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河鬼6
我感覺整個人都被凍住了,這種冰冷的感覺,直接作用在我的靈魂上,那感覺,怎麽說呢。我感覺就像是小時候沒穿外套,就跑到外面,和幾個哥哥打雪仗,雪球直接進了我的領口,全都化在了我的衣服裏面,貼着肉皮,來了個全身酥爽。
當然,第二天我就病了,高燒39.5度,我爸當天背着我走了三裏地,到了縣裏的診所,打了五天吊瓶才算緩過來。從那之後,我媽就不允許我冬天出去玩了。
那時候冷的是我的身體,而現在,冷的是我的靈魂。
我知道,我該趕緊回到身體裏,靈魂狀态的我,沒什麽自保的能力,更沒有什麽攻擊力,回到身體裏,至少能保證我的神魂不會受到直接攻擊。
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回不去,我這才發現,下面的那個結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又被加固了一遍。
我轉過頭看了看趙家人,就發現那個趙老三,拿着一張符,念念有詞,那符直接作用在船艙上,加固了結界。
我心想,我跟他們是不是天生不對盤,遇到他們就沒好事兒。
我咬咬牙,打算直接撞擊這剛剛被加固的結界,我剛剛就是從結界裏出來的,按說,應該能回去。
但是我撞了沒兩下就不敢了,丫的,這結界太脆了,我就撞了兩下,竟然有了三個橫貫整個結界的大口子。
我這正糾結呢,就看到胡玲玲帶着二十來人,飛了出來。
“你們咋出來了?”我特郁悶的看着出來的很輕松的幾人,看來這結界,對出來的人沒什麽用,但是對于想進去的元神、靈體之類的,有特殊效果。
“大剛他們守着你的肉體呢,我看你這麽長時間沒回來,而且外面的結界也有了變化,怕你出事兒,就帶着人出來了。”胡玲玲在我剛認識她的時候,是個非常爽朗的大姐姐,現如今,越來越有大姐大的風範。
大姐姐和大姐大那可是兩碼事兒,大姐姐最多敲敲你的頭,但是大姐大,那是可以帶着人到處砸場子的。
陰氣越辣越濃郁了,要是說之前還是水蒸氣階段,那麽現在就是直接進入下小雨的階段了。
但是按照現如今的發展趨勢,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中雨,到時候,整個船艙的人都會受不了這股陰氣,并且開始能看到一些平時看不到的東西。
這艘游輪,可稱不上有多‘幹淨’。厲鬼什麽的倒是沒有,但是游魂還是有一些的,沒什麽殺傷力,但是做些惡作劇,吓吓人還是沒問題的。
現如今,重要的是,我是不是該把那三個裂縫給黏上,船上的游魂沒什麽,就怕真的有河裏的老鬼跑進來幹點什麽,那可就好玩了。
這事兒胡家子弟比較擅長,一個長得和老油條有點像的大帥哥,自報奮勇的接手了這項工作。
我看這大帥哥手上功夫不賴,沒多一會兒這裂縫就開始變淡了。
這結界沒什麽問題了,我于是專心的開始研究,那個被鎖住的混沌團子。
那裏面,有一雙非常冰冷的紅色眼睛,顯然,裏面是有東西的,而且還有意識。但是我不确定那東西懷有惡意,剛才雖然我感覺非常冰冷,但是現如今我的神魂依舊活蹦亂跳,看來剛才沒受到什麽攻擊。
想來,那東西就算有什麽不好的想法,現階段也不會對我施展。
“你們現在看看那五副棺材,能看到什麽?”我覺得我和別人看到的東西不一樣,因此,我需要仔細問問。
“不就是五副有符咒的棺材嗎?大川,你有什麽別的發現?”柳真媛歪着腦袋看了半天,疑惑的轉過頭,問道。
我就把我看到的東西,和他們描述了一下,大約是我現在處于神魂狀态,思路那是一個清晰,看到的東西都能一點不錯的記下來。
“照你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了一個傳說。”聽完我的複述,胡玲玲皺着眉頭,看起來很為難。
“玲玲姐,你知道些什麽,開說出來啊,把它的弱點告訴我,我來動手。”柳真媛這麽多年了,依舊是一團孩子氣,做什麽事兒就圖個熱鬧,能動手絕不吵吵。
“說什麽呢,也不怕閃了舌頭。”胡玲玲狠狠地拍了一下柳真媛的腦袋,很氣的說道。
柳真媛捂着腦袋,一臉的郁悶,“那,那東西很厲害嗎?我們這麽多人,我就不信一點都招架不了。”
好嘛,蘿莉也會耍心眼了,竟然把所有人都拉下水,真的,看來雖然柳真媛個頭沒長,但是心眼子多少有點長進。
“大川,若是這件事情,真的是我想的那樣的話,那麽我們就沒有必要和他硬碰,只要順其自然就行了。”胡玲玲對着柳真媛瞪了一眼,然後和我解釋道。
我這就有點不明白了,“玲玲姐,你的意思是這東西到點了就自己消失了,不用咱們動手”我原本想指一指那團混沌團子,但是一想那裏面那位絕對是個狠角色,于是又急忙把手縮了回來。
“那,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胡玲玲特別感慨的看了看那五副棺材,然後就開始用一種講故事的語氣和我說道:“這我還是聽族裏長輩說的,剛開始聽到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個故事,聽聽就算了,沒想到,今兒竟然真的遇到了。
大川也你是知道的,這黃河,從古時候起,就經常發怒。而人類對黃河發怒記載最早的一件事,就是大禹治水。之後的歷朝歷代,都有關于治理黃河,平息黃河怒火的記載。”
胡玲玲的聲音娓娓道來,沒成想,她講故事的水平也有了明顯的提高。順便一說,所謂的黃河發怒就是黃河決口,水淹城鎮鄉村。對于咱們人類來說,黃河是母親河,滋養了我們的華夏文明,養育了歷代人類。對于東北仙家來說,黃河是有神位的正神,他們一生遙不可及的奮鬥目标。
胡玲玲的故事有點長,而且有很多名詞比較專業,我就用白話簡單介紹一下吧。
這黃河之所以發怒,在我們人來看呢,就是兩岸植被被破壞,上游的水域帶下了大量的黃沙,對下游造成了堵塞,這河水過不去,一遇到大雨加成,就會黃河泛濫,造成兩岸人民的重大傷亡。
古時候住在兩岸的人,淹死的也就淹死了,活着的,失去了家人、土地、房子、以及賴以生存的糧食。他們為了活下去,只能是麻木的走到附近的府城,在那裏等着官府救濟。但是古代的官府,大家也應該了解,雖然不至于全都是貪官污吏,但是一個平民百姓,遇到個幹實事兒的好官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
沒吃沒喝沒地方住,想要活下去,怎麽辦呢?
心狠的,就吃小孩子,當然,自己家的孩子下不來口,但是別人家的孩子還是沒問題的,于是就有了傳說中的‘易子而食’。當然也有沒那麽心狠的,那就把孩子賣了,甭管賣到哪去了,至少能吃頓飽飯,換身衣服。
可以想見,古時候黃河發怒有多慘。
而在玄學界、修行界這邊呢,黃河發怒還有另一個說法。黃河是陽間的母親河,地府呢,也有一條非常有名的和,叫做忘川河。忘川河和黃河,有三個地方處于交界的位置。
每一天,都有一些忘川河的陰氣和怨氣,因為一些原因,會洩露到黃河裏面,每當這些陰氣積累到一定境界,就會爆發一次,也就是黃河發怒。
普通人有治理黃河的方法,這個從大禹那時候就一直都有,并且逐漸改良,到了現如今,黃河已經沒那麽可怕了。
而玄學界,也有一些治理黃河的辦法,也就是去除陰氣的辦法。
當然,拿漂亮姑娘祭祀河神,那絕對不是玄學界人士弄出來的。被淹死的心懷怨恨、穿着紅衣服的漂亮姑娘,那不是更加能聚攏陰氣?
玄學界有一種非常壯烈,但是據說非常有用的方法,也類似于祭祀,但是和那些愚昧村民的方法根本不一樣。
首先,選中的這個人必須是心甘情願的,其次,必須要有一定的靈性和堅定的心智,最後,當然,基于男為陽女為陰的基本法則,一般情況下都是女的。
也可能是男的,不過男的生辰為陰屬性的很少,而且基本上比較不好養活,除非修道,達到陰陽的一個平衡。
比如說一個男孩,出生的時候,生在陰日陰時之類的時間,雖然可能理論壽數很長,但是要在正常情況下,活不過成年。
但是女孩就不一樣了,非但不會影響壽命,還會有很高的天賦,學習什麽都比一般人快,也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
人選選好後就是選擇五種陪葬物品,一般都是五種能夠聚攏陰氣的法器,有的甚至會準備靈器,那是一種傳說中的存在,當然,在古代的時候還是能找到一些的。
但是現在嘛,靈器這東西,也許幾個有傳承的古老門派會有吧。
将五樣陪葬品放入特定容器,将容器制作成,可以吸納和禁锢陰氣的一種組合法器。之後再将那個選中的祭獻者,用秘法抽出靈魂,支撐組合法器的氣眼,也叫做核心、器靈,各個流派叫法不一樣。
這套組合法器能吸納散落的在黃河上的陰氣,然後将吸納的陰氣,按照某種方法返還地府,或是交給一些陰屬性的修行之物。
當然啦,這套組合法器能撐多久,完全取決于那個被當做氣眼的修士,他能保持多久的神志清醒。
要是撐不住了,就會帶着法器來到地府,地府會根據他作為氣眼而獲得功德,安排頭等艙投胎轉世,且保留一絲神念,能讓他繼續修行。
哦,對了,這東西有個特性,每當吸納的陰氣打到一個飽和的時候,都會來到黃河表面,漂浮上一天,然後會在第二天淩晨之前,進入地府,釋放陰氣。
“所以,我是趕上他去地府辦差了,是吧?”我指了指我自己,一臉懵逼的問道。
胡玲玲點點頭,“應該是,所以大川,我們就在這等着就行了,過不了多久,它就會進入地府。之後除非再聚攏大量的陰氣,否則是不會有人能看到它的。”
我特別敬畏的看了看那邊的混沌團子,基于這種事情在胡玲玲那裏都快成為一個傳說了,那麽在人類這邊,想來最後一次發生這事兒,也該有個幾百年了吧。
這哥們,不是一般的戰士。這要擱我,死活能撐個幾十年就算是對得起天下蒼生了,這哥們就這樣在水裏晃悠着,大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我沖着那邊,特認真的鞠躬三次,用的是我當道士那時候的那種禮儀,怎麽說呢,我能說我不知道,出馬弟子該怎麽對別人表示尊敬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反正我覺得我現在沒之前那麽冷了。
至于甲板上的那三位,一個半躺在甲板的椅子上,另外兩個,依舊在努力着。這禹步貌似是不用了,改為請神了。
我心說,哥們歇着吧,你請神就算是請過來了,人家也不會幫你幹活的。這要是把這位強人的組合法器和弄壞了,到時候出事兒了算誰的呀?
我安安靜靜的坐在船艙頂上,等着那位強人帶着陰氣進入地府,然後我再把結界砸了,回到身體裏。
謝天謝地這是晚上,沒人會去動我的身體,要不然,我可就摻了。
神魂歸位的時候受阻撓就算了,八成還會神魂受損,以後三災九難的,就會如影随形的跟着我。
終于熬到太陽即将升出地平線,那五副棺材的身影,漸漸開始變淡,好似它還是和游輪走的一條線,但是卻漸漸的引入到了另一個世界。
等到五副棺材全都消失了蹤影,這周圍的陰氣開始漸漸消散,随着太陽的生氣散出,整個事情都沉浸在一股子熱烈的生發之氣中。
我掄了掄拳頭,一拳打在結界之上,然後那結界開始出現裂縫,我又砸了兩下,然後這結界整個就碎成了渣渣。
一個俯沖,我就回到了我的身體裏。
伸了一個懶腰,昨天那純粹的陰氣,對于神魂在外的我來說,絕對屬于大補之物,我發現,我整個人身體裏,都充滿了力量,一點都沒有一晚上沒睡的困倦。
我出了船艙,來到甲板上,就看到那兩人正在整理東西,那個之前半死不活的老大,正在語氣傲慢的打着電話,告訴那邊,事情已經解決了。
我心說,解決個什麽解決,壓根人家就沒理吧!
我看了看他們,留下一個充滿深意的笑容,然後拿出手機,當着他們的面,将昨天和胡玲玲聊的那個傳說,以及我的親身感受,告訴了程國棟。
然後,非常潇灑的轉身,哥們我都快餓死了,當然要去餐廳浪一圈。
至于身後傳來的怒罵聲?
不知道現在跟在我身邊的,有灰家弟子嗎?我等你們開始倒黴的時候,會送上憐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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