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師兄vs師妹（六）

師青寐原以為自己不會再聽到有關這個少年的消息，沒想到短短三日內便又看見了他。

這一次要比上一次慘烈的多。師青寐看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其中一位青雲弟子拖着他的腿向前走去，少年的頭發被血水浸成了好幾絡發，糾結地纏在一起，他的頭挨碰着地面，被一路拖拽出一行血淋淋的痕跡。

此事發生的地點是在久仙客舍旁的驿站裏，有諸多其他門派的弟子在一旁目睹了這一切，他們雖有些于心不忍，但這畢竟是青雲門派內之事，不好插手。

直到青雲門派中人全部散去，他們才開始替那少年嘆惋：“也不知道這樣的打法還能不能留下一口氣去參加仙門大賽了。”

師青寐的心裏有些五味雜陳，她想自己那晚的确幫不了什麽，人只有自己強大了起來才能保護好自己，但對那少年來講，又談何容易呢。

此日過後，師青寐經過山林時再也沒見過那名少年。可能他放棄了吧。師青寐想，這樣的日子光是苦苦支撐着活下去便是一種煎熬。

五日後，仙門大賽正式開始。

師青寐在大賽前夕鞏固了一下仙法，便早早上床養精蓄銳。

仙門大賽一開始會用抽簽的方式随機挑選對戰雙方，一場比試中的獲勝者方可參加下一輪的比試，失敗者直接淘汰。

總的來說，只是為了決出最強者以及粗略地看看各個門派的實力。

師青寐第一場抽到的是紫霄派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弟子，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勝利。她走下仙臺，聽到通報的人念出下一批比試者的名字：“青雲向啓郎對青雲柳如意。”

師青寐擡頭正好看見那少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他的額上還殘留着幾日前在地面上拖拽出的傷痕，左手的大拇指指甲只剩下了一半。可悲慘的似乎只有他的外表，他整個人身上的氣質有些不太對勁。

而柳如意卻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很高興遇到向啓郎作為自己的對手，這樣一來他這一局就穩贏了，而且仙門大賽向來死傷自負，就算他把向啓郎打到半死，也沒人會管。

柳如意的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握着佩劍的手有些蠢蠢欲動，只待仙臺上的比試鐘一響。師青寐的注意點卻不在柳如意的身上，她看向向啓郎，發現他身上的靈力不知為何看上去竟快要滿溢出來了。

等到正式開打後，柳如意才隐隐覺出了不對勁。向啓郎的招式十分邪性，顯然不是青雲門的套路。身上滿溢的靈力更不像是一個廢柴所能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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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劍劃破長空時風聲陣陣，柳如意用劍抵擋，竟擋不住。向啓郎硬生生地将他的劍勢打破，一劍刺穿了柳如意的琵琶骨。柳如意悶哼一聲，而後感覺那柄劍在他肩膀內的血肉裏攪了攪，他發出一聲慘叫，臉上的表情都痛得扭曲了起來。

一旁的仙師連忙叫停，可柳如意已經被打得半死不活，一身功力怕是全廢了。

向啓郎看向躺在血泊中的柳如意，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他的眼裏似蒙着無盡的陰霾，毫無感情的開口道：“抱歉了，師兄。”

經此一役，所有對上向啓郎的參賽者都十分恐懼。青雲門派的弟子更是誇張，一旦抽到對決的人是他便棄權，因為不死也得重傷。

真是一匹殺出來的黑馬。

系統014看着仙臺上向啓郎的表現，對聞人钰道：“下手真快，準，狠，跟你有的一拼。”

“承讓承讓，這黑設他若是想拿走，我白送。”

一旁通報的仙使劃去淘汰者的名字，通報道：“下一輪，霧雲久仙喬皖對青雲向啓郎。”

師青寐的心沉了沉，提着劍走上仙臺。

師青寐仔細地打量了向啓郎兩眼，發現他眼裏的瞳仁似乎比往常要大上許多，可身上卻沒有什麽妖氣。

仙臺上的比試鐘被敲響，向啓郎握劍起勢襲向師青寐，師青寐以劍相抵，發現他體內暗含的力量竟有噴薄而出的氣勢。

太奇怪了。這根本不像一個瘦弱之人能擁有的力量。

向啓郎手腕一轉，出其不意地用劍劃過師青寐的手臂向她的胸前刺去。聞人钰握着劍柄的手緊了緊。

師青寐側身挑開他的劍，她自知打不過他，這樣下去自己還要吃虧，果斷道：“我認輸，不打了。”

向啓郎聞言也收手了。

仙門大賽繼續進行，終于來到了最後一場比試。

“霧雲久仙聞人钰對青雲向啓郎。”

聞人钰提劍躍上仙臺，動作幹淨利落，面上是一派從容的表情。

向啓郎握緊手中劍，速度極快地向聞人钰攻去。聞人钰腳尖輕點，飛快地往後掠去。

兩人有來有往的鏖戰許久。向啓郎十分讨厭聞人钰的招式，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并不是什麽厲害的，但偏偏就是攻不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時間一點點流逝，向啓郎越來越心煩意亂。兩人又一次僵持不下，向啓郎右手持劍與他相抵，左手暗暗運力向聞人钰的身上襲去。

聞人钰反應過來，側身躲避不及，手臂上落下一個似是燙傷般的痕跡。

聞人钰毫不在意地看向自己的手臂，輕輕笑了一聲：“打不過我就玩些陰招麽？”向啓郎天生傲氣，被這麽一說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一不留神便被他擊倒在地。

“聞人钰勝。”

“不愧是大師兄，就知道他能打敗這個青雲的弟子。”

“還好是我們久仙的人獲勝了，不然這仙門大賽真是出盡洋相。”

臺下聲音嘈雜，向啓郎回過神來，他是偷襲了聞人钰沒錯，可聞人钰一句話就分了他的心神，趁他分心又動手，難道不是更陰嗎？！

聞人钰收劍入鞘，毫無心理負擔地走下仙臺。

勝負已分，聞人钰按規定進入清徽仙人的門下，并被賜予了玉生煙。

拜師的流程很長，拜師宴也從日出擺到了日落。聞人钰在仙門大賽拿下首位，久仙上下破例一天可飲酒。

久仙的衆弟子圍着聞人钰挨個敬酒。

那些女弟子酒沒喝多少，臉上卻一個比一個紅。

師青寐緊張地看着聞人钰喝了一杯又一杯酒，她很想提前走掉，但聞人钰這麽喝下去肯定會醉，到時候讓其他人......師青寐看了看圍在他身邊的一堆女弟子，任何一個人送他回去她都有點不情願。

師青寐的坐席被安排在聞人钰的附近，她原以為要在這裏等到深夜，沒想到聞人钰喝了不下五杯酒就撐不住了，身上還自帶探測儀似的剛好不偏不倚地倒在師青寐的身上。

師青寐輕輕地推了推他，沒推動。衆弟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師青寐，師青寐開口道：“钰師兄好像喝醉了，要不我先送他回去？”

現下這般境況，其他女弟子也不好意思再開口搶着送他，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師青寐扶着聞人钰離開宴席。

聞人钰其實根本沒有喝醉，只是為了脫身才裝醉。但他現下卻忽然不是那麽想“清醒”過來。

師青寐扶着他走了一段路：“你好重啊。”

“你才重呢。”聲音中帶着點微醺的酒意，有種莫名的親昵感。

師青寐回頭看聞人钰，見聞人钰微微睜着眼，一副喝醉的樣子。他的臉色清白得很好看，只有臉頰上有些許恰當好處的薄紅。

有些人喝酒不太上臉，師青寐看那他樣子就是喝醉了，也不懷疑。

既然喝醉了......師青寐想到玉生煙，忽然有點蠢蠢欲動：“钰師兄。”

“叫钰哥哥。”

......怎麽喝醉了就那麽不要臉了。師青寐把聞人钰放在樹下，猶豫了會兒道：“钰哥哥，能不能把你的玉生煙借我看一看？”

聞人钰将玉生煙遞給師青寐，在她伸手去拿的當頭開口道：“有條件。”

“什麽條件？”師青寐覺得喝醉了也能提出條件來非常地了不起。

聞人钰沒有答話，摟過師青寐極為溫柔地親了一下她的嘴唇，而後輕輕地吮了吮，師青寐的臉火燒般燙了起來。聞人钰的性格向來是做一件事情便全心全意，不擇手段也要達到，因此鮮少有猶疑的時刻，更何況師青寐反抗的意志實在太薄弱。

聞人钰摟着師青寐的手越來越緊，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進一步加深了這個吻。

半響後，聞人钰松開師青寐，将玉生煙放到她的手中。

師青寐接過玉生煙，腦中一片空白，有些無措地擺弄着它，半天也沒有找到這個東西的使用方法。

聞人钰看她擺弄了半天，開口道：“會用嗎？”

“好像有點不會。”師青寐回完，忽然感覺聞人钰說這話的聲音還挺正常的，完全不像喝醉的樣子。

聞人钰伸手接過玉生煙，師青寐看着他的側臉，忽然發現不光是臉上，他的脖子處也有一些薄紅，極淡極自然。

若真要論顏色，聞人钰剛親過她的嘴唇看上去都更加紅潤一點。

可能...這就是正常的膚色？

師青寐的心咯嗒了一下，她看着他處理着玉生煙，小聲問道：“你沒喝醉嗎？”

“我如果不裝醉，怎麽可能那麽早就脫身。”聞人钰很是淡定地回道，蔥白的手指飛快轉了轉，玉生煙的外殼一層一層褪去，露出裏面的裏芯。最後極為自然地遞給了她。

雖然他是裝醉的，但剛剛親我的時候應該還是有些醉意的吧。師青寐想，只有這樣的解釋才是合理的。

但哪怕剛才有些醉意，現在清醒過來應該也會有點尴尬的反應吧？

可是聞人钰好像真的一點都不尴尬，甚至還很自然地直視自己，臉上帶着點調笑意味。

聞人钰維持着遞給她玉生煙的動作已經很久了，有些無奈地對她使了使眼色，最後見她實在沒反應，只得輕聲笑道：“發什麽呆呢？”

師青寐回過神來，伸手接過玉生煙，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竟然真的把這個東西送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