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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來的時候，寧清已經不在了，沈方坐起來發現床頭放着一套衣物，寶藍色的衣裳，銀色的冠，沈方覺得自己似乎在哪兒見過這套衣裳，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施了術，除了疼痛，沈方嘴角挂着一抹連他都沒發覺的笑，套上了衣裳，衣裳似乎是用冰蠶絲做的，質地極好，清涼舒适。
沈方站起身，走在窗前，望着窗外怔住的寧清。
沈方忍不住笑了出來，轉身，拉開門，走到寧清面前：“怎麽樣？很潇灑吧？看你都看呆了！”
寧清勾唇：“嗯，好看。”
沈方看着寧清手裏的藥碗，苦着一張臉：“怎麽又要吃藥啊？”
寧清淡淡道：“多吃點沒壞處，這是靈寶。”
沈方無奈：“好吧～”
沈方随着寧清進了屋，在寧清的監視下喝完了藥。然後嘴裏就又被塞進來一顆蜜餞。
寧清道：“吃完了好好休息，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沈方疑惑道：“你的事怎麽那麽多啊？”
寧清想了想，才道：“我十幾天後有點事情，就不能處理公務了，所以現在要加緊處理。”
沈方：“嗯，好吧，那你去吧！”
沈方看寧清走了，探頭探腦地走了出來，笑話，讓他在床上發黴？！他可不想，還是出去玩玩吧！
剛一出了西華宮，暻華就出現了，劈頭就問：“你和寧清在一起了？”
沈方擡頭看天：“……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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暻華吼了一句“胡鬧”，方又道：“你居然真的會和他在一起？！”
沈方無辜道：“有什麽問題嗎？”
暻華氣急敗壞：“你還問我？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把你帶到這裏！我……我還一直以為，不過是他一廂情願！沒想到……沒想到……”
沈方挑眉看着暻華在那裏一個人憤憤。
突然，暻華揪住沈方的領子，大聲質問：“你不是喜歡紅燭的嗎？”
沈方一下子被他的激動吓到了，結巴道：“什……什麽啊？我跟紅燭，不過見了兩面，其中一面她可是把我胸膛捅了個洞！”
暻華靜默了一下，才道：“那是……人家為了把你那一半仙魂還回來……”
沈方愣了愣：“啊？什麽？”
暻華怒目道：“我說，你是寧清的師尊，紅燭破開你的胸膛，只是為了還回你的那一半仙魂，否則，你的仙魂就要随着紅燭灰飛煙滅，到時候你不知道要再聚多少年的仙魂！”
沈方蹙着眉頭：“你說什麽呢？”
暻華長呼了一口氣，放開沈方的領子，緩緩道：“你是寧清的師尊，化缪上神，名沈方。”
沈方理了理領口，有些好笑：“你是來逗我的吧？”
暻華道：“你哪裏不信？”
沈方聳聳肩，不說話，繞過暻華就要離開，卻被暻華擋下。
暻華道：“你喜歡的，是紅燭！”
沈方笑道：“怎麽可能？”
暻華繼續道：“你要我說多少遍才會信？你是化缪，寧清是你徒弟！你怎麽可能會喜歡他？前生你喜歡極了紅燭，日日與她形影不離，寧清就是怕我告訴你真相，怕你知道他乘人之危，才會把我擋在西華宮外的！”
沈方皺眉沉思。
暻華繼續道：“你與寧清是師徒且同為男子，你與他這樣有悖倫常你知道嗎？況且你與他，一個是仙，一個是妖，天帝不會放過你的！我這是為你好，你前生喜歡的，分明是紅燭啊，今生變成這般全是那妖怪寧清所為啊師兄！你不可以……入歧途啊……”
沈方沉默了半晌，才懶洋洋道：“嗯……我為什麽要信你呢？”
暻華咬牙切齒：“你不信，可以去誅仙臺，毀了你這具肉身，元神無處安放，自然會回歸仙身，或者……可以去問寧清！”
“他說的是真的。”
寧清清冷的聲音響起時，暻華和沈方俱是一愣。
沈方不可置信地望向門口的寧清。寧清道：“對不起，師尊。”
沈方很想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頭越來越痛，腦子裏湧現出一堆陌生卻又熟悉的記憶。
沈方忽然想起，寶藍色錦衣，銀色發冠，那不就是書房裏的那幅畫裏的人嗎？
沈方無措的看着腦中冒出來的記憶。
記憶裏，他笑着對紅燭道：“喏，我把家給你搬這兒了。”
那裏，是他剛成仙時見到紅燭的地方，一片曼珠沙華。
紅燭的眼睛不知為何，有些空洞，卻依然笑得很開心：“能住在天上，我很開心！”
沈方拿出一對球狀物，道：“我把我的眼睛分一半給你，這樣，你就可以看見這裏了。”
記憶戛然而止。
所以，自己的眼睛才會不好嗎？
所以，自己是真的喜歡紅燭嗎，不然怎麽會把眼睛都給送出去？
所以，寧清真的是騙了自己，乘人之危嗎？
所以，自己初登仙界時會不由自主地朝紅燭的方向而去嗎？
所以，他那麽喜歡紅燭啊！
沈方回過神來，雙目赤紅，聲音顫抖：“……紅……燭。”
寧清垂下眼眸，面上籠着一層陰影。
暻華上前安撫道：“師兄，你莫過傷心，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沈方盯着二人良久，轉身飛離，只留下一句：“別跟着我。”
——
紅燭：“吶，你看，鮮少有人知道，曼珠沙華還可以撕裂空間，連我也是剛發現呢，這裏，是我的秘密基地哦，我打掃的很幹淨吧？布置的也很漂亮吧？”
——
沈方看着面前的空間，這是記憶裏紅燭帶自己來過的獨立空間，縱使別人有千般萬般能耐，也不會發覺這撕裂的空間。
沈方自言自語：“紅燭，我真的……喜歡的是你嗎？”
沈方感覺到心痛，這種痛不像是為了紅燭，但又的确是想到紅燭死了就會心痛。
沈方想，都這樣了，他還有什麽不敢相信的？他大概……是真的喜歡紅燭吧。
沈方在這個空間待了十日有餘，期間他想起來很多事，可能是因為仙魂完整了的緣故，他才會想起前生的事。
其中，想起最多的，是紅燭，沈方從與紅燭的初見開始一直回憶到今生，沈方總是覺得，他可能忘了些什麽。
第十八日的時候，沈方決定去誅仙臺，換回仙身。
結果剛一出了結界，就發現西邊的天空雷雲滾滾，似乎是有誰在歷劫。沈方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一月前，紅燭臨死時的話：對不起，還有一月……
沈方的心沒來由的有些慌，他招來一朵雲，急急朝西邊飛去。
路上，沈方摸着自己的心跳，跳的異常的快，又想起了紅燭的話：一月，對不起。
沈方腦子裏已清明許多，可是就是被那一根弦拉着，怎麽也想不出來他為什麽心慌。
直到看見歷劫的人：寧清。
寧清是上古玄蛇，歷劫需要千年曼珠沙華。否則必死無疑，上回撿回一條命，已是上天開恩，這回……
沈方忽然就想起了半月前寧清的話：“我再過半個月有事……公務要加緊處理……”所以，你早知道你活不過天劫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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