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故人

從森林深處走出來的人, 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葉一淺挑眉：“黎晨？”

黎晨笑吟吟地走出，身後依然跟着那個叫李小甲的異能者。

“要找到你們真是廢了很大的勁啊，不過好歹還是找到了。”

他道，“我還以為那場喪屍潮足夠讓你們死一場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們，真是開心。”

霜雪覆滿草葉，無聲地向青年冷冷蔓延而去, 空氣蕭寒，葉一淺漠然地與他對視：“你究竟是什麽人。”

黎晨道：“我是黎家家主啊，你看, 我說過我會成為黎家家主的，而且現在的黎家，已經是B市最強大的勢力了哦。”

他微微張開雙臂，得意洋洋地道：“你要不要跟我去B市呢, 我一定能保護好你的，至少不會像你身邊的那個人這麽沒用, 把一手好牌打爛。”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葉沐一眼，葉沐卻好像聽不見除了葉一淺之外任何人的話，因此并沒有回應。

葉一淺的視線從黎晨身後掃過：“說這些話之前，不打算讓他們先出來嗎？”

黎晨道：“好啊, 都聽你的。”

他打了個響指，林葉沙沙作響，有數道身影從森林的陰暗間浮現，走到了光下。

他們都是異能者, 或者說曾經的異能者，如今的變異體。

變異體沉默無聲地将林間小屋包圍，這座破舊的小屋如同海上一座孤島，站在屋邊的人陷入了絕境，只差那麽一步，就會墜入洶湧的海浪中。

……似曾相識。

葉一淺嘴角稍揚，流露出那麽一點微涼的笑意：“黎晨……你真像我的一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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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你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說過了，真的很像嗎？是誰？”

黎晨雙手插兜，慢悠悠地往前走了一步，在他身後，那些變異體也跟着他的動作，僵硬而機械地踏前一步。

“要不然我猜猜好了，能被葉家大少爺放在心上這麽久的肯定不是什麽一般的故人……嗯，我記得葉家之前明明有兩兄弟的，最受寵愛的葉家幼子在末世之初就銷聲匿跡，不知道是死在了哪個角落裏。”

他沖葉一淺燦爛一笑：“我也是黎家最小的那個啊，你是說我像你的弟弟嗎，還是你想起你的弟弟了？”

“你在引導想起我葉安？”

葉一淺似笑非笑道，“你對他很關注，或者說，你是想從我這裏得到我對他的反應？”

葉沐忽然抱住葉一淺的腰，在他頸側蹭了蹭。

“……”

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做這樣的動作，葉一淺手指埋入葉沐發絲中，随意地揉了揉他的頭算是安撫。

“真羨慕啊，”

黎晨沒有回答葉一淺的問題，而是悠悠道，“有個疼着自己的人真是幸運，不像黎家，到處都是吃人的野獸。”

他說完，擡了擡手。

“既然不願意主動和我回去，那就沒辦法了——我肯定是要把你帶回B市的。”

“所以對不起，我要用強了。”

他的話音剛落，冰霜猛的掀起三丈寒浪，山林咆哮，霜雪封凍，喪屍的嘶吼被雪浪轟鳴重重掩下，幾乎是片刻之間，百米之內的區域淪為寒冬。

喪屍在雪中凝成雕塑，毫無反抗之力。葉一淺指間勾着一柄軍刺，踩過滿地冰霜，來到黎晨面前。

黎晨在那一瞬間的強大沖擊力下被席卷出數米，後背撞上樹幹，他噴出一口鮮紅的血，落在蒼白的雪間。

原本守在他身後地李小甲，此時也不見了蹤影。

“咳咳，咳……”

黎晨捂住嘴，咳嗽了數聲。

風衣垂落至膝，葉一淺半跪在他面前，鋒利的刀尖點在青年的下颌間，刺破一點肌膚。

“我是應該把你永遠冰封在這裏，還是讓葉沐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呢？”

他漫不經心地道，“一個比一個怪物，嗯？”

“咳咳……”

黎晨一把那柄軍刺，不顧流血的手掌，湊了過去。

“就算把我碾成渣，燒成灰，都沒有用的。”

他笑道。

“我還能複活，一次又一次，就像你能夠重生一樣……哥哥。”

最後兩個字輕飄飄的落地，就像一片絨羽落在搖搖欲墜的山石之巅，轟然一聲，龐大的山體劇烈震動，眨眼間坍塌。

樹後閃出年輕人的身影，李小甲從雪地爬起，朝着葉一淺沖來。

半途中，他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摁在頭頂，火焰從手掌中心筆直蹿下，烈烈火舌舔舐年輕人的身體，李小甲完全沒入一片火光之中。

他沒有慘叫，而是在數秒間化為飛灰。

葉沐收手回到葉一淺身邊，也半跪下來，靠着葉一淺。

黎晨，或者葉安嘆了聲：“可惜了，這是我在路上撿到的，也是第一個自願跟随我的人……哥哥，是不是你撿到了誰，那個人就會跟你一輩子，願意為你做出所有事情呢？”

葉一淺道：“像你這樣的，應該不太可能。”

軍刺從葉安手中抽出，鋒利的刀刃割破血肉，鮮血噴濺，微微染上葉一淺的臉。

葉安用沒有受傷的手拭去他臉側的鮮血，道：“我似乎總是瞞不了你……哥哥是什麽時候猜出我的身份的，第一次見面，還是之後？”

“你想太多了，”

葉一淺嗤笑，“就在剛剛。”

他留意到葉安掌心的傷口正在迅速恢複，很快的，鮮血止住，傷口不複存在。

“你根本不是葉安，”

他道，“而是在很多年前，就被別的什麽東西替代了。”

葉安道：“這些只是哥哥的推測啊，哥哥怎麽想都好，反正我也是不會這麽輕易地告訴你的，因為你現在是我的敵人。”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莫名有點委屈：“哥哥以前對我最好了，現在我受傷了，你也不來心疼我。”

葉一淺淡淡道：“呵，我可不敢再心疼你了。”

軍刺沒入直接葉安心髒，他的身體顫了顫，似乎是因為過于疼痛，也沒有說話。

葉一淺拔出軍刺：“真的不會死？”

“……哥哥太過分了。”

葉安捂住心口，緩了幾秒才重新開口。

“好疼……哥哥能不能抱抱我，我很久沒被人安慰過了。”

“……”

葉一淺後退半步，垂眸，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你死不了，可如果要是想把你拿去切片研究，你也抵抗不了吧。”

“哥哥不要吓我，我真的會害怕的。”

葉安扶着樹幹，慢慢地站了起來。

如果沒有忽略他們之間湧動的澎湃殺意，光從這樣的對話來看，兩個人不過是兄弟之間的一場吵架罷了。

“哥哥應該待在我身邊的，好好待在一個地方多省事啊。如果不是你礙到了我，我也未必非要殺你。”

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手從心口上移開——那道深長的致命傷再次恢複了。

“對了，你知道我能夠掠奪別人的能力吧，那麽你猜，我是殺了誰才獲得的控制喪屍的能力呢？”

他像是在聊家常對話那樣，很不在意地提到了這個話題。

葉一淺微微蹙眉，忽然的，他的手腕被一只略微冰涼的手扣住。

葉安望着他，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嘆息：“果然哥哥還是不要死比較好，我比較善良，不想看到哥哥死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還是得帶哥哥回B市，畢竟把人安在眼裏子底下，怎麽說都更安全啊……”

“你說是吧，哥哥。”

有人從身後環抱住葉一淺，溫柔的，卻又不容他有半分掙紮的力度。

那人的手輕輕覆住葉一淺的眼眸，将光明遮擋得一絲不漏，只剩一片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期待不像做鹹魚的地雷x3，感謝八千的地雷！

好困了我先去睡覺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