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師兄vs師妹（八）

師青寐被摔到地上，喉嚨間感覺有一絲血腥，她強忍着不适，開口道：“弟子無意冒犯尊上，只是這世上所有的情感都來之不易，自當審慎對待。”

“可這樣的情感是不被允許的，在修仙路上只能成為難以啓齒的絆腳石。”沈黎的聲音平靜中透着強硬，“小九應該有一個光明修仙的未來。”

“可我就是一個廢柴啊。”蘇小九的眼裏溢出了幾滴淚水，“修仙對我來說有什麽意義呢？”

“我不會讓你一直如此。”沈黎說。

“我不要。”蘇小九覺得心間隐隐作痛：“我就想當廢柴。”

師青寐道：“尊上，可否讓我跟她談談，你這樣直接逼迫她喝下忘情水确實有些不妥。”

忘情水已被打翻，沈黎現下拿蘇小九也沒辦法：“我給你一天時間，你若能說服她，那便說服，你若不能，這件事也是板上釘釘。”

“是。”師青寐看着沈黎消失在拐角，心裏松了一口氣。

“我不喝。”蘇小九倔強地重複道：“我不喝。”

“沒讓你喝。”師青寐說，“沈仙尊就是頭腦一時轉不過彎來，我帶你逃出去。”

“逃出去？”蘇小九一臉猶疑，“皖姐姐，你怎麽帶我逃出去？”

師青寐拿下随身攜帶的水壺，将水壺中的水倒進了鑰匙孔中，手指接觸着孔中的水念了句仙訣，将鑰匙孔中的水連着自己的指尖冰封了起來。

她輕輕轉動指尖，蘇小九手上的鎖鏈就被解開了。

師青寐讓蘇小九先待在原地不動，牢犯都是由神樹綁着的，一旦發現綁着的人消失了，便會拉響警報，師青寐又念了句仙訣，一攤水從樹上流過，覆蓋了樹上的每個警報點并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師青寐示意她從樹上下來，用冰塑了一個和她身形一模一樣的冰人嵌進了藤裏。

蘇小九感激地看向師青寐，師青寐帶着她溜到八重境外。

“何人？”看守八重境的仙使們發現她們大叫了起來，師青寐迫不得已出手打傷了他們，拉着蘇小九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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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青寐帶着蘇小九逃到了叢林裏，默默地松了一口氣：“先歇會兒吧，有點累。”

“嗯。”蘇小九輕輕應了聲。

師青寐看了看蘇小九淩亂的發絲和略帶血跡的臉頰：“太慘了，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監獄裏的一個獄師，據說她幾十年前曾為了一名男子判出師門，後來那名男子負了她，從此她便性情大變。她覺得我冥頑不靈，想用折磨我的方法逼我認命。”

“所以她就對你這樣了？”師青寐皺了皺眉，這程度得算心理變态了吧。

“這期間她還每天逼我喝東西，實在太苦了。”蘇小九一回憶眉頭就擰了起來，“不過還好不是忘情水。”

師青寐聽到她說那人每天都會讓她喝藥，不知為何眼皮跳得厲害。她既已懷疑了久仙中有魔界的奸細，難免不會多想。但看現在蘇小九的面容還是一派天真，又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兩人連續在外露宿了好幾天，最終還是被久仙的仙使們追上了，他們将師青寐和蘇小九團團圍住：“蘇小九，你和沈黎之間的感情天地不容，若是痛痛快快喝下忘情水，了斷這場孽緣這就罷了，你這般是想做他成仙路上的污點嗎？”

“情愛既是污點，那麽你的父母算什麽，你又算什麽，你來到這個世界上也是污點。”師青寐回道。

“謬論。喬皖，你幫助蘇小九私自逃離久仙八重境，不快快随我回久仙領罪，還在這裏巧言令辯。”

師青寐清聲道：“我受罰歸我受罰，幫她逃離八重境确是我的不對，但他們的感情是沒錯的。”

“怎地沒錯？”帶頭的仙使固執道：“上元天尊乃我修仙界第一能人，幾千年來長守寂寞，終是成為神明一般的存在。沈仙尊仙骨奇佳，自當追尋他的老路。”

師青寐很是無語，他們怎麽就意識不到談戀愛跟事業其實是沒有關系的呢？簡直就像上學時期頑固的教導主任。

那仙使又接着說道：“不過，就算你自私自利，守着沈仙尊不放，你認為他會放任你成為他修仙路上的污點嗎？你若執迷不悟，他一定會親自解決你這個禍害。”

“他不會這樣做的。”蘇小九小聲地重複道。

師青寐敏銳地發現她的狀态似乎有點不對。

兩側的仙使們躍躍欲試，只待一聲令下便上前捉拿他們。

蘇小九的頭有些發疼，她半蹲下去，口中不停地喃喃着：“不會的，師父不會不要我的。”

“對啊，”師青寐安慰道：“他不會不要你的。”

蘇小九的狀态不對。立在一旁的仙使們互相對了個眼色，打算趁此機會出手。為首的仙使抛出了法器，蘇小九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沈黎常用的金絲縷。

可能他真的不要我了。

金絲縷飛快地纏上了蘇小九的身體，蘇小九的眼睛變成了淡紅色，瞳仁都放大了些，雙手一使勁竟硬生生地将身上的金絲縷掙斷，帶起的餘波震倒了周邊的仙使們。

完了完了，要黑化了。師青寐看着她，想到了最為關鍵的一點：不能讓她殺人。

一旦殺了人，她跟沈黎就再沒有可能，沈黎這個老頑固一定會以大義為重親自處置蘇小九的。師青寐沖着被吓愣了的仙使們大喊：“還愣着幹嘛，快逃啊！”

那些仙使們忙從地上爬起來逃走了，蘇小九正欲去追，被眼前的師青寐攔住。

兩人交手，師青寐發現蘇小九身上的力量竟然勝過了自己，漸漸有些吃力。

戰至最後，師青寐不敵蘇小九，蘇小九在掌心中彙聚了大量靈力作為最後一擊向師青寐襲去。

完了，要去下一個世界了。

師青寐在腦海中閃過聞人钰的身影，不知為何有些留戀。

就在那一掌快落下的時候，師青寐的身上出現了一道風屏擋住了那一下攻擊。

師青寐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風印漸漸褪去，還沒來得及惋惜，脖子就被死死掐住。

師青寐無法呼吸，用殘留的意識跟系統交流：“小丘比，我快死了，去下個世界吧？”

“可能還有轉機。”

“有個屁轉機，你的小可愛要死了啊。”

“好吧。”丘比特動動小手指，将時空門打開了一道縫隙。

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一道破空之聲，随聲音而來的一片葉子劃過蘇小九手背，葉片邊緣鋒利無比，瞬間便見傷口處溢出鮮血，而葉片上還帶着一股強勁的仙力。

細看時，蘇小九破開的傷口處絲絲縷縷地冒出些黑氣，她有些吃痛，不由得松開手。未等她反應過來，又有一陣風呼嘯着向她襲來，波及之處，飛沙走石，巨大的力量瞬間将蘇小九震倒在地。

師青寐喘過一口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聞人钰走到師青寐面前摟過她，擡手，拍了拍她的後背，給她順氣，調侃式地詢問道：“是欺負人不好玩了麽？怎麽想着來劫獄了。”

師青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畢竟她坑害蘇小九和劫獄都是劇情需要，無法解釋，只能轉移話題道：“脖子也好痛。”

聞人钰知道她不想說，也不再多言。他拿出一盒白玉膏，取了點膏藥抹在師青寐的脖子上，指尖貼着師青寐的皮膚帶來溫熱的觸感。白玉膏很快便融化了，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師青寐難得安心地休息了會兒。

聞人钰看向蘇小九道：“她剛才是怎麽了？”

“跟向啓郎的情況一樣，久仙內部可能已經混進去了魔界的奸細。”師青寐将蘇小九黑化的前因後果跟聞人钰說了一遍。

“所以，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師青寐分析了一下，眼下蘇小九雖然體內有妖邪之力，但現階段還沒釀下大錯，只要讓沈黎知道是有人在背地裏對蘇小九動了手腳，沈黎一定會自責自己将她一人留在久仙八重境。

甚至會把重點轉移到如何拯救蘇小九的身上，而不會想着去讓她喝下忘情水。現下正是沈黎和蘇小九相見的最好時機。

“我要守着她等沈黎過來。”師青寐想了想，又嘆了一口氣：“只是不知道沈黎會不會過來，又會什麽時候過來。”

聞人钰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師青寐被看得莫名其妙：“怎麽了？”

聞人钰伸手，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捏了一下，逐漸加了點力道，師青寐白皙的臉上立刻留了點紅印：“沒事。”

......師青寐就算再遲鈍也感受到了聞人钰正在極力克制某種情緒。這種情緒來勢洶洶，隐在他不動聲色的外表下，更讓人心驚。

她雖然不知道這種情緒是什麽，但還是出于本能下意識地解釋道：“不是我想見他，是我想讓蘇小九見到他。”

師青寐輕輕戳了戳他，“你懂我的意思嘛？”

系統014在一旁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她是蘇小九和沈黎的cp粉。”

聞人钰：“......”

聞人钰的臉色變得柔和了些，伸手揉了揉師青寐被捏紅的臉。

師青寐的心被揉得七上八下。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現下的狀況很像一只獅子在給知錯能改的小貓咪順毛。

可是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師青寐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卻不敢多問，只能安安靜靜地裝作溫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