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8

就在“許軒有女朋友”這樣的陰影籠罩下, 麥萌考完最後一科試走出考場。明天開始暑假。因為住院的關系,麥萌總覺得這學期過的特別快, 還沒怎麽好好的體會春天, 夏天就到了。

麥萌的暑假總是和姐姐一起去鄉下的外公外婆那裏過的, 既避暑又省的家長照顧。

假期還沒過幾天,麥萌和麥曉就被媽媽打包趕去外公家。麥萌抱着書包坐在車上, 瞥了瞥專心駕駛的爸爸, 向左邊湊了湊,神情嚴肅的對姐姐小聲說:

“每當這種時候,我就覺得你是爸媽充話費送的。”

???

所以...?

“你呢?”

“我當然是親生的啦你看我跟爸爸長的多像, 可是只趕你一個人的話這種事會暴露的吧, 爸媽讨厭你也不好做的太明顯,只好忍痛把我也趕走。”

“......”

麥曉沉默一會兒, 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到底要殺了你還是放過你,最後平靜的叫了聲麥萌的名字。

“麥萌。”

“嗯?”

“給我滾!”

“......”

車開了好一會兒才到,麥萌才一下車就迅速融入大自然的懷抱。因為幾乎每年都來,麥萌麥曉早就已經與這個地方的人事物打成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天空更加澄澈,感覺心情也跟着變好了。前些日子的焦躁沉悶被微風帶走, 麥萌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那麽的神清氣爽。

不過爽朗也是要有個限度的,當下的麥萌覺得, 自己這幾天是清爽過頭了。

跟姐姐一起坐在草地上望天的時候,随意聊起了最近的話題。

“聽說這邊來了個學生,跟我們一樣,也是來過暑假的。”

等等等...怎麽好像有種熟悉的感覺?

“據說是長得很好看的男生, 幹淨自然,彬彬有禮,附近的人都很喜歡。”

總覺得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

“好像也是外公外婆在這邊,不過他是幾年才來一次的,所以有點認生,也不經常出來走動。”

該不會...?

“最近這裏的女孩子都在議論他呢,據說即使少女偶像又是師奶殺手。”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吧?

“而且啊他好像...啊!那不就是嗎!”

騙人!

麥萌立刻爬起來,順着姐姐指的方向看過去。麥萌從小就只有眼睛能引以為傲,所以現在才會悲痛無比。

班級教室聚會小區內也就算了,現在在鄉下算是怎麽回事啊?

麥萌望着白T恤牛仔褲的許軒,已經什麽都不想說了。發生這樣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麽說呢,從來這裏的第一天起麥萌就隐隐約約有這種感覺。可是哥哥啊,我都躲到鄉下來了真虧您還能找到我...

或許是兩人動作太大,許軒向她們這邊看過來。望見一臉脫力的麥萌時微微皺了下眉,然後向麥曉點了下頭。許軒波瀾不驚慣了,自然不會像麥萌一樣做出什麽大反應,不如說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從未見過他驚訝或錯愕。

不是有那麽句話嘛,習慣成自然。現在麥萌覺得,要是哪天她去了個新地方遇不到許軒,說不定她還會覺得難受呢。

遇見許軒之後,麥萌學會了什麽叫淡定,她從不反抗,乖乖任命。

不知道許軒心裏怎麽想,可是麥萌覺得他應該挺高興遇見自己的,因為他不認路嘛,這下好了,找着兩個免費導游,要你你不開心。

麥曉好像對許軒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主動申請陪同游玩不說,還總是對他問東問西的,弄得麥萌很不好意思。可是又一想自己平時在許軒面前那表現,也就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了,反正更丢人的也不是沒做過。

許軒依舊是那副溫文有禮的樣子,麥曉問什麽就回答什麽,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他對別人好像總是很有耐性。

麥萌不說話跟着走,任麥曉把這裏吹得天花亂墜。正走神時聽見汽車鳴笛聲,順着聲音望過去看見一雙熟悉的身影。

麥曉招着手時,麥萌已經快步跑過去。

“爸爸!”十分高興的樣子。

麥爸爸象征性摸了摸麥萌的頭,露出微笑。麥爸爸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恐怖高管,無論對下屬還是上司都是一副一絲不茍的嚴肅神情,話少嚴謹。這樣的印象在麥曉和麥萌一起給加班的父親送晚飯時被打破,那天自後公司裏有了新說法:要想搞定麥興利,首先拿下他女兒。

此時麥曉和許軒也已經走過去。

“爸媽怎麽來了?”

“麥萌打電話過來說想吃好吃的。”

媽媽說着遞給麥萌滿滿一大包東西,麥萌笑嘻嘻接過,嘴裏念叨着:“果然我是親生的啊。”

麥曉閉了閉眼睛心裏懊悔,果然那天不應該放過她。

麥爸麥媽望見許軒。許軒向兩位長輩颔首致意。

“您好,好久不見。”

麥媽媽看了看許軒,笑着回應,“上次謝謝你送麥萌回來。”

“诶?”

上次麥萌發燒時麥曉不在家,只聽說是同學給送回來的,沒想到就是許軒。可是爸爸好像也認識許軒的樣子,上次明明就只有媽媽在家啊?

麥曉看向麥萌,當事人完全沒有要解釋什麽的意思。幾個人沒說幾句話就各回各家,本來爸媽是邀請許軒一起吃晚餐的,不過被許軒婉拒。

回去的路上麥曉快走兩步拉住麥萌,又故意放慢腳步讓父母走在前面,說起姐妹之間才能說的事。

“怎麽回事啊?怎麽爸媽都認識他?”

“就那麽回事呗。”

“給我好好回答!”

從小什麽事情都瞞不住麥曉,麥萌也沒再做掙紮,再說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保密的事。

“我們不是一起上鋼琴課嘛,那天我發燒了他就給我送回來了,然後前些日子他送我回家時剛好碰見爸爸下班回來。”

麥曉消化了一會兒,得出結論:

“有貓膩!”

聽媽媽說那天許軒是背着麥萌回來的,之後許軒還送麥萌回家?怎麽想怎麽奇怪。媽媽還好說,但爸爸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雖然沒有明确表态過,但麥爸爸對自家女兒的寶貝程度誰都知道,別的男孩子多看一眼都不行,更別說是送回家。可今天爸爸卻這麽溫和的跟許軒說着話,真是太奇怪了。

“麥萌。”麥曉說着把手搭在麥萌肩上,“把握機會吧,爸爸能看上的女婿世間少有啊,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麥萌拿開麥曉的手,簡明扼要表明态度:“你行你上。”

“他太嫩了...”語氣裏全是惋惜。

“......”

麥萌無語了一會兒,突然說起來。

“他有女朋友的。”

麥曉失落的啊了一聲,然後開始自言自語外加打擊麥萌。

“也是啊那麽優秀的男生哪能沒有女朋友,追他的小姑娘一票一票的吧,你肯定在三環開外了,不過就算你站在VIP區估計也是不可能的,就你這水平姐姐太了解了,人家肯定...”

如果是平時此番長篇大論麥曉能說出三四張A4紙,還是五號字體。不過今天她只說了幾句就說不下去了,因為此刻麥萌的神情讓她十分驚訝和心疼。

麥萌露出的就是那種她以前從未有過的,誰都不曾見過的,既失落又孤寂的表情。

麥曉跟麥萌不一樣,畢竟是二十歲的人了,假期裏的事比麥萌多得多,這次就跟着爸媽一起回了家。臨走時麥曉強行抱住麥萌在臉上親了一下,留下一句充滿喜悅和愛意的“我會回來的~~~”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麥萌看她根本就很高興丢自己一個人在這裏。

唉,姐妹什麽的,根本就靠不住啊。智恩跟着全家暑期游去了,住隔壁的小明一家自然也落不下,這下麥曉又走了,剩麥萌一個人在鄉下,想要呼朋引伴卻不知道該找誰。天氣越來越熱,盛夏正臨,女孩子們都在家躲太陽不願出來,剩下的就只有流着汗髒兮兮的男孩子,麥萌敬而遠之。

所以說像現在這樣自己一個人無聊至極也是活該啊。

本來麥萌是躺在家裏的地板上吹冷風搖扇子的,可又覺得自己這樣的狀态太過苦夏,所以出來走動走動。現在正坐在樹枝上晃着腿望着天,懷裏還抱着兩只蘋果。

“幹嗎呢?”

從下面傳來的聲音,是許軒。

對啊,同齡人裏還有許軒的。可找許軒出來玩什麽的...麥萌想象不出來。前幾天是麥曉張羅着要給許軒介紹這介紹那的,麥曉走了,兩人也沒什麽好見面的理由。本來他們就是這樣的關系啊,見到了的話就說說話,不見面的話就不見面,原來并沒有熟絡到可以私下相約的關系。

麥萌也是突然才意識到這一點的。剛才在想這件事沒有答話,再回過神時許軒已經不知什麽時候爬上樹,站在她身邊眺望遠方。

“景色真好。”

“是吧,夏天的時候顏色特別濃烈。”

說到這個麥萌的心情愉悅起來,笑着把自己懷裏的蘋果遞給許軒一個。

“給!”

大概是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吧,許軒望着麥萌手裏的蘋果愣了好久,沒有說話也沒有接過。

“怎麽了?”又沒下毒。

許軒小幅度搖頭,他也坐下來,兩只手拿着那只蘋果,低頭繼續望着,神色柔和。

是想從蘋果身上獲得什麽靈感嗎?有了和萬有引力和蘋果公司,好像還沒聽說過蘋果交響曲什麽。看着許軒的奇怪舉動,麥萌瞬間覺得自己手中的蘋果神聖起來,本想咬一口的,現在卻怎麽也不好意思張嘴。

“到底怎麽了?”受到影響,麥萌把蘋果聚到眼前仔細端詳着。

“沒什麽。”許軒淺笑着,“只是很熟悉的感覺。”

麥萌繼續不解。

“你...”

許軒看着麥萌,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麥萌接過許軒剛剛的話,“你怎麽這麽奇怪?”這樣要說不說是最引人好奇的,弄得麥萌心情有些沉郁,也顧不得什麽蘋果不蘋果的,直接咬上去。

“這的蘋果都很好吃的。”

“我知道。”

因為在吃東西所以沒聽出來,許軒此時的聲音出奇的溫柔。

回家的路上突然下了雨,許軒和麥萌找了個屋檐下避雨。因為太過炎熱,這麽一下雨反倒使空氣清爽起來,滿是清新幹淨的味道。

可是也不能這麽一直等下去。剛才為止一直都是大晴天,熱的要命。夏天的雨就是這麽摸不準脾氣。誰都沒有帶雨傘,麥萌想了想,目光轉移到身邊的人身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身上的淺色外套。

實在是想避開也避不開,許軒輕問出聲:“怎麽?”

麥萌對他眨了兩下眼睛醞釀語言。

“正常電視劇裏出現這樣的場景男生都會把外套脫下來...”

話還沒說完就被許軒打斷:“那麽扯的電視劇我從來不看。”

“嘁...”本來也只是說說而已,沒指望許軒能做出什麽夢幻舉動來滿足自己一時興起的少女心。

“就等等吧,陣雨,一會就停。”

人家都這麽說了麥萌也不好再說什麽,安靜等雨停。雨确實越下越小,陰雲漸漸消散,太陽再次露出光亮,眼前的綠色煥然一新。

陣雨變成太陽雨。

這樣淅淅瀝瀝的雨就算走出去也沒關系,可如果被淋濕衣服回家的話外婆會擔心,幹脆就再等一會兒。

閑得無聊,麥萌數了數對面房子的籬笆上開了多少朵牽牛花,又望了望不遠處的向日葵地,剛才還低着頭打蔫的向日葵現在又昂首挺胸随風搖曳,還有就是偷偷瞄了瞄身旁的許軒。

結果還被發現了。

當事人不緊不慢的讨伐罪行:“看什麽?”

“你總是用問句說話的嗎?”

也算是為了轉移話題,麥萌強勢起來。

“可能吧。”

就是這種不溫不火的态度,每次都惹怒麥萌。好像自從遇見許軒以來自己就變得越來越暴躁,想不通的事情接踵而來,總是無緣無故變得心煩意亂。剛消失了沒多久的緊張焦躁伴随着天晴後的炎熱和沉悶一同襲來,沒來由的就發了火。

唉,還是自己道行尚淺,什麽時候能修煉的跟許軒一樣處變不驚就好了。

麥萌煩亂指數飙升,智商降低口不擇言。

“話說你這人,我說過你是混蛋的吧,現在看來真是實至名歸啊。”

“哈啊?”回答的有點慢條斯理的,麥萌知道,這是許軒要生氣的前兆。

“唉,到底有什麽好的那麽多女生都看上你,實在理解不能啊。”

說着說着雨就停了,麥萌見雨沒了,也不打算再嘀咕下去,邁開步準備回家,卻被許軒搶先一步。

許軒追上麥萌,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回來向後推。轉身站到麥萌面前,雙手撐在欄杆邊,也不說明原因,就只是深深地望着她。

麥萌被這突如其來的展開吓得不輕,還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回了個身,就看見許軒靠近的臉。

無意識閃了閃眸,麥萌避開許軒的目光。

跟上次一樣,又被圍住了...

麥萌在心裏警告自己千次萬次,這次一定要冷靜,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但卻無論如何都冷靜不下來,不如說反倒更緊張了。

有的熱,胸口還疼,心跳不已,比剛跑完800米還難受。

這次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麥萌唯一會做的就是站在那裏,同時腿還發軟。

好像感覺許軒輕輕笑了一聲。

他緩緩放手直起身,給麥萌順暢呼吸的空間。麥萌松了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目光躲躲閃閃的,依然不敢看許軒。

可能是這樣的表情實在太好笑了,許軒側着頭端詳了麥萌好一會兒,感覺麥萌差不多要恢複正常時問她:

“為什麽臉紅了?”

麥萌頓時沒反應過來,緊張不緊張害怕不害怕什麽的也都跑到了九霄雲外,當她意識到對方那促狹的眼神和欠揍的神情時,她輕輕咬了下嘴唇,然後擡起腿,狠狠地,狠狠地踢向對面男生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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