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中世紀·歷史·血色詛咒

“……”他沉默不語地盯了神行佑兩秒鐘,然後反身去扭門把手:“我還是走吧。”

“喂!你都還沒聽我說是什麽要求!把人救出來後我想和異火族聖主單獨談話。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确實不過分,只是這人一會兒說還人情,一會兒又要提要求,到底想幹什麽?他不懂。

神行佑沒打算糊弄過去,解釋:“這之後的事就一碼歸一碼,怎麽樣?”

真是怕什麽就偏來什麽,越想疏遠就越是有羁絆,沈龍杳無可奈何,霖的時間不多了:“好,成交。”

家主露出滿意的笑容:“說說吧,什麽計劃?”

“沒有。”

家主一臉茫然:“嗯?我沒聽錯吧?我要是賣你,剛剛直接揭穿你不是更簡單?不用這麽信不過我吧。要說信不過,怎麽也輪不到你信不過我啊……”

“不,我不是信不過你,是真的沒有。克萊爾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根本無法确定裏面的地形和建築結構,也就沒辦法制定詳細的行動計劃。我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那你還救個鬼?”雖然嘴上這麽說,神行佑心裏卻還是開始盤算了,如果不可确定的因素這麽多,那最好的方法顯然就是攻占克萊爾,得到主動權。

況且神行佑早就對盛宴不滿了,尤其是在這次來到克萊爾內部的所見所聞之後。

“我能确定他大致在什麽地方。”沈龍杳說:“就在這座監獄的正下方。”

“你怎麽知道?不是說沒有情報?”

“解釋起來太複雜,總之就是我們之間有感應這樣差不多的樣子。”沈龍杳不想多說關于被刻上咒印的事,随便應付兩句:“你有什麽好主意嗎?說來聽聽。”

聽起來這麽扯的話,難得神行佑也能接受:“既然對這裏不熟悉,那你先不要輕舉妄動。容我想想。”

沈龍杳表示拒絕:“已經耽誤了太久,不能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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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會放任你一個傷員——”神行佑打量他:“在這裏胡鬧?我不管你有多着急救人,也不管能不能保證萬無一失,但至少你得好好的。”

沒等他回應,家主自顧自說話,表情顯然是在想別的事了:“你的命現在是我的……”

事情變得更加詭異了,發展得令人匪夷所思……果然!沈龍杳覺得自己的直覺是對的,這個小屁孩果然不好惹!

他剛要問他什麽時候簽賣身契了,神行佑先說:“這樣吧,我先熟悉熟悉這座監獄,最多半天時間,你先不要着急。我以前不怎麽離開家裏,家族和盛宴的關系又一向不對付,早知道上次叔叔來的時候我也跟着算了……”

“你在自言自語什麽?”沈龍杳說:“最多半天,明天之前我一定要有所行動了。”

“沒問題,你只需要照顧好自己。”家主勾起嘴角不屑一顧,說完轉身拉門準備走:“在我回來之前你在這裏待着,我打過招呼,你休息你的,天大的事有山崎他們在。你的傷一會兒我會叫醫生來,真的不疼嗎?”

“不疼。不用叫醫生。”

“知道你怕被人看出來不是異族,外面的人都是我的親信,你不用擔心。”

居然……這麽體貼。沈龍杳也就接受了好意:“不用我幫忙嗎?”

“兩次。一次在海底,一次在開羅,我發現只要有你在總是會出事,有時候我都忍不住想你是不是我的衰神?”神行佑戲谑:“越危險的事越不能急,越着急越會出差錯。你放心,我一定盡我的全力幫你交差。”

“我不是為了組織。”

神行佑握門把手的手一頓。

“如果有必要,我會放棄我的一切救霖出去。”

“看來是很重要的人,”神行佑說:“我知道了。”

“謝謝你,無論結果如何。”

家主沒有回答,只是在拉開門的一瞬間,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是我該謝謝你才對。”

門外,山崎趕忙收起了貼在門上的耳朵,挺挺身體:“老大!”

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居然沒有引起懷疑,自家老大低着頭站了幾秒。

“老大?”

“你們倆給我看好他,別讓他亂跑。”

“是。”

老大走遠了,山崎又貼上去聽辦公室裏的動靜:“加藤君,你說老大和沈專員在裏面做什麽了?”

加藤目不斜視,似乎不太感興趣:“當然是做|愛做的事。”

“哦,你剛剛也聽到了吧?裏面有争吵聲!可是剛剛老大出來的時候分明在笑啊……”山崎滿腹狐疑。

“我在書裏看到過,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有時候很奇怪,有些人不能有争執,一旦發生争執感情就再不能維持下去。”加藤一板一眼地解釋:“而有些人則需要争執,表面看上去不和諧的争執,反而能讓兩個人關系變得更好。”

山崎都聽傻了,順着他的話問:“好深奧啊!那這是為什麽?”

“不同的意見能讓彼此更加了解,也就能更加深刻地認識自己,如果性格契合,可能會更加互相理解。”

“你這成天都看的什麽書啊?這麽有道理,改天我也看看。”山崎佩服。

加藤:“《夫妻相處的藝術》。”

山崎:“……”這他媽的什麽書名??

他不想知道加藤一個單身汪為什麽看這種書,簡直莫名其妙,也不想知道這是什麽神比喻,但:“這話千萬不要說給老大聽。”

加藤胸有成竹:“廢話。我還想多活兩天。”

……

門被敲響了,沈繼饒頭也不擡:“請進。”

很慢很慢很輕很輕地推門聲關門聲,然後久久再沒有聲音,久到埋頭擺弄花花草草的沈繼饒發覺了不對勁,擡頭一看,蒼白如紙般脆弱的青年單薄地站在屋子中央。

“小凡?你找我?過來坐啊。”他笑眯眯地招手。

他知道路斯凡來總部的時間不短了,因為是上面派給沈龍杳的搭檔,所以特別允許可以出入總部和沈家,不過必須一直處在被監視的可控範圍內,體內也植入了芯片。

盡管是血族,路斯凡卻還沒有很明顯地表現出吸血的欲望,血族不進食也可以支撐一段時間,至于撐不住的時候,上頭自有安排。

他很喜歡這孩子,因為路斯凡和沈龍杳的感覺幾乎完全相反(當然這并不是說他不喜歡沈龍杳)

路斯凡膽怯,處處小心翼翼,連走路都不敢擡起頭來,看上去就很好玩,還有這孩子對人魚姬的态度。

一個對食物很關心愛護的血族,一個看上去很自卑恐懼的血族,有趣得很。

路斯凡慢慢挪到中間的沙發邊上,低着頭,眼睛瞟他。

“坐吧坐吧,我給你泡杯茶。”等他泡好了茶轉身,發現路斯凡坐在沙發的一角,整個人縮起來蜷成一團。

“自閉了?”沈繼饒哈哈笑了,遞過去杯子:“年輕人大概不愛喝茶,還是喝巧克力熱可可吧?”

路斯凡慢慢接住,從牙縫裏擠出兩個謝謝。

“你不用這麽拘謹啦~誰不知道公司裏數我這兒最沒規矩?”

路斯凡四處打量,似乎在找什麽。

“小凡是在找杳杳嘛?”

路斯凡點頭。

“他還沒有回來,你有什麽事找我也是一樣的。這次不帶着你去沒有別的原因,你別多想,是因為任務太危險了,需要有契合度的團隊去,杳杳也是怕你不适應。其實就算你和杳成了固定搭檔,很多事也不需要你出面,往後還會更輕松的。”

路斯凡搖頭:“沒關系,我找,他,有事想說。既然他不在……”

“嗯,和我說說吧。”

“哦,是、是帛曳的事,我覺得不對勁。”

沈繼饒愣了一下:“帛曳?是人魚國的人魚姬嗎?她不是已經被接走了?”

路斯凡點點頭:“她在培養室的時候……是我一直陪着她。起初她的情緒還能穩定,可當我告訴她,人魚國會盡快派人來接走她的時候,她顯得很慌亂。

因為語言不通,她又不會說話,所以,我不知道她究竟想說什麽,但我能感覺到,她在恐懼,她很害怕。等交接無誤她即将被帶走的時候,她曾對我表示,她不想離開。

雖然不懂她想表達什麽,但我能确定,她極力不想要被接走。起初我以為她是在海底受了驚吓,就安撫她,可是,我後來遠遠地看到了,那幾個來接她的人,說是吃藥暫時基因重組長出雙腿的人魚,我覺得……他們好像不是帛曳的同類。”

沈繼饒問:“為什麽這麽說?”

“他們看帛曳的眼神很不屑,就好像在看路邊随随便便丢着的一塊石頭,帛曳不是人魚公主嗎?”路斯凡問:“他們甚至不問問她好不好。”

沈繼饒聽完,大概知道怎麽回事了:“小凡聽說過中世紀人魚國的詛咒嗎?”

“我在英國鄉村長大……”

“不要緊,我簡單講講吧。中世紀人魚國因為領土問題和人類鬧起來,愈演愈烈直到徹底決裂。當時的英意教皇聯合派出歸順的血族進行肅清,結果是雙方傷亡慘重。

那時血族有位皇室成員不願再被人類繼續利用下去,在一次肅清行動中救下一些人魚,偷偷藏起來保護,還想辦法找機會送她們回到大海裏去。

可惜紙包不住火,事情最終還是暴露了。盡管這是一位皇室成員,但因為血族天生以人魚為上等食物,即使明知人類有心利用,也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徹底征服人魚族,以作為他們的儲備糧倉。況且,血族也不能容忍背叛。

這位皇室成員被釘上了十字架,全身切開無數條細小的傷口,在陽光下暴曬了整整一周,最終痛苦地流血死去。

作為對皇室成員最後的尊崇,血族當時的王還是放了那些人魚回去,可是當血族送那批人魚回到大海邊的時候,人魚皇卻拒絕接受她們。”

路斯凡是血族,他明白這是為什麽。

“我想你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沒有人魚敢相信她們能從血口中逃生,擔驚受怕的人魚們已經是驚弓之鳥,生怕血族再有詭計。

血族生性驕傲,人魚國不肯收這些人魚,他們覺得受到了侮辱,于是在海邊死等,雙方制衡,直到這些人魚被曬成了人魚幹。

後來兩族息戰簽訂了協議,人魚國休養生息逐漸發展壯大,卻有一個詛咒再也揮之不去。每代人魚國國主的女兒,也就是人魚國的公主都會天生異象,自帶不詳的詛咒。

有的無緣無故掉落鱗片鮮血淋漓,人魚國的戰士莫名慘死;有的瘋言瘋語預言中的全是壞事;到了帛曳這一代,她的異象致使人魚國的出生率不斷下降。

因為那位血族和那些人魚是流幹和曬幹了血液而亡的,這個詛咒也被人叫做‘血色詛咒’

所以人魚姬應該都是不怎麽受國民喜愛的吧。不過你放心,再怎麽樣帛曳也都是一國公主,有她的父皇在,她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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