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２１就這一次

方曉星用自己身體擋住了韓立槍口，杜傑倉惶爬起來沒命地跑了。

“你瘋了？”韓立忍不住憤怒，這個傻瓜，她到底知不知道她這樣奪槍的行為極其危險？一個走火她就沒命。

迎着韓立暴怒的眼神，方曉星整個人都飄搖在崩潰的邊緣，不顧一切喊道：“我是瘋了！殺人要償命，你知不知道？”

這是方曉星極度恐懼的誘因，她怕韓立沖動之下殺人，斷送了他自己。

“償命就償命，我爛命一條，還怕償命？”韓立無所謂道，他是從來都不惜命的。

方曉星驚愕一下，韓立無所謂的眼神、自輕自賤的話語，深深紮了她的心，紮的很疼。

“沒有人的命是爛命！他不是，你也不是！”她向韓立吼道，然後淚水突然湧出來，強撐的內心終于崩塌，她雙手捂住臉開始放聲大哭。

今晚發生了太多出她意料的事情，一件一件猝不及防，尤其她與韓立激烈的沖突，讓她心裏特別難受。

方曉星一哭，韓立所有怒氣、怨氣瞬間消散，他是對她過分了，方曉星是溫室裏被人精心呵護長大的嬌嫩花朵，哪裏遇見過這種場面？她一定是吓壞了！

韓立心中升起萬般柔情憐惜，他伸手把方曉星攬進懷裏，一手拍着她的背，放軟了語氣溫柔安慰她：“別怕，沒事了，唔……”

方曉星因為氣惱，開始有幾分抗拒他的哄慰，但是觸到他溫暖結實的胸膛，所有的委屈和僞裝出來的硬殼都被瞬間融化，一發而不可收拾，她抱住他，盡情在他懷裏發洩着淚水。

圈在他腰身的兩條細胳膊，懷裏抽抽噎噎哭到抽搐的小身板，韓立一顆冷硬的心，給方曉星揉個稀巴爛，他只好道歉：“方曉星，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別哭了好嗎？……我以後都聽你的，不和你頂嘴，好嗎？……”

韓立第一次給人低聲下氣服軟，居然——很得勁！沒有半點不适的症狀。

他偷偷吻一下方曉星濕漉漉的發頂，雙臂稍稍用力，很想這樣一輩子抱着懷裏這個哭泣的女孩子，為她遮風擋雨，給她一個溫暖的港灣。

明明是她的錯，人家還一個勁的跟她道歉，方曉星趕緊止住哭泣，十分難堪地掙開韓立懷抱，一本正經做深刻的自我檢讨：“梁師傅，你沒錯，今晚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

方曉星哭紅的眼睛讓他心疼，韓立掏出手絹給她擦擦淚水，故意逗她道：“方總是大老板，大老板是不會錯的，是不是？”

方曉星終于破涕為笑，就覺得自己真的特別傻，于是歪歪嘴角不客氣地自嘲一句：“狗屁的大老板，什麽都不懂，害人害己。”

“好了，快回車上去，別着涼。”韓立眸中一片寵溺，手掌罩在方曉星頭頂給她擋雨，語氣溫柔的不像話。

方曉星擡頭呆呆望着韓立出神，精神恍惚，這個才是與她朝夕相處的那個溫柔男子！

她嚴重懷疑剛剛那個兇神惡煞一樣的梁志華，是不是被人調包了？

“怎麽了？方總，不會真的傻了吧？”韓立戲谑問道。

有車不回，兩個人雨裏呆着是夠傻的，方曉星反應過來趕緊回到車裏，上了車又揪着濕透的衣服糾結，她要這副狼狽的樣子回到家，肯定要把爸媽吓壞。

“你後備箱裏還有套衣服，換上吧。”韓立說着又下車，到後備箱給方曉星取了衣服遞給她，然後他背靠車門等在外面，讓方曉星把濕衣服換下來。

方曉星感激看一眼車窗外韓立背對她的身影，趕緊悉悉索索把衣服換上，然後敲敲車窗讓他進來。

韓立拉開車門眼前一亮，方曉星穿了件領口辍着碎鑽的紫色小禮服，碎鑽在深紫色的天鵝絨布上格外耀眼奪目，像深夜的星空，凸顯出她嬌俏迷人的身材。

璀璨星空之上，更加光芒四射的，是方曉星天生麗質的姣好容顏，清新如出水芙蓉。

本來韓立第一主觀就覺得方曉星生的漂亮，現在更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他越看方曉星，越覺她美的驚心動魄，深悅我心。

韓立眼光太熾熱，方曉星莫名心慌意亂，她局促躲閃開他眼光，把換下來的濕衣服裝進服裝袋。

韓立硬生生從方曉星身上撇開自己貪戀的目光，從後座拿了毛巾，給方曉星擦擦拭頭發。

“我自己來。”方曉星不好意思伸出手。

“我擦吧。”韓立沒有把毛巾給方曉星，心裏奢望着，這一次，就這一次，趁着她剛剛受了刺激，思想意識還處于混亂狀态，不會驚動她，讓他無所顧忌好好疼愛她一回。

“嗯。”方曉星猶豫着放下手，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舉動好暖心，讓她不忍拒絕，只想默默享受他的服務，享受他手指穿過她發絲的舒服感覺。

韓立幾乎是把每一根發絲都擦到，擦完了又用小禮服上的一條緞帶，給方曉星做了個與禮服搭配的發髻出來。

一轉眼，方曉星變成将要閃亮登場的宴會女主角。

方曉星瞅着鏡子裏自己的新發型，詫異地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太漂亮了！她堆雲烏發上簪着一個小巧精致的紫色蝴蝶結，鬓邊還有兩縷垂下的俏皮劉海，完全挽上去的頭發露出優美的頸項弧度，既端莊大方，又不失少女的活潑，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發型。

不過，就是最好的發型師也從沒給她弄出過這種驚豔的效果。

方曉星回頭，一言難盡地盯着韓立半天，最後滿是無奈和請求：“梁師傅，你就讓我給你加薪好不好？嗯？”

作為公司領導，埋沒人才也是失職。

韓立癡癡看了眼前的可人兒幾秒，黯然垂首擦着眼鏡的鏡片道：“方總，我今晚态度不好，算是給你賠罪的，你別介意就行。”

“什麽呀，态度不好的是我，和你沒關系。”方曉星趕緊讪讪擺手。

“那我們走了。”韓立發動車子。

“好。”方曉星看着恢複常态的韓立，要不是他身上濕透的衣衫，剛剛發生的那一切恍如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梁師傅，以後你把車上也放套換洗的衣服。”方曉星過意不去說道。

“是，方總。”韓立順口敷衍。

方曉星回到家，看她的打扮，柳慧茹還真以為女兒今晚是去出席宴會了，方曉星跟母親打幾句馬虎眼，就趕緊回房，免得被母親發現她哭過的眼睛。

要洗漱了，方曉星實在舍不得拆那個發型，最後自拍一個留念，順手給韓立發過去，表示自己的感謝之情。

沉浸在浴缸，熱乎乎的水流熨燙着肌膚，帶來平靜與安寧，方曉星才真正從今晚的夢魇緩過神來，但她沒有去想與韓立莫名其妙的過多糾纏，她想的是杜傑。

杜傑的劣境沒有改變，他依然沒有錢，要照顧母親，要還高利貸，又受了傷，他接下來會怎麽樣？

方曉星皺起眉頭，她不能坐視不理，任由事态惡劣發展，那會毀了他的一生。

韓立洗完澡出來，才發現手機的指示燈閃亮，打開一看，方曉星甜美的微笑立刻映入眼簾，下面配發一條信息：謝謝你的發型，我好喜歡【可愛】。

他心中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被少女甜美的微笑觸動，滿懷靜谧溫馨。

在這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心裏還藏了這麽塊美好的地方，有呼吸、有溫暖，還有一縷陽光，他願把自己也藏在那裏，求得片刻安寧。

韓立拿着手機看了好久，百看不厭，直到昏昏入睡，沉入夢鄉。

夢中，韓立回到中學時候，他下了夜校回到家，黑幢幢的夜裏，他的家遠遠透出溫暖明亮的燈光。

“媽！”韓立意識到什麽，他陡然跑起來，懷着熱切的希望推開屋門，屋內柔和燈光的燈光裏，他的母親轉過身，慈愛笑着喊他：“小立，放學了，快洗手吃飯。”

韓立站着，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他貪戀地看着母親的容顏，淚水止不住地流。

韓立是哭醒的，淚水濕了滿臉，他猛然坐起來，捂住臉肩頭壓抑地聳動，嗚嗚咽咽哭出來：“媽！……”

自從母親去世，他從沒夢到過母親的笑容，每次夢裏不是看不清母親的臉，就是聽到母親凄苦的哭聲，所以他一直以為母親是怨恨他的，恨他把那個女人帶進家門。

韓立好不容易穩定住自己的情緒，手機一閃閃的指示燈還在亮着，他打開，屏幕還停留在方曉星的照片上。

她彎彎笑的眼睛，俏皮的剪刀手，迅速安撫了韓立悲傷的情緒。

“方曉星，謝謝你！”他對她說，一定是那麽美好的方曉星，才能讓罪惡的他得到上天垂憐，在夢中和母親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