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大仇得報

“坤弟，你到底為何要這麽做？”範定乾一改平日裏嬉皮笑臉的形象，痛心疾首地向被擒的扶桑人首領問道。

這首領不是別人，正是範定乾的同胞兄弟，武林第一人範河尚的次子範定坤。面對兄長的質問，範定坤只是哼了一聲，并不言語。事實上，範定坤要說也說不出什麽來，他此時腦中還是一片混亂，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這個十拿九穩的計劃會失敗，而且會敗得那麽慘，之前得到的消息，中原武林明明已經中計了，而事實上，大唐大小門派确實高手盡出，派內是空虛得不能再空虛了，可就在這樣的有利條件下，己方還是敗了，而且敗得是慘到了家，不但來犯的高手全軍覆沒，攻打青城，武當以及少林的三路人馬竟然加起來都沒能走脫一個，而對方，只是派出了百多個老者，卻毫發無傷地擒下了己方七千餘人。

想到那場實力懸殊的戰鬥，想到那些老者們稱得上是恐怖的武功，範定坤心中既是絕望，又充滿了不解，他想破了腦袋，都想不通這些絕頂高手是從哪兒來的。

作為武林第一人的兒子，範定坤見識過的一流高手自然不會少，不是那種剛出道，還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小門派弟子，如果只有一個老者出現在他面前，他固然會覺得驚訝，卻也不會如此震驚，畢竟見多了父親的身手，那些老者充其量也就是那個等級的，若是單打獨鬥的話多半不是父親對手。可是，現在，這樣百年一遇的頂級高手竟然一出現就是一群，這可不由他不吃驚了。當範定坤看到一個接一個出現，每一個都有着接近父親實力的老者時，心中的疑惑和震驚已是難以用任何言語來形容了，而被捉到這裏後，他更是近乎昏厥地發現，那樣的老者竟然多達數百名，那可是數百名玉麟高手啊，範定坤大腦幾乎停止了思維，在被兄長問話後，能哼出一聲，已是相當了不起了。

“說啊，到底是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範定乾一臉沉重，再次問道。他是真的不明白，不明白弟弟為什麽會做出這種背族叛國之事，若說為了名利，作為武林第一人的兒子，他們兩兄弟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至少範定乾想不出自己還缺少什麽，而若說為了冤仇，在父親威名之下，武林中根本就沒人敢對他們兄弟怎麽樣，要結怨也該是別人對自己兄弟有怨恨才是。範定乾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弟弟理由要去勾結外族，引狼入室。

範定坤又哼了一聲，仍是不答。

範定乾正待再問，卻見楊晨擺了擺手，阻住了他，然後淡淡道：“大哥，你不用費力氣問了。叛國之人，不配有什麽隐私權，老方，用讀心術吧。”

方仲永應了聲，運起那日漸純熟的讀心術，翻看起範定坤的記憶來。良久，方仲永嘆了口氣，向着範定乾道：“範公子，令弟這麽做，歸根究底，還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為什麽？”範定乾立刻跳起來道。

“別着急，不是你的錯。”方仲永示意範定乾先坐下，然後道：“你兄弟是在妒忌你。你們本是同胞所生，可就是你先出生的這麽片刻，讓你成了長子，而在之後，你更是處處壓了他一頭，到現在，江湖上只知道有個小飯和尚範定乾，而不知還有個範定坤，武林第一高手之子的頭銜完全是屬于你的，以他的心高氣傲，自然受不了。而且，他不但得不到身為飯和尚之子的好處，反而還受其累，你也知道，你們範家的武功重在機變，單以武功本身而論，并非是最上乘的武學，這樣很對你的路子，可你兄弟卻很不适應，始終成不了一流高手，可若是以武林第一人之子的身份去別派拜師求藝，不但丢臉，別人也未必肯信其誠心，因此，你弟弟幾次求武都碰了壁，心存怨恨也可想而知。而到了扶桑，令弟卻是左右逢源，不但娶了大将軍的女兒，還贏得了一個‘光明武聖’的稱號，要多榮耀有多榮耀，要多風光有多風光。因此，相比之下，令弟自然死心塌地為扶桑人出力了。”

聽方仲永将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以及不為人知的經歷講得一清二楚，範定坤兩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圓，心中既感羞愧，又覺震驚，實在不明白方仲永是怎麽知道這些的。正疑惑間，卻聽方仲永又對範定乾道：“範公子，想來你自己也不知道，你無意中已經有許多次得罪你這寶貝弟弟了。別的不說，就說你第一次和我們相遇吧，那次你還記得吧？”

範定乾點點頭。那次可是他除了父親之外，第一次正面挑戰黃山來客這般頂尖的高手，更是他此後一系列不可思議的經歷的開始，怎麽可能忘記？

“範公子，記得後來楊晨也告訴過你，那天我們是為了給淩世傑奪回他的銀虎牌吧？”方仲永問道。

“二弟是對我說過。”範定乾又點點頭，略帶疑惑地問道：“這和坤弟又有什麽關系呢？”

方仲永微笑道：“本來是沒有關系的，可問題是，那塊銀虎牌是淩世傑未來岳父指定的聘禮之一，而他的未來妻子，是你兄弟的意中人。”

“哦，我明白了！本來淩世傑丢掉了他的銀虎牌，就沒辦法順利迎娶他意中人了，可卻被你們奪了回來，坤弟自然……”範定乾恍然大悟，但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方前輩，我還是不明白，奪回銀虎牌的是二弟，我當時可沒出手，甚至還不認識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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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沒出手，可事後就和我們在一起，你兄弟要不以為我們是一夥的，那才怪了。”方仲永看了範定坤一眼道。

“原來如此。真是家門不幸啊！”範定乾嘆了口氣道：“各位，不管怎麽說，坤弟犯下如此大錯，已不是我們範家的家事了，要如何懲治，還請各位拿個主意，不必考慮我們範家的面子。”

衆人一陣沉默。良久，楊晨咳嗽了兩聲道：“扶桑人和我們大唐人并無世仇，這次我們也沒傷着什麽人，依我看，還是老樣子，流放，大家看如何？”

“不行。”出乎大家預料，第一個出來反對的，竟是向來很少發表意見，也一直都顯得心懷仁厚的方仲永。

“為什麽不行？”楊晨皺眉問道，“這裏可不是母星，日本人沒對我們來什麽南京大屠殺，反倒是我們有過次江戶慘案，這家夥又是範大哥的弟弟，沒必要太過計較吧？畢竟他們也沒做過什麽無可彌補的壞事。”

“不，他們做過了。”方仲永嘆了口氣，轉向何維道：“何公子，希望你聽後能冷靜些，你大哥的死，正是扶桑人害的，而你也是被他們陷害的。”

何維聞言先是一怔，半晌才反應過來，眼眶立即紅了，顫聲道：“我大哥是扶桑人害死的？”

“不錯。”方仲永嘆道：“扶桑人要完成這麽個計劃，情報是必不可少的，若論江湖眼線，自是以東方世家為首，可他們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扶桑人，或者說範定坤害怕打草驚蛇，所以退而求其次，選了勢力較弱，但店鋪同樣遍部江湖的何家，他們先控制了你兄弟，然後害死你大哥，再趕走你，整個何家就差不多落入他們手中了。”

猶豫了一下，方仲永又補充道：“現在，你爹他也被害了。”

“什麽？”何維一聲大叫。方仲永的話，就象是個晴天霹靂一般，徹底讓他驚呆了。方仲永的能耐，何維自然是一清二楚，知道他絕對不會搞錯，也絕對不會欺騙自己，這麽說，爹爹确實已經……呆了片刻，何維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三弟，我，我們範家對不起你。”範定乾聽到這個消息，同樣呆住了，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何維，好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句，随後突然抽出配劍，倒轉劍身，遞給何維道：“三弟，給我殺了這個畜生吧。”

接過長劍，何維右手顫抖了半天，終于一咬牙，挺劍便要刺下。

面臨生死關頭，饒是範定坤早已絕了生念，也吓得大叫起來：“何公子，饒命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關我事啊，何公子，你大哥不是我殺的，真的不關我事啊。”範定坤叫到後面，竟嗚嗚地哭了出來。

“方前輩，此事可與他有關？”何維轉頭問方仲永。

“不錯，此人正是主謀。”方仲永點頭道。

“奸賊，受死吧。”何維赤紅着兩眼，大叫一聲，一劍刺穿了範定坤心窩，再從他後背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