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将他打入冷宮藏起來
“今日可真熱鬧,看來小景又要破費一只羊了。”
顧昱景聞聲像只猴子一樣蹿了出去,撲到顧洵懷裏挂着。
“洵哥,你什麽回來的?”
“快下來,成何體統!”
顧洵嘴上在訓斥,手卻抱住了顧昱景,防止他掉下去。
顧家子嗣也單薄,他身後無兒無女,顧昱景又貪玩不成大器,也怪顧平寵着他,至今也沒個正經事兒做,天天往外頭跑。
顧昱景偷笑道:“抱一會嘛,誠王又不在,怕什麽!”
楚洵:“…………”
顧昱景見顧洵笑了,便從他身上下來,跑去逗文江雁了。
顧洵走到楚玹霖面前,後者擺擺手沒讓他行禮,倆人坐在涼亭裏看着顧昱景和文江雁鬧。
“皇兄舍得讓你回來了?”楚玹霖喝着茶,調侃他。
顧洵臉上帶笑:“他倒是不舍的。”
顧洵與楚睿誠的事情大家都默認了,從小到大楚睿誠的目标就很明确,他只認顧洵。
楚玹霖甚至記得,小時候如果顧洵偏愛自己一點,他便會坐在後花園那假山上一天都不吃不喝。
父親都拿他沒辦法,後來長大懂事了,他便開始明目張膽吃醋,不許別人靠近顧洵。
顧洵成親那年,楚睿誠在酒樓喝了一整晚的酒,當天他也穿着一身紅衣,說着醉話,想和喜歡的人喜結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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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是大皇子,他不能嫁給顧洵,先帝也不允許他和顧家結親,所以給十六歲的顧洵賜婚了。
楚玹霖突然想起了什麽,逗他:“洵哥你也不小了,夫人又不能生育,何不讓皇兄給你生一個?”
顧洵搖搖頭:“哪有讓他生孩子的道理,等昱景成家了,以後過繼一個就好。”
“倘若皇兄也願意呢?”楚玹霖笑道,“他很愛你,若不是被禁锢着,做你小房他都願意。”
“不舍讓他受那罪。”顧洵望着遠處說,“以後再說吧。”
倆人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顧家地位如今無人能敵,楚玹霖和楚睿誠之間,顧洵自然是偏向楚玹霖,而且也只會效忠于楚玹霖。
所以楚睿誠不能嫁給他,首先母族不同,使命也不一樣,其次就是楚睿誠能下嫁于他,顧洵也不能娶。
先帝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若是顧家和楚睿誠結親,萬一哪天造反,楚玹霖身後将無一人保護他。
同樣,先帝助他顧家之所以這麽快壯大,也是怕年長後的楚睿誠楚睿實會對楚玹霖不利。
如今這樣結果,其實是最好的。
顧洵牽制着楚睿誠,楚睿誠被情所牽絆,身後也無子女,他自己想得通,顧洵自然更明白其中道理。
不遠處顧昱景喊倆人去賽馬,楚玹霖說不去了,他已經跑了三場了。
顧洵便自己去了。
楚玹霖望着他們策馬的身影,想到了蘇赫,那個馬背上長大的少年。
從他入宮發現馬場後,便天天跑來此處騎馬,起初不讓他進,蘇赫便動手打人,說他是漠北王世子。
後來馬場的管首實在無奈,只能上報給他,随後仔細一問,才知道蘇赫還和後宮其她嫔妃起了沖突,将人扔進了魚池裏。
想來有趣,于是楚玹霖允許讓他進去跑馬,也讓人去提醒後宮其她嫔妃,莫要去招惹這頭小野狼。
楚玹霖将一口茶喝完,起身離開了,只可惜如今已經見不到愛賽馬的少年了。
……
秋去冬來,這年第一場大雪落在了帝都,給人措手不及,都還沒做好過冬的準備。
皇宮很大,大到像蘇赫這樣待過一年半載的人都會迷路。
**時期光後宮嫔妃都有三十七位,更別提還有幾百位皇子皇孫,後宮人氣興旺,随處可見百花争豔。
到了先帝楚蕭上位上,後宮已經非常冷清了,沒了往日的熱鬧,也沒了**時期的明争暗鬥。
如今楚玹霖登基,後宮依舊冷冷清清,許多後宮宮殿都荒廢着。
而在後宮有處特別的別院,這裏幾乎沒人來,也是距離正宮最偏遠的位置,但每天卻是炊煙袅袅,散發着人間煙火。
“公子慢些,這大雪今日怕是不會停了,小的已經準備燒飯了,你在房裏等着便好,跑來廚房作甚。”
“整天都在房裏悶得慌,出來透透氣。”
青松無奈,只得拿個凳子過來給蘇赫坐下,自己再燒柴做飯。
“那好吧,你就坐這兒別動。今天禦膳房送了魚過來,我煮了魚湯給公子補補。”
蘇赫肚子已經很大了,現在頭發也只是簡單束在後面,穿着寬松的衣服。臉上也圓鼓鼓的,看樣子被養得很好。
聽到青松這麽說,他摸了摸自己胖了許多的臉笑道:“我現在一定很醜吧?胖了這麽多。”
“那公子就錯了,你現在越來越好看了呢,而且啊,就像姑姑說的,越來越有孕味了呢。”
蘇赫扶着肚子問:“孕味是什麽?”
“唔……應該就是像阿娘的意思。”
蘇赫:“…………”
“可我是男的,不是阿娘……”
“我也不懂,下次姑姑來了我問問。”
蘇赫坐不住,這凳子又硬,坐一會就腰酸背痛,起身站在廚房門口,手掌撫着肚子,望着外面的大雪發呆。
孩子再有三月就生了,熬過這個冬天,是不是他便能見到他了?
那天,他只記得自己頭暈腦脹,本想去城門樓上看看,跑了幾步後沒知覺了。他心想這下真的要死了,結果醒來後才發現,自己還活着,人也還在皇宮。
只是……
從他醒來至今為止,一次都沒有見過楚玹霖,身邊只有青松一個人伺候,現在将他們安置在後宮的一個院落裏。
蘇赫也不知道這裏是何處,因為他們都出不去,從醒來便在這裏,之後一次都沒出去過。
他聽青松說,這裏應該就是所謂的冷宮,只有犯了錯的嫔妃才會被打入冷宮,一輩子就在這裏生活,沒有希望。
剛開始蘇赫也覺得特別難熬,徹夜難眠無法睡個好覺,于是,他便趁着青松睡着時,偷偷起來去爬牆,試圖翻出去。
但是這深紅色的瓦牆太高了,他夠不到,也想不到辦法可以出去,只能坐在庭院裏望着那紅牆徹夜發呆。
次數多了被青松發現,他便再沒機會可以翻牆了,試都不用試,這個院落裏連個可以踩腳的東西都沒有,哪裏能翻得出去。
就這樣一天又一天,他等啊等,盼啊盼,想念的那個人,依舊沒有出現。
“公子,別對着門吹冷風,等下該着涼了。”
青松遞給他一個烤紅薯,笑道:“今兒有零嘴,你先墊墊肚子,飯菜馬上就好。”
蘇赫淡淡一笑,接過紅薯掰開咬了一口。
香甜可口,還是那個味,連顏色都沒變一下。
可是和他一起吃紅薯的人卻變了。
他想起了自己揣着個紅薯去找楚玹霖的那天。
那晚楚玹霖吻着他,語氣溫柔,告訴他,若是蘇赫兒乖乖的,秋獵時便帶他上山玩幾天。
那時候戰争還沒結束,秋獵是不可能如期舉行的,他早就聽宮女們說了。
但楚玹霖願意帶他一起去,目地就是怕他想家了,讓他撒撒歡,散散心。
還有很多次很多次這樣的承諾,楚玹霖都答應過他,也帶他去了。
“青松,馬上快過年了吧?”
“是啊,還有……”青松掰着手指算了算,“還有整整十一天就過年啦。”
蘇赫輕聲說:“好快啊,我來大楚,快兩年了。”
“是呢,明年公子生産的時候,正好兩年。”
“嗯。”
青松問他:“公子是不是想家啦?”
蘇赫:“有點。”
楚玹霖沒有因為自己的事情降罪于漠北,而是收了漠北的軍權,簽訂了新的和平協議。
漠北的軍權實際也就是個自衛隊的水準,抵不過漠南王的軍,更達不到禦林軍的标準。
蘇赫心想無所謂了,只要饒了阿爹阿娘的命,乃至于整個漠北,他便不會變成漠北的罪人。
“公子,吃飯啦,快進去吧。”
蘇赫回神,擡手輕輕抹了一把淚,輕聲應了一句,小心攙扶着身子進去了。
少年的身影在雪中獨自行走,雖長了個,卻在雪地裏依舊顯得很弱小。他攙扶着肚子和後腰,行動有些緩慢,臨進門前,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紅磚高牆。
他不知道楚玹霖要把他關到什麽時候,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就這樣沒有答案也好,被困在這裏,總得有個念頭,日子才有盼頭。
哪怕是楚玹霖這輩子都不見他和孩子,他也沒有怨言。
比起自己差點害死他,蘇赫覺得如今自己這樣的結局,已經是受寵若驚了。
只是他害了這個孩子,當初不該這麽任性大膽,日後怕是也要跟着他困在這深宮中,生老病死,一輩子都見不了阿爹。
……
延福殿
今年似乎大雪比往年多,時不時就要下一場,昨日還是晴天,一覺醒來便是雪茫茫一片。
今年沒有戰事,又增加了漠南這塊版圖,整個大楚各地都在歡呼雀躍,尚未到新年,年味卻已經溢滿了街頭。
“皇上,該沐浴歇息了。”
楚玹霖還在軟塌上看書,一看便忘了時間,這都快淩晨了,他身上的毒未清幹淨,可不能熬夜。
“幾時了?”
“子時了。”
楚玹霖放下書揉了揉過度使用的眼睛,起身看了眼窗外,問道:“可是又下雪了?”
趙福:“是,今年比往年多雪天,來年定然又是一個豐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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