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分産不分家

兩年後

劉瑞在鄭芳娘八個多月的時候，放下鋪子的生意交給夥計看着後，就帶着鄭芳娘回了村子待産，重點還是要多和纏綿病榻的劉黃氏多處處，聽着大夫的話，許是沒有多少日子了。

一個月後，劉瑞終于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雖然是女兒，但是劉瑞很是開心，見過自己紅彤彤的女兒後，興沖沖的向病床上劉黃氏報喜。這也是劉家的第一個孫女，劉黃氏在自己即将油盡燈枯的時候雖沒有看到她家老二有兒子，但是先開花後結果，至少說明了鄭芳娘還是能生孩子，那就都不是事兒了，走了也安心啦。

“咳咳……”劉黃氏剛想開口說話就不住的咳了出來，紅繡忙給劉黃氏倒了一杯加了料的水，這要是就這樣去了，那那個剛出生的孩子不定被嘴碎的人怎麽說呢，“娘，快喝些水，慢慢說。”

劉黃氏喝了水，紅繡把枕頭給她墊高了，劉黃氏感覺胸口舒服了一些，這才又開口說話了，“瑞哥兒啊，娘沒啥日子活頭了，見着你也有個孩子，娘也就放心了……咳咳……”

“娘，慢點說，慢點。不要着急……”劉瑞上前來給劉黃氏拍了拍背，順了口氣。這會兒也說不出什麽你一定會好的話來了，大夫的話劉黃氏自己也門清兒。

劉黃氏擺擺手，“不中用了。沒事。趁着今天咱們家有喜事，娘腦子也不清楚，咱們把家裏的事情捋一捋。”

“娘，您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劉瑞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流出了眼淚。

“瑞哥兒，現在娘還在，說清楚了，分明白了，也就沒有啥可吵的了。”劉黃氏歇了會兒，叫劉瑞把劉瑜劉璟幾個兄弟叫過來。

劉黃氏見着床邊站着的一排兒子，拿過紅繡遞着的一個木制盒子。

“咱們家一共是有了十畝良田，兩畝沙地，咳咳……家裏呢，六間住屋，有六只豬，十六只雞，十六只鴨，另外，在鎮裏有一個鋪子，娘手裏的現銀還有兩百二十五兩的白銀以及不到二兩銀子的銅板串錢，還有兩錠金大元寶。其中，老大和老二成親的禮錢娘都單獨收着，這些都是你們自己的。咳咳，你們心裏是什麽章程”劉黃氏撫着自己的胸口，一下子說了太多的話，受不住了。

劉家的三個兒子面面相觑，劉璟走向前，“這事，娘說了算。”

劉黃氏滿意的點點頭，“既然如此，娘就說說娘的想法。小雲，娘該是看不到她出嫁了。娘是打算把家裏的二十五兩銀子給小雲，置辦嫁妝，剩下的就給她壓箱底。你們大姐你爹他給的多，小雲也不能差太多了……小雲年紀還小，銀子先給老大這房保管者，記得給小雲相看個好人家！”說到這裏，劉黃氏眼眶泛紅，一年前，她就要給劉雲相看人家了，但是因着以前克夫的名聲，很多好的人家都不願讓劉雲嫁過去做媳婦兒，破落戶的，劉黃氏也看不上，這不，劉雲已經14歲了，婚事是一點着落都沒有。

“娘，我和繡兒會好好照顧小雲的，定不會讓她受了委屈去！”劉璟拉住劉黃氏幹瘦泛黃的手，保證道。

“這就好，這就好……”劉黃氏反手輕拍着劉璟的手，“再說瑜哥兒。娘這身子骨不争氣，想是活不到明年你科舉的時候了，這守孝便要守二十七個月，你的婚事，娘以前本想着等你這次考試，要是中了，也能夠找個好人家，給你添個助力，這下子，你成親不得，科舉不能去……唉，娘要耽誤你了……”

劉瑜眼淚早已湧出，“娘這是說的什麽話，娘做的一切都是為着兒子好，兒子年紀小，這些事晚些做也是應該的。”

“老大，老二，娘是這般想的。瑜哥兒進學花費的多，他的親事，娘來不及張羅，你們別怪娘偏着心。娘打算把家裏的三畝良田還有兩間屋子分給瑜哥兒，他本就住的那間，還有當初兩個小少爺的屋子。另外一百五十兩銀子也是給瑜哥兒成親讀書考科舉的錢。”劉黃氏頓了頓，又喝了一口水，緩了緩，繼續說道。

“老大，娘是覺得你沒有瑞哥兒那般有經商的樣子，畢竟鋪子的活也是瑞哥兒倒騰了這麽久，娘是打算着把鋪子給瑞哥兒，家裏的三畝良田和你們住的屋子也是你這房的，至于現銀，娘就分給你五十兩。老二，你也知道，鎮裏的鋪子得利快的很，當初買下鋪子用的可是你大哥拼死獵了一只野豬的銀子，另外，咱們鋪子野味也是你大哥張羅的，娘尋思着雖說鋪子分給了你，你和你大哥以後也要互相幫着。”劉黃氏瞅了瞅劉璟和紅繡的臉色，不像不高興的樣子，這下才放了心，畢竟鋪子的事情她做的不算厚道。“老大，別怪娘。”

“娘，我都清楚，怎麽會怪你呢。這些年都是小瑞經營的鋪子，我本就不懂得這些運作。鋪子給小瑞也是應該的。”劉璟安慰着劉黃氏，“繡兒也是這般想的，您莫要多心。”

“那就好，那就好！老大啊，剩下的銀錢一共是兩錠金元寶和一百兩銀子，還有剩下的田地屋子，便歸你們大房了。娘走了，你是長兄，多多幫襯着弟弟妹妹們，瑞哥兒成親生子了，娘倒是不大擔心，就是你三弟和小雲。繡兒啊，他們兩個以後相看人家的事情你可要擦亮眼睛好好看清楚啦。”劉黃氏交代着劉璟和紅繡，“娘也懂得本來大房該得七成的財産，可是娘想你們都過的好好的，你們可別怨娘……”

這話雖然說是你們，但卻是直對着紅繡說的，她也清楚，在婆婆眼中，自己不姓劉啊。

“娘，這話怎麽說的，我們怎麽會怨恨娘，娘分得很是公正，還給我們這房這麽多的銀子，這叫我們如何怨呀再說了，照顧弟弟妹妹本就是長兄長嫂該做的事情，娘，您放心吧。”

“唉……娘知道你是個好的。”劉黃氏扯出了點笑，“這下子，咱們家的産業也算是分好了。你們出門前就把各自的錢財拿走好了。但是娘有一點想說的就是，你們雖然分了銀錢，但是這個家，不能散。等到劉瑜成親了，你們擇其他地起房子，娘沒話說，但是現在就別一下子分開了。你們可是至親至親的兄弟啊。”

“娘，我們知道了……”三個兄弟點頭保證。

劉黃氏勉強一笑，“好了，你們就先出去吧，娘累了，休息一會兒。對了，繡兒，幫我把小雲給我盛碗稀粥過來，墊下肚子再睡。”劉黃氏揮手趕人了，大家都出了門，紅繡輕手把門掩上。

劉瑞卻是不知道自己來自家娘這裏報喜，一會兒工夫卻變成了分家的節奏，這喜得女的感覺瞬間被沖淡了不少。

“大哥……”劉瑞叫住了劉璟，“鋪子……”

“小瑞，這事我也在娘面前說過了，既然都是你經營的，給你也是應當的。這沒什麽好說的了。換身衣服去瞧瞧侄女去吧。這可是咱們家第一個第三代的女娃娃呢。”劉璟拍了拍劉瑞的肩，又轉身對劉瑜說道，“小瑜，娘身子越發不行了，你這幾天先去大姐家一趟，就說是你二哥得了女兒，讓她回來一趟。想來娘很是想念大姐。”嫁出去的女兒，還是嫁到別村的，想見也不是那麽簡單的，劉黃氏真的走了，那叫回來那說的過去，關鍵是，現在纏綿病榻的，太早叫回來，劉璟怕她大姐在婆家被刁難，更怕說什麽晦氣話。這喜事的倒沒有太大的沖突，粘粘喜氣什麽的，很是正常。

“大哥，我懂了，明兒一早我就去大姐那裏，把外甥幾個也帶回來見見娘也好。”劉瑜點頭道。

“嗯。”

洗三那天，劉紅帶着三個兒子和劉瑜一起趕了過來。稍微看了眼剛出生的侄女，她便進屋子去瞧劉黃氏了。

沒人知道她們在裏面說了什麽，但是劉紅離開的時候袖裏多了一個荷包，那是劉黃氏寄給劉紅的，讓她以後能幫襯着劉瑜。劉黃氏不敢再劉紅面前提劉雲，以前只要一提劉雲，劉紅立刻摔門就走，這次，她也沒有精力了，只能期望着兩個兒媳婦真的能夠顧着劉雲，畢竟劉雲的哥哥們都在呢。

“紅繡！”劉紅拉住了紅繡，“這些時候，萬事都順着我娘吧，想吃什麽想喝什麽你都給她做。這是二兩銀子，你給娘多買些好吃的，我不好在娘家長待，最多明兒便要回去了。”

紅繡拽住了她的袖子，把銀子給她塞了回去，“大姐，你這是打我的臉啊。娘吃什麽，我們這做兒子媳婦的肯定供着的。你現在多和娘說說話，娘很是惦記着你呢。”

紅繡說的，劉紅何嘗不知道，可是和自己娘親鬧了這麽多年的別扭，也就在五年前恢複了正常來往，那些藏在心裏的話根本說不出口。更何況，別以為她不知道自家娘剛剛很想提出讓她照顧着那個災星的，別人她都能掏心掏肺的對他們好，但是那個掃把星，她絕對不會多看她一眼的，克死了極其寵愛她的老爹，她怎麽可能以平常心對待她，即使那是她的親妹妹。

“大姐，這時間差不多要做飯了，幾個外甥喜歡吃些什麽？我這就去做些來。”紅繡見劉紅那副表情，也就不多說了，岔開了話題。

“得了，給他們吃啥他們都吃的，不挑。倒是那個老二媳婦的娘，那可是個不好伺候的，你去問問她吃啥子好了，免得她給你挑理，攪了這大喜的日子！”劉紅嗤笑道：“什麽玩意兒，她女兒生了一個賠錢貨她就威風起來了，前兩年那是都不敢來劉家的，現在倒是抖起來了，那副樣子，就瞅着從我手上刮點東西下來呢，你說她家也是有間鋪子的，還是鎮上的人呢，怎麽就這麽勢利呢。”

紅繡想起鄭芳娘的娘親，整個人就有點不好了。以前她是躲着劉家，等着鄭芳娘懷上了，三天兩頭到鋪子裏，沒帶什麽東西去吧，回去的時候還捎了鹵味帶回去呢。每次紅繡去鎮上的時候都能碰上，這是怎樣一個頻率啊。最可怕的是到鎮上的時候對着自己頤指氣使的，指使着自己幹這幹那的，紅繡真想一鏟子給她鏟出去……

“大姐，怎麽說也是弟妹的娘親，今天也是侄女的好日子，就忍忍她又何妨？她還能在這住着不成？畢竟弟妹的爹也是要臉面的，瞧他的樣子，許是覺得虧欠咱們家呢，等了五年才得了一個女兒，之前他媳婦還那麽鬧。弟妹似乎也覺得有點沒臉，不喜她娘的做派呢。”紅繡輕輕的拉住了她，“被她聽到了，那可不是個消停的主兒。”

劉紅冷笑一聲，“那可不，我瞧着她兒子見着她娘那模樣都覺得丢人呢。得了，你也別去問她，炖一盤子肥肉給她，想必她就挑不出理了。”

“噗嗤——”紅繡沒忍住笑了出來，這不是暗嘲鄭芳娘她娘膀大腰圓麽？

作者有話要說： 劉黃氏快要領便當了，節奏加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