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八十寵 陰差陽錯

茫茫白霧之中, 玉栖弦嘗試着向前踏出一步,那白霧便自動散開,形成了一道小徑,仿佛是在引他去往什麽地方。

玉栖弦擰了下眉,但又很快舒展開來,他循着這白霧中的小徑走了下去,越走這霧氣便越少, 到最後竟是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周圍的靈氣充裕到幾乎快要能凝聚起來,小徑變成了用泛着碎金色光芒所鋪成的石路,玉栖弦看了一眼, 忽然認出來那是什麽東西,覺得心跳加速。

灑金石,一種煉器用的材料,煉器的時候放一點粉末進去便能讓裏面的材料融合的更好, 并且煉出的法器上還會帶上淺淺的金光,這種石頭十分稀少, 只要一點點便能賣出天價。

而這裏卻是用它來鋪路?!

玉栖弦只覺得眼皮在跳,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四周,越看越感到了窒息。

這是一個小園,造景十分清幽典雅, 每一處都透着一股舒适的味道,只是所用的材料就……

烏靈木做的亭子,蒼玉做的臺階,而看上去最普通的小池裏的水也不是水, 是靈液!

玉栖弦擡手抹了把額,他覺得自己再看下去說不定要暈倒,不過現在他說不定在做夢其實,如此驚人的財富,任修真界的大能也無法聚集起來。

于是他也不在去辨認周圍還有多少珍貴的靈材是他能認出來的了,只拔腳朝這小園的中心——那亭子走去。

亭子的邊緣挂着白紗,令裏面的人只能影影綽綽看到一個身形,之前的聲音便是從這裏面發出來的,玉栖弦駐足在小亭前,猶豫了一下伸手撥開了那白紗。

小亭裏的擺設十分簡單,兩個軟墊,中間一張矮桌上放着一張棋盤,桌邊還有一套茶具。

在看到那坐在榻上的人時玉栖弦怔了一下,然後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無他,實在是這人的面容太過出衆,哪怕在俊男美女泛濫的修真界也絲毫不會被掩埋,但是這樣出色的容貌想必也伴随着強大的實力,畢竟懷璧其罪。

那人見玉栖弦站在那裏,眼簾微擡,朝自己對面那空着的軟墊微擡了下下巴,示意玉栖弦坐在那裏,他即使坐着,但身上的氣勢也十分驚人,玉栖弦奇妙的絲毫生不起反抗的念頭,而是順從的坐了下來。

坐下來後玉栖弦只覺得一股清新的味道湧了上來,同時原有的那一點浮躁立刻消失不見了,這軟榻不知是什麽材質所做,帶着清心靜氣的效果,不過想想這小園裏奢侈風格,恐怕又是一項會引起腥風血雨的珍貴靈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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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後,玉栖弦才注意到自己面前擺着一個小巧的茶杯,裏面斟滿了熱茶,有白氣緩緩冒出,伴随着淡淡的奇妙香氣。

玉栖弦想了想,道:“謝前輩賜茶。”

聽到他這句話,那人露出了些許贊許的神色來。

捧起茶杯,将裏面的茶水一飲而盡,頓時一股暖意自丹田緩緩流溢出來,周身的靈息都在加速運轉起來,玉栖弦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他默不作聲的感受了一會,然後看向了那人,猶豫了一下,開門見山道:“不知前輩叫我來這裏,是有什麽事情麽?”

對面那人也正好放下了茶盞,興許是因為茶水的緣故,他原本蒼白的臉色上浮現出了淡淡的血色,然而他卻并不回答玉栖弦,而是敲了敲桌子。

玉栖弦看到自己的右手邊出現了一個小缽,裏面裝着玄玉做的棋子。

看來,這是要與他下棋?

玉栖弦目光閃了閃,手伸進去撚起一顆黑子。

黑先白後,那人又讓了他三子,饒是如此玉栖弦仍被對方殺了個人仰馬翻。

原先他還是有些分心的,但是下到後面,不免起了一點争勝的心思,下棋時也投入了進去,到最後也是殺得頗有了點酣暢淋漓的味道出來。

那人收起棋盤和棋子之時,玉栖弦還有些回味的感覺,然後便聽到對方開口了:“你到現在為止,難道就沒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麽?”

玉栖弦一頓,他開始是以為對方指的是從自己進來這個奇異的空間,但很快反應過來,那個到現在為止的起點是更早之前。

他深深出了一口氣,注視着對方,面上出現了認真的神色來。

那人微微一笑:“看來是有的,你也不是無可救藥。”

玉栖弦抿了下唇,表情有些無奈:“怎麽可能沒有察覺呢。”

壽元莫名少了一半,任誰也不會無知無覺吧。

恐慌是有的,憤懑也是有的,但是當發現這些情緒都沒什麽用之後便全都消失了。

“不,還不止這些。”那人搖了搖頭,然後擡手點在玉栖弦的心口,玉栖弦下意識的想要躲避,卻發現那人看似緩慢的動作卻是根本不容閃躲,蒼白纖長的手指按上後,有一個東西被他抓了出來。

玉栖弦伸手接住了這個從自己心口掉出來的東西,是一塊玉佩,形狀看上去有幾分怪異,像是……缺了一半。

“這一對結心佩,原本是我為我弟弟煉制的,想不到卻是便宜你們了。”那人輕笑一聲,語氣裏倒是沒有一點不滿。

玉栖弦怔怔的握着這玉佩。

一雙手過來牽住了他的手,順着對方的引導玉栖弦下意識的在裏面輸送了一些靈力,忽然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絲畫面。

大片大片的血跡在地上繪出一朵豔麗的花來,有一個人躺在地上,衣服被血浸濕,看上去十分可怖,忽然他伸手抓緊自己心口的衣料嘶吼了一聲,面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

玉栖弦下意識的松開手,那畫面頓時消失了,玉佩掉在了他腿上。

是祁寒……

他不禁看向對面那人,而對方已經送回了手,旁邊的茶壺自動升起為他又斟了一杯熱茶,他慢悠悠的端起來啜了一口。

“這個人,身體裏上古妖獸的血脈,方才他以肉身硬抗了罰雷,現在正處于崩潰邊緣。”那人指出道。

玉栖弦脫口而出:“我該怎麽救他?”

“為什麽要救他?”對方問道。

玉栖弦沉默。

見他如此反應,那人又笑了。

“放着不管不也行麽。”

玉栖弦搖了搖頭,緩緩道:“我想救他。”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冥冥之中便覺得,若是現在自己不做些什麽,那麽肯定會後悔的。

那人看着他,擡手,像是指尖劃過水面那樣一攪,一道水鏡便出豎直立在了桌上,玉栖弦擡頭看着那水鏡中的圖案,之間一圈一圈的漣漪在鏡中泛起,最終變化為了一道場景。

玉栖弦渾身一震,看着其中有些熟悉的情景。

潛進浩渺宗的魔修,偏僻的後山,被圍攻的自己……

他看到自己的一臂一腿被砍了下來,那魔修笑得肆意又嚣張,嘲弄的看着自己。

玉栖弦沉默着,眼睛卻是死死的盯着那畫面,臉上血色褪去。

“你的神識很有意思,有反複修煉過的跡象。”那人道。

他的話語十分模糊,但是玉栖弦被這麽一點,原先許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忽然就全都想通了,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似是難以置信又似是求證一般瞧向那人道:“這些,是你編造的麽?”

“這是你身上發生過的真實的命運。”那人直截了當道,打破了玉栖弦的一點自欺欺人,頓了頓他又道:“這也是你本來應該經歷的事情,就如同你的師弟,他本應一生受盡苦難,最後裹挾這個小世界一起毀滅。”

“……師弟,他不是第一次經歷這些事了吧?”玉栖弦低聲問道。

“準确來說,你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而且你所重複的次數遠比他要多得多。”

聽到他這樣說,玉栖弦只有些無言,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以至于他都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但是對方告訴自己這些是又為了什麽?

看出來玉栖弦所想的,那人又淺抿了一口茶水,道:

“你先前輪回的那些記憶,都在我這裏。”

玉栖弦瞳孔微縮,看向那人的眼神中頓時帶上了幾分防備,而對方好似一點都察覺不到的樣子,只是道:“你想要回去麽?”

“你有什麽目的?”玉栖弦懷疑道。

“沒有目的,我只是路過這裏,順便有一點無聊罷了。”那人微微一笑。

二人對視,彼此之間卻是透着一股誰也不會讓步的意味,玉栖弦的的心中充斥着猶豫。

在他思考的那段時間裏,男子托着腮,視線遙遙落在了亭子外面的小池中,注視着那池水被風吹的泛起漣漪。

忽然他道:“所謂人與人之間的因果,不過是相互虧欠罷了。”

玉栖弦沒有搭話,過了半晌之後,他沉下面色,道:“我可以為問一下,我最後在失去記憶之前,是什麽狀态的麽?”

男子瞥了他一眼:“很絕望。”

“……诶?”

“我在那時候的你身上看不到一點活下去的興趣,死亡對你來說不過是一種解脫罷了。”

玉栖弦手中一緊。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時他的第一個反應是——他會混的那麽慘麽?

總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那麽,你想要麽?”那人道,手掌中拖着一個晶瑩透潤的圓珠,裏面似有霧氣在盤旋。

玉栖弦眨了眨眼,忽然面上出現了幾分戲谑,他有些慢條斯理道:“我不想要。”

男子擡頭。

“既然我‘自己’都想放棄這記憶了,那麽我現在又何必上去找這不痛快呢?”他語氣略微狹促道。

那人聽了他的話,眉梢微挑,神色不喜不怒,只是道:

“有意思。”

**

玉栖弦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正站在原地,手腕被那玄衣男子牽着,似是要帶他去往什麽地方。

他停下了腳步,看着對方道:“你不是人類吧。”

那男子有些詫異道:“你還是迄今為止第二個主動看破我身份的人,恩第二個就是尊上啦——”

玉栖弦打斷他:“你的尊上,是祁寒?”

黑茗頓時肅然起敬:“這你都知道了?”

玉栖弦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祁寒在哪裏?帶我去見他。”

真準備自我介紹一番的黑茗頓時被噎了一下,語氣也有些怨念起來:“我把你從那個神經病修士手下救走就是為了帶你去見尊上嘛,不過尊上他現在情況很不好,你這一去說不定就是最後一面了。”

玉栖弦的面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淡淡道:“帶路吧。”

他冷淡的語氣讓黑茗一愣,心中頓時有了些計較,黑茗原以為玉栖弦會很着急,再不濟也會感到擔心,但是現在這樣……又是怎麽回事?

懷着滿腹的嘀咕,黑茗化作了一條小蛇盤在玉栖弦手腕上為他指路,玉栖弦看了眼環在自己手腕上的小黑蛇,伸手撫過黑茗身上細亮的蛇鱗,黑茗莫名打了個顫,有種自己的七寸被人握在了手中的錯覺。

怎麽回事?他怎麽忽然就開始慫這個人了???

順着黑茗的指路,玉栖弦進了一個迷陣之中,他觀察了一會,發覺這陣法的精妙繁複不由感嘆道:“想不到師弟還有這等的本事。”

黑茗聽他感嘆,忍不住道:“那是自然,不過尊上當初開始研習陣法的時候就把自己給折騰的死去活來的……”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一些不該說的事情,頓時閉上嘴噤了聲。

黑茗悄悄瞥了玉栖弦一眼,忽然有點懷疑剛才是被對方給套話了,可是對方神色平淡,仿佛剛才不過是随口的一句感嘆。

他有些吃不準,怕多說多錯,也就不再找玉栖弦說話了。

祁寒設下的陣法本身十分繁複,他正處于危機時刻,自然在其中設下種種死門,稍有不慎便會誤入其中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而黑茗身上有與祁寒的契約,本身在陣法之中能夠暢通無阻,他很快變帶着玉栖弦找到了處于陣中的祁寒。

玉栖弦看到祁寒的模樣,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渾身上下充斥着一層血殼,通過血脈而傳達的強盛的生命力在此刻體現了它的作用,祁寒身上的傷口正在不斷飛速愈合,但是他身上還未祛除的罰雷的力量殘餘着又在不斷的将愈合的肌體割開,鮮血像是泉湧一樣涓涓流出。

正常修士按這麽個折騰法早就死了。

玉栖弦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手探上祁寒的脈搏想要探查他的情況如何,然而他剛一觸及祁寒的手腕皮膚便感覺到指尖一陣鈍痛,再擡手時那一塊已經鮮血淋漓了。

玉栖弦深深皺眉,卻也沒多說什麽,他知曉倘若再不想辦法去除掉那罰雷的力量,哪怕祁寒身體再強健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折騰。

怎麽辦?

他忽然伸手探入自己的領口,扯出來一塊玉佩來。

這東西果然還在他的身上。

玉栖弦在其中輸入了一點靈力,便感應到另一塊果然就在祁寒的身上。

手指在瑩潤的玉上摩擦了一下,玉栖弦閉上眼睛,他的面色陡然一白,忽然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黑茗看着他原先正常的臉色忽的染上了霜色,而祁寒身上不斷開裂愈合的傷口卻開始好轉起來了。

玉栖弦見祁寒情況穩定,松了口氣,打量了一下周圍,然後也不顧祁寒身上的血污,彎腰将他背在了身上,他這一動作的時候似乎牽扯到了什麽地方,忍不住皺了皺眉,但還是忍着一聲不吭。

黑茗見他這樣子,權衡了一下還是自己走路。

“帶我出去。”玉栖弦言簡意赅道,說話間又有鮮血止不住的順着嘴角開始流淌。

出了陣法,玉栖弦負着祁寒徑直朝那間客棧過去,皇宮的慘狀尚且還未流傳出來,流光城中的百姓雖有不安,但也還是正常的生活着,那店小二在見到血淋淋的兩個人時被吓了一大跳,玉栖弦道只是碰上了仇家,雖然解決了對方但自己這邊也重傷了。

店小二連忙迎他進去,心中暗道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也能見識到這些江湖大俠,說起來上月看的那話本中的主角貌似跟他一樣也是個店小二,一次救了一個重傷的大俠得了一本絕世秘籍,最後還娶了江湖第一美女即武林盟主的女兒為妻……

他這樣一想,心裏也有些飄飄然起來,一些幻想湧上了心頭,這時玉栖弦開口道:“煩勞提兩桶熱水上來。”

他的聲音有些冷,像是冬天的碎冰,猛地将那店小二給凍醒了,他唯唯諾諾連忙退下去準備玉栖弦要的東西了。

玉栖弦看到他害怕的模樣有些無奈,不過此時他已經沒什麽精力去管自己的語氣夠不夠溫和了。

興許是怕自己把“大俠”給得罪了的緣故,那小二手腳極快,不過一盞茶功夫兩桶熱騰騰的水便被搬了上來,玉栖弦強撐起步伐将祁寒給撥成赤條條一個,他試了下水溫然後便将他放進了水裏。

祁寒身上已經不再反複出現傷口,但還是粘着許多幹涸的血痂,他被放進熱水中後,裏面的水一下子就被染成了淡淡的紅色,玉栖弦掏出納戒神識往裏面一看,然後一滞。

……他都忘了自己有多窮了。

思及至此,玉栖弦轉向黑茗,問道:“你可有七味子、玄陰竹……在身上?”他報出了一堆靈材。

黑茗道:“有有有。”玉栖弦說的雖多,但大多不是什麽非常罕見的靈材,這點東西他還是有的。

然後他便看到玉栖弦将這些靈材分批次加進了水裏,祁寒原先蒼白的臉色也開始好轉起來,而本來微紅的水竟開始慢慢變清。

黑茗驚道:“這是?”

“一個偏方。”玉栖弦手下忙活不停,“算是能夠将體內的雜質吸收,原本我就想試試這個法子能不能吸收他體內殘餘的罰雷,沒想到真的有用。”

黑茗不由掃了掃尾巴,看着玉栖弦表情若有所思。

玉栖弦沒有在意他大量的目光,待那水已經由清澈轉為隐隐發黑的時候他将祁寒撈了出來,然後又從納戒裏取出來一套自己的備用衣服給祁寒換上,換衣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衣服由祁寒穿的時候竟有幾分顯短了,內心不由有些唏噓。

忽然就想起來自己以前所見到的那個祁寒,想起來他那時瘦弱又冷硬的模樣,忽然就和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重疊了。

他伸出手指來,指尖的傷口已經愈合只剩下一道淺淺的粉色痕跡,玉栖弦的手在祁寒面部的輪廓上輕輕撫過,手指略過對方飽滿的額頭,将細碎的額發撩起來,然後路過那高挺的鼻梁,略顯單薄的唇……

他忽然收回了手,然後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發愣。

玉栖弦給祁寒蓋上被子,轉身看了眼自己身上粘着血污的衣服,房間裏正好還剩一桶水,只是折騰這麽久已經有點涼了,玉栖弦也不在意,褪去衣服進去匆匆洗了一下,然後給自己也換上了一套幹淨的衣服。

完事後玉栖弦喚小二來将這兩桶水收起來,那小二悄悄瞥了一眼房內,看到原先那個整個跟一個血人似的人現在正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神色平和,不由暗暗咋舌這些大俠還真是身強體壯,一般人留這麽多血早死了。

等小二出去,玉栖弦關上門,腳步忽然晃了一下。

原先有人來時躲起來的黑茗見他這樣子,愣了一下。

玉栖弦手撐在了牆上,眉頭皺的很緊,似是在忍耐着什麽痛苦一般,好半晌之後,他的神色才舒緩了一些,只是額上已經滲出了許多冷汗。

窗戶那邊忽然傳來了動靜,玉栖弦神色一厲,冷聲道:“誰?”

他并沒有感受到靈息的波動,窗外的要麽是個比他現在的修為要高的修士,要麽是個普通人。

難道是師無涯找上門了?

玉栖弦感到一陣頭疼,師無涯那個神經病他可招架不住,而且以他現在的狀态再帶上祁寒這個“拖油瓶”是絕逼跑不了的。

不過……師無涯應該不是有耐心在外面偷偷摸摸的家夥,倘若是他在發現自己時恐怕就已經破窗而入了。

玉栖弦這樣想着,心情稍定,手一揮将窗戶大開,外面頓時傳來一聲“啊”的聲響。

有一個黑影險些自窗沿落了下去,但還是死死的抓住了,玉栖弦皺眉看着那人,而那人從窗戶裏翻了進來,還有些驚魂未定的喘了兩口,在擡頭看向玉栖弦時他頓時眼前一亮。

玉栖弦覺得此人有些眼熟。

此時已經入夜,那人穿着一身夜行服,身材欣長,身下肌肉飽滿有力,顯然是個習武之人,而他的面容長得也尚可,頗有幾分俊朗的味道。

“想不到在這裏能見到你,我現在偶然遇到你便覺得我們兩個有緣!”那人激動道。

玉栖弦:“……你誰。”

說實話他不是很想搭理對方,實在是身體不适,渾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折磨得他極為難受,現在別說是師無涯,來個金丹可能都能把他拿下,不過要對付面前這個凡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人更為激動:“咳,先前忘了自我介紹,在下婁頌言,曾經在樓下路過時無意間看到你一眼……”

玉栖弦:……婁頌言?聽着十分耳熟……

他面上露出幾分不耐煩之意來,正要開口驅趕,忽然見那婁頌言神色僵硬,似是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忽然間他怪叫一聲,飛一樣的從窗口蹿了出去。

玉栖弦第一反應是對方被自己的臉色給吓退了随即又覺得不對,正要轉身查看情況,忽然有一股大力從背後拉了自己一把。

他腳下一個踉跄,直直朝後倒去,然後靠在了一個滾燙的胸膛上。

灼熱的呼吸打在耳邊,玉栖弦輕輕抖了一下,小聲道:“……祁寒?”

沒有人應答。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玉栖弦感覺自己被人擲在了床上,有一雙手壓制住了他不讓他起身,他睜開眼睛,看到祁寒眼眸一片鮮紅,面上的表情雖是木然的,卻有一股瘋狂的味道透了出來。

他有種自己是被蛇盯上的小動物的感覺。

但玉栖弦并不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動物,他的手腕順着祁寒的手腕攀上,察覺到掌心下的皮膚燙的不正常,正要發力将祁寒丢下去的動作頓時遲疑了。

祁寒低下頭,腦袋湊在玉栖弦頸邊,張口便咬了下去。

疼!

玉栖弦皺眉,他感覺到自己那裏被咬破了,仿佛有兩根尖刺紮進了頸側,祁寒離開那處,血順着傷口流出來。

祁寒雙腿分開跨跪在玉栖弦雙腿兩邊,他的手抓在了玉栖弦的衣襟上,察覺到祁寒想要做什麽,玉栖弦的眼中出現一抹驚駭神色,他猛地抓住祁寒的手腕,想要阻止他。

二人僵持,玉栖弦只覺得難以支持,先不說祁寒力氣非常大,而他本身正處于一個虛弱的狀态。

“黑茗,這到底的怎麽回事!?”玉栖弦道。

黑茗吐了下蛇信,猶豫道:“大概……死裏逃生,觸發了妖獸血脈的天性,所以……”

祁寒的血脈是什麽?

蛇。

蛇的天性是什麽?

……

玉栖弦的面色頓時帶上了幾分扭曲,而那黑茗卻順着窗沿往外爬去了,一邊爬還一邊道:“呃,你們自由的………這種事情我就不在旁邊圍觀了!!”

玉栖弦被他氣得險些一口血噴出來,而這時祁寒已然占了上風,手下撕拉一聲,玉栖弦的外衣便陣亡了。

手腕被抓住,玉栖弦卻覺得力氣在悄悄流失,他忽然想明白方才祁寒咬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口是怎麽回事。

該死的,這家夥咬人還能放毒麽?!

玉栖弦渾身發冷,祁寒身上卻非常燙,他下意識的想要湊過去,然後又驚醒自己在做什麽,咬咬牙,玉栖弦就打算召出靈劍來。

“師兄……”祁寒忽然低低道。

他的頭正垂在玉栖弦耳邊,那一聲仿佛一道電流擊中了玉栖弦,他的神色頓時呆滞了一分。

玉栖弦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掙紮神色來,似是在猶豫着什麽,忽然他嘆了一口氣,幽幽道:

“還當真是欠你的。”

祁寒的手繼續去撕扯玉栖弦身上的衣服,而這一次他不再阻止了。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天道:MMP!好不容易養大的白菜被豬給拱了!!

祁寒:…………

天道:祁寒!你丫的給我說句話啊!!

祁寒:…………

祁寒:其實那時候我什麽感覺都沒有,感覺錯過了一個億(癱

晉江嚴打,所以我就直接拉燈啦嘻嘻嘻_(:3J∠)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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