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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禮走進去,随手将文件往桌上一扔,扯了扯領帶,轉頭看她。
原本站窗口的人,已經往後退了不少,快擠進角落,繃着身體,沒表情的一張臉,現在更是帶了防備。
和曾經的淡漠相比,現在更多出了距離。
“餓了嗎?”他說。
“還好。”
席慕禮點頭,拿過桌上的車鑰匙,轉身朝外,“走,去吃飯,我餓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估計都下班了,也沒什麽人進來。
到了地下室,這次沒帶司機,他直接坐進駕駛座。
葛戈拉車門,沒拉動。
前方車窗降下來,席慕禮看着鏡子裏的人,“坐前面。”
葛戈沒動。
席慕禮:“怎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要堅持座位?”
葛戈幾乎在他話落的那一秒,坐進了副駕駛,用力關了車門,近乎自暴自棄。
空間狹小,席慕禮扶着方向盤轉頭看她負氣的臉,突然輕笑了下,啓動車子。
“系上安全帶。”将車快速駛了出去。
目的地是家西餐廳,環境極好,沒什麽客人,極高的樓層外是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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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了餐,很快便上齊了。
席慕禮将切好的牛肉放到葛戈面前,順手将她的拿了過來。
音質極佳的小提琴聲環繞耳畔,昏暗的光線,一身制服的服務員端着餐盤來來回回。
“吃。”他說。
男人單穿一件襯衣,十指細長的雙手握着刀叉繼續切盤裏的東西,他微垂頭,略顯清減面龐在隐約的光照下顯得分外柔和。
葛戈拿着叉子吃了沒幾口便停了,心裏亂糟糟的,她很不想去幻想今晚可能發生的事情,然而現實卻又分秒的在提醒她。
“你不是胃口小的人。”他端着杯子抿了口紅酒,“好好吃。”
男人嗓音低沉且有質感,在這樣的環境裏照理說只是聽着都該是種享受。
對于葛戈而言只不斷冒冷汗。
席慕禮掀眼看她,葛戈的狀态看過去很不好,這人本來就瘦,現在看着更是帶了明顯憔悴,曾經的淡然從容已經消減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恍惚和不安。
那次事件他們幾個所付出的代價都挺大,但是再回過頭去,他可能依舊會這麽做。
晃了晃酒杯,想要葛戈的*太強烈了,他阻擋不了。
席慕禮收回思緒,動了動身子,“跟我吃飯有這麽難以下咽?”
“你說呢?”她輕聲回。
“你這是打算絕食了?”
葛戈輕輕蹙眉,“你想多了。”
又不是完全不谙世事的少女,她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往後這樣的場景還多得是,你得習慣。”
葛戈索性放了叉子,連裝都懶得裝了,“我想我這輩子都習慣不了。”
席慕禮都要被氣笑了,眼神微微冷下來,有心想說這是你求人的态度?但一想到葛戈由此真的卑躬屈膝的話,自己好像更加會嘔死。
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頓了幾秒,他撇開頭,低低哼了聲,自顧自繼續吃起來。
眼鏡襯托下的席慕禮斯文儒雅,成熟穩重的男人因着氣憤意外的染上了點孩子氣。
夜晚風有些大,他們走出店門,席慕禮看着遠處。
席慕禮:“我們走一會。”
江邊,偶有汽笛聲,側目遠望能看到對岸燈火。
這裏的風更大了些,溫度也更低。
他們一前一後隔着些距離緩慢往前,席慕禮腳步驀然一頓,扭頭看她。
“上來。”
葛戈頓了頓,走到他旁邊。
伸出手拉住她的,力道微微加重,席慕禮看着一臉隐忍的人,輕聲道:“忍着,你要忍的還很多。”
葛戈抿唇,臉色微白。
江邊散步的小情侶不少,摟摟抱抱周身洋溢着粉色泡泡。
席慕禮拉着葛戈冰涼不帶溫度的手,有那麽一瞬錯覺以為他們也和普通情侶一樣,帶着戀愛的目的,走在通往未來的路上。
心境就那麽平和了下去,往日的恩怨在那幾秒間變得模糊不清。
他拉着葛戈的手揣進外套口袋,大拇指輕輕蹭着她的手背,葛戈的手并不柔軟,也不細膩,掌心有厚繭,可就這麽單單握着他覺得挺心安。
反觀葛戈則有些心神恍惚,她想到了姜亦,那些年裏姜亦拉着她的手走在一條條或大或小的馬路上,大男孩漂亮精致的側臉,嘴角帶着弧度,美好滿足的模樣。
現在想來感覺好像已經離的很遙遠,而事實也才幾個月罷了。
姜亦,葛戈眺望黑暗的江面,面露悲傷。
回去的時候叫來了司機,他們坐在後排,席慕禮依舊拉着她的手,沒有要放的意思。
車窗外景物輪轉變化,過了一個轉角,葛戈突然扭頭看他。
“這是去哪?”
席慕禮低頭把玩着她的手指,“你說呢?”
“我得回學校,明天有課。”
“明早我會送你。”
席慕禮轉頭,迎上她尖銳的視線,笑了笑,“不是準備好了嗎?”
葛戈沒做聲。
席慕禮:“那就好好做給我看。”
車子穩步往前行駛着,葛戈調轉視線,靠在後座上,安靜下來。
高檔別墅,占地頗大,綠化環境做的很好。
輸了密碼進門,他也沒招呼葛戈,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笑着去了二樓。
再下來時已經換了身衣服,摘了眼睛,頭發微潮,顯然已經洗過澡了。
葛戈視線在他身上轉了圈,呼吸微微有些變。
“去洗澡吧,換洗衣物明天我讓人送來,今天先穿我的。”
他走到櫃臺旁倒了杯水,小口抿着,半晌後,轉頭。
“怎麽還不去?”
他問的理所當然,表情坦蕩。
葛戈艱難的吞咽了下口水,臉色難看的一步步走向二樓。
席慕禮盯着她僵直的背影看了幾秒,收了視線,木然的繼續喝水。
浴室很大,洗手臺上放着一套男士睡衣,還帶着标簽,明亮的燈光下,這一幕顯得格外諷刺。
再出來要往樓下走,二樓一間房裏傳出他的聲音,“這裏。”
門開着,裏面的光線投射在走廊上,短短一截的橘色。
葛戈輕輕捏住衣擺,走過去。
是卧室,暖色調,收拾的整潔幹淨,感覺更像樣板房。
他靠坐在床頭,氣息帶了閑散慵懶,手上翻閱着一本相冊,拍了拍身旁,頭也沒擡的說:“過來這裏。”
葛戈跟受刑一樣走過去,随後又聽他吩咐爬上床。
手上突然一重,相冊轉到了她面前,席慕禮挨着她,體溫透過衣衫傳遞過來,他指着其中一張,“這是我十歲的時候,在我的生日派對上。”
小西裝,紅領結,身旁站着幾個衣冠楚楚的長輩。
十歲的小男孩臉上已經沒了稚氣,板着一張臉,顯得很是老成。
“那次派對,我父親促成了一莊涉及金額極高的生意,你覺得喜慶嗎?”
葛戈木然的看着相冊,沒反應。
席慕禮盯着她的側臉,低聲道:“在我們家,聚會也是生意場,葛戈,我過的并不快樂。”
“有一年冬天,我看到你在馬路邊上給姜亦圍圍巾,你對他那麽好,你們那麽開心的笑着,你知道那個畫面有多美嗎?”
“我很想要。”
葛戈睫毛微顫,“只要你願意,對你好的女人不會少。”
“可偏偏你不是那些女人。”他更靠近她一些,呼吸吐在她耳畔,“你不會那樣對我。”
葛戈:“你想要所以毀了別人。”
她轉過頭來,涼涼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你這輩子都別想擁有。”
“我們試試。”他說:“說不定就讓我得到了呢?以後的事誰知道?”
傾身要去吻她,葛戈猛地撇開了頭,胸口劇烈起伏起來,眼底染了點慌亂,但逼迫着自己沒有逃。
逃沒用的,她明白自己來這是為了什麽。
席慕禮擡手捧住葛戈腦袋,吻了下她的耳朵。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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