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七九寵 黑蛇引路

玉栖弦在看到地上那凄慘的人形之時, 只覺得腦袋嗡了一聲,他面色白了白,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師無涯手指摩擦了一會帶着一點胡茬的下巴,視線在玉栖弦和地上那屍體上來回打轉,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忽然他輕笑一聲,道:“這是你認識的人?”

玉栖弦對他心中抱有戒備,并不回答師無涯的問題。

見玉栖弦不合作, 師無涯也沒有表達出什麽不滿,只是慢條斯理道:“不知道這人到底是做了什麽,竟然能引得天道如此大發雷霆, 看方才那雷的威力,恐怕是已經死的徹徹底底了吧。”

玉栖弦攏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臉色很不好看,他想起來自己方才一路過來看到的那些死狀慘烈的屍體。

師無涯見自己成功将玉栖弦的思維導向誤區, 于是再接再厲道:“啧啧,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 也難怪被這麽劈了。”

玉栖弦看了他一眼,似是想說“閉嘴”。

師無涯裝作讀不懂空氣,自顧自道:“實不相瞞,我恰好見到了此人在這裏都做了些什麽, 雖然行事有些偏激,但是根據他口中所述,也是情有可原了。”

玉栖弦自然想起了祁寒那時候不告而別在桌上留下的信息,裏面描述了他與那皇帝的淵源, 只是……唉。

現在看着地上的屍體,玉栖弦已經不會再去向蘇淨水若是知道祁寒死了後會對自己怎樣大發雷霆了,他沉默了一會,自納戒中取出一卷白布,想要将那焦屍給收好。

至少他會好好将祁寒給葬了。

玉栖弦這般想着,半蹲下身體,手指卻在觸及焦屍的時候不禁顫抖了一下。

師無涯注意到他動作,看向他的表情,在看到玉栖弦神色無異之時又撇開了視線,他靜待玉栖弦将那屍體收好裝進納戒之中,然後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來:“呵呵,方才便一直覺得你眼熟,現在我終于想起來了,你是浩渺宗掌門蘇淨水的大弟子玉栖弦吧?”

玉栖弦站起身來,戒備的看着他。

師無涯知曉自己想的沒錯,咧嘴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我知道你們那邊的事,既然你是玉栖弦,那這個就是蘇淨水收的小徒弟祁寒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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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玉栖弦反問,他并不怎麽怕師無涯,就算打不過對方他自己也有把握不會被對方殺死。

“那就很重要了,你師弟死了,蘇淨水恐怕不會饒過你的。”師無涯臉上出現了十分明顯的幸災樂禍的表情是,玉栖弦擰眉,為他這充滿了篤定的語氣感到了不滿,同時帶有一絲疑惑——師無涯他知道些什麽?

而對方顯然就在這裏等他,思及至此,玉栖弦也不再端着,直截了當的問道:“你知道些什麽?……關于我的師尊?”

師無涯勾起嘴角,露出了狹促的表情來:“也虧的你能這麽真情實感的喊那個人渣師尊啊,你是當真……沒有發覺蘇淨水在打着什麽鬼主意?”

玉栖弦目光微閃,面上卻是沉下臉來,一副堅決維護師尊名譽的樣子:“你以為我會輕易任憑你這個外人抹黑師門麽?”

師無涯笑嘻嘻道:“我只是想提醒提醒你麽,我一見你,就覺得我們兩個特別有緣,說不定我們前世見過也不一定?”

圍觀着的天道撇嘴:可不就是前世見過。

玉栖弦則是冷笑:“你到底想打什麽主意?”

師無涯簡潔明了道:“跟我走。”

“憑什麽?”玉栖弦挑眉。

“你跟我走,你那師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若是你不合作……呵呵,那我只好強行帶走你了。”師無涯如此道,表現的那叫一個厚顏無恥。

師無涯自自己身上的血契莫名其妙消失後便一直有種感覺,而這這種感覺在遇上玉栖弦的時候已經變得愈演愈烈,他很确信血契的消失與玉栖弦有關,盡管對方一副并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模樣,但是對于師無涯這種修士是寧殺錯不放過的,因此此次他一定不會讓玉栖弦給跑了。

玉栖弦的動作已經表明了他的答案,他默默抽出了青鳳劍,橫在身前。

師無涯舔了舔唇角,對他這種元嬰大圓滿若不是因為血契束縛随時都能突破的修士來說,不過元嬰初期的玉栖弦有點不夠看。

玉栖弦目光沉靜,面對師無涯毫無懼意,就在此時,一個黑衣青年面上笑吟吟的走了出來。

正在對峙的二人頓時眼皮一跳,因為這個人顯然在暗處呆了許久,而他們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青年長得十分清秀,面容稱得上有幾分普通了,見他們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連忙擺手道:“你們別做出這副樣子啊,其實剛才我一直長出來,但是看你們兩個之間的氣氛實在不好貿然插手,如有冒犯還請多多見諒了。”

他的态度擺的很低,說話語氣又無比客氣,但在場的兩個人并沒有因此就感到松懈。

青年見他們如此反應,不禁無奈的笑了下,他忽然看了一眼玉栖弦,然後又會快撇了回來,轉頭對師無涯道:“這位前輩,您為何無端想要讓那位跟您走呢?”

師無涯哼了一聲:“幹你何事?”

“哦——”青年拖長了音調,不知為何這語氣讓人聽了很有打他的沖動,然而他之後開口說出的話就更讓人想要打他了:“莫不是你看上他了?一見鐘情?驚為天人?想要帶回去囚禁起來日日夜夜——?”

師無涯眼角的肌肉糾纏了好半天,半晌嘴角勾起一個可以說是咬牙切齒的笑容:“你說什麽?”

言下之意就是再不閉嘴就別怪他做點什麽了。

對此玉栖弦倒是沒有太大感覺,不過對于那青年能夠用一兩句話惹惱師無涯的本事他還是有些佩服的。

那青年看師無涯惱怒,眨了眨眼睛,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好的,我明白了,确實這事不太好随便說出去,不過嘛,很可惜的是我對這位也……嗯哼~”

他最後那句的語尾不可謂不銷魂,端起說的無比暧昧,師無涯眯起了眼睛,掌心有陪抹額東西開始蠕動,看上去是準備動真格了。

若說先前他還對這個無聲無息出現的青年有幾分忌憚,但現在看來此人渾身上下一點靈息也不見,身體素質也無比孱弱。

既然如此,他也就沒有忍下去的必要了!!

師無涯渾身靈力一蕩,鋪天蓋地的蠱蟲頓時從他身上飛出,簡直像平地生出了一團黑雲,玉栖弦卻忽然出手,伸手抛出數張紙符,那些符紙與蠱蟲一接觸登時化作一團烈焰熊熊燃燒起來,那火顯然并不是普通的火,蠱蟲一碰到就燒得吱吱怪叫起來,并且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那些蠱蟲都是師無涯好不容易喂養出來的,他沒想到玉栖弦還有這一手,頓時氣的眼都紅了,他原先還想把玉栖弦帶回去慢慢研究,但現在他改變了主意,他只想殺了玉栖弦洩憤!

師無涯将蠱蟲被焚燒所散發出來的黑煙給驅散掉,待視線恢複清晰,卻發現在場無論是玉栖弦還是那莫名其妙的黑衣男子全都不見了!!

師無涯面色十分可怖,宛若厲鬼。

他想到了,這兩個家夥絕對是串通好了的!想到那個神秘青年的本事,想必也是他掩護玉栖弦逃走,否則他不至于一點覺察都沒有。

師無涯強行冷靜下來,望着天邊冷笑。

都已經知道對方家門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

混亂中,玉栖弦被那青年抓住了手腕,對方的手很涼,讓他想起了一種在地上爬行的動物。

等到了足夠遠的距離,那人終于放開了手,玉栖弦注視着他,等着他攤牌。

青年被玉栖弦看出了一身冷汗,無奈道:“你別這樣看我啊……好吧,我還沒自我介紹吧,我是黑茗,是尊上的手下。”

“尊上?”玉栖弦抓住了一個關鍵詞,他默了一下道:“你說的尊上指的是祁寒對吧?”

黑茗眨巴眨巴眼睛:尊上啊,這可不是我說出來的,是他自己猜到的!

祁寒要是在這裏一定會啐他一口。

黑茗咳了一聲,然後道:“對了,可能您不知道,現在在您納戒裏的那個……并不是尊上。”

玉栖弦道:“我知道。”

黑茗一呆:“……诶?”

玉栖弦道:“我雖與師弟不是太熟,不過也還是能分辨出來那到底是不是他的身形的。”

“那您還……”黑茗話說到一半就停了,因為他也想明白了,那時候師無涯就在旁邊虎視眈眈,玉栖弦此舉也是為了迷惑他。

不由暗暗嘀咕,也虧玉栖弦能裝的那般像,面不改色把一具不認識的焦屍往納戒裏裝。

玉栖弦說到這裏,将那屍體取出來,黑茗看了一眼,顯然那應該就是祁宇的了,他那時距離祁寒太近,屍體也受到了一點波及,大概是因為他平日裏經常指使師無涯搜刮一些靈物來供自己享用的緣故,所以他的身體沒有直接在罰雷裏毀的幹幹淨淨。

只是這也是極限了,玉栖弦剛把那焦屍取出,它便随着風化成了齑粉被吹散了。

玉栖弦感到了淡淡的焦慮。

這具屍身生前服用了不少靈物,現在只是被罰雷波及了一點點便粉碎了,那麽正中罰雷的祁寒又會怎樣呢?

黑茗看出他的心思,伸手握住了玉栖弦的手腕道:“我和尊上有靈魂契約,我能感覺到他現在在何處,我帶你過去吧。”

玉栖弦的目光落在黑茗握着他的手上,黑茗十分厚臉皮,全當無視了玉栖弦那無聲的抗議。

玉栖弦微微擰眉,知曉太過含蓄是對付不了這厚臉皮的家夥了。

而這時,黑茗的身形卻陡然縮小,他化作了一條小黑蛇纏繞在玉栖弦的手腕上,看着玉栖弦驚訝的神色,黑茗用尾巴尖戳了戳他:“走吧,我帶你去尊上那裏。”

這家夥,竟不是人類……

玉栖弦震驚,他竟然沒有絲毫覺察出黑茗的身份,細小的黑蛇盤在他的手腕上,玉栖弦猶豫一下沒有把它扯下來。

黑茗忍不住用蛇身摩挲了一下玉栖弦的皮膚,人類溫暖的體溫讓他覺得十分舒适。

玉栖弦忽然擡了下頭,他感覺黑茗指引自己走進了一個陣法內。

一步……兩步……

地上出現了稀稀拉拉的血跡。

四十四步……四十五步……

血跡變得越來越多,還有零星破碎的布料。

九十九……一百……

玉栖弦停下了步伐,覺得有些不太對。

黑茗不是說祁寒就在這裏麽?為何他卻只看到了一片白茫茫?

忽然似有感應,玉栖弦轉過身去。

“終于見面了。”

TBC.

作者有話要說: 一邊打瞌睡一邊寫完了這章,抱歉替換的這麽晚(土下座)

渣作者今晚應該不會更新了,要洗衣服畫圖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最重要的是要補覺,再不睡覺渣作者感覺要死了_(:з」∠)_

明天繼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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