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樓道裏鬧哄哄的。

葛戈打水回來,泡了兩碗面,走到自己位置坐了,抽紙打了兩噴嚏。

“吃藥了嗎?”張青青轉頭看她,“我看你感冒都好幾天了。”

“沒事。”葛戈把紙巾扔垃圾桶,“過個一星期就差不多了。”

陳聰頭也不回:“能耐!”

沒幾分鐘,陳聰揉着肚子起身去端面碗,“餓死我了,今天都沒吃早餐。”

張青青笑,“你就算不吃個一天都沒事。”

掀了蓋頭,面香味溢滿整個寝室。

她拿筷子攪拌,“怎麽着?歧視人啊,我也沒說要減肥呀。”

張青青擺了下手,沒搭理她。

過後想起什麽,又說:“對了,李牧回來了,不過聽張偉說這人變得有些陰沉,他們寝室裏的那幫人都不敢跟他說話。”

陳聰塞了一口面到嘴裏,皺着眉,含糊道:“咱以後能別提這人嗎?一聽這名字就鬧心。”

“行行行,不提不提。”張青青跳起來,蹦了蹦,調侃道:“我可出去約會了,你兩好好吃。”

“你給我圓溜溜的滾。”

面很燙,陳聰呼嚕呼嚕吃的很專心,也很爽快。

葛戈把自己的那份也拿過來,掀開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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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塞了,也沒聞出什麽味,腦袋沉沉的。

另一邊的櫃子始終空着,那天之後田繼磊就沒回來過。

原本以為不會善罷甘休,哪知道,一巴掌下去,就把她打成了啞炮。

那會沒還手,也沒再吭聲,呆呆的站了回,拎了東西走了。

過後想來可能話說重了,只是那個當下哪還會顧及那麽多。

陳聰說:“她自己嚣張成那樣怎麽不反省反省?該她的。”

又一天早晨起來,日光還不猛,窗戶外的世界色澤溫和,枝桠上染了白點。

降霜了。

葛戈第一個起了床,叫起陳聰和張青青去上課。

南方的冬季,冷意惱人,凍的狠了,連骨頭都帶着點疼。

陳聰像只冬眠的熊,進了被窩,就不敢再爬出來,蠕動蠕動,陷在少有的暖意裏,沉浸在另一個不現實的世界。

“為什麽沒有暖氣啊!我靠!”她吼了聲,罵罵咧咧的跟上葛戈的腳步。

瞌睡還沒醒,進了教室,撐着額頭仿佛又能睡過去。

這個季節,似乎都是懶洋洋的,沒有生氣和精神。

中午的時候氣溫回暖了些,一起吃了飯回寝室。

陳聰趴在葛戈身上,要死不活的嚎着,“真累死我了,我也沒幹什麽啊,怎麽就這麽累呢?”

張青青在一旁搭話,“別跟你那個相公成天幽會到後半夜你就不會累了。”

“什麽幽會?!”陳聰斜眼瞪她,“我們有任務的懂不懂?昨晚幫會打破軍呢,怎麽着都得出分力啊!”

“你拉倒吧,就你那個脆皮奶,一個技能就死絕的,你還打毛線破軍!”

“放屁!”陳聰從葛戈身上起來,開始認真跟她理論。

兩人你來我往,熱火朝天。

腳下是枯葉,頭頂是光禿枝桠,陽光被分片灑落。

葛戈目光一轉,看向前方。

遠遠的站着個人,身量修長,雙手揣在口袋裏,穿着少見的休閑裝,青春陽光了幾分。

仰頭看天,露着白皙潤澤的脖頸,衣着是淺色系,側面看儒雅有型。

有亮眼的女生在身邊徘徊,他恍若未覺。

葛戈腳步頓住,“我有點事,你們先回。”

吵嘴的兩人轉頭看她,陳聰:“你要去幹嘛?”

“去找下姜亦。”葛戈把捧着的書放陳聰手上,“幫我放桌上。”

“嗯?哦,好!”

葛戈朝那個方向又掃了眼,扭身往反方向走。

“哎?你幹嘛繞遠路啊?”

葛戈頭也不回,“鍛煉。”

學校有個水池,邊上種了楊柳,水面上飄滿了樹葉。

葛戈拿紙巾擦了擦石椅,坐了。

對面肩并肩挨着對小情侶。

她一個人呆了會,拿出手機給姜亦發消息。

“今天好像有些冷。”

過了會短信過來,還帶個顫抖的表情,“你後知後覺嗎?昨天比今天更冷。”

“昨天一直窩寝室倒是還好。”

“今天出門了?”

“有課。”

“我們上午也有課,下午休息了。”

葛戈輕輕挑了挑眉,抿嘴,指尖在屏幕輕點,“我在你們學校的......”

手機震動,電話突然進來了,是趙美豔的。

葛戈看着,過了很久才接通。

“你在學校嗎?”她問。

“怎麽了?”葛戈看向對面,男生不知道說了什麽,女孩子好像有點生氣,撇着頭不想搭理他。

“席慕禮是不是來找你了?”

“沒看見他。”

“葛戈。”趙美豔低聲道:“你對席慕禮态度能不能好一點?”

男生折了枯柳枝編了個環戴在頭上,搞怪的揮動雙手逗女孩開心,不過效果不怎麽好。

葛戈:“我難道之前态度很差嗎?”

“我的意思是稍微和善些。”她頓了頓,嘆了口氣,無奈的說:“我沒錢用了。”

男孩把環一扔,直接将女孩抱起來啃了口,動作粗暴,卻終于讓女孩開心笑起來,兩人拉拉扯扯走遠。

葛戈看着那個方向,“什麽意思?”

這麽多年,趙美豔也有自己的小金庫,雖然不大,但金額也很可觀。

“我名下的銀行卡全被凍結了。”她說。

就算平時經濟寬裕,也是在席家的掌控之下,她甚至連說話的份都沒有。

葛戈擡手抓了抓額頭,思考着說:“靠別人生活不會沒安全感嗎?人一個不滿意你就什麽都不是了,要不要試着獨立一下?”

趙美豔突然就激動起來,被葛戈的話刺的近乎咆哮似得說:“如果有能力誰不想?誰不希望能過的有尊嚴一些?我為了什麽才離開那個家?我就是想讓自己過的舒服些,難道我錯了嗎?我不想再過那種柴米油鹽的日子了,我盡自己最大努力找自己想要的生活,我錯了嗎?”

對,沒錯,誰都沒錯。

趙美豔是個依附于席家生活的人,多年衣食無憂的日子養成了她現有的嬌貴性子,已經不是以前幹慣粗活的婦人了。

她又說:“葛戈,你記點別人的好,你想想能好好讀書出錢的是誰?這個社會就是這樣,錢代表了一切,甚至是權力,沒有錢,什麽都不是。”

葛戈擡頭看天,陽光不熱,卻刺眼,“我的學費你以後別管了。”

趙美豔在那邊喊:“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找找重點行不行?”

“我知道了,沒事的話我就先挂了。”

雙方沉默了會,趙美豔率先挂斷了電話。

葛戈閉上眼,繼續坐着,感受着光熱揮灑的點點暖意。

好半晌才睜開眼,給姜亦回了條短信,起身走出去。

她沒打算找姜亦,但也沒去找席慕禮的意思。

只是随意的走着,走出校門,在周邊來回徘徊。

低頭,看着四方地磚,一格一格的來回踩,近乎于麻木慣性的動作着。

沒思考什麽東西,腦袋裏一片放空。

“這鍛煉挺有意思。”

腳步一頓,緩慢擡頭。

隔着幾米遠的距離,席慕禮安靜的站在那,面容恬淡。

“走吧。”他說:“我還沒吃飯。”

葛戈沒動。

他側了下頭,微蹙眉,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怎麽?你難不成還打算餓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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