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婦人瑣碎

見那蕭公子上了船，郭嘉心裏也是有些隐憂。

雖然三艘船出馬，迅速滅掉了最尾的一艘船，感覺其實洶洶，穩贏的局面。

但是，敵兵既然來攻城，且對罜城似乎很了解的情況，且又是兵分東西兩邊夾擊，東城門那密密麻麻的陣仗，不下數萬人；不可能就十艘船來這西城門吧？

但是人家是主帥，他能如何？

他是外人，且這些攻城的人，對水路如此熟悉，連攻城的方案都想得如此仔細，必定是內部出了奸細。

這最近幾日，就他和蕭玉還有那五個商人來了，但是他和蕭玉的嫌疑，必定是最大。

人家是商人，經商路過此地，有多大的問題？

他們二人勒？從酸棗大營出來，本來就已經有洗不清的罪名。

且二人到了這裏，也實在沒有借口。

所以，若戰事就此勝利，接下來等待他們二人的，恐怕是嚴刑拷打。

但是，若戰事有變，那麽情況就又将複雜很多。

只要局面穩定了，他就會開溜。

當然，會帶着那個笨蛋女人一起。

“公子，你不去？”蕭玉問那沉默的郭嘉。

郭嘉瞪了那笨蛋女人一眼，回答道：“那種船，你以為外人能上去？能上那種船的，必得是精挑細選的樓船士，能打水仗，且當下身體得過關，且那位主帥得信任的親信，我一個外人，去幹嘛？去送死嗎？”

“你就算不懂水，你也比他們聰明啊！你可以給他們出計策啊！”蕭玉被罵了，有些慫，但還是把自己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謀略跟聰明，是行軍打仗最危險的東西。除非能得到主帥的信任，否則，那就是必死的罪名。”郭嘉翻了個白眼，不想跟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女人說下去，擡腿就往守望塔下走去。

蕭玉眼珠子轉了轉，看了看那守望塔上的一片狼藉，再看向湖面。

郭嘉幹嘛走人啊？這個位置，能看到湖面的戰事，不是很好嗎？難道郭嘉不打算再管了？還是這局面，蕭公子能完全控制？

蕭玉看着湖面，敵人的船只果然倒下了兩艘，蕭公子那三艘船卻毫發無損。

看來是贏定了。

這是，突然響起了馬蹄聲。

蕭玉應聲往守望塔下看去，來了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跨坐在黑馬上，黑馬鐵面鐵蹄，一身的錦衣，黑色，沒有花紋，卻帶着高高的帽子，雖然面容蒼老，卻威嚴赫赫，雖然經歷火箭的洗禮，場面很是混亂，但是因為這人來了，場上的守衛，都安靜了許多，連搬動石頭的士兵，都小聲了許多。

“将士們，辛苦了！”那男子突然大聲喝道，讓守望塔上的蕭玉覺得耳朵一震——哇靠，屌爆了！自帶話筒啊這人！

他一聲吼，場上所有的守衛表情都肅穆了起來，眼神一下就堅定如磐石，跟方才完全不同。

這震懾力度，簡直要命啊！

連不認識此人身份的蕭玉都覺得腦子翁了一聲，突然清醒了好多，本來要跟着郭嘉往下走的腳都默默停住了，順手撿了一地淩亂的還冒着煙的火箭。

“我們在此，做好防範措施，防止敵人再犯，所有的将士，都守好自己的位子，等候公子回來！”男人再大聲吼道。

哇靠，這肺活量！

“諾！”守衛們都齊聲應諾。

蕭玉翻了個白眼，心裏想到：“原來是那蕭公子的父親，難怪穿的都是親子裝！”

蕭玉抱起一捆火箭，往塔下走去——這‘火箭’需要拿到水裏徹底熄滅，然後放置在一起，修一修，還可以用。

蕭玉本來想再呆一會兒的，再多看看湖面的戰況，但是郭嘉比她聰明，他既然走了，她一個笨蛋留在那裏，也是無用。

且下面又來了守衛，往塔上走來。她也只能下去，因為塔上位置很小，不夠三人以上的人呆。

蕭玉擡眼再看了一下那遠方的湖面，發現敵方的船，都不見了蹤影，那蕭公子的船已然往回趕來——果然是厲害，這才多久，竟然全部解決了。

突然間，她覺得那蕭公子有些亂七八糟的毛病，也是可以忽略了——人都有毛病，但是打仗如此厲害的人，應該很少見吧？

她不懂戰争，不管是陸地上，還是水上，還是山上——她跟水唯一的關系就是，她其實也很會游泳，但是前提是去淺淺的水裏，捉個魚啊蝦啊什麽的。

也在水裏，跟男生打過架——因為人家搶她的得手的魚。

——既然能在水裏打架，為何不去捉魚勒？

她覺得那搶她魚的男生，腦子絕對有毛病。

後來長大了，才明白，那男生，純粹只是想欺負她而已。

若是坐船，然後打架——哦，不，打仗，就眼前這陣仗，估計是上船的資格都沒有，上去了也是搗亂——所以，她方才才對郭嘉說：“你就算不懂水，你也比他們聰明啊！你可以給他們出計策啊！”

她希望郭嘉上船，她也可以跟着去看看。

雖然她不會打仗，但是她可以做個夥夫吧？

在去酸棗大營的路上，郭嘉就跟她說過了，一般的軍營，是不會有女人的。

因為打仗有女人，是大忌。

她當時還翻白眼，噴道：“是是是，就你們男人會打仗！”

十二寡婦征西的故事，她還是知道的，穆桂英挂帥的故事，她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有這麽一件事，她還是知道的——當然，她并不能确定是真是假就是了。

郭嘉瞪了她一眼，然後冷笑道：“不是男人會打仗，是戰争，大多數都是男人挑起的權力和土地兼并游戲，跟女人，本來就沒多大的關系！最早的時候，女人是要打仗的，但是，那都是小規模的戰争，且神權還控制皇權的時候，比如後母辛，就為自己的丈夫打下了很大的江山。”

“哇哦，這麽厲害？”蕭玉聽得一頭霧水，這後母辛，是什麽鬼？女人叫後母辛？為自己的丈夫打江山？

“但是她是占蔔師，行軍打仗，主要是進行占蔔，打仗的人，依舊是男人。”郭嘉說道。

“占蔔？打仗要占蔔幹嘛？”蕭玉好奇地問道。

郭嘉聞言，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在跟一個白癡說話：“你到底是哪來的？打仗要占蔔吉兇，不是常識嗎？”

“哦，我來自一個窮鄉僻壤，所以不懂，呵呵……”蕭玉幹笑道，忙轉移話題：“占蔔，這個權利很大嗎？她既然有丈夫，她為何還要自己去打仗？”

“因為她的丈夫，就是商王武丁，是不會輕易出去打仗的。後母辛有自己的封地，有自己的部下，她出去打仗，也是為自己的利益。”郭嘉像教一個白癡一樣地跟蕭玉解釋：“但是後來，戰争的規模越來越打，特別是三家分晉之後，動辄就是數萬人，或者數十萬人的傷亡，長平之戰，甚至死去百萬之人……”

“哇哦……”蕭玉應和道——郭嘉說的，她幾乎都聽不懂，什麽三家分晉，什麽長平之戰，什麽什麽……她只能聽懂數字不斷地變大，為了氣氛，她就‘哇哦’，表示一下。

“你哇哦什麽？”郭嘉瞪她一眼，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恨不得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