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夜襲】
我大哥暴揍了我一頓後,命人把我捆了扛走。我被塞入馬車出了城,轉移到某個營帳裏頭。我跟前來給我換繃帶的老軍醫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魏雲朗這群家夥太争氣,他們集結了西北軍,靖州軍,聲勢浩大,衆志成城,愣是把城門給推了。大哥率兵退出了邺城,避開了正面交鋒,在離邺城不遠不近的山林裏駐紮。
老軍醫醫者仁心,勸我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要跟大哥再起沖突。我這一身的新傷舊傷,再碰壞哪兒容易瞬間薨。我感謝了老人家,順便問了問我大侄子的傷如何了。老軍醫說大侄子沒事兒,就是得等着換牙。
老軍醫剛走了沒多久,我大哥便裹着一身的寒氣沖了進來,提着我的衣領子,瞪着眼仿佛要生吃了我:"你肚子上的傷怎麽回事?"
我慌裏慌張地把褲子提好,捂着屁股回答道:“讓李擎找的刺客給捅了一刀,又被母後下毒害了一回,剛養好沒多久。”
“怎麽不早點放屁?!”我大哥還是這麽暴躁,說話帶着粗鄙之語,一揮手又給我扔了回去。我裹着被子趴在地上喊了回去:“我跟你說有用嗎!跟你說你能放了我嗎!”
“做夢吧你。”大哥恨不得啐我一口:“真是士別三日,該對你刮目相看了。西北軍都讓你納入囊中了?你還跟祁國的一個什麽公主扯上了關系?”
我一聽這裏頭有戲啊,公主殿下肝膽相照地派兵壓境了?!我頓時以特別妖嬈的貴婦姿勢側卧好,翹着二郎腿沖我大哥奸笑:“沒轍。我魅力太大了。”
我大哥的手立刻按在了刀柄上,面頰抽搐了一下後又松開了,神情極度厭惡地踹了我一腳,卻沒怎麽用力:“岑越。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長了幾分本事!”
大哥又怒氣沖天地走了。我有點詫異,他只是特意跑來罵我一頓的?不對我嚴刑逼供嗎?不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讓我退兵嗎?
我帶着疑問,餓着肚子挨到了天黑。營帳外頭傳來了戰馬嘶鳴聲,隐隐約約地還能聽見山狼的嚎叫。我渾身發軟,找了半天終于找到被扔到角落處的外袍,撣了撣灰披好後又鑽回了被子。
這時一股冷風鑽了進來,緊接着,一個大一小兩個身影摸摸索索地溜到了我身邊。我借着微薄的月光一看,原來是大侄子岑蠻和一不認識的中年男子。
大侄子兩顆大眼睛跟葡萄似的圓滾黑亮,摟着我的胳膊沖我傻樂。現在仔細看看,他的模樣倒是随了娘,沒繼承老岑家的單眼皮。大侄子用他那漏風的門牙向我問候:“爹說,你是我親五呼......”
我拍了拍他的腦袋:“你長大了,我都沒認出你來。”
大侄子立刻把我連扯帶摟地拽了起來:“五呼。我偷了爹的馬......你快點走......幾個将軍叔叔跟爹說,要殺你......”
那名男子把手中一套盔甲扔在了地上,向我一拱手道:“黎王殿下,速速換上衣服。”
于是我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跟着他出了營帳,美名其曰勘探地形。我覺得以我大哥的機警,不應當這麽簡單放我走,難不成其中有詐?然而我都跑到半山腰上了,一路順順利利無人阻攔,屁股後頭也沒追兵。
Advertisement
我沖這位仁兄抱拳:“謝閣下救命之恩。望閣下能對世子多加照看。”
“那是一定。殿下保重。”大兄弟一揚馬鞭,迅速離去。
我騎在馬上欠了欠屁股,不然颠着疼。我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山底下的營地,篝火點點,依稀可聽見衆人的交談聲。然而仔細數數,僅不過十幾個帳篷。看來大哥手中能調動的兵确實不多,魏雲朗他們趕在了大哥剛跟叛軍打了一仗的節骨眼上,愣是把骁勇善戰的大哥逼得棄城而逃。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我環視四周,黑咕隆咚的不知該往那個方向跑。于是我擡頭看了眼月亮,迎着白慘慘的月光拍着馬瞎跑了起來。跑了得一個多時辰,我雙腿發麻,本就變成了四瓣的屁股又晉升成了五瓣,疼得我快要坐不住。我沒轍,只能勒馬站定,靠着大樹休息一會兒。
林間傳來飛鳥的啼鳴,在黑夜裏顯得格外陰森。我心裏發怵,總覺得有老妖怪藏在暗處窺視我。于是我揉了揉腚,爬上馬準備離開此地。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見了悉悉索索的枭水聲,腳步聲雜七雜八,十分繁瑣。我疑心是狼來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然而再一聽,好像隐約還有馬蹄子的動靜。我慌忙躲在大樹後頭一探究竟。只見幾百米開外的山腳下有條小溪,一隊烏壓壓的人影趟過溪水往我這個方向走來。我踮起腳沖後頭一看,居然是一長串人馬,壓根看不見尾。粗略估計,得有千人。
莫不成是魏雲朗來了?我不敢輕舉妄動,趴在地上借着灌木叢遮掩住身形,努力分辨着領頭人到底是誰。他們手中舉着火把,又走近了幾步之後,我終于看清了帶隊人的樣貌。人,我不認識,但我認得他門身上的盔甲。
是那群“流匪”。
我爬起來竄上馬往回跑,心裏有些踟蹰但終歸還是下了決心。我想不通這群叛軍怎麽沒被大哥給徹底剿滅,難不成邺城只是一股小分隊?然而萬一他們是繞後來圍堵大哥的,大哥手頭上那點兵馬,怕是得全折進去。
我雖然氣大哥,恨大哥,但他不可以死在外人手裏,尤其不能死在叛軍手中。更何況岑蠻也在營地裏,為了我大侄子,我也絕不能就這麽逃之夭夭。
我跟這批人馬玩起了賽跑。他們在山下,我在山上。我也顧不得會不會被發現,低着頭夾緊馬肚子一路狂奔。我終于比他們早到了一小會兒,沖進營帳開始嚎:“大哥!來人了!叛軍來了!大哥大哥!”
我大哥正在蹲在營地中央烤火,差點沒被我一馬蹄子踹在腦袋上。周圍全部将士紛紛拿起長矛對準了我,我急頭白臉地又喊了一遍:“真來了!人很多!馬上就到了!”
我話音剛落,就聽外頭忽然響起了一聲號角。緊接着喊殺聲如洪水般湧了進來。大哥怔了一下,一咬牙扛起了大刀:“迎敵!”
“迎個屁啊!人數差太多了!趕緊溜吧!”我跳下馬去抓大哥。剛一碰到他的袖子,大哥便輪圓胳膊把我摔出去了好幾丈,高吼一聲:“岑越!你為什麽回來!你回來幹嘛...去找阿蠻!”
我愣住,一打滾爬起來沖向了營帳。一片混亂中,岑蠻跌跌撞撞地從人群縫裏擠了出來。我撲過去抱起岑蠻,把他護在懷裏往外跑。箭矢貼着我頭皮跟雨點似的落了一地,之前那位給了我盔甲,讓我逃命的兄弟也沖了過來,揚起刀幫我擋了幾下,卻被叛軍一刀砍在了脖子上。
“鄧叔!爹!”岑蠻哇地哭了起來。我被他哭得六神無主,縮在營帳後頭找尋着大哥的身影。我大哥硬生生砍出了一條血路,他順着岑蠻的哭聲扭頭看了過來,又吼道:“老五!走啊!”
他這聲“老五”震得我一陣恍惚。我随便跳上一匹馬,帶着阿蠻順着大哥殺出來的路沖出營地。阿蠻一直張着手喊爹,我只能緊緊箍着他,生怕他掉下馬去。大哥指的方向是通往邺城的路,我跑了沒多久便看見了高聳的城牆。之前我逃跑的時候果然跑反了。
他終于放我走了,卻是以這種方式。
我跑到山坡上半側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營地已經變得紅彤彤一片,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晝。再回過頭看向前方時,我忽然聽見一聲熟悉的高喊:“殿下!”
魏雲朗那熟悉的銀白色的盔甲,以及頭盔上的紅纓在遠處一閃而現,我全身的血液瞬間湧上了頭顱:“魏雲朗!快點!去救崇王!”
我把岑蠻提起來扔下了馬,一拍他後腦勺喊道:“去!往前跑!”然後轉身奔回營地。
我不是想回去送死,而是我不這麽做,魏雲朗未必會去救大哥。只有我去了,他才不得不跟過來。
于是我又紮進了戰場。踩着一地屍體心驚膽戰地尋找着大哥。終于,我在營地南側找到被圍在中間的大哥等人。他滿身的血騎在馬上,但好在還活着。
“北朝廷的人殺來了!”我突兀地喊了起來。話音剛落,魏雲朗的聲音打我背後傳來:“殿下!您他媽的在幹啥!”
這敬辭和罵人的話加在一起怎麽聽怎麽別扭,不過威吓力還是在的。叛軍全都扭頭看了過來,隊形瞬間松散。大哥趁機從人群中沖出,在我還愣時的功夫一把将我抓了下來,表演了個高難度的“空中飛人”,把我扔在了自己的馬背上。幾個大刀頓時落空,我再度撿回一條小命。
魏雲朗率兵跟叛軍打了起來。大哥趁亂把我按在馬背上帶人突了圍。魏雲朗急得在我身後咆哮:“崇王!放開殿下!”
我跟口面袋子似的被颠得魂兒都沒了,只能喊了句:“不用管我...打完趕緊跑!”
我真怕我大哥扭頭重新集結了人,再把魏雲朗給包餃子了。畢竟他這過河拆橋的性子,我算是見識了。
大哥跑了半天,終于跑上了山,進了一個隐蔽的山洞裏。我被他扔在地上,他還補了我一腳:“你回來作甚!”
我一肚子的火跳起來就想打回去。結果我這拳頭還沒揮到一半,大哥便仗着身高優勢,按住我的腦門又把我拍回了地上。我氣得直打滾:“我不回來,你兒子就成孤兒了!我還以為你多大的本事呢!結果叛軍都收拾不明白!”
大哥的一個狗腿子立馬竄出來訓我:“你敢對我們殿下大不敬?!”
我一口吐沫噴他一臉,叉腰喊了回去:“老子也是殿下!我們哥倆說話有你屁事!滾!剛撿了條命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人被我罵愣了,緊接着又挨了大哥一個旋風腿,慌忙灰溜溜地走了。
經此一戰,大哥手下的人馬僅剩不足百人。我們蜷縮在山洞裏大眼瞪小眼。大哥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我,到底把我瞅毛了:“你看我幹啥!想說我傻就直說。”
“你真...讨厭。”我大哥突然十分“文靜”地罵了我一句。我頓時毛骨悚然,揣着手卧在地上晾屁股:“反正鐘伯琛他們也跑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大哥又默默地看了我一會兒,悶聲悶氣地說:“我要見魏承。”
“魏叔忙着呢。你一時半會見不着...不就是把你給攆走了嗎!你咋這麽小氣叽叽的。我當初還被咱爹給攆走了呢,我都沒記仇...”我這話說的有點恬不知恥,其實我前世記了他一輩子的仇。
“我把話放出去了。”大哥拿過酒壺喝了一口,在嘴裏涮了涮然後吐出一口血水:“魏承不親自見我,我就把你的腦袋挂旗杆上。”
“哎!我說你真狼心狗肺!”我氣極,爬過去再度發起微不足道的攻擊。大哥眼皮子都沒擡,一個高擡腿把我踩在地上讓我吃起了土。
我趴在地上幹嚎:“你不就是想當皇帝嗎!我讓你當!我把玉玺龍袍都給你!我熬了這麽久沒登基不都是為了等你嗎!你能不能別折騰了,咱老實打突厥、過日子,多好啊。”
大哥不說話,繼續踩着我。一人走了過來,小聲勸慰道:“殿下。黎王殿下一身的傷...您看...能不能...”聽聲音是那位老軍醫。
大哥松開了腳,踢了踢我的腦袋:“滾起來。”
我賴在地上幽怨地看向他:“我起來你不許踹我。”然後捂着頭想站起來,結果膝蓋一打軟又趴了下去。大哥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甩了酒壺一把提住了我的脖領子,把我薅起來按在了身邊。我半跪着,頭砸在大哥的肩膀上擡不起來,掙紮半天後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沒勁了。”
于是我就這麽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半靠在大哥身上。大哥沒躲,不看我也不說話。我仰頭看着大哥削瘦的側臉,疲憊不堪地又說了遍:“大哥。不鬧了。咱回去吧...”
“岑越,你知道我多讨厭你嗎?”我大哥将手裏的酒壺搖了搖,又随手接過一小兵遞過來的烤雞腿,塞進了我嘴裏。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