事了,你知道我在想什麽麽?

那份領養協議對我單方面的約束十分苛嚴,無論是法律上的還是道德上的。你要是死了,我就解脫了。

可是我不會放下長寧不管的,就憑他看着我的時候,有最真摯的依賴和信任。

至于你我之間,我從沒敢奢求過你的疼愛,又何來責怪?”

他輕輕哼了一聲,我聽不明白這其中的反應有多少是嘲諷又多少是不屑。

“夏念喬,你明明就很難受。”安祈年說。

我堅持說我沒有。

我沒有你那麽攻心掠謀,但我始終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我很珍惜這種感覺,因為能讓我在這世上執着的東西,真的已經很少很少了。

說着我就哭了,越哭越嚴重。怎麽都止不住。

一只手臂從後面伸過來,輕輕環住我。

我推開他,我說不用了。我不需要你,安祈年,我只是……太久沒有試着和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了。

有點失控,失措,失态……而已。

後來我們相擁而眠,聽着彼此孤單的心跳……步入夢境。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的時候頭還是暈暈的。

看着自己手臂上淡青的血管還是扁扁的,我知道獻血之後大概要恢複個幾天吧。

安祈年已經走了,我懶得問他去哪。下樓看到早餐已經被蘭姨擺上餐桌,我總算稍微有點食欲。

熱騰騰的血糯米粥配雜糧饅頭,濃稠的谷物豆漿,還有一小碗涼拌鹵水豬肝做小菜。

大多是補血的東西,但我卻一點也感動不起來。感情一旦生了嫌隙就會愈加脆弱,總有種安祈年這是要把我養肥了再宰的即視感。

我注意到桌上有個粉色的奶瓶,但是阿美卻不見了。房間裏安靜得很,恍惚間讓我覺得,昨晚那個小姑娘是不是一場錯覺。

“阿美和那個小姑娘呢?”我問。

蘭姨告訴我說,她們早上跟着安先生一起出去了。

我眼皮有點跳,心裏又惶惶的。咬在口裏的饅頭左右吃不出味道。

趴在窗前,我看到外面還有安祈年留下的保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天早上帶長寧出門時得那一幕——

那個奇奇怪怪得黑衣女人突然撲上車,真的……只是個意外和巧合?

我上樓收拾了一下自己那憔悴的面容,下午學校還有兩節課,我得過去一趟。昨天那麽一場意外,我知道我還有很多事得去解釋一下,而且……

我捏着手裏得水杯,眼前浮現出康迪琳那張陰謀得逞的臉。

長寧雖然本身有病,但是誰害他受傷的,我不能善罷甘休。

“少奶奶!”蘭姨攔了我一下:“安先生說,你最好在家休息兩天。”

我冷笑一聲,當沒聽見一樣推門出去。

我不是有心難為蘭姨。但是安祈年,我們之間不能總是你先出牌吧!

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我一眼就看到桌上放了個禮品盒子。

一個小腦袋從門後鑽出來,偷偷看我。

“婧婧?幹嘛呢!”我認出是秦婧婧,伸手招呼了她幾下。

“那是爸爸讓我拿來給你的阿膠羹。夏老師,你身體還好麽?”

我就知道是秦铮,唉……這種時候,有個暖男在身邊還是挺讓人感動的。

“老師沒事的,快回去上課吧。”我摸摸秦婧婧的頭,笑着說。

“那個男生怎麽樣了?他……病得重麽。”

我心說你個小丫頭該不會是對長寧一見鐘情了吧?唉,可憐那孩子,要是知道自己這輩子的第一份愛情是在病危的狀況下收獲的,一定又囧又郁悶。

我說放心啦,他很快會康複的。你要是想跟他交朋友,等他身體好一些老師帶你去哦。

把秦婧婧打發走後,我給秦铮打了個電話。無非是道個謝寒暄幾句的。我知道他關心我是真,但也的确不願意讓他多摻和我的事了。

現在他為安祈年的公司做法務顧問,同樣不知是福是禍。

但是他跟我說了一件事,讓我頓時來了精神的:“夏老師,我昨天聽你說,演出後臺的那個階梯……”

我說是的,我踩上去的時候就覺得奇怪。

“婧婧之前被班主任選為送花禮儀,所以昨天我一直都陪她在後臺。沒事的時候給她拍了幾張照片,你……要不要看看?也許能看到些可疑的人物。”

關了電話後,秦铮就滴滴答答地給我發來了三五張彩信。我看着照片上聚焦的小姑娘,感嘆所有的孩子只有在爸爸的鏡頭裏才是最美的。

但其中有一張照片,背景正是後臺階梯。秦婧婧拉着小裙子在前面做鬼臉,而她身後——一個穿着藍色工作服的人,正彎着腰,好像在臺階上系鞋帶一樣動作着什麽!

我知道康迪琳也許不可能親自動手,但是這張照片也許可以從側面表現了事情的蹊跷起因。我心跳狂瀾!

我決定先不動聲色,也不打算直接與康迪琳去沖突。誰傷害了長寧,只要交給安祈年去做就夠了!

我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彎腰去倒水。眼角随意往窗外瞄了一瞬,我好像看到校門那塊有個——

黑衣女人?

她似乎也在往這裏看,卻縮手縮腳的猶豫不前。

啪得一聲,我手裏的水杯驚掉了地!

“夏老師你沒事吧!”劉娟過來幫我把杯子拾起來:“唉,真沒想到會出那種事,我以為你今天會請假。”

我抱歉地苦笑一下:“對不起,給學校添麻煩了。後來莫橋老先生——”

“唉你就別管那麽多了。莫老先生通情達理的,還一直讓我們打聽你這邊的情況呢。”劉娟安慰我道:“看得出來,他也蠻喜歡那個男孩的。不過我說夏老師啊,你這結婚偷偷摸摸的,啧啧——”

我知道劉娟定會來問我。畢竟昨天後臺裏鬧了那麽大的事,今早學校裏都傳開了。

人們的焦點也許并不在于安長寧得了什麽病,有沒有生命危險。他們更八卦的是——我怎麽突然就結婚了!

不僅結婚了,還有個七八歲大的兒子。這種不靠譜的緋聞很快就把我推上了不堪輿論的最前沿。

什麽小三,後媽,豪門隐婚……

我知道這背後是誰在搗鬼,不過……捏着手機裏的‘證據’,我覺得我有底牌反擊。

心不在焉地上完了兩堂課,出了校門就看到安祈年停着車在等我。

我木然地走過去,上車,關門,靠着椅背一句話不說。

“我叫你在家休息兩天的。”他的語氣依舊冰冷。就好像撕破了陰謀的最後一層面紗,安祈年也就不屑對我施加一點點誘惑與溫柔了。

我們的關系再一次回到了原始起點。

可是我卻沒有告訴他——昨晚我又做噩夢了。

夢裏飛機失事,安祈年空難死了。

我記得我好像是哭了,很絕望地站在一個四周都沒人的高臺上,怎麽也回憶不出他的臉。

我有點不甘,有點絕望,細節統統模糊着,但那種聲嘶力竭的疲憊感,卻是深深印刻在我腦海裏的。除了蘭家蔚,我還從來沒有為第二個男人哭成這樣……連展逐都沒有。

我想也許在我的潛意識裏,安祈年就像個永遠不會倒下的标的。

即便他欺我騙我威脅我,傷我害我背叛我……可是我,也真的不希望他有事。

“長寧怎麽樣了?我想去看看他。”我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徑自轉了話題。

“恩,他醒了。我帶你去。”安祈年轉了下頭,看到我柔軟無力的手臂正在擺弄安全帶,怎麽扣也扣不上。

他随手幫了我一把,指尖接觸的一瞬間,我覺得比心還要冰涼。

“我不是推卸責任,”我幽幽嘆了口氣說:“但是昨天後臺的階梯斷裂,事有蹊跷。”

他沒有回答我,只顧往前開車。

我皺了皺眉,提高聲音,并把手機裏的幾張圖片刷給他看:“想查根本不難,這制服就是我們校保安的統一着裝。一定是康迪琳找人弄的,你打算做了她還是收了她?”

他還是沒說話。

我有點惱怒了,我說安祈年我不管康迪琳她爸是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

這女人腦子不大膽子不小,你眼看着她像個跳梁小醜似的使絆使壞難道很爽麽?要麽處理掉她,要麽就幹脆處理掉我。

我不能再讓這個蠢女人傷害到長寧。

“夏念喬,我不會跟錢過不去。你要是有證據搞定她,自己做就是了。”安祈年還是這番話,這一次,卻讓我的心徹底冰涼入谷。

我嘲諷地抽了下唇角:“康迪琳的父親康尤,是你接手展翔集團項目的共通融資方吧。這個節骨眼上,你不敢跟她撕破臉?

呵,你別驚訝。我不懂的東西,不表示別人不會告訴我。”

我問過秦铮,剛剛看了照片就問了。他現在是安祈年公司的法務顧問,想要知道一些內部經濟行為,并不是什麽難事。

安祈年沒理睬我的質難,只是一手撥着方向盤,另一手捉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他開了免提,大概是有心讓我聽。

“安先生,有何吩咐?”電話那端應該是他的助手,口吻恭恭敬敬。

“秦律師在公司麽?”

“哦,他不在。”

安祈年冷笑一聲:“我倒是忘了。這個時候……他應該準備要到學校去接他七歲的女兒了吧?呵,她女兒好像挺可愛的。

叫傑西卡準備一下,給他一個亂說話的代價——”

我又不是傻子,難道聽不懂安祈年的意思!

瘋了一般尖叫着,我拉開安全帶撲上去搶他電話:“安祈年你還是不是人!”

“別動!”車還在高速行駛,他大概是根本就沒想到我會有這麽激烈的反應。一個急轉剎車閃過了眼前的集裝箱。

“夏念喬你瘋了麽!”

他把車強行停在路邊,拎着我的衣領狠狠往車座上一貫:“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我幾乎咬的嘴唇滴血,我說我還能怎麽樣?

我哭了,哭着抓他踢打他,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氣。

我承認我失控我壓抑,從昨天知道長寧的病情開始,事情一樁一樁又詭異又絕望地發生着。我真的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爆炸了!

就好像被人硬生生掏出來踩碎一樣,一片片的,怎麽集中精力也撿不起來……

我伏在安祈年的肩膀上痛哭,盡情地發洩着我的脆弱:“安祈年,你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你是壞人麽?你殺人放火不折手段麽!

你費盡心思地折磨我,究竟是為了什麽!

我答應你救長寧行不行?你要我的血我給他,你要我捐肝捐腎捐肺我都答應你!

只要長寧需要我,我願意照顧他守着他!

但我求你放過我。只有你,我們不要糾纏下去好不好。”

安祈年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單手環抱着我,另一只手,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已經夾了支香煙。

其實我一直覺的他吸煙的樣子很性感,放空的目光,殘忍的笑意。我……為什麽會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所吸引……

“夏念喬,”當我的哭聲終于在一陣陣抽泣中落下帷幕,安祈年緩緩開口:“你愛上我了是不是?”

我一把推開他,我說不可能!我怎麽會愛上你,你殘忍冷血,為達目的不折手段。你利用一切可以利用得人,沒有親情沒有愛情,我怎麽會喜歡你這種人!

“如果不是愛,你為什麽會那麽害怕?”安祈年的目光突然沉了下去,穿透缭繞的煙霧,至此我的心靈:“你害怕我是個壞人,所以才會覺得自己受折磨。”

原來,我是在害怕麽?

害怕安祈年是個道德淪喪的惡人,是個染血無數的兇手,害怕他犯那些讓我覺得無法原諒的罪。

我……愛他?

我無法接受這樣的意外,我這一生只愛過蘭家蔚一個男人。他溫柔內斂,紳士優雅有風度。走到哪裏都讓人如沐春風。可是安祈年呢?

他不是蘭家蔚,甚至連一點點共通的地方都沒有。就好比從赤道到北極的穿越,從水星到金星的距離。

雖然,我常常會意外地覺得,他們兩個人在某些地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我不肯承認,于是拼命搖頭。我說安祈年我不會愛你的,是你用長寧做誘餌激發了我的母性,用孩子拴住了我的脆弱情感。

我只是被蒙蔽了雙眼和真實的內心——

然後我被他吻住了唇,接下來的話統統被塞進了肚子裏。

他細細的吻如同密集的雨點,開始是無聲地浸潤,接着便是放肆地揉侵。

我開始推他打他拒絕他,後面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只能閉着眼睛慢慢流淚。

他放倒了座椅,然後整個人欺壓上來。沉重的身體和沉重的呼吸馬上就要将我整個吞噬。

我感受到了他體內最誠實的變化,嚣張的,狂漲的……

“安祈年,放過我好不好……”我閉着眼睛,迫不及待地在第一口新鮮的空氣後,迸發了祈求。

“你逃不掉的。”他伸手撫着我已經被淚水浸泡到生疼的臉頰,呼吸落在我耳畔:“夏念喬,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我不明白安祈年的話,也不想明白。什麽叫改變主意?他本來想怎樣,現在又想怎樣?無論他怎麽決定,我卻改變不了提線木偶的命運,被他推來吊去地窮折騰。

大喘幾口氣,我用濕巾擦眼角,用定妝粉讓自己看起來可以不要那麽憔悴。不想讓安長寧這個古靈精怪的小東西看出端倪。

“三叔,三嬸,你們來啦!”小東西精神還可以,雖然手上被各種各樣的儀器管子。

我一看到他慘白的小臉鼻子就發酸,這時候還能看到這麽堅強純粹的笑容,也不愧是安長寧了。

他太機靈了,一看到我的神情不對就察覺了端倪:“三嬸你哭了,是不是三叔又欺負你了?”

“沒有,她是擔心你。”安祈年笑了一下:“長寧別怕,你的病不要緊,三叔會想辦法幫你治。”

“我不怕,我只是擔心你會責怪三嬸。”長寧抓着我的手,很認真地說。

安祈年可能是覺得尴尬,說自己出去抽支煙,讓我陪陪孩子。

我便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頭,想問問他要不要吃蘋果什麽的。可我沒料到,孩子本來還算是挺不錯的情緒一下子就跌到了好幾個程度,就像突然知道自己測驗不及格一樣——

“長寧你怎麽了?”我輕輕推了他一下:“是不是不舒服?”

孩子擡着眼睛看我,我竟發現裏面有難得的淚水——除了之前他用琴蓋砸傷我的手那次,我再也沒看到過他哭。

“我好像……夢到我媽媽了。”

我心裏猛地揪緊,孩子再成熟也是孩子,哪個會不想媽媽呢。

“我媽媽在夢裏哭,一邊哭一邊罵我,說我是個廢物,只會拖累別人害別人。她說我應該去死的。”

我一把抱住長寧,讓他埋頭在我懷裏:“別瞎說!你又沒見過你媽媽。興許她在世界的某個地方也很想念你,她才不會說那種話。”

“是麽,可是……夢裏好真實的。”安長寧搖了搖小腦袋,淚水打濕我的衣襟:“我從來沒見過媽媽,奶奶說,她一定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生了別的孩子,根本就……不想再要我了。”

我意識到自己不該用安慰一般孩子的方式來安慰安長寧,他有時候吃軟有時候吃硬,更多的時候甚至需要一場平等斡旋般的對話。

我說如果她真的不想要你呢?

人生來就是獨立的個體,她不想要你,違背的是道德和法律,但我們誰都無法強迫她愛你。那麽你呢?你打算怎麽辦?

“長寧,沒有爸爸和媽媽,你就不想好好活下去了麽?”我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說。

“想。”

我相信孩子眼裏那一瞬的執着和決心是真實的。他才只有七歲,雖然壓縮了生命的密度,卻還有好多好多來不及的經歷,是無法用早熟來彌補的。

“那好,我們就好好活下去,将來有一天如果見到你媽媽,你就可以驕傲地選擇要不要離開她。”我摸摸孩子的頭,很堅定地跟他說。

後來大夫說要給孩子做檢查,要我們明天再來看望。

我便獨自來到天臺找安祈年。就看到他雙手拄着欄杆,腳下煙頭成堆。

我說你別吸這麽多煙了,對身體不好。說完我又有點後悔,關心他幹嘛啊——最好吸成個肺癌挂掉算了,我也好解脫……

“安祈年,長寧……有點想媽媽了。”我轉了個話題,輕輕掩飾剛剛那不經意的尴尬:“他媽媽還活着吧?你能找到她麽?

這個病……”

我知道白血病是絕症,也知道什麽叫盡人事聽天命,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們都沒辦法救長寧,也希望他能在有限的時間裏完成盡可能多的心願。

可是安祈年卻說:“那種女人,不見也罷。”

他的眸色很冷,将最後一支煙蒂按在欄杆上。

我微微怔了一下:“你……見過長寧的媽媽?”

安祈年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捉了下我的腰:“不早了,先去吃點東西吧。”

可就在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陌生的號碼,陌生的男音:“是夏念喬女士麽?”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