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四十八】不安
舒蒙和林濮對視了一眼。
“在海潭?”舒蒙說, “被碎屍嗎?”
“沒錯。”魏秋歲說, “是那位報案的受害者。”
“這算公然挑釁警方?”舒蒙挑眉道。
“最後一個我們已經密切保護起來了。”魏秋歲說,“我向上面申請了, 你來看看屍體吧。”
“我能去麽?”林濮問。
“你是不是閑的沒事幹啊?”舒蒙說。
“我想去。”林濮說。
“一起來吧。”魏秋歲說, “就是局裏可能不給你報食宿。”
“沒問題。”林濮道。
挂了電話,車內沉默了下來。
“幹嘛跟着去?”舒蒙說, “我也就去兩三天, 你這麽想我啊?”
“對。”林濮咳嗽了一聲, “想你。”
他手腕動了動, 不知道為什麽總有種無法忽視的不安感。
可能是舒蒙喜歡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可能是這種平靜日子劃開的波瀾, 也可能是這個兇手的肆無忌憚, 總之,這種不安感一旦擴散出來, 林濮就非常想抓住點什麽讓自己冷靜下來。
舒蒙看了他一會, 擡手拉下手剎, 發動了車子。
“這種時候好主動啊林律師。”舒蒙啧啧道, “但還是不了吧, 你只是要給王志博作無罪辯護,你又不是警察, 用不着追根溯源地查案子。再說了, 這案子不是快開庭了?我不是你的委托人,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我……”林濮話說了一半,又打了個噴嚏。
“快入冬了。”舒蒙擡手捏了捏他的胳膊, “你穿這麽少,是感冒了吧。”
“……沒感冒。”林濮說,“吃點藥就好了。”
“犟個屁啊你。”舒蒙說,“再說明天把你綁家裏。”
不容反駁,舒蒙帶着林濮回家。
回到家裏,舒蒙給他找了沖劑,林濮有點流鼻涕,或許真的是換季又穿得少的原因。
舒蒙拿着沖劑讓他喝,邊喝邊擡手探他頭。
“沒發燒。”林濮躲了躲。
“摸摸怎麽了?”舒蒙坐到他旁邊,“沒發燒明天也得喝。”
“……”林濮沉默了一下,微微轉頭看舒蒙,“我問你。”
“嗯。”舒蒙喝了口水。
“我們這算什麽?”林濮說。
“什麽算什麽?”舒蒙轉眼看他。
林濮舔了舔嘴唇,用手面無表情一指:“這,算什麽?”
舒蒙緩緩勾嘴:“你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
“我們在談戀愛嗎?”林濮說。
“談戀愛是什麽?”舒蒙又喝了口水咂咂嘴,反問。
林濮想了想:“不知道。”
“一起吃飯、睡覺,住在一起,心裏有彼此、未來有規劃。會親吻、擁抱、do愛。”舒蒙掰着手指說道這裏頓了頓,“怎麽感覺除了最後一個,我們都做過了。”
林濮轉眼看他。
舒蒙笑 道:“你覺得我們是情侶嗎?”
“不是沒做最後一個嗎?”林濮說。
“你想的話我們也可以開始啊。”舒蒙說。
兩人在客廳裏,對話很輕,好像若有似無的鑽入彼此的耳朵。
林濮心跳如雷,總覺得吐息之間有什麽要發生了。
“所以開始嗎?”林濮說,“和我做……”
他話沒說完,舒蒙就湊近了他一些,接着擡手摸着他後腦勺,把他的臉壓到自己肩膀上狂笑起來:“……我真是輸給你了,別一本正經地和我說這種話行不行?”
“……”林濮悶聲道,“我沒開玩笑。”
舒蒙捏着他的後頸,撸貓似的上下摸了一把,輕聲道:“等這件事完了,我們談談。”
喝了沖劑吃了藥,昏昏沉沉睡了一覺。
舒蒙還非要擠着和他一起睡,林濮迷迷糊糊醒了一次,感覺舒蒙起床了。
“你要走了麽。”林濮含糊地問。
“嗯。”舒蒙在他頭上撸了一把,“你再睡會。”
他再醒來,舒蒙已經出發了。
林濮以為早上要自己去公司,結果一起床就有人敲門。
站在門口的是餘非。
“你怎麽來了。”林濮一開口就是鼻音。
“感冒了?”餘非拎着東西進了,林濮一看,全是他平日裏舒蒙不讓吃的大餅油條豆腐花油炸圈兒,香得一屋子都是油香。
“舒蒙讓你來接我嗎?”林濮意外道,“太麻煩你了吧。”
“不麻煩。”餘非自來熟地坐下來,“你真出點兒什麽事才麻煩,坐坐坐,吃早飯。”
兩個人啃了會油條,餘非道:“這會舒蒙估計都過了黑溪了。”
“所以現在警方那邊有什麽進展?”林濮問。
餘非舔舔嘴,視線向上思考道:“老七的作案手法和前六宗沒什麽區別,先毒殺再分屍。毒性潛伏期長,可能對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中的毒,報案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如此。”餘非嘆了口氣。
“海潭警方不重視也是個原因啊。”餘非有點憤憤地嚼着,“七個人了啊,七條命啊……也就是沒發生在他們的地界上,外面現在人心惶惶的,各種猜測都有。最慘還是白津警方,最早獲得證據抓了人,結果可能抓錯了,現在都在反過來罵,容易麽我們……?”
“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林濮兩只爪子都油滋滋的,吃高熱量的碳水炸彈早餐總有自己在背着舒蒙幹壞事的刺激感。
“在沒抓到真正的罪犯前,王志博最後還是要上庭。”餘非道,“罪犯是真狡猾的人。”
“你當警察也沒個一年吧。”林濮笑起來,“怎麽盡遇上這種案子。”
“哎。”餘非吃飽了橫在椅子上發呆,“我也不想啊……”
“你當警察是為了魏隊嗎?”林濮說。
“嗯。”餘非點點頭,“還真是因為他。”
林濮猶豫了一下,低聲問:“你們……談戀愛是什麽樣的?”
“我們?”餘非想了想,“你也知道,我們倆中間分開了好幾年呢,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那時候是因為我們倆見面少交流少,結果現在再在一起,發現和那時也差不多嘛。”
餘非手撐着頭:“你看,他這個月出了多少差了?我們倆在一起的日子一個手指掰得過來。”
“為什麽現在能忍受了?”林濮接了杯水給他,放到他面前。
“喜歡啊。”餘非說,“……喜歡就是他去月球了還是不會覺得會分開。”
說完他搓了搓胳膊:“艹,好惡心。”
林濮忍不住笑起來,又咳嗽了兩聲。
“吃完了送你上班,我也得回隊裏了。”餘非說,“你感冒好嚴重啊?”
“有點。”林濮說,“我去拿個藥。”
林濮不知道舒蒙給他已經把藥分門別類放在了茶幾下面的藥箱裏。
他吸着鼻涕走到了舒蒙的房間拉了一把藥櫃,在裏面翻找了一下,看見了幾個空盒子。
“……”林濮打開,藥片都只剩下幾粒。
他摸到第三個的時候,搖晃了一下,裏面不是塑料片的聲音。
林濮看了一眼,在裏面看到了一團魚線。
“這什麽東西。”林濮看着那半截魚線奇怪道,“為什麽塞這裏?”
感冒讓他懶得思考,又給它塞了回去。
“找到了麽?”餘非說。
林濮出來搖搖頭,把手機拿出來,想給舒蒙打個電話,結果看見了舒蒙的留言。
——藥在茶幾下面的藥箱裏,三天,每天的量已經放好了。
林濮走到茶幾旁邊拿出了藥箱裏的盒子嘆了口氣。
幾個小時,居然有點想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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