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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月卻不揭過這個話題,“你只是迷個路,也能碰到陵星?而且我已經派人送了地圖給你,你還能迷路?”李澗趕緊解釋,“地圖畫的不盡詳細,我不太看得懂,想找人問路的時候,正好問到了他住的屋子。”陵月生疑,“他的性子最是目中無人,你如何得知他是景平王?他難道自己告訴你的?”
李澗心裏暗叫一聲苦,正想找個借口搪塞過去。陵月手掌已經放到他胸口處,微微笑道:“你說謊時,心跳就比平常要快上許多。趁你謊話還沒說出口,早點收回去,把真話告訴我,我還能饒你。”李澗幹笑兩聲,只得道:“他原本是要打發我走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下令讓人捉我,我見逃不出屋子,就拿了他脅迫他那些護衛讓開一條路來。在下山途中他跟我道明了身份。”
陵月擰眉,“他為何要捉你……”他想了一下,想清楚了其中的緣由,手掌中感受到李澗激烈的心跳聲,冷笑道:“你清楚他為什麽要捉你,卻還是撒謊說你不知道,你這樣騙我,要我如何罰你?”李澗嘆了口氣,聲音軟下來,“陵月,你要如何對我都可以,請別連累我的師兄們。”
背上的人半天都沒反應,那只手掌卻收了回去,隔了許久,陵月才道:“就罰你一直背着我罷。”
走上數裏,已到了那條山縫處,白行亭也早已在那等候。李澗見他換了一身衣裳,頭發也被好好的束起,倒恢複了那副清隽的模樣。他忍不住快走幾步,欣喜叫道:“行亭,終于見到你啦。”
白行亭側過臉來,唇角露出個微笑,“李兄。”他雖然只說了兩個字,但聲音中含着克制的喜悅,倒是誰都聽得出。他聽李澗步履比平時沉重,問道:“王爺也來了嗎?”陵月懶懶的“嗯”了一聲。三人正要出這山縫,突然一人聲音遠遠的傳來,“你……你站住。”
李澗朝聲音來源出看去,正好看到陵星帶了一群護衛過來,數量之多,足有二十來個,且都牽着馬匹。李澗臉色一變,立時想跑,陵月悶聲道:“你聽聽他要同你講些什麽。”他自己倒把頭埋在李澗背上,把樣貌掩住,裝作熟睡的樣子。
李澗只能站在原地,看陵星靠了過來,露出一個笑容,問:“王爺是叫我嗎?不知有何見教?”陵星氣鼓鼓的道:“不是叫你還能叫誰?你叫什麽名字?前日為何突然跑了?”他看到站在李澗身邊的白行亭和他背上背的人,好奇道:“這都是你的朋友嗎?你們今日就要走了?”
李澗也不知道該回答哪一樣,只能胡亂的點點頭。陵星也不計較他這樣,繼續問道:“你有什麽要事要辦嗎?若沒什麽事,要不要随我去我的封地楚州玩?我那裏地勢高,就是夏天也涼爽的很,正是避暑聖地。而且果樹多,要吃什麽果兒都有的,還有好多山泉,還能釣魚呢,你跟我去嗎?”
李澗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連忙道:“多謝王爺的好意,但是我還有事情要做,暫時不得空閑。”陵星問:“你要去做何事?我能否幫上忙?”李澗道:“我陪我朋友去的,并不是要緊事情,多謝王爺費心。”陵星見留不住他,嘴唇微微翹了起來,有點不高興的樣子,“罷了,你走吧。”他又道:“你可要小心些,別被我二哥給看見了,我二哥最喜歡你這種長相年紀的人,看到你的話定然會不擇手段的把你擄到他府中去做禁/脔。他可不像我這般好說話好脾氣,我見過被他捉到府中的人,剛開始兩日還是溫存有加,過上一段時日煩了,就被他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李澗聽得額頭冒汗,恨不得把陵星的嘴給堵上。被議論的主角就在自己背上,這種事情讓他不寒而栗。眼見陵星停住不說了,心裏剛要叫上一聲“僥幸”,白行亭卻開了口,“李兄,他說的……是陵月麽?”
李澗被吓的簡直要暈厥過去。陵星朝白行亭看過去,“嗯?你也認識我二哥?你叫他李兄,這麽巧,他也姓李?”陵星疑惑的朝李澗看來,李澗幹笑兩聲,“靖安王在江湖中名頭太過響亮,大家都知道的。王爺,我們急着趕路,先告辭了。”說完也不顧陵星在身後的呼喊,背着陵月趕緊朝外走去。
他用了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三千樓,聽到身後有聲響,知道白行亭也跟了上來,心頭稍稍落定。陵月卻湊在了他的耳邊,輕輕笑了一下,“你倒是好本事,不過幾日功夫沒見你,已搭上了好些大人物。”他語氣中含着一慣的諷刺,李澗已經聽習慣了,并不往心裏去。
他們往原定的方向走了大半日,到天色将黑之時,果然看到一條運河。只是他們所處的地方并沒有港口,有心招船,船也不敢靠近這岸邊怕觸了礁。李澗嘆了口氣,道:“我們沿着河道往下走吧。”以他和白行亭的功夫,要飛到船上原是不難,但怕船夫害怕,所以沒有使出這招。
白行亭道:“李兄,走了一路你肯定也乏了,我來背陵月吧。”陵月卻是半點不肯從李澗背上下來,兩人無法,只得慢慢往下走去。幸而走不到半裏路就有個停船的港口,之前招的那艘船還停在那裏,船夫見到他們,笑吟吟的迎上來,道:“剛才我喊你們往下走,風太大也不知道你們聽到沒有,只能在這裏停着等等試試,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來了。”
李澗一愣,他先前并沒有聽到船夫在喊什麽,但陵月耳力過人,必然聽到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竟是什麽都不說。李澗謝了船夫,又問他船資,都講好後,三人就上了那艘并不大的客船。
客船中已有數名客人,都在船艙中吃晚飯。廚娘見他們進來,又連忙端出三份飯菜來給他們。李澗道了謝,他們中午只吃了幾個野果充饑,腹中早已饑餓,當下也不在乎飯菜好壞,将自己的那份吃了個幹淨。只有陵月似乎對飯菜嫌棄的很,只吃了一半就不肯再吃了。李澗見廚娘似乎在熬魚湯,聞着味道香濃,便摸出一點銀錢買了一碗,放在陵月面前,低聲道:“你多吃點吧,晚上若是餓了,是沒有食物可以吃的。”
陵月瞧了他一眼,倒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把那碗魚湯吃了個幹淨。船夫替他們收拾了一個船艙,裏面只有兩張床,一大一小。船夫笑道:“三位客官擠着點睡罷,只兩日就能到安通城了。”李澗道了謝,送他出了船艙,回來時又有些糾結。
三張床還好,兩張床該怎麽睡?陵月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面無表情的率先躺到大床上去,冷冷的道:“本王一個人睡一張,你們自行安排吧。”
李澗對他的行為一點也不意外,但是那小床太過狹窄,兩個成年男子剛好可以躺上去,若要翻身,一個不慎就能跌下來。他将情況低聲跟白行亭說了,白行亭微微一笑,道:“沒事。”兩人側着躺了上去,幾乎呼吸可聞,但幸好兩人睡覺都老實,倒不曾真的翻下床去。只是這樣睡上一夜,身體也着實有些酸痛。
第二日李澗起的很早,他先去打了早飯回來,白行亭已經醒了,但是陵月還在睡。李澗先端來水給白行亭洗漱,一同吃了早飯。陵月這時候還是沒起,身體卻翻來覆去,一副極為難耐的模樣。李澗湊了過去,見他臉色發紅,呼吸急促,額頭散着高熱。李澗一怔,道:“陵月,是生病了麽?”
他晃了晃陵月的身體,陵月迷迷糊糊的睜開個眼縫,李澗瞧他眼珠子都是赤紅的,吃了一驚,“你……你又發作了麽?”白行亭已經靠了過來,關切的問道:“他怎麽了?”
李澗道:“他體內有股奇怪的餘毒,以前就發作過,我以為他已經治好了,哪曉得居然還沒好。”他想到那時候發作,陵月先是眼睛,慢慢是手臂,腰腹等地,像出疹子般大片變得赤紅,後來把他送入冰窖裏睡上兩天才好了。但是此刻六月天氣,又是在船上,哪裏去給他尋冰窖?李澗不禁有些後悔,若遲上一天走,他們還待在那三千樓內,必然能找到冰塊來救陵月的性命。
白行亭聽了他的解釋,突然道:“我來試試吧。”李澗想到白行亭練的功夫正是帶着寒氣的,興許能克制陵月身上的餘毒,連忙讓開來,把陵月的手塞到白行亭手中。白行亭把自己的內力緩緩輸到陵月體內,不多時陵月已完全睜開了眼睛,但氣息還是很弱,眼中的赤色卻是退了些。
如此在船上的兩日裏,白行亭和陵月除了上茅廁的功夫,幾乎都沒出過船艙,連飯都是李澗送來的。陵月的餘毒在這兩日被白行亭壓制了下去,效果倒比睡在冰窖裏還好上幾分。白行亭道:“陵月,你體內雖是熱毒,但我每次傳輸內力過去,連一絲阻礙也沒有遇到,咱們練的內功倒像是一脈的。”
陵月問:“你練的什麽功夫,叫什麽名字?”
白行亭道:“那個诨名我倒忘了,我弟弟那時候對那本武功秘籍寶貝的很,每日念着要練。火災後他便棄之不顧了,我倒撿了回來。”陵月道:“你先前沒有練過武?”白行亭搖搖頭。
陵月道:“你既瞎了,想必也是有人在旁指導,才能把武功練好。是誰教你的?”白行亭微微笑道:“确實有人指點我,她是我姨母先前的婢女,李兄,你也見過的,就是我的侍女小綠。”
李澗“啊”了一聲,“原來是她。”她當日見那婢女,就覺得氣度不凡,原來竟是白行亭的師父?白行亭又道:“她不欲別人知曉這些,對外我們只是普通的主仆。我只跟你們兩個說了,還請不要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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