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大家主·死等·革命友誼
他們都以為老大和沈專員在這趟埃及之旅中,培養了深厚的革命友誼(?),那老大請沈專員到家裏做客,合情合理,不應該是這種結果啊!況且看沈專員的樣子,意外地很冷漠……
覺得肯定有哪裏不對的山崎忐忑地給老大打了個電話,電話裏老大的語氣聽不出來情緒怎麽樣,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繼而吩咐他們在中國照看着點沈專員,就挂了。
“怎麽樣?老大發脾氣了嗎?”幾個人圍上去好奇地問。
山崎臉色很難看地搖頭:“沒有……”
“哦——”大家異口同聲:“那完了。”
他們幾個也跟着家主有一段時間了,在脾氣方面還算是了解家主的。
神行佑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孩,他要是肯發脾氣、肯多跟你廢話,那就還不要緊,反過來,他要是像個成年人一樣冷靜而不動聲色,那肯定是非常不爽了,指不定在心裏打什麽壞主意呢。
“這什麽情況?”幾個人都很郁悶,本來是件特別好的差事,突然搞成現在這樣,回去也不是,不回去也不是,左右為難。
別說他們了,沈龍杳這反應就連家主本人都摸不着頭腦,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于是山崎懷着忐忑的心情在大西洋的游輪上,等來了老大。
老大?!
底下的黑衣人們下巴都要掉了,看着他被人攙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到他們面前,墨鏡一摘,身殘志堅:“人呢?”
山崎指指船下,再看看他包得嚴嚴實實的小腿:“還在下面……老大,你怎麽來了?你的腿沒事嗎?”
神行佑一臉堅強:“沒事。他還好嗎?”
“沈專員看上去一切都好。”加藤趕緊回答:“就是臉色不太好,失血問題,其他都沒事。”雖然在電話裏老大就這個問題已經問了很多遍了。
“怎麽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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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軍團的人說還得養傷。”
“多久?”
“兩個月……”
神行佑皺眉:“這麽久?”
“老大,我看沈專員也不想待着,但這是之前那位軍團高層下的命令。”
那位高層當然就是路景泉路老板了,路景泉之前派了個人到日本與神行家交涉,傳達軍團方面的意思:看望沈龍杳可以,但神行佑不許去。
神行佑沒見到真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這位高層了,但沈龍杳畢竟是軍團的人,又是為了救自己才受傷的,理虧也就不好多說什麽。
或許是愛才怕被挖牆腳,又或許是因為自己手下的專員以身犯險去救敵對陣營的人,所以生氣了?(對此家主在心裏吐槽路景泉這老板當得也太小氣了。)
不管怎麽說吧,這位高層不願出面也不願交涉,叫他莫名其妙地碰一鼻子灰。
平心而論他和沈龍杳的相處不算愉快,也談不上關系有多好,只是各有目的的一次同行,雖然老覺得沈龍杳很熟悉,但他絕對想不到對方會為了救他而受傷。
除了想道謝以及必要的酬謝之外,他更想當面問問為什麽,他記得當時被緊緊抱住時的震驚……和心安。
心安……并不是說有人給他當肉墊和擋箭牌的心安,而是說當時哪怕就和沈龍杳一起死了,他也一點都不害怕,不猶豫,不退縮,也不需要退路的那種心安。
所以一聽到山崎說沈龍杳拒絕見面,他第一時間就從日本趕來了,在趕過來的途中又莫名的心慌。
“老大,你要在這裏等嗎?
神行佑躺在躺椅上枕着雙臂,盯着自己受傷包紮起來的腿出神,打定主意要死等:“等。”
……
與此同時,深海之下的神泉,場面一度焦灼。
路景泉剛剛說了要沈龍杳在這裏靜養至少兩個月,還沒過半天,他就待不住了。
他要去芬蘭救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前不久才死過一次?”路景泉連嘆氣都懶得嘆了:“克萊爾是重監,又是盛宴的監獄,除了交涉談判之外,不能硬來。”
“那談判結果怎麽樣?”
“還需要時間。”
“他等不了。”沈龍杳當然不會寄希望于和納爾西那種人談判,從一開始知道霖被關在克萊爾,他就做好了硬闖的準備。
沈繼饒在一旁躊躇:“杳杳……”
“爺爺,如果我不去,他有可能會死,您還記得我們答應過思川什麽嗎?”
“記得。”老爺子看向一旁的路景泉:“唉,我答應過思川會盡量保護霖的……小川和霖,也是我的好孩子啊。”
納爾西是不會放人的,克萊爾在以他為首的黨派手中,監獄裏的異族從來都是只進不出,能出來的全是屍體,他們都深知這一點:“我不能讓他死,絕對不能。”
路景泉管不住他,當初簽訂的合約裏明文規定無權幹涉專員意向自由,于是只好說:“你的命不是我救回來的。”
沈繼饒也表明态度:“這件事我支持你,但無權同意。”然後眼睛瞟了瞟湛星。
或許是覺得尴尬和愧疚,沈龍杳張了張嘴,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霖身份特殊,在盛宴絕對沒有活路,作為朋友,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死。”
等了片刻并沒有人回應,當他鼓起勇氣擡頭時,卻發現湛星在望着他笑,即便臉上的淚痕還在,但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和慈愛。
非常奇怪,即便爺爺對他說,杳杳這是你的親姐姐,都不如這個眼神讓他覺得踏實。
湛星說:“沒關系,做你想做的,保護好自己。”
“我會小心的。”他愧疚得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幾乎是機械地扭頭到了路景泉那邊:“這次救援行動和軍團無關,是我個人的事。如果我沒有回來,我是說,如果是這個結果,我希望你能對思川隐瞞這一切。至于爺爺的養老問題,按照合約上注明的條款履行。”
路景泉知道攔不住,就像攔不住湛星一樣:“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後天一早,關于埃及的事需要做報告,有些事我得當面和你說。”
“随你。神行家的人在上面等你,你得去處理。”
“不是已經拒絕了?”
路景泉審視他:“在埃及為救人連命都不要了,現在躲什麽?”
雖說路景泉為人疏離,和他關系也不算多好,但這個洞察人心的本事屬實不小,尤其是猜他,簡直是一猜一個準。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我都明白,不能掌控的事物具有極大的危險性。”
沒想到路景泉聽他這麽說,臉上反倒沒有那麽不高興了,似乎還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你心裏清楚就好。”
沈龍杳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不過我有點好奇,你好像不喜歡他?”
路景泉平時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瞬間冷若冰霜:“神行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會喜歡。”
……
“老大?老大?”
“幹嘛?”正睡得香甜的神行佑把臉上的周刊往眼下移,眯起眼睛:“那家夥沒消息的話,別吵我。”
“老大,是家族那邊來消息了。”山崎将平板塞到他臉前:“挺急的。”
周刊下的聲音悶悶的:“東京那邊的就說我很忙。”
“老大,是本家,大家主回來了。”
家主接過平板,在上面劃了幾下,坐了起來:“人上來沒?”
“沒有,都兩天了,他們也拒絕交涉。”
“叫幾個人跟着我,你留在這裏,他有事必須馬上通知我。”神行佑将周刊和平板往山崎懷裏一扔。
山崎愣了,這幾天老大很有耐心地等人,這麽突然是要幹嘛去:“老大你去哪兒啊?”
“回家裏一趟,這裏你看好了。”留下這句話,神行佑已經招呼了幾個人一起跳上了快艇,很快就消失在海面上。
加藤湊了上來:“這麽多年了,老大還是這麽讨厭他哥哥,啧啧。”
山崎白了他一眼:“你話怎麽這麽多!”
傍晚時分,神行佑趕到了德島的本家,穿過小石橋來到後院,此時一位中年男人正坐在地板上,喝着燒酒看晚霞。
“小佑~”聽到匆匆腳步聲,男人打了個招呼,用純正且帶着些關西腔的日語:“好久不見啊,聽說你受傷了,我特地趕回來看你,感動不感動?”
神行佑二話不說上去就從男人手中搶過酒杯,連帶剩下的酒全都倒在地上。男人捂着心髒連連大喊:“哎喲喂啊!那酒貴得很!”
但奪回來的瓶子裏已經一滴不剩了:“我就喝一點兒!這酒可是你哥哥那兒的珍品!我問他要了很久才給我的啊!”
“那更不能喝了。”神行佑狐疑:“你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才回來的吧?”
男人嬉皮笑臉,有着絲毫不像是個中年人的活潑:“順道順道,小佑腿都瘸了,人還是這麽嚴肅啊。”
這有什麽關系嗎?神行佑默默看了眼自己打着石膏的小腿:“你自己的身體自己要上心。說吧,有什麽線索,叔叔。”
男人正是他的叔叔,神行利智。
“線索還真有,不然我也不用這麽着急叫你回來。”
神行佑一臉“你急?”的表情。
“我在芬蘭蟄伏了大半年,那裏實在是太冷了,待不習慣,人又少,別說好看的小姐姐了,我連條狗都得步行一小時去鎮上才能見到……”
“叔叔,說重點。”
“哦哦,重點,重點是我在那裏認識了幾個不錯的哥們兒,他們是盛宴派去克萊爾例行檢查的,我從他們那裏打聽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神行利智正襟危坐,回想在芬蘭的事:“聽他們說,大概是四個月前,克萊爾收押了一位大人物。”
克萊爾再怎麽說也是一座監獄,關押異族罪犯的地方,什麽大人物不大人物的,難道是身份比較特殊的異族?
神行利智神神秘秘地說:“有人看到那位大人物被抓的當天,囚車頂上有壓不住的火焰,很遠之外都能感受到那股熱量。”
“異火族?”
“沒錯,而且這樣的力量表示這絕不是普通的異火族。小佑,你還記得我們派去赤道的人嗎?自從他們到了那裏還從來沒有見過異火族的聖主。”
神行佑說:“異火族的老大怎麽可能會被抓?納爾西要是有那個本事早就翻天了。就算真的被抓,異火族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聽說你去了人魚國,人魚國的人魚沒有一個活着的?”
“嗯,暫時可以确定是人面蛛所為,但是這整件事都很詭異,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不過還沒有結果,我也是剛回來不久。”
神行利智說:“人魚國的事也沒有鬧出大動靜,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同理,異火族聖主也有可能被抓了,那這件事就有點複雜了。
如果時間對得上,那異火族很有可能就是暗殺你父親的真兇,你父親的傷檢報告上有法醫第一次并沒有檢查出的傷痕。”
“怎麽可能?”神行佑不信,傷檢報告他可是看過的。
“那個傷口被水浸泡了幾天後才顯現出來的,是異火沒錯。而那位大人物被抓到的地方,就是你父親遇險的地方,只是時間我一直沒能确定。就算真兇不是他,他或許也是你父親遇險前見過的人。”
“……”
“小佑啊……”神行利智想要安慰他兩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從走廊外跑來一個黑衣人:“大家主!您要的酒來了。”
“咳,什麽酒?我沒要過酒啊,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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