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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寺裏吃過午飯，雪停了就急忙趕回程。

來時穆先成開車，蔣宇看他辛苦，開了回程。在高速上跑了兩個小時蔣宇有些困意，開口道，“晚上你回家？”

“你跟我一塊過去。”

蔣宇一怔，回頭看穆先成，“不合适吧？”

“減速！”穆先成突然提了聲音，蔣宇本能的踩剎車，車子打滑他迅速松開剎車，握着方向盤穩住。視線所及，兩輛車橫在路中間，蔣宇身體反應比大腦更快，一把方向車子繞過車禍現場疾馳過去。

蔣宇才把剎車踩到底在應急車道停了下來，蔣宇一顆心快跳出了腔子，握着方向盤回頭看過去，“前面有車禍。”

穆先成解開安全帶，“我過去看看。”

蔣宇連忙停好車拉上羽絨服領口下車，甩上車門兩人朝車禍現場跑去。沒有警示牌，也沒開雙閃，蔣宇跑到一半折回去從車上拿出警示牌。他跑到現場的時候穆先成抱着個孩子按住頸部血管，另一手拿着手機在撥號。

蔣宇把指示牌放好，路中間有個女人趴着不知是死是活。兩輛車撞到一塊，一輛摔在應急車道上，地上全是血，也看不出人是好是壞。另一輛在路中間，駕駛座的男人應該是死了，頭被扭曲的車頂在了方向盤上。蔣宇去看路中間的女人，穆先成喊道，“先別過去！回來。”

高速路上車太快，又是雪天。剎車也照樣會滑，非常危險。

地上的女人動了下手指，蔣宇快步過去翻過女人，她一頭的血，蔣宇怕造成二次傷害把她往邊緣挪了一些。

一輛黑色吉普車疾馳而來，在女人剛剛躺着的地方沖了過去。

穆先成只看到一輛車，沒人了，他猛地擡起頭。

車揚起雪水，滑出去很遠才停下來。

穆先成看到馬路對面的蔣宇半跪在路邊對女人施救，懸起的心才放了下來。吉普車的主人跑了過來，拿出了第二個警告牌。

“報警了麽？”

“馬上過來。”

穆先成道。

那男人去幫蔣宇把女人往路邊擡，放下女人擡頭看到蔣宇，一怔，“你是明星吧？”

“蔣宇一手的血水，看了看他，點頭。

吉普男伸手，“你好。”

蔣宇真是沒見過這樣的，車禍現場跟人搭讪。

一輛一輛的車停下來，參與的營救的人越來越多，有專業的醫護人員接手了穆先成手底下的女孩。大年三十，都是往家趕，什麽都有。

救護車到的時候，車內的人已經被擡了出來。

兩輛車，兩家人，一共七個人，當場死亡了四個，三個重傷。蔣宇看到電視臺的人過來轉身往自己的車前走，吉普男跟了過來，遞給蔣宇紙巾，“大年三十出這事。”

這人自來熟，蔣宇沒多說，看了眼前面穆先成已經上車。

“謝謝。”蔣宇擦掉手上的血。

“記者來采訪了，你不等等？你冒着生命危險救了那個人。”

蔣宇不想說什麽，快步過去上車，男人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才回到車上。

蔣宇糟心的不行，經過這一遭，穆先成就坐到了駕駛座上。蔣宇脫掉帶有血腥味的羽絨服，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剛剛那個開吉普車的應該是媒體行業。”

“這麽大的車禍，即使他不發也有人其他人發，我們過去的早，附近有監控應該都拍到了。”穆先成道，“避不開。”

他們同出同進。

“不承認就行了。”穆先成看出蔣宇的顧慮，說道，“死不承認，沒人敢把這個按到你頭上。”

蔣宇笑了笑，穆先成把他看的透透，蔣宇沒有絲毫的隐私。

“我還沒說，你就把所有話都說完了。”

這一耽誤，他們到B市是晚上七點，結果堵到城外。

穆家父母是七點半打電話過來，車禍上了新聞他們看到鏡頭裏的穆先成。

“你沒事吧？看到新聞了。”

“沒有。”穆先成說，“堵車了，可能要晚點到家，你們先吃飯。”

“那孩子呢？在你身邊。”

“他也沒事。”穆先成說。

“這天出城幹什麽？”

“看他家人。”穆先成道，“人在我這裏過年，總得過去打個招呼。”

穆世正幹脆利落的挂斷電話，穆先成把手機撂在一邊，伸手拿了一瓶水喝了一口，轉頭看蔣宇，“你跟父母那邊還聯系麽？”

蔣宇搖頭，“他們離婚之後，我就跟姐姐過了。”

“那正好。”

蔣宇揚眉，不知道他正好什麽。

堵到八點，他們才進城，幸好接下來的路不堵。

蔣宇轉頭看穆先成，“不是回家的路？”

“去我父母那裏。”

前段時間蘇琳才代表穆家父母慰問過他，這就上門有點太過分了吧？“大過年的，我過去萬一鬧起來——”

“不會。”穆先成語氣很沉，“我說不會就不會，不用擔心。”

蔣宇要去見岳父岳母，正兒八經的上門見，有點緊張。“那回去換件衣服吧？都是血。”

“過去再換。”穆先成說，“穆沐在等呢。”

九點半才進小區，蔣宇看門口戒備森嚴，心裏發毛。車停下，蔣宇要去穿外套，穆先成道，“嫌髒就別穿了，到家也沒幾步路。”

蔣宇裏面穿的毛衣，他看了看帶血的衣服心裏膈應，“太不隆重了吧？”

穆先成下車，“哪來的毛病。”

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

穆先成先進門，示意蔣宇進去。蔣宇跟進去，溫熱的暖氣撲面而來，蔣宇很輕的呼出一口氣，穆先成先迎接了穆沐的擁抱，走進去，“還沒開始吃飯？”

穆世正看了眼穆先成身後的人，說道，“就這麽回來了？”

“再回去換衣服過來就明天了。”穆先成道，“我們上去換件衣服。”

穆沐走到蔣宇面前，看到蔣宇沒抱上去，只是叫了一聲，“叔叔。”

穆先成和蔣宇上樓，穆沐走到奶奶身邊，看了看樓上，說道，“叔叔在我們家過年麽？”

穆世正罵了一句，“荒唐。”

起身要走，林鳳攔住他，“大過年的別鬧，把飯吃完。”

穆世正要罵人，林鳳說，“孩子在這裏，給他留點面子。”

蔣宇換上穆先成的衣服，說道，“你爸會掏槍麽？”

“你不刺激他，應該不會。”穆先成扣着襯衣扣子走到蔣宇面前，拉過他親了一口，“他就算掏槍也是打我，不會動你。”

蔣宇眯了眼，“打你我不是更難受？”

穆先成的心一下子就化了，這小子的情話技能滿分。

“下樓。”

年夜飯吃的相當安靜，不過對于蔣宇來說這算溫馨了。只是其他人氣氛比較詭異，大人不說話，穆沐看大人臉色，也就保持着安靜。

飯罷，他們移到客廳，穆沐被保姆帶回房間，蔣宇依舊保持着乖巧。

林鳳看的頭疼，再乖巧也是個男人。

“晚上——”林鳳想說晚上讓蔣宇回去，話沒說完，穆先成插話道，“他跟我睡，不用準備他的房間。”

林鳳差點掀桌。

穆世正握住老婆的手，擡頭看看穆先成又看蔣宇，看的他血壓在飙升，“你們就打算這麽過了？”

穆先成剝了個橘子，順手給蔣宇塞了一半，道，“明年有時間去國外領個證。”

老爺子差點跳起來，林鳳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別氣。

“你家人也同意？”穆世正看向蔣宇，“你——你家幾個孩子？”

蔣宇橘子吃到一半戰火就落了過來，他遲疑了一下，“我父母做不了我的主。”

穆世正和林鳳兩個人同時停住，看着蔣宇。

蔣宇說，“叔叔阿姨，我會對他好的，不會讓你們失望，你們放心。”

穆世正和林鳳先掀桌。

蔣宇手裏攥着那半個橘子，他看着面前的老人，說道，“如果我這輩子有對不起穆先成的地方——”

穆先成踢了他一腳，蔣宇轉頭看過去。

穆先成掩唇咳嗽，道，“閉嘴。”

蔣宇抿了抿嘴唇，沉默。

穆世正怕再聊下去會忍不住打斷穆先成的腿，起身大步上樓，林鳳也跟上去。蔣宇看向穆先成，穆先成從他手裏拿出已經爛了的橘子扔進垃圾桶，又剝了一瓣喂到他嘴裏，“吃橘子，別說話。”

橘子很甜，蔣宇咽下去，起身過去捧着穆先成的臉親了一口，重新坐回去。“晚上我先回去吧？”

“爸爸？”穆沐的聲音傳過來。“你們在幹什麽？”

蔣宇回頭看到穆沐站在兒童房門口，看着這邊，目光裏有着警惕。

蔣宇大腦嗡的一聲，穆先成說，“爸爸眼裏進灰了，叔叔幫我吹，不是睡覺麽？怎麽出來了？”

穆沐走過來，看了看蔣宇又看穆先成，皺了下眉才松開。她坐在穆先成的懷裏，去看穆先成的眼，“哪裏有灰？我幫你吹吹好不好？”

穆先成揉了揉穆沐的頭發，“已經沒了。”

穆沐抱着穆先成的脖子，回頭看蔣宇，“叔叔晚上不回家麽？”

今天穆沐見到蔣宇态度就很怪，蔣宇以為是他自己想多了，現在看來可能不是他想多了，有人對穆沐說了什麽。

“叔叔是我們的家人，這裏就是他的家。”穆先成的語氣重了些，字句清晰道，“他晚上就住這裏，哪裏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