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9.不再見】

【Chapter9.不再見】

——一年後——

和不二一起并肩走在東京的街頭，山本靜秋擡起頭，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東京的天空不像記憶中那樣晴朗到萬裏無雲，而是灰蒙蒙的，像是馬上就要下雪似的。帶着體溫的圍巾忽的從頭頂落下，擋住她呆滞的視線，柔和如春風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習慣吧？”

寬大的手把山本靜秋頭頂上的圍巾拿下來溫柔地繞上山本靜秋的脖子，溫暖的氣息讓山本靜秋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嗯，周助的味道。

“嗯，在美國住了一年，感覺日本好多東西都變得陌生了呢。”山本靜秋和以前一樣安靜，聲音裏帶着沉穩。

不二沒說什麽，默默地握住了山本靜秋的手，帶着她散步在東京的街頭。

恍惚之間就回憶起一年前山本靜秋的突然離開的消息把正在上課的他震得直接翹課跑了出來，因為伊藤亞美發短信告訴他，一個小時之後，山本靜秋将坐着飛機離開日本去美國。

但是……為什麽？這麽突然，根本任何征兆，而且山本靜秋也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出國這件事。

雖然前幾天，山本靜秋和他斷了幾天的聯系。心裏不安，但為了尊重山本靜秋，不二還是什麽都沒有過問，等着山本靜秋主動聯系他。

結果，沒有等到山本靜秋的聯系反而等到了她離開的消息。

熱浪一般的風撲打在臉上，不二卻連擦一下汗的時間都沒有，從出租車上下來又是驚慌地在機場裏搜索山本靜秋的身影。

大概是沒想到不二會出現在機場，正準備檢票的山本靜秋看着不二，呆呆地沒了下一步的動作，只能看着抿着唇的不二慢慢靠近她。

手指指尖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山本靜秋很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輕聲喚他的名：“……周助。”聲音低低的，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不二低頭看她，嘴角沒有了平日裏的笑容：“為什麽要出國？”

“因為……”山本靜秋咬了一下唇，忽然想通什麽似的松了一口氣，“因為美國有可以指導我的音樂的老師啊。”

成為一個音樂家是山本靜秋畢生的夢想，這不二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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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那麽為什麽走得那麽突然？”不二逼近，氣場完全開啓，“又為什麽不告訴我？難道你覺得我知道之後就會阻攔你去追逐你的夢想嗎？”

“……是這樣沒錯，”山本靜秋擡起頭直視着不二，瞳孔卻在微微地顫抖，“我就是這樣覺得的。”

不二足有半分鐘沒有動作，然後竟然擡起手撐住自己的腦袋，低低地笑：“笨蛋。我不想放你走，可我不得不放你走啊。”

山本靜秋不說話。

不二握住了她的肩，像是小孩子一樣急切地需要一個承諾：“會回來的吧，我等你。”

“不，”山本靜秋輕聲拒絕，“我并不清楚我什麽時候回來，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所以周助只要放開手去追尋下一段感情就好了。”

“到我高中畢業為止，我會等你，”不二把山本靜秋擁入懷中，“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回來，我就放手。”

山本靜秋忍住自己的哭腔，故意輕松地笑着：“……任性的家夥。”

提醒檢票的電子音響起，山本靜秋掙脫開不二的懷抱快步走向檢票臺，腳步一頓，回頭，眼中隐約有淚光在閃耀：“我走了。”

不是“再見”，而是“我走了”……意思是，你不會回來了嗎？

不二慢慢地展開了一個微笑，待她背影消失在視線內之後終于蹲下|身子，把頭埋入了自己的手掌。

****

做好了等山本靜秋四年的準确，誰知道山本靜秋居然這麽快就回來了，這讓不二非常地驚喜。

正好放了寒假，不二也有了足夠的時間來把這一年的時間好好地補回來。一年不見，山本靜秋比原來還要安靜，而且……不二皺了皺眉，把圍巾又裹得緊了些，比過去瘦弱多了，看起來就像個病人一樣，靜秋這家夥過去都是怎樣在照顧自己啊……

“回來之後要繼續去青學學習嗎？這麽久沒來上課，會不會跟不上？”

山本靜秋淡定如斯：“不了，我在這裏只呆半個月，馬上就回美國。”

溫暖的手掌中所有的溫度一下子蒸發殆盡，不二縮回手，半晌才開口：“這樣啊……那你還回來嗎？”

上一次，她給出的答案是“不知道”，那麽這一次呢？

“不回來了，”山本靜秋重複了一遍似乎要強調什麽，“我不會再回來了。”

說罷，山本靜秋安靜地抱住了不二的腰，安靜地說：“所以，周助不要再等我了，我不會再回來了。”

連擡手的動作看起來都那麽困難，可是不二還是努力讓自己擡起手，回抱住了山本靜秋。

他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好。”

****

——十年後——

一年一度的祭祀結束之後，不二收到了未婚妻的短信：“結束了嗎？”

“嗯。”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敲擊，回答無比簡潔，不二微微地勾了勾唇角。

再過幾個月，他就要結婚了，和現在的未婚妻。

整個墓園沒有多少人，本來就冷清無比，偏偏這天氣還陰沉得可怕。置身于此，好像真的能感覺到寒氣撲面而來。

肅殺而冷清，在這裏長眠的人們應該是相當寂寞吧。

剛轉了個身，不二卻突然瞧見了一張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已經離開青學好久，學生時代的記憶已然模糊不清。不二思索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人是日本射擊全國大賽獲得女子組一等獎的冠軍——伊藤亞美。

也是山本靜秋學生時期唯一的好朋友。

一時之間被回憶的不二回過神來，挂起禮貌而疏離的微笑走向伊藤亞美，沖她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伊藤桑。”

伊藤亞美轉過身來卻被不二吓了一大跳，連忙用身體去擋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然而不二已經眼尖瞅見了——

山本靜秋。

是靜秋的墓碑。

血液一下子凝固起來，不二連動動手指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什麽……時候的事？”幹澀的聲音，一點都不像來自于他的。

見反正也瞞不過去了，伊藤亞美幹脆破罐子破摔：“初二那年，她從日本飛回美國後沒多久。”

“為什麽……”

“初一的時候，靜秋的心髒瓣膜出現問題，日本沒有可以配對的，只好去美國，”伊藤亞美說起往事來也是淡淡的，“不過她應該什麽都沒有告訴你吧。一年的治療只是延緩了她的死亡速度，但無法阻止她的死亡。初二那年她回來，是完全放棄了治療，回來看這片土地最後一眼。”

所以……那一次，那個笨蛋是回來告別的嗎？

——笨蛋。

不二蹲下，手輕輕地撫上墓碑上笑靥如花的山本靜秋，安靜如斯。

時光依舊流淌，我在我生命最美的時光裏遇上了你。

謝謝你，給了我這麽多難忘而短暫的回憶。

我曾經愛過你，山本靜秋。

——全文END——

——謝謝觀賞——

作者有話要說： 倉促的結局……

但是寫到這裏我還是松了一口氣，拖了兩年，終于有勇氣把這個故事寫完。

謝謝所有看到這裏的人。

這個故事果然和我預想之中一樣的狗血=口=

2015.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