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兩難

第二天清晨，蕭若水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因為在冬天她很少起來時被窩還是暖的。暖的她有點想賴床，而事實上在這個想法還沒成型之前，她就已經本能的閉上了眼。‘難得可以賴床，就當我從未清醒過吧。’

所以知安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閉着眼睛，睫毛卻在輕顫的小姐姐。

‘小姐姐這是在裝睡？’知安在心裏想着。随即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戳了戳蕭若水……的胸。

蕭若水猛地睜開了眼，和知安四目相對。

“額……我只是想試一試你有沒有醒。”知安緩緩地蜷起手指，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蕭若水挑了一下眉，“若是我沒醒呢？你的手還準備戳哪？”

“……”為什麽感覺一覺起來，小姐姐已經不相信我的人品了。

知安只好傻笑着轉移了話題，“小姐姐，三個月快到了。”

“嗯。”

看着小姐姐一點都不激動的表情，知安有種心碎了一地的感覺。

“你說了，三個月之後給我轉正的！”

……安安，你是覺得你還不夠正嗎？都爬到我床上來了。

“安安，我那時候只是一時興起逗你的，你不要太在意了。”

“我知道，但我想再告白一次，一定要浪漫，比如說漫天飛雪，遍地玫瑰……”

知安在那不切實際地幻想，蕭若水直接掀開被子，下了床，“安安，你太誇張了，我要起床吃早餐了，你就在那幻想吧。”

……主人公都不在了，我還幻想什麽。知安趕忙跟着蕭若水一起起床了。哦，對，可以給媽媽帶一份早餐，畢竟昨晚“不小心”傷了她的心。

……

日子就這麽悄然走過。在學校的日子裏，知安就專心地準備着接下來的告白，周末，便和小姐姐膩膩歪歪。直到期末考試的臨近，知安才意識到寒假要到了……

而在大學的蕭若水卻比知安更早意識到寒假的來臨，她計劃着可以趁着春節之前，和知安一起出去旅游，順便……拿回那個許願瓶。可是，在她考完最後一門考試的時候，卻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媽？”蕭若水不知道母親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

“若水，我幫你買了明天的機票，你直接飛回來。”蕭媽媽的聲音沒有什麽變化，可……

“媽，為什麽這麽急着要我回去？”

蕭媽媽卻并不解釋，只是淡淡地說道：“有點事和你商量，我待會把航班信息發到你手機上。”說完蕭媽媽就挂了電話。而蕭若水卻更疑惑了。

到了晚上，蕭若水打通了知安的電話。剛響一聲，就接通了。

“小姐姐！”

聽到知安充滿活力的聲音，蕭若水也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

“安安，我明天得回家一趟。”

回家？那就是回美國了。

“那小姐姐能在三天後回來嗎？”知安的嗓音帶着撒嬌和希冀。

“嗯……”蕭若水拉長了聲音。她都能想象到知安在電話那邊睜大眼睛，一臉期盼的表情。

“我盡量趕回來。”

“呼”，知安松了一口氣，“那好，我等你～”

“嗯。”

說完這件事，蕭若水便結束了通話，轉頭看向地上的行李箱，好吧，還得整理回家的東西。

……

經過了長時間的飛行，蕭若水終于到了美國，一下飛機她便直接乘車回家了。回到家發現蕭媽媽和蕭爸爸都不在家，蕭若水只好回卧室休息了。

一覺睡到了中午，蕭若水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肚子好餓，便下樓找吃的。走出卧室，便看見李嬸已經做好了飯。蕭若水一臉笑意地朝着餐桌走去，“李嬸～你永遠都在我餓了的時候準備好吃的。”

李嬸是蕭家的保姆，在蕭若水很小的時候便在蕭家了，在蕭若水的心中，李嬸是除了媽媽之外，對她最好的人。

“小姐，我想你坐飛機一路辛苦了，便做些吃的備着，這不，你醒來就可以吃了。”李嬸的聲音永遠都是慈愛溫暖的。

“沒錯，我在外面啊，就想念李嬸做的菜。”蕭若水坐在了餐桌旁，看着自己喜歡吃的菜，眼中的笑意更盛了，拿起筷子便開動了起來。

差不多填飽了肚子，蕭若水放下碗筷，朝李嬸問道：“李嬸，你知道我媽為什麽急着叫我回來嗎？”

李嬸想了想，搖了搖頭。蕭若水只好按下心中的不安，耐心地等蕭媽媽回來。

“不過……”李嬸有些猶豫地開口。“夫人有一次在客廳見了啊A，看上去很生氣，我隐約聽到了小姐的名字，還有一個叫葉知安的。”

聽完李嬸的話，蕭若水的臉色瞬間白了下來，媽媽知道了知安？所以她急着叫我回來……

李嬸看到蕭若水的臉色變得很難過，以為出了什麽事，“小姐，你沒事吧？”

蕭若水勉強朝李嬸笑了笑，“沒事，李嬸，我先回房了。”

李嬸看着蕭若水上樓的背影，明明還是那樣優雅高貴，卻又讓人覺得有些……落寞。

回到房間的蕭若水覺得有些乏力，明明才剛睡醒不是嗎？呵，她只好靠在床頭。知安，恐怕我無法按約回去了。

……

蕭若水一下午靠在床頭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都是和知安在一起的日子。好奇怪啊，明明和知安也沒有認識多久，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都已認定了知安是那個陪她一輩子的人，久到她不敢去想和知安分開後的生活。

蕭若水是被蕭媽媽的聲音拉回了思緒。既然選擇和知安在一起，那這種情況不是早就想過了嗎？蕭若水展眉一笑，拉開房門，走下了樓。

“媽，我回來了。”

蕭媽媽看向蕭若水，“回來了就好，我們去你卧室談。”說完便朝着樓上走去，蕭若水只好跟在後面。

走近卧室，蕭媽媽便坐在了椅子上，“水水，你在中國過得怎麽樣？”蕭若水能聽出媽媽對她的關心，只是……

“媽，我有喜歡的人了。”

“葉知安？”

“……是。”

蕭媽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水水，當初你想去中國當交換生，我支持你，畢竟我們以後還是要回中國的。可你呢？你現在告訴我你在和一個14歲的女孩交往！荒唐！”

蕭若水能感覺到蕭媽媽壓抑的憤怒，可是，“媽，我是認真的，我很愛她，我想和她在一起。”即使得不到你們的同意，我也想讓你們知道我的愛，是真的。

蕭媽媽“噌”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認真？葉知安才讀初一吧，而你，一年後是要回美國的，我看不到你的認真！”

聽見蕭媽媽的質問，蕭若水閉上了眼，半晌，才睜開，“我打算申請留在中國讀書，而知安，我會等她。”

蕭若水的聲音很淡，卻讓蕭媽媽說不出話來，她第一次看到若水露出那樣複雜的眼神。堅定，深情，脆弱，希冀，和……哀求。

蕭媽媽偏過頭，情緒已經平息了下來，“水水，你爸出差去了，明晚回來。他不會同意你的，你聽我的，趁現在感情還不深，和葉知安分開吧。”

“媽，我做不到。你幫幫我吧。”知安，知安，還等着我回去呢。

蕭媽媽卻不再多說，只是摸了摸若水的頭，愛憐地道：“水水，媽媽相信你的感情是認真的，但你要記住，愛情并不是全部。”

蕭媽媽說完便離開了卧室，蕭若水愣愣地坐在了床上。媽媽的話，是什麽意思？

……

遠在中國的知安并不知道蕭若水的情況，她一直在準備着對小姐姐的告白。而今天，她買的東西終于到了，正好在她放假的第二天到的。

知安打開蕭若水的房門，讓快遞小哥把東西搬到了陽臺。知安買的是一張躺椅，這樣，夏天，她可以和小姐姐一起躺在上面看星星，冬天，可以一起看雪。嘻嘻，小姐姐回來一定會很高興。

知安在那擺弄着躺椅，對未來充滿着期待，可是，想要的未來，有時候并不會來的那麽快……

……

美國，蕭家。

過了一晚，蕭若水醒了過來，昨晚她幾乎沒有怎麽睡，快天亮時才迷迷糊糊睡着。若不是晚睡引起的頭痛提醒着她，她幾乎以為她只是做了個夢：她只是回家看看，她和知安的關系并沒有被爸媽發現。

蕭若水洗漱完便下了樓，蕭媽媽去公司上班了，李嬸在客廳打掃，而蕭成，卻一臉歉疚地看着她。

“姐，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不小心拷貝了你和葉知安的照片，媽媽不會發現你們的關系的。”

蕭若水只是朝他笑了笑，“不怪你，爸媽早晚會知道的，瞞着他們本來就讓我愧疚，現在說了也好。”

……姐，若是你有足夠的把握，你又怎會欺瞞。

蕭成明白姐姐不想讓他覺得抱歉，便不再多說，只是回了她一個理解的笑容。姐，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

蕭爸爸是在晚餐的時候回來的，依舊是一身西裝，拎着公文包，全身上下充滿着上位者的威嚴，卻在看見蕭媽媽的時候，露出一絲微笑，接着朝蕭若水看了一眼，“吃完飯來書房。”只說了這麽一句，便上樓了。

蕭若水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麽，但是她無法逃避，所以她随便吃了幾口便去了書房。

蕭爸爸已經在書房等着她了，蕭若水直接坐在了蕭爸爸對面。

“聽說你想留在中國？”蕭爸爸問道。

“是。”

“好想法。”蕭爸爸似乎并未因為知安的事生氣，語氣就像在聊天一樣。“然後呢？你要怎麽留在中國？打工？還是靠那點微薄的獎學金？又或者……讓那個葉知安養你？如果我沒聽錯，她應該還是個剛上初中的孩子吧。”

還未等蕭若水說什麽，蕭爸爸又說道：“即便你能生活的很好，可是，你就要從此抛棄父母？我想葉知安也是不願意看到你這樣的吧。”

“爸，你這是在逼我！”蕭爸爸永遠知道蕭若水的軟肋。

聽見蕭若水的話，蕭爸爸反而笑了起來，“我可以不逼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蕭若水順着蕭爸爸的話問道。

“五年。從下星期開始，你來我公司上班，專心處理公司的事，學校那邊我會幫你搞定。最重要的是，不許聯系葉知安。五年後我不會再阻止你和葉知安的事。”

聽見蕭爸爸的話，蕭若水立刻就反應過來，“爸，你這不是在跟我打賭，你只是篤定我們的感情撐不過五年！”

蕭爸爸立刻就嘲諷地笑了，“是，我是不相信，兩個女孩子的感情能撐多久？可是，如果你也不信的話，我自然無話可說。”

蕭若水聽見蕭爸爸的話，幾乎快要答應了，可是，想到知安，她卻突然清醒過來。“爸，你這是在激我，我相信我們的感情，可是……這對知安不公平。”

“唉……”蕭爸爸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若水，這世界不可能每件事都是公平的，想要收獲就得先付出。你再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明明蕭爸爸還是那個樣子，可是蕭若水卻感覺蕭爸爸像老了好幾歲一樣，瞬間就垮掉了。蕭若水突然覺得有些難過，卻不知該說什麽，只能轉身離開。

蕭若水不知道該如何選擇，為什麽，選擇知安就要離開父母，選擇父母就要放棄知安。或者，只要讓爸相信我的感情，他就會同意呢。即使只有一絲機會，蕭若水也想去試一試。

蕭若水剛到父母的卧室，便看見房門并沒有關，蕭媽媽正在喂蕭爸爸吃藥。

“世君，你為什麽不直接跟水水說清楚，公司裏那些老古董對你的位置虎視眈眈，而你身體越來越不好，若不讓水水盡早進公司，恐怕她以後難以服衆啊。”

蕭爸爸吃完藥便躺了下來，有些虛弱地說道：“我在她心裏永遠都是專政固執的，難道還要我走懷柔政策？無論如何，那個葉知安，絕對不能同意，若是讓那幫老古董知道了，若水更不可能順利接任我的位置，我絕不能讓我們一起創立的公司毀在他們手上。而且，一個才14歲的女孩子，你放心把女兒交給她？”

蕭媽媽聽見蕭爸爸的話，只能無奈地嘆了一聲，“你和水水都是一樣，不願向對方示弱，希望她能體諒你的苦心。”

蕭若水靠在牆邊，聽着父母的對話，無力地坐在了地上。安安……你告訴我要怎麽辦，我要怎麽辦，安安，我好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凄凄慘慘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