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沈聽默了幾秒,沒再為難林天河。

有其他客人上門，沈聽重新戴上口罩，捧着小黃鴨在旁邊的椅子坐下來,新來的客人是位年輕姑娘,提着一只布偶貓，很焦急的對林天河道：“它這幾天一直不吃不喝,不知道怎麽了。”

“才養的？”

“不是，養了一年多,之前好好的,突然就這樣了。”

林天河把貓從貓包裏取出來：“先別急,我先檢查一下。”

“醫生，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看看,真要有什麽問題，只要能治好它,我什麽都願意做。”姑娘眼睛都紅了。

“放心吧，只要不是特別嚴重的問題，貓貓不會有事。”林天河安慰,餘光朝旁邊的沈聽看去，這位大明星低着頭,溫柔地看着小黃鴨。

姑娘一顆七上八下的心被林天河安慰住，林天河要給貓做檢查,她又擔心又害怕,不敢站那兒看,左看右看,在沈聽旁邊的空位坐下。

年輕姑娘壓根不知道身旁坐着這位是自己的男神沈聽,想找點事情轉移自己焦灼的心情，側頭看到沈聽掌心中的小黃鴨,便主動道：“我以前也養過小鴨子。”

“可是沒養多久，它就死了。”

沈聽：“……”

姑娘：“我可精心地養，就不小心摔了一下，我說送醫院給它看看，說不定能救回來，我爸媽不同意，認為小鴨子不值錢，不用花那個錢給它看。”

沈聽将目光收回來。

姑娘絞着手，看了眼林天河的方向，她能聽到自家布偶小小的叫聲，心中更是緊張，繼續道：“你肯舍得帶它來看病，它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姑娘總算說了點好聽的話，沈聽擡頭：“謝謝。”

“不客氣。”姑娘擺手。

林天河收起檢查的醫療器具，轉頭對姑娘說：“你之前喂你的貓吃了些什麽？”

姑娘立刻報出一串進回食物，并着重強調她給貓買的都是進口零食，不含任何添加劑，還會給貓做貓飯，就差直接說把貓當主子一樣供起來。

林天河打斷她的滔滔不絕：“這麽說吧，你家貓之所以這幾天不吃不喝，是因為前幾天吃太多積食了。”

姑娘：“啊？”

林天河嘆氣：“我開一些消食的藥你回去喂給它吃。貓跟人一樣，吃多了容易不消化，尤其布偶貓這種嬌氣的品種，你別想着它喜歡吃就一直喂給它吃。就跟小孩一樣，營養再好，味道再好的食物吃多了也不好。”

“你得控制食量，貓雖然胖乎乎的更可愛，但要是太胖了，各種身體問題接踵而至，你一定要注意。”

姑娘連連點頭，最後滿心感謝地離開。

林天河過來檢查小黃鴨的情況。

“怎麽樣？燒退了嗎？”沈聽問。

林天河用溫度計量了量，最後笑道：“恭喜，雖然沒有完全降下，但減了不少，它不會有問題了。”

随着醫生肯定的這句話，沈聽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回原地，他道：“謝謝。”

林天河按照自己的經驗，給小黃鴨配了點後續的藥，還給了沈聽一個小針筒，方便他回去喂藥，末了身為醫生下意識叮囑：“下次一定要注意，別再讓它被倒挂了。”

旋即想起眼前的人是大明星，這話仿佛是在意指他虐待小黃鴨，想解釋一下，不料沈聽點頭：“我會注意。”

林天河反倒不好再說什麽，沈聽付了兩倍的醫藥費，林天河實在推辭不了，因為沈聽說了句：“以後或許還會再麻煩你。”

林天河只好接下，他不知道，沈聽這句話并不是客氣話。

大張二李三劉并沒有離開，二李被沈聽吓跑回車上後，三人窩在車上，經過一番商議，決定繼續跟。

――沈聽帶着小鴨子看完病，接下來不知道會做什麽，他們理應跟上。

直到沈聽從醫院門口出來，三人精神一震，然後他們發現，沈聽往四周看了眼，接着瞬間鎖定他們這輛破破爛爛的面包車，并朝這裏走過來。

“發、發現了？”

“沒有吧，他眼睛又不是攝像頭，怎麽可能知道我們在這。”

“可他在朝我們這兒走啊。”

“說不定只是巧合。”

“屁的巧合！三劉你還愣着做什麽，開車逃啊！”

三劉回過神來，立刻啓動面包車，慌裏慌張地跑了。

“不對，我們跑什麽啊？”

“對啊，跑什麽呀！”

“我們三個，他一個，怕啥？”

三人面面相觑，最終各自慫慫地移開視線，沒有一個人提出再去跟。

沈聽上車後，依舊把小黃鴨放在副駕，啓動車子離開。

路至一半，一直沒有動靜的小黃鴨終于有了反應。

曲今昔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她模糊間記得有人在灌她吃特別苦的東西，後來聽到沈聽的聲音，莫名安心，又抵抗不住精神的疲憊，意識再次陷入黑暗。

不過這次醒來時，雖然身體仍舊難受，但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嘎？”她有些暈乎地發現自己在車上，轉了個身，看到開車的沈聽。

“好些了嗎？”沈聽放慢車速，尋找可以停車的地方。

曲今昔緩慢點了點頭。

沈聽找到一個停車的地方，停好車問：“想喝水嗎？”

曲今昔再次點頭。

她覺得整個口腔裏都彌漫着一股苦意，令她很不舒服，想吐。

沈聽拿了瓶水，将水倒在瓶蓋裏，他托起小黃鴨喂她喝。

沈聽的溫柔吓住曲今昔，一時沒敢動――感覺沈聽變了個人似的。

“怎麽？”淡淡的嗓音。

曲今昔又擔心他突然變臉，只好按下疑惑，老老實實把一瓶蓋的水喝光。

不夠！

她剛要說，沈聽又給她倒了一蓋，曲今昔一連喝了三蓋才算完事。

“嘎嘎。”謝謝。

“不客氣。”沈聽道。

曲今昔：“？？？”

她瞪圓眼睛，嚴重懷疑沈聽能聽懂她的鴨鴨語。

沈聽輕而易舉從她眼中讀出她心中所想，也沒解釋，直接把她放在擋風玻璃處：“記得之前發生什麽嗎？”

曲今昔心虛的不敢看他，沈聽既然這麽問，自己肯定又給他添麻煩了。

想說聲對不起，又覺得以這樣的形态說對不起太沒誠意，只好默默搖了搖頭。

“簡單來說，你發燒昏迷過去，我帶你來寵物醫院看病。”沈聽将她心虛的小表情收于眼中，眼底快速閃過一抹笑意，又很快恢複淡漠的神态，“而這個過程中，被狗仔拍到。”

“估計過不久，繼上次夜闖紅燈之事，我将再次上熱搜。”

曲今昔張了張嘴，小翅膀也抖了抖，最終連嘎都不敢嘎，只好可憐巴巴地望着沈聽。

沈聽還沒說完：“此時十二點，距離你和何照約的時間只有三個小時，折騰這麽久，到現在也沒有變回來，你變……”

“嘎！！！”小黃鴨突然急促地叫起來，因為她感覺到一股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熱流在血液中流淌。

沈聽聲音戛然而止，他猜測到會發生什麽，立刻抓起小黃鴨把她放副駕――慢了一秒。

下一秒，一個柔軟的身體撲在懷裏，淡淡的熟悉的清香蹿入鼻腔。

曲今昔雙手撐在他大腿上，兩人以一個非常親密的姿态依偎在一起，她不敢動，因為一動，就不可避免會碰到一些不該碰到的地方。

她也不敢擡頭，不敢去看沈聽現在是什麽反應。

他那麽讨厭她。

之所以對待小動物的她會溫柔，那是因為她變成小動物，現在變回人……

曲今昔欲哭無淚，為什麽每次變身都要在尴尬的場合？！能不能有一次是正常的！

“你還想抱到什麽時候？”頭頂響起沈聽冰冷的聲音。

“對對對不起對不起。”曲今昔語無倫次，一個手滑，緊接着她就感覺一雙大手握住她的肩膀，幾乎用拎的，把她從方向盤下拎到副駕。

曲今昔手忙腳亂地坐好，并把身上昨天在家穿的睡裙――不小心翻到腰上――拉下去，過程中紮着頭發的筷子松開，長發傾洩下來，她又趕緊去撿筷子，起身時又撞到車門，本就暈乎乎的腦袋更加暈了。

她一手拿筷子，一手捂着撞疼的地方，好半晌反應過來，才敢緩緩轉頭，去看沈聽。

結果一轉頭，就對上沈聽沉沉的目光。

曲今昔：“……”

慫了。

沈聽：“坐好。”

曲今昔乖乖坐好，筷子塞身後，雙手放在腿上，典型的小學生乖巧坐姿。

“安全帶。”

“哦哦哦。”

她立刻把安全帶系好。

車子啓動，曲今昔悄悄在心底呼出一口氣，小心翼翼轉頭，通過沈聽的側面表情……算了，解讀失敗。

“沈先生，謝謝。”車內氣氛太過安靜，曲今昔斟酌半晌，最終還是打破沉靜，該感謝的得感謝。

“這次又給您添麻煩了。”

沈聽沒說話，直到在一個路口等綠燈時，他微微側頭：“腳如何？”

“诶？”曲今昔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把自己的左腳擡起來，腳踝有一圈深紫色的淤痕，與周圍白潤的皮膚形成對比，顯得有些怵目驚心。

“還好還好。”曲今昔說，小黃鴨形态時，整只左腳沒什麽知覺，變回人後，感覺到了疼。

是好事，說明沒廢。

沈聽看了兩眼，将目光收回，紅燈消失，綠燈亮起，車子重新啓動，最後在一家藥房前停下。

“既然變了回來，林醫生開的藥不能吃了。”

曲今昔秒懂：“我馬上去買藥。”

她感冒了，不趕緊治好，她和沈聽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容易傳染給他。

然而當她去開車門時，耳邊響起一聲“坐好”，她下意識不敢動，接着就看到沈聽戴上口罩，拉開車門下車，徑直進了藥店。

曲今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