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見面

這天，劉璟找來了幾個村漢幫忙拾掇拾掇屋子，将弟弟劉瑞和劉瑜移到其他房間住。村漢幾個知道劉家和李家的情況，私底下也是昏話不忌的，在修繕屋子之時還捅了捅劉璟的胳膊。

“劉家兄弟，你可真有福氣，把李叔家的女兒給娶到手。”

“就是就是，那姑娘，我做活的時候看她送飯，啧啧，那模樣，哪裏像我們鄉下人哦，漂亮的很啊。”

“我聽我家婆娘說，你媳婦的繡活可好了，在鎮子裏都能賣好多錢呢，我那婆娘還和你媳婦學過，也想貼補貼補，不過，手太糙，還真是幹不來這種精細活，到現在還只能給我做做衣服，上面繡着也不知道是花還是草的東西，啧啧，還不敢說這玩意醜，要不然直接給我臉色看，這婆娘……”這是李栓，前年娶了個媳婦李芳，李芳和紅繡之前還是鄰居，關系不錯。

衆人聽了，笑的不行。“你這怕媳婦的軟蛋……”

“兄弟，我看那李叔家裏富餘的很，你那媳婦也能賺錢，到時候你也能過上好日子了……”其中也不乏泛酸的人。

“喂，你這麽說話可不仗義，我劉兄弟哪是那樣吃軟飯的人，你就是再稀罕，人家也不是你的。”這是和劉璟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李富貴。

“嘿，說的你好像不稀罕似的。”他并不服氣，扔下活計，瞪着李富貴。

“我看你這是找打吧，李大柱子，你想打架就直說，犯得着在我劉兄弟這裏挑事啊。”說着，李富貴就罵罵咧咧地将李柱子拉到外面去好好“溝通”了。

旁人看着事情變成這樣，也不好意思了，加快手上的動作，吃完飯後就拍拍劉璟的肩向劉黃氏告了聲謝就走了。

劉璟聽着他們的話，心裏頗不是滋味。紅繡家裏比自己好太多了，連自己走的近的朋友都這樣想，那麽其他人呢？最重要的是，紅繡呢？她是不是也這樣看待自己，就是一個家裏窮靠着爹的關系才娶了老婆吃軟飯沒出息的人？不能不說，男人的自尊心呀……

半夜，劉璟還坐在院子裏，想着白天的事。也沒聽到東邊的牆頭有人翻入的聲音。

李富貴看着劉璟呆愣愣地坐着，對自己的到來沒一點反應，暗想說不應該啊，以前自己翻牆都得給劉璟揍幾拳，再警告幾聲下次別翻牆，現在這是怎麽了？李富貴走了過去，直接拍了下劉璟的後背“阿璟，想啥呢？我來這麽久了，你也沒動靜。”

“沒啥，富貴，你咋又翻牆到我家了，大門放在那不走的啊。”劉璟強扯了扯嘴角。

“诶，笑的跟哭似的，大老爺們想啥就說呗。是不是那李大柱子說話惹你不高興了，他就那性子，我們一起長大的，你還能不知道，就是嫉妒你有個好媳婦呗，他明年也得娶媳婦了，到時候讓你媳婦去酸酸他的新媳婦，讓她媳婦收拾他。”

“诶，你說我是不是沒有出息，老大不小了，家裏還是窮的不行，我娘這幾年都沒做新衣服，小雲的還是我大姐留下不要的。”大晚上的劉璟出人意料的脆弱起來了，六年裏，他埋頭為家裏考慮，學也不上了，跟着村裏大叔下田種地，上山打獵的，沒說一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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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說劉璟，你已經夠厲害了好不。我娘天天在我耳邊念叨讓我多向你學學，你再說你沒出息，那我怎麽辦。”李富貴錘了錘劉璟的胸口，繼續道“你看看，你家裏只有三畝田，還有一畝是貧地，你居然養活了你一家，你說你是不是厲害，還有李三叔公說你打獵快比上以前的李大牛，就是你岳父了，現在你肯定比他好的多……”

李富貴是個夠朋友的人物，陪了突然傷感起來的劉璟大半夜才回去睡覺。劉璟聽了李富貴的勸，雖說好過多了，但是心裏還有點點疙瘩。

過了幾天，劉璟的屋子修繕的差不多了，就和劉黃氏說了聲，帶着劉瑞去鎮裏賣掉昨天打獵所得的獵物和置辦聘禮，劉黃氏身體并不是很好，自己去鎮裏也不是坐車的，自是不舍得讓劉黃氏勞累。

劉璟來到鎮子裏已經是中午了，啃了啃早晨準備的馍馍，先去以前常去的老主顧那裏賣掉奄奄一息的獵物，得了三百文，便帶着劉瑞去置辦聘禮了。

差不多将聘禮準備齊全後，劉璟走到一間書屋前，卻是不敢走進去，書本的價格不是自家能消受的起的，想起自己的小弟劉瑜正是要上學的時候，劉瑞也只上了一年學就離開學堂和自己一起承擔起養家的重任了……恍惚中，劉璟看到書屋臺前一個穿着嫩黃色棉布衣服的女子，那不正是自己馬上要娶進家門的紅繡麽？但卻是不敢上前打個招呼的，自己和紅繡好久都沒有說過話了，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罷了。

劉瑞看着大哥糾結的樣子，直接喊了聲嫂子。紅繡這次跟着李季一起到鎮子裏，把上次抄的書還了打算再領幾本新的書抄。紅繡領了上次的工錢，正等着夥計拿新的書和紙呢。猛不丁聽到有人喊嫂子，還貌似是熟悉的聲音，就轉過頭，就看到了兩個人。

大的那個男子身高大概是一米八左右，膚色古銅，手上提着東西，雙眼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旁邊的另一個少年瘦弱些，懷中抱着一堆東西，從眼中可以看出對自己的熟悉感。

“大嫂。”劉瑞又喊了一聲，紅繡便知道他們是劉家的人了，而那個男子，便是自己的未婚夫？相貌老實，身材不錯，大概雖做農活但還有打獵調劑的緣故，背倒不像那些做了一輩子的農活的村漢一樣，有些微駝。看着他傻愣愣的看着自己，想着原主和他也算青梅竹馬了，中間有幾年也沒怎麽交流，自己也不會露餡啥的，以後對自己應該不錯吧。不管怎麽說現在見到面了，争取點好感度，以後生活也能和諧點嘛。

想到這裏，紅繡就扯了扯嘴角向劉璟他們笑了笑，朝着他們走了過來。根據原主的記憶，喚了聲：“劉大哥。”眼睛看着劉璟他們提溜的東西，眼中布滿了疑惑，“劉大哥怎麽突然買了這麽多東西？要做什麽呀？”傻子也知道那些紅布啥的包着的東西應該就是成親要用的吧。

根據裝逼守則第七條：故作無知的調戲是攻略老實男人的最佳手段。

果不其然，劉璟耳根都發紅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劉瑞對自家哥哥在自己曾經的小對頭以後自己的嫂嫂這般不中用，咳了幾聲，模仿着大人的口氣道：“大嫂，這是男人間的事，你個女流之輩就不要問了。”

哇哈，劉瑞你這麽叼，你娘親知道麽。紅繡暗地裏豎了無數個中指，小小年紀還看不起女人了，看我以後怎麽教訓你。當然，面上的紅繡還是努力保持着燦爛的笑意，喂喂，你的手要攥的這麽緊哦，笑的要不要這麽猙獰诶。劉瑞看着昔日的小夥伴這麽可怕，眼神向自家大哥示意，可惜劉璟依舊紅着臉，低着頭，錯過了紅繡最真實的一面。

“繡兒，你別聽小瑞亂說話，這……這……這是……”劉璟終于從埋頭狀态走了出來，不敢對上紅繡的眼睛，結結巴巴的，還是沒有說出來。

紅繡想着不能逗弄太過，便笑着說：“劉大哥，你們什麽時候回去，天都快黑了，正好我們一起回去吧，車把式和二哥還在那邊等着呢。”

“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劉璟忙着說道，雖說拿的東西有點多，可是劉璟還是不舍得花四文錢做牛車的。

紅繡轉了轉眼珠子，暗罵自己傻，劉璟這麽晚還不坐車回去肯定不不想花錢嘛，自己強制拉他上車，那不是傷了他的自尊心麽。

“劉大哥，我……嗯，那些書可重了，我還想去那邊買些東西呢……”紅繡适時的紅了臉。雖說這些東西在她眼裏真的是輕的不行，自己可是大力士的說。——我摔，人艱不拆不造麽！！！

劉璟總是不忍心的，幫着紅繡拿着書，紅繡也懂事的幫着劉璟他們拎着一個小小籃筐。（——你真好意思，真懂事）

紅繡來到街邊的鋪子，買了兩份的糕點和兩份零嘴。“劉大哥，你在這等等我好不好，我去那邊拿上次爹爹交代說要帶回去給劉嬸的東西。”

紅繡跑到一邊人煙稀少的鋪子，意識一閃，手中便出現一根手指粗的山參，之前偷偷了解過行情，這樣小的山參大概是四五年，在這裏值五兩銀子。這批是自己在半個月前種下的，沒想到那還真是塊寶地，短短半旬就這般有了形，現在都像四五年的山參了。

“劉大哥，我回來了。”紅繡将用布包着的山參遞給劉璟。劉璟瞥了眼，吓了一跳，“繡兒，你這是做什麽。”

“這是爹爹要我帶給你的。娘說劉嬸病了，聽說山參可以養身體，爹爹就來鎮子裏定了的，只不過那時沒有山參了，這次就是爹要我來看看山參到了沒有的。你可別這樣生分了，你爹爹以前獵到好東西也送來給我家呢，爹爹還說他的命還是你爹救得呢。這個你快收下給劉嬸養身體。要是爹爹知道我沒有把這個給你，他會生我氣的呢！”紅繡唱念做打，眼睛微紅。

劉璟看着紅繡這般模樣，心都快化了。李叔他們這麽惦記自家，一直幫襯着，娘身體越發不好了，還拿出這麽貴的東西……

“劉大哥，你可別和別人說山參的事，我家大嫂還不知道呢，雖說大嫂寬厚，總是不好的……”輕輕的提點了句，紅繡怕劉璟這個老實人直接上門感謝李父，把山參的事情抖落出來了。剛剛也是自己沖動了，補償之前的過失，刷好感度也太冒進了。心裏又對寬宏大量的王氏說聲抱歉。

劉瑞紅了眼：“謝謝嫂子。”劉黃氏最近身體越發不好了，操勞家事農事，營養又跟不上，劉二虎的死又讓她受了刺激傷了底子。

“ 繡兒，我定是要好好謝謝李叔的。要不是李叔，我們家現在還不知道怎麽樣了呢。”

其實紅繡敢這樣也是記憶中李父經常幫襯劉家，要不然當初的劉璟一個半大小子怎麽可能在那群如狼似虎的親戚和柔弱的母親前撐起整個家的。

劉璟幫着紅繡拿着東西走到車把式那，李季看着未來妹夫也來了，挑着眉看着幫着紅繡拿東西的劉璟，還算滿意，付給車把式八文錢，無視劉璟的不贊同。“怎麽，還看不起小舅子了。”

劉璟自是不敢，挨着李季坐上了車。一路上李季和劉璟絮絮叨叨，不知在說些什麽。只知劉璟的臉有時候紅的不行有時候又是白了幾分，偷偷看着紅繡幾眼，似是不好意思，似是愧疚，似是憐惜。

紅繡暗暗抓狂：我說你到底和劉璟這娃說了什麽呀。這麽奇怪！！

到了村裏，紅繡偷偷把東西塞到劉瑞手中：“小瑞，帶回去給香姐兒吃。謝謝你們幫我提東西啦。”紅繡話是這樣說，但是表情解讀起來就是：小子，快點把東西拎回去吃，以後看我怎麽收拾你，敢兇我。我是這麽好惹的麽。

紅繡是覺得，反正剛剛那麽猙獰都被他看見了，小時候原主和他也吵吵鬧鬧的，暴露本性還是木有事的，別人只是知道紅繡懂事，都是劉瑞惹她，但是原主好像也不是那麽純良吧，別以為我沒看到你看見劉瑞受訓，劉璟抱着自己時偷偷上翹的嘴角。

劉瑞快速點了點頭，敵方戰鬥力升級，吾輩不及呀。劉瑞拿着東西就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