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２２編號梁志華

期待着相見的早晨變得很浪漫，韓立向着方家大門內癡心以望，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走進視線，一束光芒照亮他心底。

方曉星今早有特意打扮過，穿件絲質白色小洋裝，蝴蝶結、泡泡袖，搭配她的清純氣質剛剛好。

出門之前看到黑眼圈，她拍了點粉底液上去，拍了粉底液，又覺得唇色不好，把幾個月都沒用過的唇彩拿出來抹上去，抹了唇彩又覺得耳朵單調清涼，便挑了副水鑽墜子吊上去，總之，是費了好大勁才把自己捯饬到百分之五十滿意度。

她花了大把心思裝扮自己，卻沒發覺，自己內心蠢蠢欲動的期待，那一絲小喜悅，都從何而來。

方曉星迎着晨曦如嬌花朝陽向他走來，韓立不敢多看，怕自己對她感情越陷越深，離別時會生出太多不舍。

方曉星拉開車門歡快地打招呼：“梁師傅，早上好。”

“方總好。”韓立滿懷心事應付。

“梁師傅，我們今天先不去公司，去廠裏。”方曉星說道，她得去廠裏問問杜傑的情況，他為什麽會被開除？

“是。”韓立開車出去。

方曉星找到方瑞铎，具體了解了杜傑的情況。

“曉星，不是我們廠裏不通人情，實在是杜傑賭博的性質太惡劣，必須做出處理，要不然帶壞廠裏的風氣。”方瑞铎堅定說道。

他知道杜傑家裏的情況，但他是廠領導，對管理制度這一塊是絕不妥協的，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整鍋湯。

“哥，我知道了，這樣，我先從廠裏拿點現金用。”方曉星當然明白作為正規企業，管理制度的重要性。

方曉星去紡廠財務支取了二十萬現金放到車上，對韓立說道：“我們去西楊村，找杜傑。”

韓立難以置信看着方曉星，發現她不是一般的傻，“方總，你帶這麽多錢去找劫匪，你認為安全嗎？”他問道。

方曉星歪下可愛的小腦袋，眼睛閃閃發亮瞧着他，肆意笑道：“你會保護我的，是嗎？梁師傅。”

以前方曉星每天裝霸總，小臉總是板的一絲不茍，就算是笑也是标準化微笑，他還以為她真的是少年老成。

沒想到她突然在他面前崩了霸總人設，露出她活潑可愛真實的一面。

韓立忍住手癢心癢，才沒去捏捏她臉蛋或是摸摸她頭頂，“對，我的大老板，編號梁志華，誓死保護您，随時奉命。”他跟上節奏，逗得方曉星笑到彎了腰。

身邊少女笑成一朵風中搖擺的嬌花，韓立收回戀戀目光，手握緊方向盤又松開，心裏長長一聲嘆息。

沒想到飛天狐貍也有被獵物俘獲的那一天，好吧，如果這是命，他認栽！

此刻，他心甘情願承認，自己不是一般般地愛上了方曉星，他願以命相許，愛她、護她。

西楊村很好找，出了大楊鎮西邊第一個村莊就是，方曉星路上又給老人買了些營養品，打聽到杜傑的家，韓立跟随她進去。

杜傑的家大概是西楊村最簡陋的了，三間正屋還是土坯房，只有院牆和大門是磚石砌的。

不過他家裏收拾的整潔幹淨，看着不像是單身漢和一個癱瘓病人的住所。

杜傑不在家，只有他老娘躺在床上，見到方曉星兩眼發亮，從來沒有女孩子來找她家兒子，何況還是這麽漂亮的女孩子。

“杜傑媽媽，杜傑有電話嗎？我給他打個電話。”方曉星問道。

“電話，有啊，在這個紙牌牌上。”杜傑母親把床頭的一個紙牌遞給方曉星。

韓立放下營養品的時候，敏感的嗅覺讓他嗅到一絲夾雜着變質的極淡血腥味，他順手摸了下桌子上的一個水杯，又側耳傾聽着四周的動靜，他斷定，杜傑肯定躲在旁邊的某間屋子裏。

方曉星剛拿過紙牌，外面的大門被人踹開，四五個混混樣的男人大喇喇走進院子，手上還有拿着鐵棍的。

為首的光頭戴條大金鏈子，兩條胳膊上都是刺青，他扯着嗓子喊：“杜傑，給老子滾出來。”

這麽群人，方曉星擔憂看一眼韓立，見到他毫無表情的臉色，心裏那一絲慌張頓時安靜下來。

杜傑母親驚恐擡起上半身，看向門外，另一邊，不在家的杜傑卻聞聲從廁所裏跑出來。

“李哥，我在這兒，咱們有什麽話，出去說好嗎？”杜傑跑到光頭面前低聲下氣央求道。

剛才看到方曉星和她的司機過來，杜傑就藏進廁所裏，他相信方曉星不會傷害他母親。

可現在高利貸的人逼債上門，他不得不主動跑出來，免得讓他們吓到母親。

光頭臉上橫肉一抖，手指點着杜傑鼻尖：“出去說幹什麽？老子就在這裏說，你小子欠的債是不是不打算還？”

原來是要債的，方曉星和韓立了然對視一眼。

預感到不好，杜傑媽媽白着臉問道：“小傑，他們是什麽人啊？”

“媽，李哥是我朋友，找我有點事的。”杜傑回頭安慰母親，然後低聲求告光頭：“李哥，要不咱們去那屋裏說，李哥請。”

“哼，我看你小子能玩出花來，你今天要不把錢還上，你這破屋子老子也不嫌，拿來抵債。”光頭在杜傑耳邊惡狠狠說道，然後大搖大擺跟杜傑進了另一間屋子。

“杜傑！”方曉星立刻跟進去。

“嗬，這漂亮小妞誰啊？”光頭眼睛放光盯上方曉星。

“她是我同學，沒她事……”杜傑心中叫苦，趕緊喊道，怕把方曉星卷進來，他話沒說完，就聽到一聲響亮耳光。

光頭臉上起了五指山，韓立面不改色傲慢收回手，幽幽挑眉：“她是你祖宗！”

光頭有一下被韓立打懵，想他橫行霸道幾十年，還頭一回碰上比他更橫的，半句話不說上來就是狠狠一耳光。

暴力梁又附體了！方曉星不忍看，把頭扭向一邊。

“臭小子，你找死！”光頭仗着自己有兩把刷子，回過神來揮拳打向韓立太陽穴，今天他要不把這小子打爆頭，他以後就別在這地混了。

韓立一把抓住光頭手腕，手肘砸在光頭小臂上，光頭直覺手臂碎掉的似的刺痛鑽心，他的小兄弟們在外面看到老大跟人打起來，便蜂擁進屋，抄家夥上。

韓立扔掉了嗷嗷叫的光頭，退後一步擋在方曉星身前，活動一下手腕，唇角扯出一絲輕蔑。

他剛剛把那個光頭手臂骨頭給打碎了，只不過顧及方曉星的感官，沒敢弄太血腥。

那個光頭也是個牙硬的，他忍着痛向小兄弟們吩咐：“打，給我往死裏打！一個也別放過！”

外面傳來杜傑媽媽焦急地呼喚聲：“小傑！小傑！發生什麽事了？……”

“別吓着老人。”方曉星跟韓立囑咐。

杜傑則拼命往外沖去，背上硬生生挨了一鐵棍，他跑出門去給母親把門鎖上：“媽，沒事，你好好呆着。”

反正今天是不能善終了，杜傑尋了根趁手的木棒咬咬牙回到屋子裏，決定保護方曉星。

杜傑回到門口傻眼了，那四個人已經被韓立打倒在地，雖然沒有外傷，卻抱着胳膊抱着腿的，一個個呲牙咧嘴叫不出聲，但是看表情，便知道是如何痛苦。

韓立走近光頭，光頭驚懼張一下眼眸，然後企圖負隅頑抗。

他擡腿一腳踢倒光頭，然後擡腳踩在光頭小腿上，一手扼住光頭咽喉，他腳下用力，光頭腿骨劇痛傳來，但是咽喉被扼住，把臉憋得通紅幹張嘴巴喊不出來，只見額頭鬥大的汗珠滾落。

“服不服？”韓立嗓音柔軟輕巧，聽在光頭耳朵裏卻如同殺人的弦，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心底裏驀然騰起無邊恐懼。

生活裏他見過各種各樣人的眼睛，卻從沒見過沒有半點人氣的眼睛。

那雙沒有感情，冷漠到舉手毀滅一切的眼睛，像極了電影裏所見的那種變态殺人狂，下一刻，他就會被對方殘忍地撕碎，連骨頭都揉成渣。

意識到那絕不是一雙人的眼睛！而是一柄專門收割生命的冰涼刀鋒，第一次離死神這麽近，光頭登時吓尿了。

“嗚……”光頭心裏一萬個服，卻說不出來，只好拼命點頭。

“不許叫！”韓立收回目光，慢慢松了手指。

光頭果然不敢叫喚，只顧磕頭：“我錯了！大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滾。”韓立雙唇間輕蔑吐出一個字，光頭趕緊連滾帶爬起來要走，他的小兄弟們見了更是争先恐後往外跑。

“別走。”方曉星着急喊道。

光頭立刻又轉身磕頭：“大姐，姐姐，我錯了，求你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