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生意興隆

最後一道冰糖肘子，其實應該改成蜂蜜肘子，因為她發現，這裏只有蜂蜜，沒有冰糖。

跟夫人比劃了半天，也沒有那個一顆一顆的糖，且夫人還帶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問道：“蕭玉姑娘，你确定，你見過這樣的糖？”

好吧，或許，這個時空，還沒有冰糖。

就叫蜂蜜，味道略有些變化，但是也勉強可以。

她的肘子還沒有做好，四兄弟都已經端着空空的盤子回來了，四個盤子，連汁水都不剩。

蕭玉瞄了一眼，心裏頓時放心了，說道：“好了，放下吧，肘子馬上就好。”

吃這麽幹淨，無論是怎樣的心情，起碼不會覺得她做的菜難吃。

“那客人說，肘子不吃了。”老二對蕭玉說道。

“啊……哦！”蕭玉一想也對，吃了這麽多，哪裏還吃得下，就算他情緒不穩定，也已經吃掉了四盤菜加一碗粥了：“這肘子留到下個客人吃就可以了，你去跟夫人說一下，收錢的時候，要減去冰糖肘子，且順便把冰糖肘子改成蜂蜜肘子。”

“他說，要帶走，回去吃。”老二等蕭玉說完，才把後半段說出來。

蕭玉瞪了他一眼說道：“下次說話，中間不要停頓這麽久。好了，出菜。”

老二笑嘻嘻地上前，把那肘子端着走到那胡須男面前道：“廚師說，你回去，把這個放在涼水裏，否則容易壞掉。且一定要熱好了再吃，雖然天氣熱了，但是這肘子油膩，吃涼的容易引起腹瀉。”

那胡須男看了眼肘子，接過手裏說道：“好。”

胡須男走了過後，蕭玉剛剛把廚房稍作整理，夫人便已經走了進來，表情很是激動，聲音也有些不穩地對蕭玉說道：“蕭玉姑娘，快，客人又來了。芙蓉雞汁，酸辣野菜，涼拌白肉，涼拌三絲，蜂蜜肘子，十份。”

蕭玉聞言，也是一驚：“這麽多？芙蓉雞汁，只夠八份，蜂蜜肘子，只有兩份，讓他們改點其他的，有鹵味鴨子，紅燒五花肉，都是大菜，叫守門的夥計進來，我讓他去補買些菜。”

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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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小圓，你把要買的菜說一下，我給他記下，然後給他錢。”夫人忙說道。

“蘿蔔十斤，豬肉十斤，雞，三斤到五斤的雞公十只，若有野雞，再買十只野雞。其它的蔬菜，選個五六樣，再各買十斤。”蕭玉說道。

“這麽多嗎？”夫人覺得太多了，雖然外面來了十撥客人，但是也吃不了這麽多啊。

“不多，還有晚飯勒，否則下午再去買這些，時間就來不及了。”蕭玉一面說，一面讓大胡子把火生大，開始炖大菜，一面喊老三道：“老幺去外面招呼客人，負責把客人安頓好，倒茶水，老四來幫我洗菜，夫人，給他們都算薪水吧，若是生意天天如此，就天天給他們發吧！”

五兄弟聞言，都看向那老板娘。

那夫人聽蕭玉如此說，自然是樂得點頭道：“好，我剛剛跟老板也是這麽說的。”

老幺聞言，立刻興奮地往外走去，幫忙招呼客人，為客人倒茶水，好不開心。

老四也動作十分迅速地幫忙洗菜，還自從從後院尋了木桶幫廚房的水缸的水灌滿。

大胡子一邊把火架足了，一面起身，幫忙遞盤子。

老二也拿起一個木盤子，木盤子上，菜五盤五盤地出。老三也是兩手端菜，一手兩盤。

兄弟五個的表現，讓蕭玉非常得滿意，所以十份的菜，不夠的菜色用別的補上，很快就出了。

老幺除了幫忙倒茶，也幫忙收拾盤子，回來的盤子都是空的，這讓蕭玉更是開心，雖然這個鍋——釜，不像現代的鍋，那麽好用，做個菜很受限制，但是她也覺得是風生水起，自在又開心。

她好久沒有在這樣的廚房裏工作了，感覺很好。

自從幫後來的老板寫公衆號，發些美食文字，她就只是定期做一大桌的美食，然後拍視屏，發布，再發布做菜的流程。

這在她的觀念裏，不是做菜，而是作秀。

但是沒辦法，這樣的作秀，比她以前在後廚辛辛苦苦，汗流浃背的薪水還要來得高，且老板也很滿意，從來不訓斥她。

這樣的工作持續了一年，她厭倦得不行，為了生計，也只能勉強。

但她總是很懷念，那種像打仗一樣的刀光火影的後廚。只有這種真正的面對客人的餐廳的後廚，才是真正的做菜的地方，才有煙火氣息。

小圓買了菜回來，足足讓牛車拉了半車。

飯點都快過去，但是大堂的人，還是滿滿的。

連一向懶散的岳老板，都忙得額頭滿是汗。

他要收錢，要算價格，要跟客人解釋。

比如芙蓉雞汁，只有十份，要吃明日才有。

他為了芙蓉雞汁，都道歉無數次了。

而他的夫人，光是點菜，後廚大堂來回跑，根本停不了一下，比他還忙。

郭嘉在睡夢中，都聽得樓下人聲鼎沸，完全不是先前的清冷可落羽。雖然肚子有些餓，但是并不想下去湊熱鬧，也就勉強起身，走過那雕花的樓梯，各種的菜的味道撲面而來，他忙幾步快走，走過那座無虛席的大堂，快速走到後廚，發現後廚更忙。

煙霧缭繞間，看到一身花青色衣服的蕭玉掄起菜刀，像擊鼓一樣地剁着豬肉，身旁的案子上，擺滿了各種菜，蘿蔔絲如發絲一樣的細。

郭嘉還沒看仔細，就聽見身後有一道旋風向他沖來，郭嘉忙往旁邊閃去，是夫人端着高高的空盤子進來，然後放到水槽裏，身上的錦衣，已經濕透，但是她明顯顧不得這些，又立刻往外一陣風地走了。

郭嘉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他甚至發現，那夫人頭上本來美麗精致的珠釵，都快散落了，好多珠花，都混亂地攪進了松散開的頭發裏。

難怪孔子說：君子遠庖廚！

這場面，簡直就是太混亂了。甚至那麽美豔的夫人，形象都淪落得都跟蕭玉那個難看的女人一樣——甚至還不如那個女人。

因為那個女人頭上只有一根素的銀簪子，頭發也沒有散亂。

如此忙碌，她像陀螺一樣地轉來轉去，卻非常地穩，眼神很鎮定，面對釜前的大火，收起刀落，菜入鍋，再出鍋，井井有條。

他突然覺得，那張難看的臉龐，生動了起來。

先前一直覺得她龜毛，在吃上太過計較。但是此刻，看她如此，仿佛書卷裏的大将出征，指揮若定那般的自信。

那衛家無兄弟，在她指令下，做着各種事情，非常的流暢默契。

郭嘉想了想，覺得自己在這裏也是礙事，便默默地又退出去，看到岳老板臉上的汗水，想了想，便好心地過去，開口說道：“岳老板，我來幫你算賬，記賬。”

那岳老板聞言，如遇大赦，忙點頭道：“好，公子請。”

‘啪’，算盤就擺放到了他的面前，賬簿也跟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