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現代番外

顧清離莫名出現在了杜仲家中, 杜仲就覺得心裏仿佛有了着落,安心了不少, 家也更有家的樣子,不再那麽想停留在外面打發時間了。

顧清離現在看着只有兩三歲的樣子,不聲不響每天都坐着不動, 雖然到了這個新奇的新世界,他也從來不跑來跑去的亂看, 也不問東問西,更不要說提什麽要求了, 活像個假的瓷娃娃。

杜仲在廚房洗了一串葡萄,端着盤子發了會呆, 才甩了甩手, 将指尖的水漬甩了下去。

顧清離正端坐在陽臺曬太陽,他最愛背朝日光曬太陽了,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吸收什麽日月精華用于生長。

杜仲捋了捋頭發, 看了癡呆樣的顧清離片刻,才端着盤子走了過去,摘下一顆葡萄塞進了他口中。

顧清離乖巧的張開粉嫩的小嘴含住了葡萄, 咀嚼了兩下咽下去, 然後又不動了, 活像是個一指令動一下的提線木偶。

杜仲站直身子, 将顧清離背後的窗子拉開了:“隔着玻璃曬太陽不補鈣。”

顧清離冷淡的“嗯”了一聲。

但杜仲猜他根本不知道“玻璃”和“鈣”都是什麽東西,便又補充道:“沒有日月精華。”

顧清離又“嗯”了一聲,杜仲順勢又摘了一顆葡萄。

他方才看顧清離咽着費勁, 雖然對方什麽也沒說,他還是剝了皮才塞進顧清離口中。

小東西又嚼了兩下咽下去了,又沒動靜了。

顧清離的身上,實在是沒有多少活人氣,每天在那一窩,別人不叫他他仿佛能一天都不動一下,像假人一樣。

杜仲又開始懷疑自己有病了。

聽說有一種精神病人就是這樣,深陷幻覺不可自拔,看見的東西都是自己想看見的,還分不出真假。

杜仲揣揣不安的心道:現下家裏只有我和他,他還未被第二個人看到過,鬼知道這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看得見的幻覺。

想罷他伸手捏了顧清離的臉蛋子一下,觸手溫熱而富有彈性。

顧清離就着他捏臉的力道擡起了頭,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杜仲看:“師尊?”

杜仲扯了扯,怕把他的臉扯壞,就松手了,嘆了口氣:“你什麽時候長大。”

“不知,也許近日便可。”顧清離眨了下眼,“師尊有什麽不便?”

是時候帶他見見世面去了。杜仲:“沒有不便。只是我要出門,可不放心你自己在家呆着,我帶着你一同外出吧。”

顧清離:“嗯。”

家裏沒有給小孩穿的衣服,顧清離雖然已經出現三天了,但每次杜仲一問他為什麽變成這樣,什麽時候變回來的時候,他總是回答“也許近日便可”,杜仲就等着他的便可,沒急着給他準備什麽,只給了顧清離一條毛巾蔽體。

但現在要出門,一條毛巾明顯已經不大夠了。

杜仲就把床上的床單扯下來,給顧清離包了個嚴實。

他近日來看了不少刑偵小說,腦子裏有一百零一種販賣兒童的橋段。

小時候的顧清離長得粉雕玉琢可愛極了,杜仲總擔心着待會出門要是沒看住,誰看顧清離長得好看給他偷走,就不好了。

杜仲掃了一眼被床單團團包住的顧清離,不動聲色的問:“清離,這個世界不比我們之前的那個世界,你知道嗎?”

顧清離知道他要說教,“嗯”了一聲,大眼睛看向杜仲,看着是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有一些不法之徒,喜歡帶走小孩子,”杜仲繼續道,“然後打斷腿拔了舌頭養着乞讨,賣去肉餡場做火鍋,賣去鄉下做兒子,賣去馬戲團學雜技,送給變态關起來。”

“他們最喜歡你這樣不愛說話的了,所以待會出去的時候,不要亂跑,在我眼前待着。”

顧清離靜靜的聽他說完話:“我不是小孩子。”

可顧清離眼看着确實只是個瓷娃娃一樣的小孩子,杜仲聽他這麽說就皺起了眉。

顧清離淡淡的改口:“知道了師尊。”

杜仲得到他的承諾,便抱着他走出了門。

電梯在樓層停下,電梯裏還有個年輕的姑娘,正在低頭照鏡子。

杜仲抱着顧清離邁步進去,垂眼看了眼樓層鍵,上面哪個都沒按亮。

大約是姑娘上了電梯忘按樓層了,電梯是被杜仲按着下來的。

他便紳士的低聲詢問:“幾層?”

年輕的姑娘被叫着回了神,擡眼看見杜仲,随即似乎是想起來自己忘按樓層了,尴尬的笑了起來:“B2,謝謝。”

杜仲也對着她斯文的笑了一下,随即為防她覺得尴尬,又符合社交禮儀的率先問:“您是樓上的鄰居?”

年輕女孩理了理發絲:“對,剛搬過來的新住戶,剛剛上了電梯居然忘按了。”

杜仲點點頭:“難怪看您眼生。”

顧清離一聲沒吭,只是微微抿了下唇。

這個女孩是杜仲帶着顧清離出門遇到的第一個陌生人。

他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試探着上下晃了晃懷裏的顧清離,笑道:“寶貝兒,快叫姐姐!”

顧清離靠着杜仲沒做聲。

女孩對這個友好的鄰居印象不錯,鄰居懷裏的小孩也像瓷娃娃似的,她也想順勢逗一逗。

但她定睛一看,卻看見那小孩木着張臉,睜着一對死魚眼,一眨不眨的在盯着自己看。

這孩子臉上沒有一點活人氣,也不說話,而且他身上似乎沒穿衣服,只裹了層灰黑色的布料。

小孩的四肢都緊縛其中,看着像一只被緊緊捆住的蠶寶寶。

孩子臉上沒一點活人氣,女孩看着他冷汗一下就下來了:這孩子,怎麽不說話?怎麽不穿衣服?為什麽連眼睛都不眨,眼珠都不轉?還有……氣嗎?

她掃過那灰黑色的床單,心中突然有了一個荒誕的念頭:灰黑色,要是染了血,似乎也看不大出來?

此時再看這兩個人,卻覺得兩個人在燈光的映射下,臉色慘白一片。

瞬息間無數電梯驚魂的恐怖畫面從女孩腦海中飛速略過,她整張臉都僵硬了,花容失色。

相傳若是鬼怪,鏡面是無法倒影出他們的身影的,只需用手機拍一下,就可以瞬間鑒別出來是不是鬼了。

女孩的手揣在兜裏,手指攥緊了手機,最終還是沒掏出來。

又有傳言,遇到鬼,不要讓鬼知道你已經發現他們是鬼了。

她心說:好奇心害死貓,不看不看,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女孩笑道:“哈哈哈,這孩子真可愛。”

但她心理素質太差,沒控制住聲線,音色中帶了一絲尖銳。

杜仲看見她如此,也心中一陣發毛。

怎麽了,怎麽這個表情?莫不是看見我……在抱着一張床單自嗨?

難不成我真的是個精神病?

他放緩聲音,低聲問:“怎麽了?”

女孩看着杜仲有些發白的臉色,心裏在這一刻,唯物主義戰勝了鬼神,她心中又冒出了一個設定:衣冠楚楚之下的斯文變态!

她緩緩冷靜下來,突然說:“我男朋友在樓下等我呢。”

這話有點叫杜仲摸不到頭腦,你男朋友在等你跟我究竟有什麽關系?

女孩又笑着去逗弄顧清離:“小朋友,姐姐好看嗎?”

她本想伸手靠近些,試試孩子的體溫或者呼吸,但看着顧清離的死魚眼到底沒敢湊近。

顧清離終于開口:“師尊……”

他話還沒說完,杜仲卻搶先一步将手指抵在了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

看來是個活的,還有舌頭。

女孩又問:“您住幾樓呀?”

“23。”

說話的功夫電梯已經到了一樓,杜仲笑着和女孩道了別就下去了。

四下沒什麽人,他一邊走一邊對顧清離說:“我們這邊人前不流行師徒相稱。”

顧清離眨了下酸澀的眼:“嗯。”

杜仲知道他在等自己給的答案,本來想讓他喊爸爸,但“爸”字都到舌尖了,卻又被杜仲咽了下去:也許顧清離知道爸爸是什麽意思。

杜仲:“叫daddy。”

顧清離學舌道:“戴迪。”

杜仲笑了,快速應了一聲。

杜仲私下裏約了一位年輕的心理醫生線下見面。

那是一位品行端正從不大嘴的可靠年輕人,杜仲每次都預約他,直覺對方比較信得過,久而久之也有了些友誼。

如果對方委婉的告訴自己自己抱了條空床單,明天就接受治療。

杜仲一見到對方,就迫不及待的問:“這孩子可愛嗎。”

醫生轉着手中的筷子,不動聲色的看着正用死魚眼盯着自己看的小孩,委婉的問了一句:“為什麽不給他換一身合身的衣服呢?”

看來他看見顧清離了,杜仲松了口氣,推了推眼鏡:“正要去買一身。”

醫生點點頭,不再多問。他的病人裏有不少人有特殊癖好,只給小孩裹一身床單無傷大雅。

但他還是決定打探一下孩子哪來的。

醫生話剛問出口,杜仲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顧清離擡手一指,板着臉清冷道:“戴迪,我要吃這個。”

杜仲的注意力立刻從醫生身上轉了回來,看着顧清離驚訝的挑挑眉。

顧清離:“戴迪,我要吃這個。”

難得顧清離居然還能有什麽要求,杜仲立刻擡起筷子幫他夾來了他指的東西。

顧清離咀嚼了幾下,剛咽下去,又立刻道:“戴迪,我要吃那個。”

醫生坐在對面,看着顧清離“我要吃這個我要吃那個”的吃個不停,心裏關注的點默默從“這孩子表情木讷,恐怕需要接受治療”變成了“這孩子缺乏胃覺嗎怎麽吃這麽多?”“恐怕以後又是個胖子”。

于是他開口提議:“小孩子對于吃飽了沒什麽概念,看見好吃的東西就會忍不住一直吃,家長需要幫忙克制一下。”

顧清離終于将手從床單裏掙了出來,擡手攥住杜仲的衣擺不松手。

杜仲将已經到嘴邊的“他可能要長大了”咽了下去,點點頭,不再幫着顧清離助纣為虐胡吃海塞了。

餐後,杜仲怕有人把顧清離抱走,不敢離開太遠,只将醫生叫到了一邊,又用“我有一個朋友”的口吻,半真半假的說起了起因和自己心裏擔心的事。

醫生聽完後立刻做出了回應:“聽起來有點杞人憂天。您這位朋友可能是精神衰弱了,注意多休息。”

杜仲眼睛盯着顧清離不放,應了一聲。

“總懷疑自己有精神病也是病,真正的精神病通常不會這麽懷疑。”醫生友善的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名片遞了過來,“有問題可以聯系我,随時恭候。不要自己亂百度,沒病都能百度出病來。”

杜仲得到了權威人士的安慰,心裏安心了不少,與醫生作別後決定順路帶着顧清離去超市選購一身像樣點的童裝,再采購些日用品。

他拿了超市手推車,小心翼翼的将顧清離放到了手推車前座上推着走。

顧清離卻故态重蒙,他一進超市看着四周花花綠綠的商品,大約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就擡手一指,浮誇的叫了起來:“我要這個。”

杜仲聞言好脾氣的替他取了過來,他就又問:“這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你就說你要?杜仲将替他拿來的洗衣粉放入購物車中:“洗衣服用的神奇粉末。”

顧清離“嗯”了一聲,但是片刻後又開始指東指西要這個要哪個。

杜仲一路好好的給他都拿來講解了,待到他們走到服裝區,杜仲還沒來得及詢問或者自己做決定,顧清離就已經決定好了:“我要這套。”

那是一套灰白色平平無奇的普通運動裝,不是杜仲最喜歡的。

但難得他有了自己的喜好,杜仲立刻依着他選了他要的。

兩人又在顧清離“這個那個”的聲音中選好了鞋子,杜仲擔心再多待一會他要把整個超市都買下來,拿了一身行頭之後快速推着他結賬去了。

顧清離坐在推車上,跟着杜仲一起排隊。

他見杜仲又開始無聊的分散注意力,就擡手指了旁邊一排漂亮的盒子:“我要這個。”

杜仲順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牙酸了一下,彎腰将漂亮盒子下面的糖果拿了起來塞進顧清離手中:“不,你要這個。”

顧清離烏黑的眼睛掃了他一眼,又問:“那是什麽。”

杜仲終于忍不住了,皺起了眉頭:“你今天是否有什麽疾病?”

“不要說孩子有病。”結賬的收銀員突然搭話,“小孩子好奇心重,很正常。”

是啊,很正常,作為一個三歲孩童确實正常過頭了。

杜仲微微笑了笑沒說什麽,顧清離卻老實的不再亂問了。

杜仲快速結好賬,待到抱着他走到了沒人的地方,又問:“是什麽後遺症發作了嗎?”

顧清離攥着杜仲的領口,仿佛又在瞬息之間變回了早前的那個啞巴。

杜仲連着問他三次“你是否有什麽隐疾”之後,顧清離才終于開口:“未曾有隐疾。只是若是我使師尊感到了不安,平日裏我也可以多說些話。”

原來是顧清離看出來了杜仲有心事,且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像個啞巴一樣不怎麽讨喜。

杜仲聞言有些啼笑皆非,他就知道剛剛顧清離那副浮誇到要把看見的東西都要過來的樣子有點不正常。

杜仲:“你不用特意做什麽,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如果你實在不想說話就算了。”

但杜仲說完這句話沒一會就後悔了,因為顧清離又變回了之前那副一聲不吭,沒一點活人氣,像假人一樣的瓷娃娃。

任由杜仲怎麽逗他都不出聲,用行動表明了一件事:我其實一點也不想說話。

杜仲沒再帶着他一起四處亂轉,直接回了家。

他先給顧清離洗了小手,就将他抱着放回陽臺,讓他繼續□□背朝日光曬太陽,吸收日月精華的瓷娃娃去了。

随後又換下外衣,走到衛生間自己洗了個手。

然而他從衛生間中出來,剛轉身打算回去看看顧清離,卻見顧清離兩頰鼓鼓囊囊的,似乎在吃什麽東西。

看見杜仲看過來,便停下口中的動作,烏黑的大眼睛盯着杜仲看,但還是能看得出來口中有東西。

杜仲下意識的撓了撓腦袋:我剛剛沒給他吃的東西?他在吃什麽?

不對,他在亂吃什麽?!

杜仲立刻大步走過去,一把掐住了顧清離的臉頰:“張嘴。”

顧清離沒出聲,默默盯着杜仲看。

杜仲用力一捏,就将他的嘴捏了個縫隙出來,湊近了定睛一看,只見顧清離口中有一坨嚼爛了,和了口水的紙團。

杜仲震驚了:你怎麽連紙都吃?!

杜仲:“吐出來。”

顧清離盯着他沒做聲。

杜仲本來也沒打算讓他有什麽回應,他并指直接伸入顧清離口中一夾,夾出了那坨紙,展開一看,卻是之前醫生遞給他的那張名片。

剛剛杜仲脫掉了外衣,就不知道這名片怎麽就落入顧清離手裏了。

杜仲捏着沾滿了口水的名片問他:“你怎麽吃紙?”

顧清離無聲的表示:我不想說話,所以我不說話。

杜仲:“說話。有想法你可以直說。”

顧清離又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的反問:“師尊怎麽總和旁的人說那麽多話。”

他言罷沉吟了一瞬,緊跟着又淡淡道:“師尊似乎不是很關心我,是我還不熟悉這裏的緣故嗎?”

睜……睜着眼睛說瞎話?

我天天鞍前馬後,你是從哪裏得出了我不關心你的結論?

不都是你不關心我的嗎?像個死的一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做人要不要這樣不講理,你的智力也跟着你的形體退化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就長大w

然後內個……例行求收藏,大爺官人們來一發嗎?

大約是下一個接檔文《反派宗主的自救法則》求預收麽麽噠

他穿越成了反派大boss,魔宗宗主,不早不晚正好穿在扛起主角拿去煉丹的時候。

并且已經囚禁主角一年。

活着不好嗎?

方雲:……我一直以來其實都是開玩笑的,沒想真吃你,你信嗎?

從今日開始,就要改邪歸正抱主角大腿……

系統:請宿主符合世界法則。

收主角為徒……

系統:禁止私自修改劇情,你是終極反派,只能和主角對着幹

方雲:那我除了作死還能做什麽?坐着等死嗎?

系統瘋狂暗示:學習雷鋒好榜樣,做好事不留名,身外化身世外高人,符合劇情要求,宿主可以一邊瘋狂作死一邊自救,争取活到大結局

好樣的√

預收排排隊:

《拯救蛇精病反派》

系統:我可以賜你一具肉身讓你複生,但你必須殺了蛇精病反派改變劇情。肉身是蛇精病的師叔,他殺誰都不會殺你,完成任務易如反掌。

醫生:有一個牛我不知當吹不當吹,在下不才,蛇精病院主治醫師,跆拳道黑帶六段,天底下沒有我降服不了的蛇精病!蛇精病就該積極接受治療,用愛感化!談什麽打打殺殺!

蛇精病反派瘋狂崇拜:師叔說的什麽都對,我最聽師叔話了~

系統:完遼,煞筆湊成一對了

《論還魂的正确姿勢》

他魂魄不全只得跻身在稻草人身上,要想不灰飛煙滅,就必須在四十九天內将魂魄拼全

可他的魂附着在殺他的劍上,不毀劍滅魂以屬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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