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魔族禁入

羅馬城郊。幾個孩子正歡快地放着風筝，忽然，其中一個瘦小的男孩大叫起來：“風筝人！風筝人！”

“人形風筝嗎？也沒什麽，回家大哥再幫你做一個。”一個稍大些的孩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不，哥哥，不是，是風筝人，哥哥，快看啊，是人變的風筝！”瘦小男孩指着遠處，又蹦又跳地叫着。

順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所有的孩子都看傻了眼，只見那邊天上飛着的，确實如那瘦小男孩所說，是個人變的風筝，确切地說，是個魔族被繩子綁着在天上飛，拉着繩子的，是一輛四輪馬車，正快速地朝這邊駛來，孩子們已能聽到馬車上傳來的串串銀鈴般的笑聲，而馬車後面，則緊緊的跟着一個仆族，那家夥竟靠兩條腿追趕着由八條馬腿拉的馬車，又讓孩子們大驚小怪了一番。

奇姆看了眼天上的楊晨，一種莫名的感覺從心底升起。當他知道要和那個被自己冒犯過的超級魔法師，也就是這幾天被傳得沸沸揚揚的惡傭兵一起度過漫長的旅途時光時，奇姆向上帝祈禱的內容就不再是讓自己平安百歲之類，而換成了讓自己在死後能有塊體面些的墓地，可以說，奇姆這此前來，完全是豁出去了。可是，漸漸的，奇姆發現，事情或許不是他想象的那麽糟。

剛出那普斯城時，奇姆的心中完全被恐懼占據着，既想遠離那個惡傭兵，卻又不敢表現出任何疏遠的意思，而在這種痛苦的煎熬中，惡傭兵一次又一次地顯露了超人能力，更是嚴重打擊了奇姆那脆弱的心靈。不過，随後，奇姆漸漸有了種想法，惡傭兵似乎并不真的如傳聞般那麽惡，別的不說，自己至今毫發無傷就是個最好的證明，而小姐更是與他相談甚歡，那惡傭兵不但沒有半點加害之意，反而忠實地履行着自己傭兵的義務，甚至，還在小姐的指揮下，完成了許多與任務無關的事情，一路上，諸如幫助山民修建石橋，幫助農民擡起陷入淤泥中的耕牛，幫助小孩子取下樹上的風筝之類或大或小的事情，惡傭兵做得不可謂不多了，甚至還在小姐羨慕地看了會兒放風筝的小孩子後，主動表示願意充當風筝。姑且不論惡傭兵能讓身體變得極輕的本領，光是願意當這種小醜似的角色，就讓奇姆感到非常不可思議了，因為再怎麽說，傭兵的職責也只是負責保護雇主的安全，至于逗雇主開心，那是完全在任務範圍之外的。

不過，不管怎麽說，奇姆還是漸漸相信了楊晨的無害，也漸漸的寬下心來，當然，奇姆也知道，這種無害，完全是針對自己人的無害，對敵人，惡傭兵可不會留什麽情面，那些連內褲都被搶了個精光的土匪就是個明證，但這只能讓奇姆對未來的旅程更為放心。

進了羅馬城，奇姆找了家名為“山雀和樹”的旅館住下，按規矩，除了小姐凱瑟琳和她的貼身侍女溫蒂外，自己和兩個傭兵應該擠在一間下等房間內，不過，有惡傭兵的存在，奇姆可不敢這麽安排了，一氣開了四間上等房，只有自己睡在了下等房間內。

因為趕了一天的路，奇姆安頓好之後已是頗為勞累，很快便睡下了，而博納被楊晨逼着跑了一天，雖然輕功耗力并不多，但博納的真氣更弱，一天下來，也是疲累不堪，在奇姆給他開好房間後，倒頭便睡。幾人中，反倒是嬌生慣養的凱瑟琳最為興奮，一等奇姆睡下，就拉起侍女溫蒂，叫上楊晨一起去逛羅馬夜市。

有了楊晨的陪同，逛街變得容易了許多，只要看到了好玩的、好看的，或者是好吃的東西，根本就不必擠上去仔細看，更不用費力氣去讨價還價，只要直接複制過來就行了，如果發現不喜歡，也不用費神找扔垃圾的地方，楊晨學會不久的删除術就能解決問題了，不過，凱瑟琳和溫蒂兩人都更傾向于随手送給路邊的乞丐，而若是喜歡複制來的商品的話，也不必傻乎乎地捧在手裏，一個剪切術，東西就立刻到了旅店房間裏了。

也許是因為足夠強大的緣故，對于自己的能力，楊晨并不象他所看的小說中那些主角一樣隐隐藏藏，除了在少數一些場合不想惹麻煩外，楊晨并不忌諱在旁人面前使用法術，尤其是在朋友面前，當然，因為種族的關系，神佑大陸上能成為楊晨朋友的人寥寥無幾，博納算是第一個，那天負責楊晨魔法師考核的拉爾斯也是一個，雖然拉爾斯未必把楊晨當作朋友，但他至少能平等對待楊晨和其它人族考生，在後來的魔導師考核裏也正是因為他的堅持，楊晨的物理考核才得以通過，因此，楊晨在心中已經把拉爾斯當成朋友了。而第三個，就是這個塔特尼斯家的獨女凱瑟琳了，不僅是因為她的外貌，楊晨更在讀心術的幫助下，知道了這個貴族小姐的善良，也知道她和那個拉爾斯一樣，向來都不用帶色的眼光看待帶色的種族，光憑這點，就足以讓楊晨認真完成這次的任務了。

都說女生逛街時精力無窮，永遠都不會覺得累，可楊晨身邊的兩個女孩顯然不是如此，走了一會兒就開始喊累了，當然，據她們說，那只是因為楊晨包辦了一切，所以失去了逛街真正的樂趣，才會覺得累的，楊晨也不知她們說的是真是假，他向來都不擅長猜測女生的心意，而最大的依仗讀心術又在向凱瑟琳坦白後，被她禁用了，楊晨無從猜測下，只好照着兩人的吩咐，施法讓她們自行漂浮起來。

看着兩個一邊津津有味地舔着冰激淩，一邊好奇地東張西望的少女，楊晨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在普通的路人眼中，這兩個美麗的少女是再正常不過了，但若是黃山來客這樣的武林高手在此，一定能看出蹊跷，凱瑟琳和溫蒂兩人表面上和往常一樣行走，但她們的四只腳中沒有一只是碰到地面的，兩人實際上和幽靈一般，完全是在離地面極近的空中漂浮着，而且還是全自動飛行，根本不需要她們操心，只要說出想去的地方，身體就能自動避開障礙物，飄向目的地，省事又安全。

對這主仆二人的适應能力，楊晨真是萬般佩服，當初在2號星時，無論是何維、黃山來客，還是範定乾，每一個見過他和方仲永神奇法術的，都表現得無比驚奇，都是過了好久才漸漸能接受這個事實，相比之下，神佑大陸的人似乎更容易接受新事物，在宇航城時博納沒幾天就不再對楊晨的複制術和瞬間移動大驚小怪了，而這次的主仆二人更是厲害，僅僅一天不到，就不再詢問法術的真實性，而開始叽叽喳喳地讨論起法術在日常生活中的應用範圍來，現在的被動飛行就是其中的一個讨論結果。

逛了幾圈後，主仆二人肚子餓了，自然的，楊晨又操縱着她們向之前經過的一家看起來比較豪華的餐廳飛去。事實上，這種把活人當成遙控玩具的玩法楊晨也還是第一次玩，新鮮得很，當下興致勃勃地把兩人帶到餐廳，楊晨正想跟着進門，卻被門口的侍者攔住。

“怎麽？為什麽不讓我進去？”楊晨雖然能夠猜到是什麽原因，還是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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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店不歡迎魔族。”侍者面無表情地說着，同時指了指邊上的告示。

楊晨一看，還真有這麽一條，不是這侍者胡編的，于是也不生氣，轉頭問道：“這家餐廳這麽做合法嗎？”

凱瑟琳一陣猶豫，考慮了一會兒，終于決定實話實說：“楊大哥，你聽了別生氣，這是合法的，在神佑大陸的任何國家，經營性場所都有拒絕魔族入內的權利。”

“呵呵，是嗎？”楊晨微微一笑，問道：“那在街上呢？魔族能在街上行走嗎？如果我站在店門外，是否被允許呢？”

“在門外他們當然管不着啦。”溫蒂插口道。

“那就好，我就在門口用餐好了，你們兩個是陪我在這兒呢，還是進去吃？”不等兩人回答，楊晨又趕緊補充了一句：“我不勉強，也沒有請求的意思，我是真的無所謂，随便你們怎麽決定。”

“為什麽要在門口吃呢？我們換個地方不就行了？”凱瑟琳不解道。

“是啊，不是每家餐廳都拒絕魔族入內的。”溫蒂也在邊上補充。

“不，我已經決定了，就在這兒，你們陪我的話就留下，想進去的話也随便，不用怕有什麽危險，我來得及救人的。”楊晨微笑道。

主仆兩人看了看周圍，實在不明白楊晨為什麽一定要在這兒用餐，不過，兩人還是表示願意一起留下來。

看了看髒兮兮的地面，凱瑟琳皺眉問道：“楊大哥，我們就坐在地上嗎？啊，對了！”凱瑟琳拍手笑道：“你打算把餐廳裏的桌椅複制出來，對不對？”

“在這兒砍樹犯法嗎？”楊晨看着路邊一顆大樹，答非所問地反問了一句，忽然又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算了，這樹長這麽大也不容易，就饒它一命吧。”說着，楊晨伸手一晃，掌中便多出一把晶瑩剔透的冰刀，“刷刷刷”的幾刀，便在馬路中間切下了桌子般大小的一塊。

“啊，你要把這當桌子用？”凱瑟琳心思比較靈活，一眼就猜出了楊晨的用意。

“呵呵，不錯，這桌子很有特色吧？”楊晨笑着繼續出刀，又切出了較小的一塊，然後收起笑容，對主仆二人道：“我想了想，覺得你們還是不要和我攪在一起比較好，你們兩個先回旅店吧，這個餐廳的所有拿手食品我都會給你們複制兩份到旅店房間內的，你們回去就能享用了。”

“為什麽不能和你在一起？”凱瑟琳忍不住問道。

“因為我想把事情鬧大些，要是你們和我在一起，我雖然有能力保護你們不受傷害，卻保護不了你們在那普斯的家人了。”楊晨繼續雕琢着一桌一椅，勸道：“乖，聽大哥的話，為了你們的家人着想，還是先回去吧。”

“那……我們就先回去啦。你可別殺人啊！”猶豫了一會兒，凱瑟琳終于不再堅持，帶着溫蒂離開了現場。

那侍者剛把一個客人迎進去，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吓得他一個哆嗦，回頭看時，卻見門口多了一大塊奇形怪狀的東西，上面一層似乎是鋪路的石塊，下面則是黑乎乎的泥土。“是誰敢在這兒鬧事？”那侍者大怒，也不想想這麽大一塊東西是怎麽來的，三步兩步的沖到餐廳門口，想要抓住搗亂的家夥。

楊晨長刀平舉，上面串着個石凳，悠悠然地走到石桌邊，楊晨把凳子一放，堵住了門口僅剩的一點空隙，然後抽出冰刀，敲了一截留在石凳上，其餘部分則放在了石桌上，也不見他做了什麽，那兩截冰刀忽然都化水流淌開來，但沒過多久，當冰水漫滿了凳面桌面時，忽然又重新化作了冰，象玻璃般的覆蓋住了肮髒的桌椅表面。

那侍者早就看呆了，直到楊晨不知從什麽地方取出一桌的菜肴，安然享用了一陣後，才回過神來，大聲道：“你這該死的魔族，快把桌子從門口移開。”

楊晨叉起一塊烤雞，有滋有味地啃着，仿佛沒聽到侍者的話一般。

“聽到沒有，該死的家夥，快把桌子移開！”侍者厲聲喝道。

楊晨悠然地給自己倒了杯果汁，對侍者的話理都不理。

見自己被一個魔族忽視，那侍者自然大怒，擡腳便要踢翻桌子，但好在他神智尚清，看了看那冰層覆蓋下的土石桌子，又悄悄地把腳放了下來，走過去抓住桌沿的兩個棱角，用力一掀，想将整張桌子掀翻。

很清楚這麽一大塊東西有多重，楊晨還是當那侍者不存在，自顧自地繼續吃喝。

果然，那侍者使出了吃奶了力氣，桌子還是紋絲不動。終于，惱羞成怒的侍者再也忍耐不住，狠狠的一拳向楊晨頭上擊去。

楊晨仍是不理不睬，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楊晨杯中的果汁一滴都沒灑出來，那侍者卻臉露痛苦之色，打人的拳頭被另一只手捂着，連連退了數步，一臉驚懼地望着楊晨。

呆了片刻，那侍者一咬牙，返身到餐廳內操起了一把椅子，沖到門口，對着楊晨死命地掄了下去。

如上次一樣，楊晨宛如全然未受影響，但這次楊晨不再忍讓，淩空一把将侍者抓了過來，再控制力量輕輕一扔，那侍者便騰雲駕霧地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餐廳正中的一張桌子上，大聲地呻吟起來。

這麽大的動靜，餐廳內的所有人都被驚動了，連內進的工作人員也一個個沖出來看發生了什麽事，自然的，堵在門口的楊晨和倒在餐桌上哼哼的侍者不用怎麽解釋，大家就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這下，不但餐廳的人個個怒火沖天，就是進餐的食客也都是義憤填膺，只想着沖過去将那可惡的魔族狠狠地揍上一頓，但可惜的是餐廳大門并不太寬，當餐廳的兩個打手沖上去後，食客們不但擠不上去，甚至連大部分的視線都被擋住了。

不過，那兩個打手沒擋住多少時間，才一個照面，兩人就一先一後的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勢飛了起來，一個人摔在了地上，和那侍者比拼起了呻吟聲的大小，另一個則不幸地一頭撞在了桌角上，哼都沒哼就暈了過去。

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又或是楊晨的魔族身份刺激了衆人，一衆食客都顯得異常激動，那兩個打手空出的位置立刻就有人補了上去，但立刻又被楊晨抛了回來，再補，再抛……當躺在地上呻吟的客人達到兩位數時，剩下的人終于冷靜下來，不再愚蠢地和楊晨近身肉搏，而是在遠處将餐刀酒瓶等暗器一個勁地向楊晨砸去，食客中的兩個魔法師也大聲地念起了咒語。

面對着漫天飛至的各色暗器，楊晨只是随手一拂，一股勁風便将所有的雜物倒吹了回去，只聽大廳裏“哎呦哎喲”的叫聲不斷，間或還夾着幾聲慘叫，而那兩個魔法師也因為咒語中多了“哎喲”兩字，被迫中斷了魔法。

與楊晨所看的小說中那些高手相比，楊晨的力量或許不弱于人，但技巧卻明顯差了不止一籌，如果換了那些高手，想必能輕易地物歸原主，讓每個人都被自己投來的東西打中，可楊晨顯然做不到這點，飛回去的雜物根本就沒長眼睛，完全是随機飛出的，幾乎每個人都中了幾下，而到後來，大部分人也都看出了這點，馬上停下了這種不智的舉動，只有一個莽漢還在不屈不撓地與楊晨進行着對擲游戲，但很快，那莽漢也發現，身邊衆人吃人般的目光，對準的方向不再是門口那個魔族，而是射向了自己，顯然，那莽漢遠沒到橫眉冷對千夫指的程度，一驚之下，也不由地停下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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