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古之仲永
眼見對方搖頭,方仲永一顆心直沉到了谷底。
那人見方仲永瞬間又變得垂頭喪氣,不由的暗暗發笑,卻趕緊解釋道:“前輩先別失望,我确實名叫楊晨”,頓了一下,續道:“只是這名字現在太普通了,我剛才搖頭,是因為不知道前輩到底要找哪個楊晨。”
聽了這解釋,方仲永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想自己自幼就被人稱為神童,這數百年來更是游遍各文明星球,閱歷不可謂不豐,今日卻連連吃蹩,本來是自己在逗他,後來卻被他搞得忽喜忽憂的,尤其是最後那下子,擺明是故意搖搖頭來耍弄自己,偏偏一口一個“前輩”,讓自己發不起火來。也是自己關心則亂,才着了這小子的道。現在,這兒僅剩下這小子一人,也不知是否是老祖所說那個,不過,看老祖先前預言的靈驗,他叫我現在回來,定有深意,那眼前這楊晨多半錯不了了。
打定主意,方仲永臉上不露聲色,緩緩道:“你既叫楊晨,方某要找之人,多半便是你了。”
“那前輩現在沒事了?嘿嘿,恭喜前輩找到我了。現在前輩能收我為徒了吧?”說着,楊晨便要下拜。
“且慢,”方仲永輕揮衣袖,一股大力傳去,阻住了楊晨的下拜。“方某可未曾說過收你為徒。”
一聽之下,楊晨登時急了。“前輩,你剛才不是說過,要收我這徒弟,也未嘗不可嗎?難道你想耍賴?我可才幫你找到人呀,不會這麽快就過河拆橋吧。啊,對了,前輩找我有什麽事嗎?”
“找你之事慢談。這徒弟,方某萬萬不收。”方仲永強忍住笑意,繼續調侃。
楊晨此時卻不着急了,反是一副得意的樣子,“前輩見多識廣,該知道一種叫錄音機的東西吧?”
“錄音機?”方仲永故意一皺眉頭,“若你欲以此威脅本人,可是打錯了算盤。說不得,今日方某可要殺人滅口了。”說着,作出副兇狠的樣子。
楊晨一下子慌了,趕緊道,“前輩別生氣,我剛才是開玩笑的。不拜師就不拜師吧,這裏沒有什麽錄音機,剛才我是随口亂說的,前輩別當真,別當真。再說了,現在也沒別人在,就算有錄音,我也找不到人來聽啊。”
方仲永暗暗好笑,差點又被這小子擺了一道。看他也真的急了,方仲永不再逗他,笑道:“你也莫生氣,方某适才說言,亦是玩笑。”說着,停了一停,欣賞了下楊晨面部表情的變化,又續道,“方某不收你為徒,只因欲與你平輩論交,并非不願授藝”。
楊晨聽了,卻似乎并不怎麽吃驚。只見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方仲永一番,眼光裏有着三分好奇,卻有七分懷疑。想了想,楊晨小心地說:“老方啊,你看我是什麽天命之子,所以故意來接近我,想得點什麽好處吧?不是的話,就當我沒說過。還有,你說要和我平輩論交,不過,你說的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配上你這身古董裝,怎麽都不覺得和我是同輩啊。”
“那現在這樣行不行?”也不見方仲永有什麽動作,那身長衫就變成了現代休閑裝,連發型也跟着變了。“呵呵,不好意思,自己習慣了,一時沒注意。”
楊晨摸了摸方仲永的衣角,一臉的羨慕。“老方啊,你這是換了身衣服,還是把它整個的變了?我也能學會吧?還有剛才那個把杯子分成兩只的法術。”
“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罷了,”方仲永笑道,“你要是想學,我自然都能教你。不過,這地球上怎麽回事?怎麽人都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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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方仲永提起這事,本來興高采烈的楊晨,情緒頓時有些低落,“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是一覺睡醒,就變這樣了,好象除了我,全世界人都沒一個剩下的。老方,你神通廣大,一定知道些什麽吧?”
方仲永搖了搖頭,神色有些黯然。“我也不知道。兩百多年前我就離開地球了,一直沒回來過。沒想到這次回來,卻見到這副慘像。”
“兩百多年前?老方你現在幾歲了?不是妖怪吧?”楊晨又開始打量起方仲永來。
“呵呵,我可是絕對的人類,如假包換,”方仲永不以為杵,想了想道,“我今年該是九百二十歲吧。”
“九百二十?”雖然早有準備,楊晨還是被吓了一跳,“那你是生在宋朝,還是元朝啊?”楊晨的歷史顯然不怎麽樣。不過,不等方仲永回答,楊晨又問道:“你說你叫方仲永?不會是王安石寫的那篇《傷仲永》裏的那個方仲永吧?”
“《傷仲永》?”方仲永一奇,顯然沒聽說過,“那是篇文章嗎?我沒看過。不過王安石我倒是見過。你說那篇東西叫《傷仲永》?那九成是我了,當年我見他時,正全力修道,所以假裝平庸,估計他氣我不争氣,才寫了那篇吧。這篇文章流傳至今嗎?”
“是啊,在我電腦裏還存着呢,不過現在沒電了,開不了它,不然就能讓你看看了”,楊晨指了指桌上的電腦,有些洩氣地說。
“要電,那還不容易?”方仲永拔下插頭,握在手中,伸手按下電源開關。
看着正在啓動的電腦,楊晨又是大奇。不過,他奇怪的倒不是方仲永能把自己當電源用,現在自己早已把他看成真正的仙人,有些什麽異乎常理的本領都不會覺得奇怪,令他好奇的,卻是方仲永對電腦的熟悉。以他的想法,仙人應該都是些不食人間煙火,不懂現代科技的老古董,但眼前這位,剛來時雖然有些別扭,但一口口流利的外語,也曾讓楊晨吃了一驚,而現在看他,白話說得很流暢,也知道什麽是現在時興的衣服,甚至對電腦似乎也不陌生,真是奇哉怪也。不過,再想想小說中那些混跡在人間的妖怪或道士,楊晨也就釋然了。
等電腦啓動,楊晨打開存放古文的文件夾,找到《傷仲永》一文,打開給身邊這個文中主角看。
“金溪民方仲永,世隸耕。仲永生五年,未嘗識書具,忽啼求之。父異焉,借旁近與之,即書詩四句,并自為其名。其詩以養父母、收族為意,傳一鄉秀才觀之。自是指物作詩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觀者。邑人奇之,稍稍賓客其父,或以錢幣乞之……”
看着王安石對自己的記述,方仲永回想起那幾乎被遺忘的童年,不由的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