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破土出

別說南歌子, 左丘客也有些羨慕妒忌恨。畢竟他是草根出身, 不像南歌子那麽有錢, 又沒有單寧這樣的天賦，只能搞搞理論, 很多想法壓根沒機會去實踐，南歌子就總拿這個攻擊他，說他的理論都是想當然, 根本沒有實踐依據。

如果他有單寧這天賦和運氣，早把自己的各種理論都檢驗一遍了。

左丘客讓單寧拿玉虎符稍稍做了點試驗，确定玉虎符有效之後就結束了對話, 閉關研究理論去。

說不定下回單寧再提出什麽問題，他研究的一些理論也可以通過單寧來實現。

單寧做了幾天準備, 小紙人也可以畫一些初級符文。單寧非常欣慰：“我給你去和廣陽觀那老道士談談合作, 讓他對外售賣你畫的靈符, 收到的錢我給你開個戶頭存起來。”

小紙人很高興：“好！”

單寧又找到玄明先生，問玄明先生基礎符文那本書裏面的初級靈符能不能對外銷售。玄明先生那邊很快回應：“沒問題, 你盡管賣。如果你願意的話, 每賣出一份捐一點錢到慈善機構就最好了。”

單寧得了玄明先生的許可，找了個空閑的時間跑去廣陽觀那邊和老道士談合作。

老道士正為小道士的學費和生活費發愁呢, 聽單寧這麽說以後一口答應下來, 又琢磨着和旁邊那條巷子裏的潘家墨坊一樣開個網店, 挂網上賣。

老道士躍躍欲試：“聽潘家那小姑娘說，現在的人很喜歡手工制作的東西，凡是帶上手工制作幾個字都能賣出好價錢！你這靈符要真能用, 那我們廣陽觀的招牌肯定能打出名氣！”

單寧只負責供貨，可不負責銷售環節。他說：“那你多去跟潘家姑娘她們取取經。”

老道士一口應下：“沒問題，這些事就交給我好了。”

忙忙碌碌的一周結束，周六早上，單寧與靈運道人約在市一高門口見面。

見面的時間很早，學校門口沒什麽人，霍銘衍把車一停，和單寧一起下車。

已經入秋了，街道兩旁的行道樹樹葉泛黃，舉目望去都是金黃一片。

單寧左看右看，在一株老樹下看到個身穿長袍的中年人，約莫四五十歲的樣子，束着發，蓄着須，一派仙風道骨。同樣是道士裝扮，這中年人看起來卻比廣陽觀那老道士要靠譜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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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單寧走了上去，“您是靈運前輩嗎？”

中年人目光一凝，落在單寧和霍銘衍身上。他只掃了一眼，便禮貌地收回目光，微微颔首，說道：“對，我是靈運道人。你們就是‘黑貓緊張’和‘養貓人’吧？”

三個人相認完畢，齊齊進了市一高大門。

還沒走進教學樓，靈運道人已經皺緊眉頭。他駐足不前，面色凝重地看着不遠處靜靜伫立的建築。

“前輩，有什麽不妥嗎？”單寧也停下來問。

“這裏的布局怕是今年有人動過。”靈運道人說，“原來在教學樓左邊應該有處池塘。”

“對。”霍銘衍說，“以前有池塘。”

“這個校長好像給我說過。”單寧說，“大概就是今年年初，餘副校長以近幾年學生落水事故頻發為由要求校長把池塘給填了，建成學生的課外活動場地。”

“這就對了。”靈運道人說，“這水是關鍵。要是左邊有水，正好可以壓着陰兵坑不讓陰氣影響到活人。但填了水之後，整個布局就亂了，心緒不定的人很容易受到影響，情緒低落的人會越來越低落，脾氣暴躁的人會越來越暴躁。”

單寧眉頭直跳。

單寧說：“難道有人蓄意破壞這裏的布局？”

靈運道人沒說話，只默不作聲地轉向被填埋掉的池塘那邊。

直至站到那新建成不足一年的球場上，靈運道人才說：“最初養陰兵的就是人。”

單寧沉默。

書上沒寫過這些東西，他也無從判斷過去是不是真的有過“天裂之劫”和“陰兵之難”。但如果世上真的有陰兵存在的話，那麽養它們的人必然是活在世上的人。人是最野心勃勃的生物，世上所有能看見的、不能看見的東西，人都想試着去征服。

“難道現在還有人想養陰兵？”單寧忍不住問，“他們養陰兵來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靈運道人搖頭，“我師父說過，海灣這邊本來靈氣充沛，是個修煉寶地。後來雲家人把靈氣聚集在他們的聚居地，其他修行者沒有辦法在這邊修煉，慢慢地也就不再到海灣這邊來。”

世間道法千萬種，哪怕是自己所修行的“道”，自己也可能沒有完全弄清楚，更何況是旁人。

既然桂先生說雲家人可能在“養蠱”，只是“蠱”不是蠱蟲，那就有可能是鬼怪。鬼怪可以啃噬同類、制造殺孽來增強自己的實力，比如厲鬼讓不同的人以與自己相似的死法死亡，它就可以積攢更多的怨氣。

如果有人在海灣這邊養類似厲鬼的東西，那這些陰兵豈不是非常好的“飼料”？

單寧馬上聯想到很多事。

桂先生說，雲家人在海灣養東西。

元校長說，年初曾經有雲家人來找過他。

而在雲家人找過元校長之後不久，學校的池塘就被餘副校長填了。再想到餘副校長送給元校長的帶煞文物、元校長遇到的“意外”，事情似乎已經擺到眼前。

雲家人想要這個“陰兵坑”。

單寧說：“雲家人曾跟校長說想要借用學校十天，是不是代表陰兵坑裏的‘陰兵’非常難纏，連雲家人都要十天才能解決？”

靈運道人沒說話。

他默然地感受着四周彌漫的陰氣。

“你說前幾天這裏有人自殺了？”靈運道人開口問。

“對，一個男生，才十六歲。”單寧說。

“如果不盡快處理，這類事件發生的頻率可能會更高，除此之外還争吵、打架鬥毆等等也會愈演愈烈，甚至演變成流血事件。還是早點動手為好，”靈運道人說，“我們先做好準備工，今晚子時再過來。”

“好。”單寧沒意見。單寧和霍銘衍跟在靈運道人身後打下手，靈運道人讓貼什麽符紙就貼什麽符紙，符紙藏量之豐富讓靈運道人都望塵莫及。

入夜，單寧三人早早呆在市一高一樓的辦公室裏。

玩電腦。

電腦裏安裝了不胖也得胖友情提供的監測軟件，用來測定附近的“靈波”，根據胖爺的研究，陰氣會對周圍的磁場造成一定的影響，可以通過這種類似于“波動”的影響監測靈體的位置。

胖爺晚上也在線，接收并分析着單寧他們傳送過去的信號。

他們還開了語聊房。

胖爺說：“你們用過一次就知道怎麽用了。這東西是傻瓜式的，只要把監測儀打開就成了。你們看上面那些紅紅火火像火一樣躍動的東西就是陰氣，如果真是陰兵的話，這麽多的陰氣這底下少說也得有幾千個陰兵吧？”

“胖哥您有陰兵的數據？”單寧驚訝。

“那當然，我可是聯邦考古隊禦用工程師，掌握的都是第一手信息，論起這方面的數據整個聯邦就我這裏最全了。”胖爺十分自豪。

“這應該是個大型陰兵坑。”靈運道人早有判斷，“倒不一定有幾千個陰兵，可能有‘陰将’也不一定。”

“也有這種可能。”胖爺認同，“一個陰将能頂一兩千陰兵了，你們帶齊家夥了嗎？對上陰将可不是兒戲。”

“我的劍帶着。”靈運道人說。

“我們也都有桃木匕首防身。”單寧插話，“玉虎符也帶在身上，需要的時候靈運前輩您說一聲。”

“法器？”胖爺驚訝。

“嗯。”單寧沒說是自己這幾天剛出來的，有那麽一點點水分。

“那就沒問題了，再不濟你們直接跑就是了，不怕。”胖爺很樂觀。

“但願如此。”靈運道人說。

夜色漸深。

單寧和霍銘衍跟着靈運道人走到外面。單寧注意到霍銘衍一直皺着眉頭，不由問：“你感覺到什麽了？”

“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霍銘衍看着四周幽寂的夜色，“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暗中窺探着我們。”

“你拿着這個。”單寧把玉虎符塞到霍銘衍手裏，“雖然是剛做成的，但好歹也是法器。”

霍銘衍點頭。

單寧自己緊握着桃木匕首。

子時一到，四周更靜。

靈運道人背着把劍，也不知他是怎麽過來的，路上有沒有人盤查過他。只見他把劍上裹着的布扯開，露出一把闊面青鋒劍，劍鞘上有着古樸的文理。

靈運道人拔出劍。

劍身在月色之中泛着冷冷寒光。

靈運道人閉上眼，精神集中在劍上，高聲一喝：“現！”

教學樓周圍傳來尖銳的掘土聲，在寂靜的夜色裏顯得清晰而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