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出來了出來了,就是這輛！”

就在沈聽開着車離開小區大門駛入正街時，另一邊的面包車裏，坐在副駕用望遠鏡觀望的狗仔大張興奮地喊起來。

這一喊,車內昏昏欲睡的三個人立刻精神,後座拿攝像機的二李一個激靈：“沒錯，這是沈聽的車,三劉，開車,跟上去！”

“蹲了半個月,終于蹲到沈聽自己開車出門。”司機三劉感嘆,腳踩油門轟上去。

平時他們想跟保姆車，奈何工作人員多,開車司機技術又好，他們就算想拍點什麽也拍不到。

而且,沈聽的保镖很兇，有保镖在，他們不敢太放肆。

只能蹲沈聽獨自出門,現在終于有機會了。

“開這麽好的車獨自出門，說不定會去見什麽人。”二李推測。

“沈聽有三十歲了吧,這個年紀的男人，肯定有女人,只是沒有公開。”三劉摩拳擦掌,“咱們要是能拍到他的戀情,嘿嘿嘿。”

狗仔最喜歡拍明星不為人知的爆料,拍到之後有很多用途,要麽爆到網上賺取流量掙錢，要麽和藝人私了,要麽把消息轉賣出去。總之不管是什麽方法，絕對可以大賺一筆。

“沈聽會去哪？看他這車速，感覺他好像挺着急的。”

“诶？好像真的是。”

“快快快跟上，別跟丢了！”

三劉車技不錯，最終死死咬在沈聽的豪車後面。

大張用相機拍車尾，拍完後啧了一聲：“這車怎麽也得幾百萬吧。”

“明星可真賺錢。”二李酸溜溜道，“我這臉要能長得帥點，我也去當明星。”

“你可拉倒吧。”大張和三劉笑起來。

過了會兒，大張說：“這都快要出四環了，他繞來繞去，不會是發現我們了吧。”

“不可能。”三劉斬釘截鐵道，“我們用的面包車，這麽破，他怎麽可能會發現。”

最終，他們看到沈聽把車停在一家寵物醫院門外的停車場，三劉把車悄悄開上去，幸好停車位多，找了個地方停下。

“我去，沈聽進寵物醫院了！”二李震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

大張拿起相機趕緊拍照，但中間有東西擋着，沒拍到。

商量一番，最後由長相平凡的二李下車過去拍，二李拿着小型相機，整理了下衣服，慢慢靠近寵物醫院。

過了會兒，車上的大張和三劉接到二李發來的微信――

【日！沈聽養了只鴨子！他帶一只鴨子來寵物醫院看病！】

附帶一張沈聽掌心托着小黃鴨的照片。

大張&三劉：“？？？”

蹲半個月蹲到沈聽獨自出門，跟了一個多小時，以為會拍到猛料，結果？沈聽養了一只鴨子？！

寵物醫院

沈聽到達時，林天河剛好送走上一位客人，正在洗手，看到沈聽進來，被他口罩帽子的形象震住，忍不住多看了眼，心想：至于裹得這麽嚴實嗎。

“你好，有什麽需要嗎？”

沈聽道：“我之前給你打過電話，我養的小黃鴨……”

林天河恍然大悟：“是你啊。”

他總覺得這位客人看着有點眼熟――寵物店裏的牆上挂着電視，此刻電視中放着一部電視劇，也是巧了，裏面的男主是沈聽演的。

林天河在心裏抛開那些奇怪的念頭，他道：“鴨子沒反應是吧？”

“嗯。”沈聽從口袋裏小心取出小黃鴨。

林天河接過，見他差點壓到小黃鴨的傷腳，沈聽沉聲道：“她的腳被線纏傷了。”

林天河把小黃鴨放在臺上，問：“它為什麽會被倒挂一夜？”

沈聽：“……意外。”

林天河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說：什麽樣的意外會讓一只小鴨子倒挂一夜？

沈聽不好解釋，唯有沉默。

“我需要仔細察看。”林天河拿出一個放大鏡和一個助聽器。

沈聽擡眸，看到電視裏的自己，蹙眉。

餘光瞥到玻璃牆外閃過什麽，他側頭，對上一張陌生的普通臉龐――二李在與沈聽目光隔着玻璃牆對上時，下意識要扭頭，幸好在最後關頭忍住了。

他用衣袖把相機掩下，又不甘心就這麽返回車內，心一橫，幹脆進入寵物醫院。

林天河邊檢查小黃鴨邊道：“你好，請問有什麽需要？”

“我看看寵物用品。”二李說，他能感覺到沈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帶來層層壓迫。

難怪老聽業內同事說，偷拍沈聽壓力很大，果真如此。

二李頭皮隐隐有發麻的感覺。

過了會兒，那抹壓迫消失，沈聽收回了視線。

二李假裝看寵物用品看得起勁，實則豎起耳朵，餘光朝那邊瞄，小心打開相機，準備拍一點特寫，拍清楚些。

“情況不太妙，這種小鴨子抵抗力小，本就不易活下來，”林天河收起放大鏡和助聽器，“現在它的心跳很微弱，整體溫度偏高，發燒了。”

沈聽心中一沉。

誰也不知道曲今昔變成的動物若死了，她還能不能變回來，或者就算變回來，又會怎樣。

一路趕過來，雖然小黃鴨一直沒什麽反應，但有小烏龜在前，沈聽心中抱有一絲慶幸，或許小黃鴨只是睡得太死。

林天河的話，将他那絲慶幸打消。

“能用藥嗎？”沈聽說，“讓她先退燒。”

林天河第一次為一只小黃鴨診治――沒人會養一只小黃鴨，就算養了出現問題，也不會特意送到寵物醫院醫治。

一只小黃鴨值多少錢？

他聽出這位客人語氣中的緊張和擔憂，這讓林天河愈發感覺熟悉，他想了想，道：“我試試看能不能喂它吃藥。”

林天河轉身欲準備，腦子忽然靈光一閃，他看着沈聽，略有些遲疑道：“上次淩晨送一只小烏龜來我這裏的，是不是也是你？”

沈聽：“……嗯。”

二李：“！！！”

他拿出手機，給大張和三劉發信息：【這家寵物醫院的醫生說，上次沈聽還帶過一只小烏龜過來！】

大張：【……真沒想到。】

三劉：【小烏龜小鴨子，沈聽會養這種不值錢的玩意兒？】

二李：【他養的鴨子發燒了，醫生說要喂藥。】

大張：【呃。】

二李：【還拍不拍？】

三劉：【再等等，看能不能再聽到點什麽。】

……

林天河也很震驚，從接到沈聽電話說養的一只小黃鴨因倒挂一夜而出問題時，他就覺得似曾相識，沒想到還真是同一個人。

林天河不知該說什麽，只好說了句：“那只小烏龜還好吧。”

沈聽：“嗯。”

這時林天河目光掃過電視屏幕，屏幕裏剛好是沈聽飾演的男主特寫畫面，林天河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

對于上次淩晨有人拿着一只小烏龜找上門的事，他印象比較深刻，第二天還和員工說起，順便說了客人與大明星沈聽長得有點像，後來忙着，這事兒也就淡了。

現在……

林天河看看電視，再看看把自己臉擋得嚴嚴實實的客人，普通人大白天的、又是夏天，把自己捂這麽嚴實做什麽！

“你……你是……”

這樣的反應沈聽見過太多，他直接點頭：“我是，麻煩你幫我看看小黃鴨。”他并不想因為自己的身份，耽擱時間。

林天河只好收拾震驚的心情，一邊專業尋找可以喂給小黃鴨的藥，一邊在心裏想：大明星這麽接地氣？養小烏龜小黃鴨？

沈聽微微彎腰，用手指輕撫昏睡的小黃鴨，從二李這個方向看去，可以看到他眉眼中溢出的是溫柔和心疼。

二李那叫個激，這個角度，這個神态，他作為一個男人都有心動的感覺。

一個沒忍住，擡手用袖子裏的相機拍下來。

沈聽瞬間擡頭。

糟糕，被發現了。

二李腦子一急，想也不想地沖出大門，沈聽眉心一蹙，繼而收回目光，沒有理會。

林天河被二李突如其來的反應吓了一跳：“诶？”

“那是狗仔，不用理會。”沈聽淡淡道。

林天河：“？？？”

難怪剛才那人進來，他就感覺對方動作神态怪怪的。

他這小小的寵物醫院，仿佛上演了一場無形的諜戰片？

沈聽：“抱歉。”

林天河回神：“沒事沒事。”

配藥時到底沒忍住，問：“你真的是沈聽？”

沈聽擔心他分心配錯藥，将目光從小黃鴨身上挪開，伸手摘下口罩。

林天河：“……”

林天河終于配好藥，拿了個小針筒将藥吸進去，知道客人是大明星沈聽後，他莫名有了點拘謹，實話實說：“這個藥根據我自己的經驗配的，我從來沒有醫過鴨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效果。”

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沈聽目光沉沉，道：“麻煩了。”

林天河用手将扁扁的小鴨嘴撬開，把藥一點一點喂進去，不知是不是藥太苦還是其他，一直沒什麽反應的小黃鴨突然扇動小翅膀，緊閉的眼睛試圖睜開，喉嚨裏出小小的嗚咽聲。

“乖鴨乖鴨，別吐出來，吃下去就好。”林天河将小黃鴨的嘴按住，小黃鴨眼睛都沒睜開，但翅膀和身材卻掙紮得越發厲害。

沈聽從手中接過小黃鴨，低聲道：“我在這兒。”

林天河驚訝地瞪大眼睛，他發現在沈聽說完這四個字後，小黃鴨居然真的安靜下來不掙紮了！

“嘎。”小黃鴨發出一聲虛軟無力的叫聲，眼睛也緩緩睜開，濕漉漉一團，仿佛有淚湧出，接着又似乎安心的重新閉上，小小的身體窩在他掌心。

林天河幾乎看呆了。

沈聽身體微僵，片刻後輕撫她毛絨絨的小身體，問林天河：“她剛才的反應是好是壞？”

“掙紮起來挺有勁兒，求生欲這麽強，它會活下來的。”林天河肯定道。

沈聽挺直的脊背微微一松，随後輕輕拉出被線纏傷的小鴨腳：“請你幫忙包紮一下。”

“這個……”林天河看了眼，為難，“太細了，包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