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不易長相守
人來人往的街上,墨駒馱着兩人,行得悠然而散漫。
佑和身後是蕭直的胸膛,溫暖厚實,一日比一日更教她貪戀。他的長臂環在她身側,一掌握着她的手,一掌拿着缰繩。這樣的姿勢讓人頗有安全感。
下晌的街市依舊繁忙,周遭市販的叫賣聲絡繹不絕,吸引了許多路人,也攜獲了佑和好奇的目光,馬背上的她坐得很不安分,一時望望左邊,一時瞅瞅右邊。蕭直只看見懷裏那顆戴着藍色兜帽的小腦袋扭過來別過去,忙得不亦樂乎。
“想下馬去看看嗎?”溫沉的聲音貼耳傳入,佑和愣了一下,旋即扭過腦袋回身望過來,清亮的眸子透出毫不掩飾的驚訝,“你不生氣啦?”
自打她被帶出馬車,與他單獨乘馬,兩人之間的氣氛就開始變得怪怪的。蕭直雖然一句重話也沒說,但佑和不是傻子,不會感覺不到他心裏不爽。現下他主動開口,委實讓她意外,也有一絲驚喜——跟她說話,就代表不生氣了吧?
蕭直聞言,臉龐微微一紅,拉住缰,抿唇觑她一瞬,方低聲道:“在公主心裏,我是個心胸狹窄的小氣鬼嗎?”
诶?這……要說實話嗎?
佑和神色僵住,長睫翕了翕,俄而眼眸一彎,笑意浮上秀頰,“怎麽會?誰不知道,蕭大将軍是沙場大丈夫,心懷寬廣,有如江川瀚海,胸襟遼闊,恰似遠袤平原,這還不算,你還深明大義、溫柔體貼、寬容大度……”
“好了。”蕭直探掌捏了捏她白淨淨的臉頰,黑眸明亮耀眼,眼梢笑意飛揚,“我今日才曉得,原來我娶了一只小馬屁精。”
他嗓音醇厚溫柔,眸中映了細碎的日光,讓他整個人都柔煦了,佑和驚訝于他說出的話,水眸微瞠,轉瞬咯咯地笑出聲,想不到他也會說玩笑了,真是難得。
她看着他的眼睛,笑吟吟問道:“那蕭大将軍喜歡小馬屁精嗎?”
“明知故問。”他亦笑着答。
佑和心滿意足,笑得很開懷,小臉十足像朵燦爛的粉白芙蓉。
“那邊有一間珑玉齋,去瞧瞧?”蕭直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話題。
“賣玉飾的嗎?”佑和瞥了瞥對面那家門面雅致的鋪子。
“嗯,珠寶首飾都有,有時也能瞧見難得一見的古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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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和驚訝:“你這麽清楚?”說着,暧昧的目光投向他,“是從前給哪個姑娘買過吧?”
蕭直無奈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只是陪臨遇去過,他喜歡收藏古玉。”
“哦。”佑和虛應一聲,轉而目露調侃,語氣故作委屈,“你的從前全被陸臨遇占了,我連一丁點兒位置都沒有,如今你還總是喝他的醋,我可真冤……”
蕭直:“……”
“我說笑的。”佑和秀眉一揚,嘿嘿笑了兩聲,轉而一本正經道:“抱我下馬。”
蕭直無語,聽話地将公主大人抱下了馬背。
在珑玉齋溜了一圈,佑和瞧中了一只玉簪,又為樂安挑了一對镯子,為蕭直和明德帝各選了一枚系璧,四樣物什選好後,蕭直便交代店家送至将軍府找管家拿賬。
出了珑玉齋,蕭直又帶佑和去其他鋪子逛了逛,佑和從前并沒有這樣的機會,現下興致頗好,對什麽都感興趣,連道旁的小攤也不放過,不過她只是東瞧西看,并沒有想買的意願,倒是蕭直一直看着她,但凡她多看了幾眼的小玩意兒,他都掏銀子要下了,連一只普通的紮花風車也沒落下。遇到賣糕點吃食的,佑和便眼饞,不用蕭直說,她自個兒也想要,于是又東挑西買要了一堆。
到最後,一個不小的粗麻袋幾乎都要裝滿了,好在有馬兒可以馱着。
夫妻兩個一路聊着天兒,不急不緩,馬兒散步一般沿着護城河走了幾圈,待到日頭漸弱,蕭直突然問佑和想不想看夕落。
佑和是什麽人?面對這種問題,壓根想也不用想,首先便要驚喜地笑出聲來。和喜愛的人一起看落日,這是多美的事,佑和幾乎不敢相信蕭直這樣的人也能冒出這種浪漫的提議,這多難得啊。所以,她打死也不會拒絕的。
蕭直帶着佑和一路行至平雲湖。
正值落日時分,金烏已漸西沉,天際殘陽如火,霞光燦爛。
平雲湖畔地勢開闊,雖未入春,萬物尚未複蘇,入眼皆是枯草死木,但有那得天獨厚的平雲湖綠鏡一般嵌在闊地上,本就是一道絕好的風景,而此刻,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着夕陽晚霞,水光随着落日霞光微微蕩漾,端的是一湖安閑平靜,意境甚美矣。
佑和坐在馬背上,看着眼前美景,一時呆怔,仿佛突然間曉得了親眼目睹“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是什麽感覺。
真沒想到,蕭直這個木頭一樣的男人竟然會曉得這樣的地方,委實教人驚訝得合不攏嘴。
佑和又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兩輩子加起來也沒出過幾回門,這種天然美景至今只在書裏見到過,現下置身其境,難免心潮澎湃,只曉得呆呆地看着,半晌也沒說一句話。直到蕭直要抱她下馬,她才回過神來。
湖畔枯草又厚又軟,蕭直解下氅披鋪在草上,兩人就地坐下。
佑和偎在蕭直懷裏。眼中是落日美景,身邊是心愛的夫君,這種感覺太好,隐約間竟讓她覺得有那麽一絲不真實。
見她許久都不說話,蕭直心覺奇怪,輕聲道:“公主累了?”
佑和搖搖頭,轉過腦袋看他,清潤的雙眸透出滿足的笑意:“這裏好美,我喜歡。”
蕭直也笑:“早知公主這麽喜歡,我便早些帶你來。”
“你怎曉得這個地方?”佑和想了想,道,“是在校場瞎逛的時候發現的嗎?”
蕭直搖搖頭,眸光微頓,繼而緩緩道:“幼時我爹帶我來過。”
佑和“哦”了一聲,卻聽蕭直又道,“爹說,娘親也喜歡這裏。”
佑和目光凝住,盯着他的臉,輕聲問道:“你想你爹娘了?他們很早就走了,你是不是覺得很孤單?”
蕭直有一瞬沒有說話,輕輕将她攬緊,過了好一會兒,佑和才聽到他幽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不孤單,我有你了。”
從平雲湖回來,天色已晚,兩人在倚月軒用過膳,蕭直回沁濁齋處理一些公事,佑和在倚月軒歇着。秋昙端來熬好的藥,見小蓮花和青桃退下後,壓低了聲音對佑和道:“公主,這藥服了快十日了,奴婢想着不如斷幾日,這樣一日不停,奴婢擔心公主的身子。”
佑和聽不進這話,只無所謂地說道:“我近來無恙啊,你不必擔心,這藥就得連着吃,我底子差,再不吃得勤一些,這輩子也別指望能給蕭直生孩子了!”
秋昙沒再說話,卻不由地皺了眉頭,心裏覺得公主現下明顯是太過心急了。她雖然沒有經驗,卻也聽宮裏的老嬷嬷們說起過,懷孩子這種事得天時地利人和,就算不能三樣都做到,怎麽着也不能像公主這樣連蒙帶瞞的吧?畢竟,這事總歸是要驸馬配合的。公主這樣私自服藥,到時若是教驸馬曉得,指不定夫妻兩人會鬧成什麽樣子呢!
想着想着,秋昙嘆了一口氣,心裏越發的擔憂。
佑和不以然,心裏琢磨的卻是多服幾日藥就再去尋個機會把蕭直辦了。
不過,現下得了空,她胡亂想着,又陡地想起了另一樁事,心不由地沉了沉。她坐在暖榻上思來想去,足足發呆半個時辰,仍是沒法說服自己安下心來,可是這事她自個兒一時間也尋思不出結果,琢磨了一瞬,便起了身,吩咐秋昙去取鬥篷。
她要去西苑找蕭直。
到了沁濁齋門外,正好遇見三柳從裏頭出來。見了她,三柳連忙行禮。
佑和心中着急,只随意擺了擺手,随即問道:“将軍還在忙着?”
“回公主,将軍現下剛處理完公事,這會兒在看書。”
佑和點點頭,讓他退下,自己走到門口,擡手敲了敲,貼着門喚蕭直的名字。
音一落,便聽見屋裏的腳步聲,很快,門開了,蕭直微微驚訝地将她拉進屋:“夜裏這麽冷,公主怎跑來了?”
“我有事同你說。”佑和拉下鬥篷的兜帽,擡眸望向他,眼神有一絲焦急,“我白日便想告訴你的,可又怕是我弄錯了,我方才想了許久,總是難以安心,這才過來找你。”
“什麽事?”見她面露急色,蕭直的臉色也嚴肅了。
“我今日似乎看見了恪皇兄。”佑和聲音壓得低低的,說完話,眸珠緊張地盯着他。
蕭直臉色陡變,明顯被她的話驚到了。
“公主……”他遲疑地喚了一聲,濃眉皺起,“恪王爺已經……”
“我曉得。”佑和打斷他的話,“所以我才不敢确信。”
“你在何處看見的?”蕭直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問道。
佑和忙把今日在鳳瀾樓瞧見的情況告訴了他。蕭直聽完後,面露訝異,想了一會兒,才道:“公主并沒有瞧見那人的臉面,而且,那時公主還小,或許是瞧錯、記錯了,也或許……只是巧合。”
佑和搖搖頭,攀着他的手臂:“我先前也覺得是巧合,可方才反複回憶,我确信沒有瞧錯,你不曉得,我眼力好,記性也好,但凡是我仔細注意過的,別管過了多久,我都不會記錯,別人大抵不會注意,但我認真瞧過,我第一回見恪皇兄時就覺得他的右手背很稀奇,我那時還是個小不點,剛好能瞧見他的手,我還偷偷看過好幾回,他那一定是胎記,除了今日看見的那個人,我沒見過有誰手背上三顆痣,還排成那個樣子,沒有那麽巧,而且那個人走路的背影也很像恪皇兄。”佑和心裏着急,說話的語速也不由自主地快了,一番話說下來,幾乎沒有停頓,說完了,便直直地望着蕭直,期待他的判斷。
雖然佑和說得有理有據,但蕭直仍舊難以相信,一來佑和公主當時年幼,若是記錯,也不是不可能,二來,當初恪王一事是由他和陸臨遇親自去處理的,當時他親眼看着恪王掉下懸崖,雖然後來找到的屍體已經面目全非,但身形隐隐還能辨認,而且身上的衣裳、飾物也能證明身份,往壞處想,即便是有人刻意布置了屍體,也不可能那麽迅速,除非是預料到恪王會在那日落下懸崖,否則時間上說不過去。但是,要說這一切都是恪王的計謀,那他也不可能以身犯險,畢竟他掉下懸崖這事是許多人親眼目睹的,那可不是假的。是以,蕭直想了半晌,也沒法做出判斷,倒是越想越覺得佑和弄錯了的可能性更大些。
見他不說話,佑和更加着急了,催促道:“你說,恪皇兄會不會沒有死?”
“公主……”蕭直看着她,不曉得怎麽回答,若直接說他覺得是她想多了,似乎不大好,尤其是她現下的表情看起來明顯對這事很在意。
佑和卻等不及了,徑自說出自己的擔心:“若是恪皇兄沒有死,那他回京來做甚麽?他來報仇嗎?會不會對皇兄不利?還有……還有你和陸臨遇,你們倆也很危險啊。”
見她越說越嚴重,一臉憂慮,蕭直沒辦法再沉默,溫言安慰道:“你先別急,我明日先問問臨遇,他養了很多閑人,有一些善于打探的,我讓他派人暗中查一查,這樣可好?”
佑和心裏發亂,一事也說不出怎麽做,只能點頭。這時,她忽然想起白日裏求來的平安符,連忙從衣裳裏掏出來,遞給蕭直:“這是我今日求的,也不曉得靈不靈,你放一個在身上,另一個是給皇兄的,你明日去宮裏替我帶給他。”
蕭直有些驚訝地接過平安符,仔細看了看,心裏暖乎乎的,随即收好,攬臂将她抱到懷裏:“這事交給我,別擔心。”
當夜,佑和留在了西苑,她是在蕭直的懷裏睡着的。可是,翌日一早醒來時,卻不見蕭直的身影。
過來服侍的婢女只道将軍一早就出了門,只留了話讓她們好好侍候公主。
佑和在禦風院盥洗後,用了早膳才回的倚月軒。
午膳前,樂安過來了,吐槽完昨日和陸臨遇同乘一車的不爽經歷後,便陪着佑和用了午膳,兩人又在園子裏走了走。臨走時,佑和将前一日挑好的玉镯子拿給她,樂安歡喜地拿走了。
也不曉得是不是昨日憂思太重,下晌時,佑和的舊疾居然發作了,心口疼得厲害。喝了藥後,沒有等到蕭直回來,她就昏睡過去了。
這一睡,便睡過了三日。本以為再醒來時,就能瞧見蕭直,誰知連蕭直的影子也沒有看到。
還是從秋昙口中得知,近日不曉得出了什麽事,宮裏不斷傳來急召,蕭直想在她身邊守着,都沒法做到,有時蕭直剛從軍衛趕回來,堪堪過來瞧了她一眼,就有聖旨傳來,甚至于有時大半夜也會有宮侍突然到來,直接就把蕭直領走。最不對勁的是,這回她生病,皇兄明明曉得了,居然連頭也沒露,只派了孫喜來探她的情況。
秋昙說這些話時,一臉焦色,語氣明顯忐忑不安,聽得舊疾堪堪轉好的佑和也跟着忐忑不安,只盼着蕭直快些回來,好讓她問個清楚,這樣萬事不知的感覺委實不好。隐隐地,她又想起發病前同蕭直說的那件事,心裏越發憂愁了,該不會真和恪皇兄有關吧?
待見上蕭直的面時,已經是深夜。
一見他進屋,佑和眼眸一亮,随即便有了動作,撐着手臂起身。
“別亂動。”蕭直濃眉緊蹙,快速上前,将她的瘦肩按住,“躺着。”
“我沒事了。”佑和急急地道,“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事。”蕭直愣了一下,眼神微微躲閃,随即語氣淡然地回答,可他深陷的眼窩卻顯示了他近日的疲憊。
“你別瞞我。”佑和更不安了,目光焦灼地觑着他,“你瞧起來很累,近日在忙什麽?朝中出了何事?”頓了頓,忽然記起什麽,臉上浮現一絲驚慌,“還是……還是恪皇兄真的……”
“跟恪王無關。”蕭直撫了撫她烏黑的長發,遲疑了一會兒,方道,“是西宛又不安分了,近來頻頻進犯,偏偏安西王也選在這檔子上挑釁,朝臣意見不一,這幾日吵得厲害。”
“安西王?”佑和驚住,若說西宛進犯,她尚能理解,畢竟西宛不安分慣了,隔兩年便要鬧騰一回,但安西王怎會選在這時候?照理說,這一兩年,皇兄對安西王忍讓得緊,并沒有什麽漏洞可以讓他抓,他怎會等不及了?
“安西王該不會是要動真格起事了吧?”佑和擔心不已。
蕭直搖搖頭:“目下仍不清楚,是以朝中才格外不穩,有幾位老臣幫着安西王說話,道是不應急于用兵,附議者不少,但據臨遇推測,安西王這回動作頗大,大抵與從前不同。”
“皇兄如何想?”這種局勢,佑和最擔心的當然是她的皇兄。
“皇上亦是千頭萬緒,近日連召閣臣議事,暫無定論。”
見佑和臉色沉了,蕭直有些後悔同她說這些,但是他也曉得,這事瞞不住她,與其讓她胡思亂想,不如早早地坦白交代了。
佑和默然良久,忽地擡眸,眼神憂切:“蕭直,會不會很快就要打仗了?”
蕭直微微怔了一下,想了想,緩緩點頭:“或許沒幾日就有聖旨下達。”
佑和沒有再問,盯着他望了一會兒,目光憂傷得緊,蕭直心裏一疼,抱她入懷:“不要擔心,這些事總會解決的,公主保重自己的身子便好。”
懷裏的人沒有應聲,只有那顆小腦袋輕輕點了點。
接下來的幾日,蕭直仍是忙得不可開交,佑和想見他一回都不容易,他每日回來得晚,夜裏來瞧她時,她已經睡了,早上她還未醒,他已經走了。
這一回發病後,太醫又調整了方子,佑和每日變着法兒地吃藥,秋昙不放心,又跑來問那助孕藥的事。她不說還好,她一提,佑和又失落了。
自打蕭直說了朝中的事,她每日心中惴惴,已經好幾日沒想過生孩子的大事了。如今已經不同以往了,時局動蕩,若是皇兄下了旨,定了主意要戰,蕭直必定要出征,這事佑和想到就憂傷。她這身體一時好一時壞,反反複複沒個準頭,蕭直離京打戰,她還不曉得能不能活到他回來,如此想來,這生孩子的事越拖越沒譜,該早早辦了,可是,如今蕭直忙成這樣,她還跑去勾引他生孩子,怎麽想怎麽不對……
佑和心頭紛亂,不由長嘆一聲,驚覺自個兒如今越發的糾結了,登時憂傷又甚。
又過了兩日,終于有消息傳來。
明德帝最終采納了陸臨遇的意見——暫與西宛和談,全力解決內亂。
這番旨意一下,必然有朝臣不贊同,不過明德帝決心已定,其他的意見都給壓了下去。
若要佑和說,她也覺得陸臨遇的想法最合适。現下內憂外患,無論怎麽選擇都有令人诟病之處。
與安西王比,西宛倒還好解決一些,這些年來,西宛時不時皮癢一回,非要過來摸摸大盛的老虎屁股,每回都一個德行,兩國實力差距如何,兩國自個兒心裏都是清楚的,西宛國主也沒有笨到那個地步,他就是有那個心想吞下大盛,也沒那麽大的肚皮能裝得了,吃不到也就算了,若是入了嘴噎死了可就不值當了,無非是想弄些動作出來試探試探,大約是瞅着半年前大盛才跟北狄打了一仗,國力受了些虧損,而大盛明德帝據說又是個不愛打架的,素來本着能不打就不打的念頭,是以現下便趕着來撈點甜頭了,若是大盛主動談和,那總得給出點誠意嘛,西宛想要的無非就是在兩國互市一事上占些便宜,要不就是欺盼兩國聯個姻,如此便能在其他幾國之中炫耀一把,那啥“國際地位”也能得到提升嘛!
想清楚這一層,佑和也不擔心西宛那頭弄出多厲害的幺蛾子。
真正麻煩的是安西王,這是積患,且禍起蕭牆,殺傷力不可小觑。雖然這動靜起得出人意料,但安西王陳曜既然趕在外敵騷擾之際挑事,打的是什麽歪主意,并不難猜,無非就是卑鄙的趁火打劫。這回,恐怕不是挑釁那麽簡單,八成是鐵了心,只不過,沒想到的是,他竟真能狠着心把自個兒最寵愛的閨女和外孫女兒撂下不管。
細細一想,佑和便覺得這也不難理解,若是陳曜真想着法子同皇兄開口要把那幾位血肉親人都接回去,必然會引起朝廷警惕,打草驚蛇是不可避免的,哪能像現在這般先發制人,把整個西北五道都大清洗了呢?如此看來,安西王這回是真認真了。
只是,這小打小鬧了好多年的安西王為何變得如此果敢聰明了?難道新換了軍師不成?
這日,蕭直難得的沒有在深夜回府。
佑和特意将晚膳時間調得晚了,終于等得他一起用膳。
雖是同桌而食,但是兩人各有心事,全程交談寥寥。
殘膳撤下後,佑和喚蕭直去滌心齋坐坐。趁着這會兒,兩人才說了一些話,不過說來說去都離不開家國大事,說到末了,佑和臉色不大好看,一副憂心模樣,任蕭直怎麽安慰,她的眉心仍是鎖着的。
她心裏清楚,照這趨勢,蕭直出征是板上釘釘的事。安西王既然能霸着西北五道,必然不是小魚小蝦,仗一打起來,死人是不可避免的,這一點先不提,單是想想蕭直要去打這仗,佑和心裏就已夠不安定的了,不是她懷疑蕭直的實力,只是安西王麾下多精兵良将,這是她早有耳聞的,此番對峙起來,朝廷也撈不着多少便宜。內戰本就是個自損的事情。
想來想去,都教人頭疼。
夜裏,蕭直過來倚月軒歇宿。自佑和那第一回得逞後,兩人雖保持着分居兩苑的舊态,但也偶爾串着榻同卧,佑和倒是想過兩人搬到一處住,但想起蕭直自那回後仍是堅持不碰她,後來每回同榻他只是抱她親她,忍得不甚容易,她也不好開口提這事。
想起兩人可能不久後就要分別了,佑和忍不住鼻酸,一個勁地往蕭直懷裏擠。
蕭直不是瞎子,她這幾日惶然若失的模樣,他皆看在眼裏。從前每回出征,從不會有現下這般複雜的感覺。那時他不過是孤家寡人,要打仗便去了,哪怕今日得令今日就走都行,豈會想到有一日有個心愛的妻子為他憂心忡忡,這滋味既教人舒服,又教人不舒服。他不願讓她擔心牽挂,可是卻曉得,這事他做不了主。
他能做的,也只是将懷裏的人兒抱得更緊一些。
黑暗中,佑和突然低低地嘆了一口氣,那聲音雖然很輕,可是在這寂靜的黑夜裏,卻顯得格外清晰。
她将腦袋擱在蕭直臂彎裏,甕甕的聲音喚道:“蕭直。”只喚了這一聲,便沒有了話。
蕭直心弦一動,輕輕揉着她的手,低着聲:“別多想了,睡吧。”
“我睡不着。”她很老實地說道,“我擔心。”
“我知道。”他的手掌摸到她的側頰,輕輕摩挲着,忽的移到她的唇。
佑和感覺到唇上的手指溫柔的撫了一會,随即,熱息貼近,他湊上來,親了她。
佑和才不會矜持,立即啓唇迎合,與他呼息相纏,唇舌交抵。沒一瞬,兩個人的身子都熱起來。
不曉得蕭直是不是也想起兩人就要分開的事,他突然變得比以往都要熱情,親着親着便越發用力,沒多久就把佑和親出了感覺來,她身上綿綿無力,香息滾燙,當然,蕭直自己打一開始就有了反應,而且,現下那反應越發的明顯了。
佑和窩在他懷裏,身子本來就貼着他,自然感覺到他那處從始至終的變化。
照以往經驗,佑和估摸着他八成又該閉口退開不親了,于是她摟緊他的腰,硬是死貼着他,一面不斷地回親他,一面脫他衣裳。
出人意料的是,蕭直并沒有退避,反而越吻越入心,情動難耐時,連她的小衫也褪了,沿着她的肩一路親吻着。
佑和受到了莫大的鼓勵,原本心中還猶疑不定,擔心他事後又說她胡來,現下全沒了後顧之憂,只任由自己溺于其中。
衣裳盡褪後,無需佑和主導,蕭直這回主動有了動作。只是,佑和沒想到的是,蕭直這貨竟然深藏不露,也不曉得是不是上次那磕磕絆絆的第一回讓他觸類旁通了,總之佑和覺得他技術大有精進,熱唇親得她渾身酥軟,大掌也格外的放肆,将她揉來捏去,折騰得她沒一會兒就軟成了水,身上香汗淋漓,忍不住輕輕低吟,渾渾噩噩間感覺他熱熱的掌往下撫着,慢慢貼到了她那處,佑和驚栗不已,異樣的感覺如潮而來,她幾乎難以抵擋,沒一瞬便只能軟軟地喘着氣,糯糯的聲音零零碎碎、斷斷續續地喚着他的名字。
昏昏噩噩中,感到他挺身進來了,那突然的一瞬,佑和仍有些疼,她幾乎下意識要叫出聲,卻還是忍住了,只悶悶地嗯了一聲,兩人最親密之時,他親着她耳垂,熱息不斷侵襲她的嫩膚,他在她耳邊喘息,又柔又啞的嗓音喃喃喚她“公主”,待她适應了,他便緩緩地動作着,過了一會兒,似乎忍不得,将她抱着壓到身下,覆在她上頭,動作快了。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佑和暈乎地渾身虛軟之際,終于感覺到身子一燙,蕭直沒了動作,唇卻貼着她頸窩,喘着粗息。
不曉得為何,佑和心中忽然百感交集,眼窩熱乎乎的,她努力擡手摸了摸,竟然一片濕辘辘的。
她的淚珠子沿着臉頰滾下來,滑到了蕭直的臉上。
蕭直慌了,摸到她臉上,指尖一片溫濕,吓了一跳,方才的旖旎情思一瞬間跑得無影無蹤,他啞聲喚她,問她怎麽了,問是不是弄痛了她,佑和一句話也沒說,小手摸到他的寬額,唇瓣貼上去,濕濕的淚水順着臉頰落下,燙了一下他的額頭。
蕭直不曉得說話了,只用手掌撫着她臉頰的淚水,她滾一顆淚珠子,他就摸上去擦掉一顆,過了好一瞬,他才低低道:“別哭了。”
“我不想哭的,可是不曉得怎麽了。”佑和的聲音執拗又任性,蕭直卻聽得心頭酸疼。
“公主……”他遲疑着喚他。
“你別叫我公主,往後都別叫。”佑和吸了吸鼻子,忽然道。
蕭直一怔,替她撫淚的大掌頓了頓,“那、那叫什麽?”
“你想叫什麽就叫什麽。”
蕭直好一瞬沒轉過彎來,原本以為她不高興了,可是聽她的聲音,又不出一絲怒氣,倒是柔聲細語的,很是甜糯。
愣了一會兒,他才讷讷然啓口,語氣不大自在:“佑、佑和?”
她輕輕“嗯”了一聲。
蕭直心下軟成一團,貼在她耳畔,忍不住又叫:“佑和。”
佑和卻不搭理他了,不曉得在想些什麽,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你說,我肚子裏會不會已經有你的孩子了?”
話音一落,便感覺到身旁男人的身體明顯地僵住了。
“公……佑、佑和?”果然,連聲音也有些發顫了。
佑和不想吓他,只是心裏忍不住想起了這個,不由地心生期盼,可她也曉得,這事對她來說,是夢想成真,可是對蕭直來說,恐怕是個打擊,是以,她只能裝作失望的樣子,故意用悶悶的語氣自嘲道:“我就是瞎想想,太醫都說很難,哪這麽容易呢!唉,你大可以放心啊。”
話是這樣說,可她提到了這個,蕭直就忍不住擔心,想着想着又開始自責,覺得自己自制力越發的差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蕭直正這般想着,哪裏曉得,沒過兩日,他便聽得一個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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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