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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聲和音符一起斷掉。

麥萌彈鋼琴很容易被人打擾。

和智恩小明分手後就直接到了鋼琴教室，麥萌翻開樂譜練習老師剛布置的曲子，才試了幾個音符就聽見推門的聲音，麥萌随即望去，是許軒。

兩人對視一下後麥萌繼續練習，音符斷斷續續。

鋼琴比賽後兩人的課就分開上了，再加上麥萌住院，像這樣在鋼琴教室見面似乎已經是很久違的事情。

田老師看見許軒後就在書架上翻找，找了一會兒後拿了本樂譜遞給他。

是來拿樂譜的啊...也不背個書包什麽的。

琴音再次斷掉。麥萌雙手懸空目瞪口呆。對了對了，什麽來着？誰們變啥去哪，對對對，不能分神。

總覺得空氣有點燥熱，春天開空調還太早了吧。麥萌扭了扭身子，是錯覺嗎？還是流汗了？是背後還是哪裏怎麽好像癢癢的。

話說許軒怎麽還不走？

正常程序不應該是拿樂譜謝謝再見的嗎？他坐在旁邊幹嗎？要記譜練琴你回家去啊你在這幹嗎？難不成他是排下節課的？不對啊不是他啊，就算是那哥哥您來的也太早了些啊。

教室裏的琴聲斷斷續續，偶爾還穿插着書頁翻動的聲音。麥萌有一搭沒一搭地練着琴，忽然聽見一聲輕微卻又鋒利的聲響，還有許軒微不可聞的吸氣聲。

樂譜很新，紙張略有毛躁，邊際鋒利的很。許軒在翻頁時不小心割破了食指，傷口不太深，卻流了血。他拿了一旁的紙巾止血，沒打算聲張。

對彈鋼琴的人來說，手指是十分重要的，田老師看見了略顯緊張，讓許軒去洗洗，自己轉身去拿醫藥箱了。許軒剛想開口，卻見麥萌走到他面前，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個創可貼遞給他。

因為食指傷着，自己貼創可貼有些費力，麥萌看不下去，搶回創可貼在許軒面前蹲下來。

許軒臨窗而坐，擋住了大多光線，眼前麥萌的面容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卻又無比清晰熟悉。她低着頭，額發垂落，白皙素淨的小臉被遮了大半，微微揚着的嘴角更顯柔和乖巧。她總是在笑的樣子，嘴角是彎彎的，眼睛也是彎彎的。

手指被她觸到的地方有些癢，許軒眉頭微蹙。眼前女生的頭發蓬松零碎，毛茸茸的像個毛線團。

頭頂忽然傳來溫熱生疏的觸感，麥萌擡頭，是許軒在揉亂她的頭發。

反正要用一句話總結這節課的話，麥萌會用生不如死四個字。如果還要總結一下這一整天的話，麥萌想說的是，意味不明。

好不容易上完課，麥萌和許軒一起推門而出。剛出門口許軒說是忘了東西返身回去了。麥萌站在門口糾結要不要等他的期間遇見了來上課的前輩。

前輩和麥萌不同校，但因為課時排在麥萌後面，所以經常會像這樣遇到。順便一提前輩追了麥萌有一陣子。

只是打招呼還好，接下來就讓麥萌有點不好應付。剛才開始就站在門口前輩肯定看到了，現在要走也不太禮貌，更何況許軒那人...等也不是不等也不是，可麥萌真的不想在這周旋太久。

算起來大概有好幾周沒見到面，今天這樣碰到貌似讓對方心情大好，站在那跟麥萌滔滔不絕談天說地，完全不顧上課的事。麥萌微笑應對，反正都是人家在說，自己回應就好了，總比找話題要簡單的多，這麽想來前輩很厲害啊，想說的話一句又一句都不間斷的。

對方并沒有提什麽讓麥萌為難的問題，只是就學習和身體狀況展開問候，就像普通的前輩一樣。這樣讓麥萌心裏的抵抗情緒減緩不少，對話也漸漸自然起來。

大概是說到興頭，麥萌天生可愛的談吐讓前輩頻頻展開笑容。前輩伸出手，看動作是要摸上麥萌的頭，只可惜手還沒碰到頭頂就看見麥萌向後跌了一下。

一個清冷又透着幹淨氣息的男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麥萌身後，他雙手握着絲巾的兩斷，擡手套在麥萌脖子上。

“這都能忘。”語氣中透露着些許不滿和責備，手卻并沒有放開，耐心地打着結。

他白皙纖細的手指上貼着她給的創可貼，天藍色，哆啦A夢。麥萌低了低頭看向別處，她從小支氣管就不好，每到春天風大的日子都要戴着圍巾出門。話說這人眼睛真好啊，這都能察覺。

前輩的表情明顯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可許軒麥萌兩人堵在門口，他走也不成留也不成。麥萌覺得這個場面下自己好像得做點什麽，于是簡單介紹了一下，前輩倒好說，可是許軒...算是個什麽範疇？

也不能卡殼太久，麥萌最後選擇最爛的介紹方式，“呃...也不用介紹了吧，都是田老師的學生。”

全場大概只有麥萌想為自己的機智點個贊。

前輩只是微微颔首笑了一下，倒是許軒，大方伸出手，“你好，我是許軒。”

鋼琴教室的學生不少，麥萌以那完全是胡鬧的彈琴方式自然是聲名遠揚，至于許軒，以能跟麥萌合奏而受到田老師的大肆宣揚。

“啊，跟麥萌一起合...參賽的那個。”

“是，麥萌一直以來多謝照顧，她有點天然呆，可能給你添麻煩了。”

天然呆？麥萌擡頭，說誰呢？

“沒...”前輩稍稍扭頭看向一邊，降低音量，“麻煩我倒好了。”

說了什麽許軒權當沒聽到，擡手扶了一下麥萌的背，“回家了，說拜拜。”

具體是怎樣的展開麥萌至今未明。另，他在下課後站起身對她說“走吧”的時候怎麽能那麽自然呢？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蔓延到次日早上。麥萌趴在桌上百思不得其解。

恰好看到少女之友小明，再加上對方友好詢問，麥萌就沒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把昨天鋼琴課的事告訴小明。誰知小明卻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只是嗤笑一聲。

“這算什麽反應？”沒看錯的話他的确是不屑一顧的表情。

“這種小事你自己解決就行了幹嗎告訴我啊，聽見就鬧心。”

“有什麽好鬧心的。”

本想讓他排憂解難的沒想到卻是這個态度，麥萌在惱火中不自覺提高了聲調。

“我幹嗎在這給你解答情感問題啊我自己事兒還一大堆呢，去去去自己玩兒去。”小明也不甘示弱越說越火。

“我說你這...”

等等？

好像哪裏不對？

昨天怎麽着來着？

麥萌晃了晃腦子，覺得有點亂。

大概意思是，小明有了心上人，而且那人還近在咫尺。

難不成...？雖然只是假設，但如果...？仔細分析一下小明昨天的話以及最近的行為，至少有八成把握确定，也就是說...那個人是...？

麥萌迅速起身去找智恩。

“就是說！小明喜歡我！”

萌主毫不遲疑宣布這一推斷。

智恩望着麥萌好一會兒，才漸漸問出聲音。

“......哈啊？？”

“他自己跟我說的啊，有喜歡的人了，而且今早我跟他說許軒的事，他一下就炸毛了，果然是吃醋了吧。各種證據都指明他喜歡我，哎呀怎麽辦啊我可一直當小明是閨蜜來的呀，而且他說過不想給我造成困擾的呀，難道是按捺不住！也是呀我們同桌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怎麽辦呀我可不想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啊。”

智恩望着煩惱的不像話的麥萌，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上課鈴聲好像要催命一樣，前一節課茅塞頓開的麥萌慢吞吞走回教室，看見小明後目光一閃，一只手撐着頭轉向另一邊。

明顯的反應不對，小明不明所以，以前沒見麥萌這麽愛記仇啊。

反正不管事由如何都是要男生先道歉的嘛，這麽多年小明早已習慣，碰了碰麥萌的胳膊開啓和好之旅。

“我說懵神你不是真生氣了吧。行行行上節課我錯了我态度不好跟您認罪行了吧，趕緊把頭扭過來吧一會兒生物老師進來你就毀了你。”

麥萌長舒口氣，唉，現在都開始委屈求全了嗎，其實你不用這樣的啊。

幾天下來麥萌各種反應各種怪，經常說着說着話突然安靜下來看着小明，目光中滿含不忍之情，再不就裝不住了風風火火要跟小明說什麽，剛說沒兩句又停下來說聲算了。就算脾氣再好也受不了這般折磨，小明終于忍不了，趁一節下課人少的時候跟麥萌拍桌子翻牌。

“麥萌我受不了了你到底想怎麽着吧！”

是啊...是受不了了啊。

“殺人還求給個痛快呢有什麽事兒你直說別在這玩兒心理戰術行不行！我哪做錯了哪不好了哪對不起你了你趕緊說說說別在這跟個神經病似的！我...”

小明話還沒喊完就聽見麥萌的聲音，對不起三個字清清楚楚傳到耳朵裏。

“你說什麽？”好像有生之年沒聽見過麥萌跟自己說對不起，內心有點小激動想要再聽一次。

“你一定很辛苦吧。”目光中充慢不忍。

小明啊了一聲，對不起呢？

智恩在對話越變越奇怪之前把小明拉出教室，走到樓梯口對着牆就是一推把小明推到牆邊。

“怎麽回事？你到底喜不喜歡麥萌？”

“啥？？”完全不明所以。

“也是哈我也覺得不可能。”智恩一臉認同點頭自言自語。

大致了解了前因後果，小明轉過身分分鐘都有撞牆的沖動。等他回到教室警告麥萌停止她那毫無邊際的幻想時，麥萌已經自動理解為欲蓋彌彰了。

體育課對女生來說一直都是一個比較糾結的課，說是喜歡吧，這些那些的運動和課上略顯野蠻的男孩子都挺讨厭的，說是讨厭吧，又找不到比這更輕松更容易的課了。

反正不管怎麽講，對麥萌來說，從今天開始，她是徹底讨厭體育課了。原因就是自由活動時她被不知從來飛來的足球砸到了，更可氣的是那個球還是別班男生踢來的。

要是本班同學的話至少能裝個可憐發個脾氣什麽的，看見個完全不認識的人跑過來跟自己道歉，除了沒關系之外也不能說別的什麽，盡管額頭疼的要死。

之後的體育課自然是沒上成，麥萌去醫務室簡單敷了一下。醫務室的老師還一直在笑話她，說是沒聽過誰因為被球砸進醫務室的。

從醫務室出來時已經臨近上課，上體育課的學生三三兩兩往教室走，期間就有許軒。

許軒正喝着水，看見醫務室門口的麥萌後停下腳步，跟那天看牙痛的她一樣，什麽話都不說就那樣眸中帶笑的看着，看得麥萌分分鐘想發火。

額頭還疼着呢，實在是懶得理，麥萌轉身向另一邊打算離開，結果卻看到正走過來的小明。

“啊...真是...”自然是出自煩躁着的麥萌之口。

小明許軒互相打了聲招呼，誰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沒事吧？”語氣有些嚴肅，因為本以為只是砸一下沒什麽事，沒想到麥萌整個額頭左側都泛紅。

麥萌搖頭表示沒事。

“要我去幫你報仇也可以哦，動口我不敢說動手還是可以的。”

麥萌嘆氣，總讓對方這麽一味付出還真是沉重呢。

許軒看了看時間，告訴了麥萌句“回家別忘了熱敷”又拍了下小明的肩離開了。

“什麽呀一聽要打架就跑了啊。”小明回過頭拇指指着許軒離開的方向，“看見沒，那樣的男生靠不住啊不能要。”

“喂！”突然就變了态度，“說實話你這樣讓我很困擾，我一直當你是朋友。”

這算是終于攤牌了嗎？

小明不答反問，“所以呢？”

“所以，不管你怎麽想我都當你是朋友，充其量是個閨蜜。”

“你到底想說什麽？”

“所以說...就是...”麥萌閉了閉眼睛，豁出去了，反正至今為止都豁那麽多次了。

“就是你趕緊跟我告白呀！你不告白我怎麽甩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