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自己人·偶遇·梁上君子
由于今天神行家主到訪的這個特殊性,克萊爾的大部分兵力都被調往外圍,和神行佑帶來的黑衣人一起守着了,裏面倒是沒多少。
沈龍杳所帶的團隊擁有軍團極高的戰力。譬如江城,雖然是司法部的執行法官,但他經歷重創後被路思川改造成了半人半機器,和機械合體,戰力極限飙升。
傅家兄妹則精通各種精密儀器,也有一定的戰鬥力,至少自保是肯定沒有問題的。
小七的話,沈龍杳相信整個克萊爾的守衛都抓不住她一個。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因為這一切都太過順利了,以至于根本不需要BCD等等計劃。
但他救人心切,即使前面是有什麽陷阱等着,今天也必須先見到霖本人再說。
在得知霖疑似被盛宴抓到之後,他的身體并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于是他覺得霖并沒有真的被抓住,霖有多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雖然霖沒有聯系他,但是他沒有多擔心,霖的性格一向如此寡淡,只要自己的身體沒事,那霖就沒事。
但在神泉蘇醒之後,他能明顯得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虛弱了,而且并不是受傷的那種虛弱,是和霖之間的感應變得微弱了。
這說明霖的身體狀況非常差,并且是突然間變差的,再加上路思川失憶一個人回來,這一切都讓他擔心了。
這邊随着感應越來越強烈,他停在了一扇門前。
再往前走就是最後的區域,但第八區裏,霖給他的感應幾乎沒有了,反而是這間普通的牢房裏散發的感應異常強烈。
他擡起手去摸了摸後頸,感覺上面的咒印加深了許多,似乎在指引着他。
他趴在窗戶上看,一片漆黑之中一雙眼睛突然出現,與他對視:“惡之罪……”
血紅色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這道視線很讓人不舒服,尤其是在黑燈瞎火的地方,不過他也沒工夫管這些,朝牢房裏面看,乍一看和別的牢房并沒有區別。
霖的感應在這裏就中斷了,說明霖的本體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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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找什麽?”忽然,有人這麽問了一句。
憑借聲音,沈龍杳聽出說話的人是在自己身後的牢房裏,他沒有理會。那人繼續說:“你是在找入口。”
沈龍杳身形一頓。
“外面的騷動和你有關吧?你能闖到這裏來,想必一定有辦法開門。”聲音說:“如果你能放我出去,我就告訴你門在哪裏。”
多年單槍匹馬的專員生涯讓沈龍杳習慣了,下意識會選擇不依靠其他人,也并不相信眼前這個陌生的異族,畢竟現在不對人類抱有仇恨心理的異族已經很少了,像這種被抓進人類牢籠的異族,多半都是恨透人類的。
正當他準備繼續無視的時候,那人又說:“看在我們是同族的份上,幫幫忙吧!”
“……”
“只要你肯幫我打開這道門,剩下的我會自己來,不會連累麻煩你。這裏是冰室,我們的血都被凍住了,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方法開了門,但我想你一定不是人類的幫兇。”
沈龍杳轉頭,紅外線微弱的光照過去,他看到一個人用手擋住眼睛,頂着一頭顯眼的紅發。
“你一來我就感覺到你身體裏血液溫度了,真是久違的溫暖啊……在這冰室裏待久了,我都快忘記什麽是熱的感覺了。”那人還在絮絮叨叨,沈龍杳卻已經不想再聽了。
“開門。”他朝耳麥裏說,又指了指異火族對面的牢門:“把他的也開了。”
話音剛落,兩扇門同時開啓,傅璎的聲音傳來:“沈哥你得快點了,我已經暴露了,最多能再撐個一刻鐘。”
“好。”沈龍杳徑直走進了牢房,裏面有一個年輕男人,正趴在門框邊好奇地看他,嘴裏不停地說着“惡之罪”、“不能進去”之類的話。
他閉上眼努力感應,能夠确定霖曾經到過這裏。
難道是曾經被關在這裏?
“納爾西每隔兩個月都會來這間牢房,然後挂上窗鎖,兩個小時左右才會出來。”對面牢房裏那個滿臉倦容的紅發男人走了過來,站在門口:“謝謝你救我。”
沈龍杳搖搖頭根本不在意,男人環顧四周,又說:“你要找的門應該就在這裏。這個人叫亞瑟,你知道嗎,我住在他對面的房間,這麽久了就沒見過他睡覺,他一直都守在這面窗口下,見人就說胡話。”
見沈龍杳不搭腔,男人問:“小兄弟我看你還年輕,你是來劫獄的還是怎麽?”
啊,有點煩。沈龍杳淡淡地說:“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男人朝門外望了兩眼,撓着頭:“我沒武器……”
沈龍杳從腰間解下槍扔了過去,男人喜出望外,連聲道謝,說以後見面一定好好感謝。
沈龍杳心說你快走吧,以後不會再見的。他甚至有些後悔多此一舉了,這人也太煩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人,他仔細觀察這個亞瑟,又回想剛剛男人說的話。
——我就沒見過他睡覺。
——他一直都守在這面窗口下。
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麽,上前伸出手,亞瑟看了看也伸出來手。兩人握手,中間無論力道多大,亞瑟的表情一直都沒變。
見狀,沈龍杳十分利落地提槍就開,子彈擦着亞瑟的臉劃過,在太陽穴上留下一道血痕,但亞瑟本人好像完全是聾了瞎了啞巴了,無動于衷。
這下沈龍杳能确定自己的想法八|九不離十了。于是他将槍口對準了亞瑟的腦門,不過在開槍之前,他還是猶豫。
如果他的猜想錯了,眼前這是活生生的生命呢?
大概他會被血噴濺一身,永遠也忘不了如此近距離地開槍射殺一名異族的一幕吧。
不過,其實不用那麽在意,他殺掉的異族本來就不少。
“惡之罪……”
“願主與你同在。”他輕聲說,同時扣下了扳機。
……
納爾西膽子還真不小,敢叫人監視他。
飛行器載着神行佑路過一區又一區,剛剛還走過的好好的監區已經混亂一片了,犯人們怒號着,抓着牆壁和門的聲音十分刺耳。
不過好在沒有被放出來,但是寥寥無幾的守衛都被放倒了,全部都是腿部中彈無力站起,趴在地上哀嚎。
神行佑想着納爾西出了事第一個懷疑他,真不知道他是該誇,還是該好好記一筆。
平時點頭哈腰的樣子還挺能裝。
“zero這家夥……”簡直是肆無忌憚無法無天,就這麽擅自行動還如此高調。
很快他也趕到了第八區門前,第八區燈火通明,一門之隔恍如兩個世界,似乎并沒有受到影響,不過此時門卻開了一條縫。
透過窗戶朝裏面看,手術臺上仍有幾具實驗體,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變成了屍體,大部分儀器都還開着,但實驗人員都不見了,也不見納爾西的蹤跡。
他推開門正要進去,偶然瞥見頭頂閃過一道影子,“唰”地一下子就沒了。
擡頭去看,頭頂除了燈就是通風扇和幾條懸梁,沒看到人。
就在他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了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很大的聲音:“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說到底還不是你們無能!!連個小丫頭片子都抓不住?!”
是納爾西的聲音,聽上去暴跳如雷。
他四下一瞅,閃進了一旁的實驗室。
“獄長,這真的不能全怪我們,能打的都在外面守着,這裏面都是看犯人的守衛,而且那小丫頭還挺有兩下子的。”
“人呢!我讓你調的人呢?!都死了?!”
“他們不放人進去……”
“*****”納爾西罵了句髒話,阿拉伯語。
躲在室內的神行佑沒忍住,悄悄笑了。這人是得多氣,連母語都氣出來了。
“獄長,神行家的人說了,要想讓他們放咱們的人進來,必須得神行家主平安出來才行。”
“他們還懷疑我扣押神行佑?好像我多想留他似的?!是他人自己不見了!!跟我有什麽關系!!”
手下沒敢接話。
“我讓你去找神行佑了!你找的人呢?”
“沒找到……”
納爾西沒吭聲了,然後又用阿拉伯語罵了句更難聽的。
“獄長……”
納爾西嘆氣:“算了,之後再說這些,老板那邊什麽意思?”
“老板說了,您管理的地盤讓您自己解決……”
沉默片刻,腳步聲慢慢變低了,看樣子是兩個人又往回走了。
神行佑一邊笑一邊走出來,卻在這時聽到了一聲不屬于他的笑聲。
他反應也是夠快了,舉起槍對準頭頂的懸梁上方,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出現在眼前,是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青年,舉起雙手,表情委屈:“自己人,別開槍。”
“誰跟你是自己人?”
青年蹲在冷氣管道上,兩只腳踮起,顯得輕佻無比,對着他扯起嘴角:“年紀輕輕,火氣不小。”
這人穿着工作服,明顯是這裏的工作人員,不過青年指了指堆放實驗體的雜物間:“全被我放倒了。”
神行佑用槍對着青年,走到雜物間拉開門,的确看到幾個穿工作服的人躺在屍體堆裏。
青年一笑:“現在可以放下槍了吧?”
“你這是……?”叛變了?
“別誤會,我就不是這兒的人。”
神行佑擡着頭累,說:“你能下來嗎?”
青年也爽快,縱身跳到他面前,兩個人走近了才看清彼此:“你似乎也不是克萊爾的?”
“你管我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們的利害關系并不沖突,不如各走各的路。”對于這個問題,青年選擇打馬虎眼糊弄過去。
神行佑卻覺得這家夥行跡可疑:“那,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青年聽了這話看了過來,想了想:“告訴你也沒什麽,其實我是在找人。”
“什麽人?”
“中國人,大概一米八五左右,要比你高一點,不過他可是個老男人了,你就不一樣了。”
神行佑很無語:“……我是問你名字。”
“說了你也不認識。”青年說完并沒有走,看着他若有所思:“你在這兒幹什麽?”
“……”算了随這神經病去吧。神行佑覺得自己停下來說話就是個愚蠢的錯誤,準備無視這個平平無奇的家夥走掉。
“這樣吧,我們一起走,順道我帶你去看看這座監獄的秘密。”誰知道這人還攔住了前路,不讓他走了。
神行佑詫異:“你不是要找人?”
“這事不急。”青年晃晃悠悠地向前走了幾步:“感興趣嗎?跟我來。”
“這裏不是終點?”神行佑敏銳地察覺到青年前進的方向不對勁,環形監獄,層層遞進,他們身處的地方已經是第八區了,再往裏還有什麽?
“當然,不止不是終點,甚至是起點。怎麽樣,來不來?”或許是見他有所猶豫,這自來熟上前拉住他就走:“走吧老弟,不虧你的。”
反正也是要繼續往裏走的。神行佑心說你要是敢玩我,我就弄死你。
這位神人似乎能聽到他的心聲,轉頭對他眨了眨眼,仿佛在說,小老弟你就信我,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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