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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心眼忒多, 先前幾人不過是打了個照面的空擋,便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得了手, 在杜仲身上安了個标記,還沒被發現。

難怪先前杜仲總是覺得她在往自己身上貼呢。

五一見自己被撞破,便又恬不知恥的笑道:“準你們去好地方, 就不準我們去?那壞東西把我們往窮鄉僻壤帶,就是欺負我們人生地不熟。”

大約是她避世多年, 以為仙門腳下應該榮華富貴,先前跟着穹機子到了天玄腳下見到不是那麽回事, 又被穹機子扔在那不管了,心理落差極大, 便覺得杜仲和顧清離一定是覺得天玄太窮了才與其決裂, 要私下裏去繁華的地方。

杜仲無奈道:“姑娘,我們沒要去好地方。”

五一又胡攪蠻纏起來:“我們也想四處看看,那天玄我見過了, 正好跟着你們去其他地方見識見識。”

杜仲不好跟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便只道:“前方是魔修的地界。”

五一笑道:“魔鬼魔鬼,魔修鬼修是一家。”

你是魔鬼吧?

“……”杜仲被“魔鬼”這兩個字噎了一下, 只好點點頭, “你們自便。”

言罷他便不再理會, 轉身向前走。

一炷香時間後, 天空中突然有一只巨大的五彩大鳥低低的飛了過去,那鳥一身看着軟綿綿舒服極了的絨毛,還帶着幾根長長的尾羽, 從空中飛掠而過之時看着輕柔飄逸,正是鳳君回來了。

五一一見又閑不住了,立刻湊上前問道:“你們是來找這怪鳥的?那東西可兇殘的很。”

杜仲掃了她一眼:“大約。”

她眼珠轉了一圈,便又笑嘻嘻的贊了一句:“你真有意思。”

顧清離看着她這番也說不準是讨好還是什麽的作态,微微一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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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鳥更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們還是不繼續跟進去了。”五一照着杜仲先前行禮的樣子,擡手一比劃,“那便先行別過。”

她大約是終于相信杜仲和顧清離不是去什麽好地方了,言罷對着其他鬼修一招手,幾人便在杜仲眼前如幾座風化的雕塑一般,在原地化作了一片青煙飄走了。

幾名鬼修雖然先前看起來修為不高,但是現在這招數一使出來,杜仲便再找不到他們的位置。

這大約是他們家族特有的術法,杜仲一時也看不出來到底是先前與他們交談的都是化身,還是什麽其他的奇門絕技。

原來這夥佛系鬼修的技能點都點在逃跑上了。

杜仲看了看,忍不住低聲嘀咕着贊了一句:“跑的比兔子都快……”

他們踏着焦黑的土地,一路快速向着魔域中心而去,并未受到任何人的阻攔。

一盞茶後的功夫便又見到了鳳君,對方正在魔宮之中,半瞌着眼倚在軟榻上,榻上墊着一層薄真絲的軟墊。

鳳君雍容華貴,繡着細密金邊花紋的衣擺順着它們垂到了地上,整個人懶洋洋的看着仿佛沒骨頭,似乎已經鸠占鵲巢成了這地方的主人。

此時正敞着門似乎在等着他們。

他身邊有一侍女正垂着頭,托着一個沉甸甸的巨大托盤跪在地上,托盤之中放着幾串水靈靈的紫葡萄。

鳳君卻仿佛一點也沒注意到侍女跪在地上頭頂托盤姿勢不怎麽舒服,偶爾慢悠悠的伸手用指尖撚起來一顆,不慌不忙的舔着吃,一副龜毛的樣子。

他感受到有人湊過來了,也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睜不開眼的樣子,招呼道:“我回來的時候就見到你們了,進來吧。”

他言罷微微伸出手,指尖揮了揮示意侍女下去,這才坐正了身子,睜開細長的眼眸看向他們:“你們也跟着回來了?過來找我的?”

顧清離答道:“來看看您是不是還安好。”

鳳君便笑了:“有勞費心,好的很。”

顧清離又道:“當日一別太過匆忙,順便來看看您侄兒是不是也還好。”

“玄夜?”鳳君纖白的手指在軟墊的絲面上點了點,“他也很好,你們想找他就叫個人帶你們去。”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笑眯眯的柔聲對顧清離道:“我與你父親當年是舊識,生死之交,按理你也該叫我叔叔的,一家人。”

他看着顧清離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帶了絲懷念。

顧清離沒理會他亂認親,只與他客套了半晌便不再說話了。

鳳君指尖纏繞把玩着自己垂下來的一縷秀發,沉默半晌才歪着頭又道:“其實若是你不來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我且問你,你可有得到龍族的全部傳承?”

顧清離沒急着立刻回答,只不動聲色的問:“如何?”

“既然是一家人我也不瞞你,我得知了一個法門叫破碎虛空,但是得到的傳承似乎是不全的。”

當然是不全的,上一世顧清離也是推敲了很久才得到了自以為是全部的傳承,卻也是錯誤的,并未帶他真正的離開此間。

他答道:“未曾聽說過。”

鳳君便點點頭不再說了。

這倒是落實了先前天玄尊者說他只是想破碎虛空,去找龍君的說法。

兩人告別了鳳君後便找人問清楚了玄夜在哪裏。

他們并沒有直接去找玄夜,而是先遠遠的觀察着。

玄夜大約還沒得到他們來了的消息,此時正坐在他的後院中用布擦劍,整個人看着專心致志的。

只見他又恢複了早年的那張白皙光滑的面容,看着還有幾分稚嫩,怕冷似的裹在他的黑袍裏。

鳳君就在他的寝宮中,還帶着一大群妖物飛來飛去,他也并未多做理會。

杜仲隐約記得這人對于妖修有一種病态的怨念,天天雄韬偉略的想着怎麽将妖修一網打盡,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如今也不知怎麽就能容得下那群妖物了。

是夜,兩人随便尋了個地方住下,如往常一般共坐在一張榻上,緊挨着閉目打坐。

魔域夜間充斥着暴虐的靈力場,外面隐隐還能聽到冷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顧清離默默感受着屋門之外靈力的走向,沉默無言。

如今鳳君看似是鐵了心的要去破碎虛空,追随龍君,他們能在此間安穩停留的時日無多。

顧清離回頭掃了杜仲一眼,對方此時正安穩的閉目坐着,也不知是不是已經入定了。

意識不到自己想要什麽的時候,雖然時常感到別扭,但也沒什麽,而一旦發現了自己所求之物近在咫尺卻不敢去觸碰,又不知該如何下手,便平日裏時常心心念念的想着,越發的心癢難耐。

心裏挂記着,覺得本該是屬于自己的東西,卻偏偏沒有什麽能證明那東西真的是自己的,所以才會格外的惴惴不安。

顧清離能有什麽方法證明眼前這人是真實的,将永遠陪伴在自己左右?喊一聲師尊麽?

人家又不是只能有他一個徒弟。師父師父,但到底也不是真正的,割不斷血脈親情的父。

如今既然已經時日無多,也許……他便該再無所畏懼,肆無忌憚一點。

反正大廈将傾,無論做了什麽都不會顯得有多尴尬了,大不了以後都不要再相見罷了。

有時候人就是這麽有趣,假若身後火山噴發,他必須要踏上海中一葉孤舟才可逃生之時,若是地面尚且還穩當,沒有被烤熱燒焦,他便會反複思考舟是否穩固,海水是否浮的起來他,思慮便限制了他的步伐。

而若是岩漿已經近在咫尺,那麽他甚至都不會去看船底有沒有窟窿眼,決計一腳踏上去想要先跑了再說。

先前顧清離受大白提點,想要更進一步,卻擔心着若是自己唐突了,恐怕連師徒都做不成了,是謂患得患失。

但他此時看着杜仲,卻突然有些心有不甘。

去做些什麽,也許會将他推遠,但什麽都不做只是止步不前。

他也說不準以後如何,若是還沒得到了就失去了才是真的惡心人。

顧清離垂頭反複思量了一下先前大白與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最終面無表情的暗自心道:我現在就去偷着親他一下,仗着師徒情分應該還不能拿我怎樣。

想到此他便直接探頭過去,瞅準了位置對着杜仲就親了下去。

杜仲此時身處陌生環境之中,并未完全入定,整個人還留着幾分警戒心。

一感覺有東西糊到了自己的臉上,他便被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蓄力一掌拍過去,但他随即又想起了此時房中應當只有自己和顧清離兩人,便收了力先睜開了眼。

随即就看見了一張顧清離放大了的臉。

他眨了眨眼,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想要向後退一下,卻被對方按着躲不開。

怎麽還親上了?

此時顧清離已經運轉靈力護住了整個心口和其他要害部位,就算杜仲蓄足全力也打不死他,他便有些肆無忌憚起來。

顧清離先前只是虛虛的按着杜仲,這會見對方也沒來打自己,便得寸進尺的整個人貼了過去。

杜仲伸手連推他數下都沒将他推開,便一咬牙張嘴咬了他一口。

顧清離立刻向後撤了一下,掃了杜仲一眼,見杜仲只是滿臉被雷劈了一般的震驚,便向上起了起身子,再接再厲壓了壓他的肩膀,表明了自己的意圖。

杜仲印象中的顧清離,是非常不喜歡肢體接觸的,兩人很少貼的這麽近,更何況這還是對方自己湊過來的。

他感覺到顧清離在壓的肩膀,便繃着勁兒的不向後倒。

他震驚的心道:你做什麽,你還要搞基不成?!

不怪杜仲思想不好,任誰被別人暗示的這麽明顯了都不可能毫無反應。

但此時顧清離像個狗熊一般,一邊暗示他一邊推他,還是有些太神奇了。他腦子裏亂哄哄的,最終千言萬語彙聚成一句話:“你幹嘛呢?”

顧清離便盯着他,啞着嗓子叫道:“師尊……”

我怎麽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基佬!

杜仲感到眼前有些發暈,口中帶了絲苦味,腰部繃着力任顧清離怎麽推都紋絲不動。

他緩了片刻才又冷靜下來,心道:你是煞筆麽,既然想要親我,為什麽不先叫我一聲,看看我是不是還醒着?!

作者有話要說:榜單還沒填完,晚上大約還得再來更新一次【捂臉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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