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法則38:破菊陣

煙霧消散開,白霄從一堆文件中擡頭,那雙黑眸宛若濃的化不開的濃霧,透過霧氣渾濁的看不清。

看這個情形,白霄不會一直在等他吧!阮綿綿又覺得不太可能。

“你知道現在幾點嗎?”這話冷的帶着一種金屬的質感,将阮綿綿所有的心神牢牢捆住,令人像是被扼住喉嚨似得難以呼吸。

本想回來質問楊柳的事,也因這一打岔給懵了。

現在也才剛過12點吧,按照白展機以前的标準,這才是夜晚的開始,現在他當乖兒子早早回家竟然還被莫名其妙的訓誡,。

還沒反應過來,白霄又是一連串的炮轟。

“我以為你總算知道收斂了,還道想将白家好好交給你手上!把腦子用在正途上,不要再每天醉生夢死的活着,你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還是覺得白家有足夠的時間給你吃喝玩樂,白家的産業要放在你手上遲早一點點敗光!敗家子!”白霄恨鐵不成鋼的怒罵,面上染上了一層火氣,将手上的煙摁滅了,幾個火星在煙灰缸裏跳躍後隐匿。

阮綿綿不知道他只是稍微晚了點回家,就成了敗家子了!這還牽扯到白家的産業,兩者有什麽關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麽罪大惡極。

“剛剛從醫院出來,你就迫不及待的奔外面,是恨不得下一刻再進去嗎?你到底什麽時候能讓我省省心!……”

聽着白霄的的長篇大論,越聽越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罪不可恕的事情了。

而在阮綿綿吸收的記憶中,白霄這麽情緒外露的模樣屈指可數。

愣是讓他聽完了教訓後,白霄才總算緩了緩臉色,看着還站在遠處的兒子,“站那麽遠做什麽,我不該教訓你?”

“……該,”阮綿綿乖兒子似地低應道,走近了幾步,就算煙霧散去了,但空中的那股味道還依然嗆鼻。

見他一番劈頭蓋臉的質問将兒子罵的擡不起頭來,才道:“明天開始和我一起出去,好好學着做起來。聽到了嗎?”

“聽到了,那父親,我可以走了嗎?”阮綿綿繼續乖乖的做他的乖兒子形象。

“去吧……咳”白霄神情略微一動,用手掩飾着出口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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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綿綿忙走到白霄身後,将窗簾分兩側“刷”的一下拉開,把移動窗挪開,空氣從月光下鑽了進來,沖淡了屋子裏壓抑的氣息。

“我讓管家叫醫生過來!”

“我還沒老到這點小事看醫生!”白霄面上浮上薄怒。

現在的白霄有些精神敏感,他是答應了阮綿綿,兩人做最普通的父子,但這心就像是腐爛的膿包再次用紗布裹了起來,只有表面上是完好的,內裏卻夾雜着所有恐慌、瘋狂甚至絕望。

他和白展機的問題也擺在了臺面上,他是3個孩子的父親了,已經進入中年的男人,哪裏比的上年輕女孩兒對兒子的影響力大,就算對兒子有威懾力那也只因為父親這個身份。

要說之前白展機對白言郞很上心,他還一度以為兒子的性向轉變了,甚至擔心真來一出悖論兄弟戀,但從現在來看,白展機做的都是假象。

“我根本就沒覺得你……老!”

時間在白霄身上最大的體現就是日益累積的權勢和不怒自威的氣勢。

阮綿綿剛舒的一口氣就被哽住了,好好的一句關心的話怎麽就被曲解了。

他當然不知道白霄經過怎麽樣的心路歷程。

只是依稀記得在白展機死前,白霄的身體已經不如以往了,按照這時間來推算,白霄肺部可能已經有腫瘤了。

見阮綿綿還想說什麽,白霄目光再次回到文件上。

緊繃的嘴角吐了幾個字:“回自己房間去。”

潑灑開來的濃眉蹙起,阮綿綿猶豫了會,才邁步離開。

白霄的喜怒越來越難以捉摸,心裏卻無法避免的有一種奇怪的情緒,也許是憐憫。

看着緊閉的門扉,一個身影無聲息的靠近半蹲。

“主,需要我去收集大少今天的行蹤報告嗎?”

“我要的是你們保護他,不是監視。我只是父親……”像是累急了,桌邊放着一杯已經冷掉的咖啡,被他端了起來。

白霄很看不上這種速食飲料,不論怎麽包金包銀都是沒底蘊的,怎麽能和悠久歷史的茶相比。

白霄更常用的是毛尖,碧螺春。

但此刻,他卻是統統灌入,苦澀帶着冰涼味道的咖啡沖進胃中,皺起苦澀的漣漪。

[你竟然是在可憐白霄?]禁書驚悚的問向洗漱完畢後躺在床上的阮綿綿。

[他不需要別人的可憐。]

[那你剛才嘆什麽氣?]

[禁書,這攻略的人物是按照什麽來劃分的?]明明選白廉桦、易品郭就算是白言郞也比白霄容易的多,為什麽偏偏選作為父親的白霄。

[前世的遺憾。]沉默許久,禁書回道。

[你的意思說,前世的白展機和白霄就是一對?]

良久也等不到禁書回答,阮綿綿幾乎要睡過去,但敏銳的直覺讓他察覺有人接近,快速關掉床案上的臺燈。

很快門就被打開了。

[白霄進來幹嗎?]阮綿綿警鈴拉起,他可沒忘了在醫院裏被差點迷jian的模糊印象,要是白霄想在他清醒的時候幹,他就算撕破臉皮也會和他魚死網破。

[先看看吧,白霄既然答應了你,應該就還顧及着你們的情誼,你別緊張。]禁書像是忘了之前的沉默,安撫着阮綿綿。

阮綿綿也開始意識到,也許這個攻略100世還有更深的因果。

沒一會兒兩簇燃燒着焰火的視線像是要在阮綿綿身上盯出兩個洞來。

男人靜靜的望着床上安睡的兒子,似乎只是單純的看着。

阮綿綿壓抑着緊張的心跳聲,不能表現分毫讓白霄察覺,黑暗中他能感受到那目光像是滾燙的火,讓人窒息。

被子摩擦衣物的窸窣聲,将兒子身上的杯子拉過了肩膀,再看了會才輕嘆了氣離開。

阮綿綿睜開了眼,白霄特地過來就是為了給他蓋被子?

門外,靠在牆上的白霄凝視着黑暗的走廊牆面,一動不動到第二天天明。

木玉葉拎着大袋小袋的東西,靜靜的走在清晨的小道上。

細小的塵埃在初陽的曦光下猶如鑽石般閃閃發光,沐在微暖的光芒中,幾日來緊張的心情他也松了下來。

昏迷多天的白廉桦總算醒了,他總算把二少從死亡線上救了回來,雖然對他沒什麽好臉色,但人只要活着就有指望不是?

早上潑水,吆喝的聲音遠遠近近的傳來,貧民區這裏大部分房子都是平方,有些連個洗浴室也沒有,一個剛準備出去刷牙的婦人見到紅光滿面的木玉葉,喊道:“嗌,我說小葉,難得見你出去買早飯啊!”

“嗯。”木玉葉放下了笑臉,淡淡點了點頭,加快了走路步伐。

雖然平日裏有見過幾面,這些鄰居也知道木玉葉此人,但有時候半夜看到他和男人摟摟抱抱的,也知道木玉葉可能私生活很亂。

也許是習慣了木玉葉的沉默,婦女繼續問道,“你是不是房間裏藏了什麽人啊,我怎麽有聽到其他人的聲音。”

木玉葉的身影僵了僵,“怎麽可能,最近收養了一只貓,它太調皮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那到沒……”婦人将信将疑。

平民區也是會定期發食物和登記戶口的,但由于這裏的治安混亂,經常有不少地頭蛇通過各種渠道收取保護費,如果家裏莫名其妙多了一口子,那些地頭蛇可是會上門弄的雞飛狗跳的。

現在二少才剛好了些,他可不能讓那些人上門。

快速進了屋子,将門關上,木玉葉才算松了一口氣,看到白廉桦坐在一張木椅上,周身洋溢着靜逸安詳的氣息,身上還綁着一圈圈的繃帶,他雙腿擱着一塊木板,在上面寫寫畫畫,腳邊有無數個紙團兒。

這樣一個人坐在這有些破爛散發着黴味的房子裏,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還是奢望着,白廉桦能多待幾個日子。

“先別畫了,先來吃點早餐吧!”木玉葉溫柔的叫道,只是還帶着一絲沙啞,那天的喊叫令他傷了喉嚨。

過了好一會也不見白廉桦有動作,無奈下木玉葉只有走過去,就在靠近二少的1米開外,突然白廉桦擡起頭,一張漂亮的臉蛋上盡是鄙夷,如同看着最肮髒的垃圾,“別靠近我!”

“好好好,我不靠近,那你先吃點東西好不好!”木玉葉笑容一滞,馬上又堆上了柔和的笑意。

白廉桦轉頭看向桌子上的油條燒餅,蹙了蹙眉,就算在白家不被重視,但物質上也從沒虧待過他,看到這有些粗糙的食物,白廉桦幾乎沒有吃下去的食欲。

“你要是不吃的話,就不能盡快恢複元氣,那還怎麽去找你要找的人?”木玉葉也看出了白廉桦的不願意,但這已經是他跑了好遠才買到的,此刻他自己還餓着。

身上的錢都被那群人拿走了,又辭了工作,而白言郞答應的錢一直沒打來,他就靠着一點補助在過日子。

也許是被說動了,白廉桦放下畫板,走向桌子。

到底躺了很多天,一直喝淡如水的稀粥,一下子碰到民間小吃,白廉桦就算滿臉不情願卻還是快速吃了下去。

也許歸功于良好的家教,就算餓級了,白廉桦也是細嚼慢咽的。

看到他終于肯吃了,木玉葉走到畫板邊,蹲身回頭看了下二少,發現白廉桦沒反對,他才将一個個紙團撿了起來收拾,剛巧瞄到一張撕了一半的畫紙,雖然只有半邊,雖然畫工不好,雖然看出大概的炭筆輪廓,但拜他不錯的記憶力,那畫上的絕對是白家大少,白展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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