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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娘娘午前吃了藥,才剛睡下。”
三日後,東宮太子妃寝居未央殿裏靜悄悄的,太子妃睡眠清淺,宮婢侍從們從不敢高聲語,唯恐擾了娘娘午睡。
安知不敢擡頭直視太子容顏,只垂眸低聲道。
羅瑾還穿着行軍的铠甲,一路風塵熬紅了他精致的長眸,本就五官深邃的男子,緘默不語時更添壓迫感。羅瑾不愛笑,總是清冷的眼眸中此刻沒有一點笑意。
他将頭盔摘下遞給安知,揮了揮手,是叫她退下的意思。
安知何等聰慧,躬身接過頭盔後退幾步,順便對周圍的宮婢使了眼色,未央殿中的人都退了出去。
本就靜谧的宮殿更加安靜了。羅瑾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時值春末夏初,溫度升的極快,午間已經有幾絲燥熱。蘇顏只想小憩片刻,特意只叫安心放了透明的薄紗帳幔遮在床前。
羅瑾站在床前,可以看見她朦胧的睡顏。墨發如瀑般披灑開來,柔順的披在胸前,修長白皙的脖子往下,穿着件鵝黃色的寝衣,布料很柔軟,十分貼合身體,柔若無骨的指頭輕輕搭在一起,規矩的放在胸前。
錦被之下,胸前波濤洶湧,腰肢盈盈一握,玉足白皙誘人,他全部都知道。
這個女人姿容傾城,全身上下處處皆美,唯獨一樣不好,嫁給自己做妻,想的卻全是別人。
羅瑾握慣了刀.劍的手緊攥成拳,他一步一步走到床前一尺遠的地方,撩開了帳子。
床上少女美麗的睡顏近在咫尺,随着呼吸,胸脯一起一伏,她睡覺不老實,衣襟上的扣子開了一粒,露出大片雪色肌膚,看起來如玉無暇,彈指可破。
羅瑾只需輕輕一捏,就可握住她嬌嫩的脖子,讓她可憐巴巴的看着自己,令她哭泣求饒,說自己再也不敢想着外男。
嫁了自己,她的每一寸,包括心都該是自己的。
羅瑾像猛獸盯着獵物那般看着蘇顏,眼神十分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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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羅瑾松手,輕輕放下帳幔,轉身走了出去。
他舍不得。
只要蘇顏并非心甘情願,他就不會強迫她。這小姑娘在家如珠似寶,被嬌慣的上了天,如今嫁了自己做太子妃,他更要讓她明白,東宮比在家裏還好,他也比她整日念念不忘的人更好。
蘇顏不知羅瑾回宮第一件事情就是來看她。下面的人得了吩咐,方才太子來過的事情不許在太子妃面前說。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醒來後精神很好,聽安知說太子回來,現在又去大殿面聖了,蘇顏有些失落,秋水般的眸中泛起漣漪,臨走前不來告別,回宮了也不來見一面,這就是羅瑾所謂的傾心嗎?
這份心傾的未免薄涼了些。
蘇顏有些不高興,懶洋洋的坐起來,安知伺候她沐浴更衣,換上了進宮面聖的盛裝。羅瑾這次帶兵去西南,蕩平了西南匪亂,可謂大獲全勝,西南地區短時間內不會再生亂了。皇帝高興,今夜在光明大殿為太子接風洗塵,蘇顏是太子妃,自然也要赴宴的。
蘇顏穿了一襲紅裙,裙擺曳地,上面墜滿了五彩斑斓的各色寶石,這套裙子是皇後的賞賜,奢華絕美,也只有蘇顏這樣的傾城佳人才能駕馭,而不是被裙子吸去光彩。
蘇顏坐着轎子去了皇後居住的昭和宮,在宮門換了步辇,她要先去皇後處問安。
皇後是太子的生母,極喜歡這個漂亮又溫柔的兒媳婦,先是誇贊了蘇顏幾句,又摸着蘇顏的頭發和藹的說:“本宮近日又得了些珠寶,有幾樣特別适合你,等散了宴,本宮就吩咐宮人送去未央殿,給你把玩把玩。”
蘇顏輕攙着皇後的手臂,她今日上了淡妝,一颦一笑間多了幾分妩媚,眉眼低垂,美的像是小狐貍。
“兒臣謝皇後娘娘美意,娘娘您對兒臣實在是太好了。”蘇顏沒有推辭,珠寶首飾這些東西唐國公府上有得是,東宮裏也應有盡有,所以,她并不覺得收下一些珠寶有什麽好推辭的必要,只是覺得皇後對自己十分愛護。
不過,同坐在一處的六公主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憤。她雖不是皇後娘娘親生的公主,可這十幾年來對皇後孝順有禮,皇後娘娘卻總賞賜太子妃和太子,連看多自己一眼都不肯,到底是偏心。
宴會上,蘇顏坐在皇後身邊。
她緩緩的環顧着周圍,羅瑾還沒有到。算起來,她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年輕時的樣子了。蘇顏覺得心髒砰砰直跳,竟有些激動。
“陛下駕到!太子駕到!”
伴随着太監總管的一聲高喝,皇帝和太子到了。
蘇顏站起來行禮,禮畢落座以後,她擡眸往對面看去。羅瑾身形高大,又穿着蟒袍,在人群中最為顯眼。
好像是察覺到了蘇顏的目光,羅瑾也看了過來,眼神冷冷淡淡,就像他這個人,涼的像是臘月的雪。
蘇顏急忙錯開目光,心跳的更加厲害了。為了平息自己的心情,她不得不喝點兒什麽,便拿起前面的水晶杯喝了一口,等入口方知,面前粉紅色的液體不是果汁,而是進貢的果酒,不過滋味甘甜,口感極佳,蘇顏喝了半杯,這才澆滅心中的不開心。
羅瑾那樣冰冰冷冷的眼神,和前世如出一轍,她實在無法想象這就是喜歡。
難道?前世裏他對自己是日久生情,現在還記恨着自己?蘇顏嘆息一聲,可彌留之際聽他說那年桃花灼灼,指的該是成婚前的一次春游,若現在還厭惡自己,時間線就對不上了。
羅瑾的眼神本就冷,在見到蘇顏飲酒後愈加寒氣森森,太醫說久病初愈不宜飲酒,她只當做耳旁風麽?
還有,羅瑾看着蘇顏身上的紅裙,這裙子的衣領未免過于寬敞,胸前風光旖旎,雖然說大燕民風開放,女子都以穿抹胸裙為美,宴會上嫔妃公主們個個穿得美豔,蘇顏的衣着在裏面已算保守,但羅瑾還是有些看不慣,有些東西,合該是他一人欣賞。
羅瑾的眼神愈加冷冽了,蘇顏隔得很遠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悅。原本雀躍激動的心情也漸漸冷靜下來,蘇顏嘆氣,又喝了半杯果酒。
男人的心,猜不透。
不一會兒酒勁翻湧,她覺得有些頭暈,身上也有些燥熱,在人多的屋子裏憋悶的慌,就想出去吹吹風。
和身邊的皇後說了一聲後,蘇顏帶着安知出了光明大殿,往避人一些的地方走去。安知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而蘇顏只想一個人靜靜,便對安知道:“你就在此處等我,不必跟着了。”
宮中戒備森嚴,今夜大宴群臣更是加強了守衛,蘇顏遇不着危險,安知也放心,将燈遞給蘇顏後,低頭退下了。
蘇顏成為皇後和太後以後,時常往這附近來,她熟悉這裏的一花一景,提着美人燈,沿着曲折的回廊,她走到了一處假山後面,山後僻靜處臨水而建一座小小的觀景亭,月影婆娑,水光粼粼,風景好極了。
蘇顏坐在觀景亭內,渾身翻湧的燥熱被涼爽的夜風吹散,困意上湧,她将燈放在腳邊,以手托腮,幾乎快要睡着了。
羅瑾站在觀景亭外,看着燈火闌珊處的少女,那人嬌小可人,面色緋紅,他一只手就能把人圈在懷裏,這個傻乎乎的小姑娘,怎麽敢醉後跑到臨水的地方吹風醒酒,受涼會生病不說,萬一被有心人設計推下水,更是糟糕。
羅瑾沉着臉走過去。
蘇顏一手撐着下巴,輕輕阖眼,似睡非睡之際,忽然嗅到了一股清冽的龍涎香。
睜開眼,她陡然發現羅瑾就站在眼前,繃着臉,目光幽深的看着自己。
“殿下,妾請殿下安。”蘇顏心中一驚,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羅瑾,她恍了一會兒,回過神後站起來行禮,少女聲音婉轉多情,清脆的像是林間的鳥兒,羅瑾記得她在閨中時,是學過唱曲兒的,可他還從沒聽她唱過一次。
“起來吧。”羅瑾聲音依舊清冷,幽黑的眼眸深不見底,目光落在蘇顏面上,又飛快的挪開了,好像很不想見到她的樣子。
蘇顏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測,果然這一刻,羅瑾是真的在厭惡自己,不論桃花林下相遇時他是否驚豔,至少現在是赤.裸.裸的嫌棄。也不知在漫長的歲月中,他何時改變了心意。前世遺憾而終,這一次蘇顏無論如何不想重蹈覆轍。
所以,她溫柔的笑了笑。月光下美人如玉,紅裙曳地,她不施粉黛時清純可人,略描眉點唇後,又是另一種及其妩媚的風情。
美的像是只小妖精,專門來人間惑人心智。
羅瑾按捺下心中的煩躁,背對蘇顏冷聲道:“吾自西南歸來,太子妃有什麽想問的?”
“……”蘇顏記得前世羅瑾從西南回來,也問過這番話。那時候她懵懵懂懂,想了想問他:“我的表哥夏裴自請駐守西南,不知他過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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