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麗春新院
“不錯,不錯,以後,麗春院就建在這兒了。”楊晨看着眼前一個廢棄莊園贊道。
注冊新幫會要填寫總舵地址,而元三奇那又小又破的屋子顯然不适合當百花幫總舵,衆人幾經周折,終于找到這處所在。對這塊地方,衆人都很滿意,但在名稱上,卻有了分歧。按理,元三奇是幫主身份,本該由他做主,但無論是在武林頭面人物黃山來客和清風面前,還是對着與兩位大人物平起平坐,為幫會捐資巨萬,一舉解決幫內生計問題的楊晨,元三奇都不敢以幫主自居,而黃山來客和清風畢竟是外人,因此,真正拿主意的,卻是入幫不到一個時辰的楊晨。
若是楊晨提個什麽“聚義堂”,“正氣殿”這樣的正經名字,大家自然都不會有什麽意見,可是“麗春院”三字,卻讓大家哭笑不得,雖然跳出來反對的不多,但贊同的卻一個也沒有。經何維介紹,這麗春院是東方世家名下的青樓聯盟,在蘇州揚州等十三個城市都有分院,江湖上或許有人不知道少林武當,卻不會不知道麗春院。與其它藏污納垢的青樓不同,東方家的麗春院,格調甚是高雅,去麗春的,多半是文人墨客,地方官吏,就是武林中人去了,也往往是為了招待朋友,聽個小曲便罷,不過,說到底,青樓還是青樓,那是怎麽粉飾也改變不了的。因此,元三奇雖不敢多言,但看他臉上,便是一字不識的文盲,也知道那分明是“不妥”兩個大字,而清風雖是外人,但他這種恪守清規戒律的方外之士,對青樓那種所在最是反感,當下便出言反對。衆人中,除了不置可否的方仲永,反倒是黃山來客最沒意見。
黃山派創派之初,是被各名門正派當成邪派圍攻的,創派祖師,首任黃山來客更是無法無天之徒,想想黃山派的由來,只因為有人把黃衫客誤作黃山客,就可見一斑。而其繼任者,也多少沾上些祖師的脾氣,雖然黃山派規矩極嚴,但規矩之外,卻多是豪放不羁之輩,世俗聲名向來不怎麽看重,因此對楊晨這提議也不怎麽反對。
“既然能有百花幫,為什麽不能有麗春院了?”見衆人臉露不滿,楊晨嘟囔道。
“這名字終是有些不妥吧。”清風仍想勸他放棄。
“到底有什麽不對?一個麗字,一個春字,哪兒有問題了?我知道,是因為東方世家那個,不過他是他,我是我,又有什麽相幹了?這兒可沒什麽商标法吧?”楊晨說得興起,也不顧大家是否知道什麽是商标,繼續道:“我知道,麗春院這個詞,你們印象中都根深蒂固了,一聽就想到那個青樓,不過,這觀念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形成的吧?既然大家的思想能這麽轉過去,為什麽日後就不能再轉回來,不用帶色的眼光來瞧它?有我在,難道會完不成這目标?多年後,青樓多半會被取締,麗春院作為青樓名字必将成為歷史,以後大家提起麗春,只會想到我們百花幫。再說了,清風道長,你總該知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吧,何況以名取人?我們行俠仗義,圖的是名嗎?至少你清風道長不是吧?既然不在乎那虛名,叫麗春院又有什麽不好了?被人誤會又有什麽關系了?我們行事,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對得起自己良心,那別說叫麗春院,哪怕春夏秋冬四院齊開,又有什麽關系?如果想作奸犯科,那叫做正義幫,總舵叫光明頂,又能掩飾什麽?反正,讓那些老人住在春天般美麗的院子裏,沒什麽不好的,別再多說什麽了,就這麽定了。”
一番話讓清風聽得暈頭轉向的,只覺得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哪裏錯了,見楊晨态度堅決,嘆了口氣,搖搖頭不再多說了。元三奇見總舵名字已有分曉,告了聲罪,便徑自去武協注冊新幫派了。
“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先回客棧歇歇吧。”說話的是黃山來客。見兩個弟子臉露失望之色,又道:“你們兩個小子想去玩就去吧,記着早點回來。”方遠揚一聲歡呼,拉起林志剛便跑。林志剛雖還不忘向師長告退,臉上卻也是一陣喜色,多年來,黃山弟子少有在江湖走動的,他們兩個難得下山一次,也多是在附近小鎮購些日常用物,現在有這機會出來見見世面,如何肯輕易放棄?能跟在師傅和清風道長身邊,聆聽教誨,當然是好的,但若和自己上街溜達,四處找熱鬧看相比,自然舍魚而取熊掌了。剛才兩人在路邊看見耍猴的,那猴子乖巧伶俐,與黃山中的野猴大不相同,兩人大感興趣,卻不得不跟着師長離開。現在師傅同意他們随意活動,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楊晨正想跟去,卻見元三奇遠遠地跑了回來,便收回腳步,叫道:“幫主,怎麽了?”他這麽快就去而複返,自然不可能因為已辦完手續。
“剛才忘了問了,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要登記的本幫武功。”元三奇略有些氣喘,微紅着臉問道。雖說這百花幫本就是戲谑而為,但自己這幫主做到這份上,竟然要向幫內弟子詢問本派有何鎮派武功,盡管情況特殊,也不由他不臉紅。
“武功?”楊晨也愣了一下。這幾日在黃山,武學典籍可看到不少,不過那些不管是否出自黃山派,都是注冊過的,可不能拿來用。忽然,楊晨一拍腦袋,笑道:“對了,本幫鎮幫武功,降龍十八掌。你去登記好了,等你回來再教你。”
“降龍十八掌?”元三奇顯然沒聽過這名字,聽楊晨說要教他,不由苦笑道:“楊公子,我現在經脈全廢,學是學不成了。我這幫主早就是個廢人了,說出去也給本幫丢臉,不如楊公子你來當幫主吧。”說着,略帶怨氣地看了清風一眼。
“這家夥你認不認識?”楊晨一把将何維拖到跟前。
“他不是何二公子嗎?”元三奇顯得有些愕然。對何維的事,他也早有耳聞,因為和他同樣被廢了武功,不管何維是否兇手,先有了幾分好感,因此,剛才介紹何維時,元三奇多留了些心,對他印象不比對清風來得淺,現在楊晨突然這麽問,難道他不是真的何維?元三奇心中嘀咕着,卻聽楊晨笑道:“他自然是正牌何二公子了,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元幫主,你們兩個同病相憐,正該親近親近。”
沒等元三奇答話,楊晨松手放開何維,微笑道:“何維,給幫主看看本幫鎮派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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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維四面看了看,本想找塊大石頭顯功夫,周圍卻沒合适的,于是選了近處一棵比他腰身略粗的大樹,凝神一掌擊出。
何維掌到樹折,上半段樹幹連着樹冠平平飛出。元三奇瞪大了眼睛瞧着何維,心中驚疑不定。這并非因為何維一掌斷樹的掌力,雖然自己武功鼎盛之時,也萬萬辦不到這點,不過元三奇知道,自己在江湖中,連三流四流都算不上,而何維好歹是武林世家子弟,做到這個沒什麽奇怪的,只是,都說他被老父親手廢了武功,難道傳聞有誤?
正在奇怪,元三奇無意間向落地的半截樹幹看去,不由大吃一驚。原來,飛出去時,樹幹尚是完整一根,現在落在地上,卻是散成大大小小無數木塊,顯是被何維那一掌完全擊碎了。元三奇知道,打碎一塊石頭只要力大就能辦到,還算不了什麽難事,但要這麽打碎一根木頭,卻是難上加難,不但需要強勁的內力,還要特殊手法配合才是,光憑此一掌,何維便足以進入一流高手之列。別說是號稱武功被廢的何維,便是武功處于颠峰狀态的何維,甚至是他父親,何家家主親自出手,也該萬萬辦不到才是,看這樣子,何維不但武功沒有減弱,反是大大地前進了數步,元三奇一時間如在夢中。
“幫主看到了吧?”楊晨把元三奇思緒又拉了回來,“這就是本幫絕學,降龍十八掌了,怎麽樣,還成吧?”雖說這掌法是黃山派上上下下十多個長老,外加武當掌門,費盡心思才創出的,楊晨臉不紅心不跳地将其占為己有,并無半點不安,更不怕身邊兩大掌門告他侵權,反而有些得意。“不用懷疑,這家夥武功确實被廢了,不過在我的絕世醫術下,武功更勝從前。老方,你說是吧?”
方仲永啼笑皆非,救治何維,這家夥除了動動嘴巴,又出過什麽力了?現在,若把這比作寫書的話,楊晨不但要當着作者的面盜版,甚至要作者也來幫腔,真是肆無忌憚到了極點了。不過,好笑歸好笑,方仲永還是點了點頭道:“元幫主不必擔心,要恢複武功,也算不上什麽難事。今晚你到客棧找我們,我會替你醫治的。”
不知怎麽,雖然難以置信,但話從方仲永口中說出,元三奇卻生不出什麽懷疑之心,呆了一呆,終于意識到自己武功恢複有望,心中歡喜得快要炸了,百般感受湧來,過了好一陣,才漸漸回過神來,卻發現黃山來客等人都在含笑看着自己,不由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道:“晚輩失禮了。各位前輩慢走,晚輩先去武協注冊了。”
“等等。”楊晨叫住元三奇道:“注冊本幫武功,難道不用演練一下嗎?要是別人學去了,改上一招半式,甚至幹脆只換個名字,也去注冊,那怎麽算?要這樣的話,幫主你先等等,讓我想上百八十個武功名稱,先注冊了再說,也好體現本幫的強大。把名字先定了,武功慢慢想就是了。”
“怎麽這家夥每次都想這種亂七八糟的主意?”雖然事不關己,清風還是覺得有些哭笑不得,解釋道:“光有名稱自然不行,不過演練不是現在,而是先登記後,在每年龍虎會前統一在武協和萬劍盟代表面前演示,若是合格,才算正式完成登記,若是什麽莊稼漢把式,或者人沒到場的,一律取消資格。”
“只是取消資格嗎?沒有別的什麽不良後果?”楊晨問道。
“不良後果?”清風一臉疑惑。“取消資格就足夠了吧,那先前就白登記了,浪費十兩銀子不說,還是件丢臉的事,這也算是不良後果吧。所以若是沒什麽把握,很少有人去登記的,這些年一共也沒幾人試過。”
“那就是了。不就是十兩銀子嗎?”楊晨一臉的輕松,又塞給元三奇幾張銀票,笑道:“幫主,錢我有的是,你先去多登記些,回來我們再琢磨琢磨,把它們創出來。讓我想想,除了降龍十八掌,再登記個打狗棒法,還有六脈神劍,吸星大法,獨孤九劍,神行百變……”
見楊晨還在滔滔不絕,連老成持重的清風都不由翻起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