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皇長子出生

楚玹霖起身走到窗戶前負手而立,望着大雪想起了過往。

冬天的烤紅薯、糖葫蘆、熱馄饨……

去年冬天的時候,蘇赫兒為了給自己送烤紅薯,把胸口都燙紅了,但他仍然笑得開心。

過年時,他講了漠北的糖葫蘆又小又酸,不及帝都的,還請自己吃了帝都城最好的熱混沌。

還有那碗不鹹不淡的面,楚玹霖至今都記得。

“再有幾日便是大年了,你親自給他送些東西過去。”頓了頓,楚玹霖又說,“派人去街上買些糖葫蘆回來,送完東西便回來,不可多嘴。”

“奴才遵命。”

楚玹霖揮了揮手,沒讓趙福跟着伺候他沐浴。

他以前總說自己不看重感情,現如今想想,其實不然,他很喜歡蘇赫,也看重他,所以才不舍的殺了他。

不殺他,卻也不能再給他恩寵,于是他便将他關了起來,讓他好好待産,反省自己犯下的錯。

對蘇赫最大的懲罰,便是不去看他,也不讓見他。

這孩子生在漠北,又是家族最小的一個,整個漠北最受寵的世子,因此他的性子嬌縱自由散漫慣了。

來到大楚後更是不守規矩,事事都随性所欲,任性妄為,若是小打小鬧楚玹霖也就由他去了,畢竟蘇赫這個年齡貪玩。

可他犯下的錯件件都是殺頭的重罪,偷藥私懷皇嗣,下毒殘害皇上,這等大罪。

若是在先帝手裏,可就不僅僅是漠北被滅族這麽簡單了。

所以楚玹霖是頂着整個朝堂的壓力才留了他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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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玹霖沐浴完躺下,側了側身子,心想多個人睡一起,冬天是要暖和一點。

……

大年前夕,趙福按照楚玹霖的吩咐去給蘇覓送東西,正巧碰上蘇赫睡覺,于是他把東西放下趕緊走了。

當年他被蘇赫套話問生孕藥一事,也是怪他說漏了嘴才讓蘇赫有機會去偷藥,楚玹霖雖沒責怪他,但這比治他罪還難受。

他是自小跟着伺候楚玹霖的,所以很多事情都知道,更清楚皇家忌諱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出生。

先帝一直都在壓制着大皇子二皇子兩位,雖這麽多年兩位也沒動過恻隐之心,可在先帝眼中,只有當今的聖上才是他承認的皇子。

蘇赫醒來後沒看到青松,今天沒下雪,陽光也好,于是他拖着身子想出去走走。

路過客廳時,看到桌上擺放着許多東西,蘇赫一眼看到了那幾串糖葫蘆,口水差點都流出來。

以前就想吃一口這個,奈何這宮裏沒有,也沒人會專門給他去宮外買回來。

唯一有心的青松卻也無力,他們連這個門都出不去。

迫不及待過來拿出來咬了一口,冰糖清脆,山楂甜香,和他出宮時後吃的味道一樣。

邊吃邊翻了翻其它東西,還有許多吃的用的,都是宮裏不常見的幾樣。

“公子你醒啦?”

“唔,你是不是趁着我睡覺偷偷溜出宮了?”蘇赫拿着個糖葫蘆小聲問他,“你不想活了,居然跑出去,要是被抓到了我都沒法救你。”

青松笑了起來:“當然不是啦,這些東西都是趙公公親自送來的,你在睡覺他便走了。”

蘇赫一愣,望着桌上的東西,好一會才說:“……他,他有說什麽嗎?”

“沒有,只道想吃什麽就告訴禦膳房的人。”

蘇赫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坐在了一旁沉默着。

青松生怕他又要難過,過去安慰他:“公子,雖然我不懂,但我知道這些東西肯定是皇上讓人送過來的,他心裏有你。”

蘇赫淚眼婆娑,搖了搖頭:“霖哥哥還是不願意見我……他還在恨我。”

“若是恨你,怎麽還會特意給你買糖葫蘆送過來呢?這些東西宮裏基本都沒有,一看就是街上去買的。”

蘇赫握緊了手中的糖葫蘆,啞聲道:“你不懂……”

“公子,你別哭了。”青松怕他動了胎氣,勸解道,“就算皇上還恨你,可沒有他的允許,這些東西是沒人敢給我們的。”

“你想想,趙公公親自來送,肯定是受了皇上旨意,等皇嗣一出生,皇上定然會來接公子回去的。”

蘇赫半信半疑望着他,道:“真的嗎?等到孩子出生,霖哥哥就會接我出去是嗎?”

“肯定的,你看我們雖然在這裏,但吃穿用度也是好的,皇上啊,肯定是疼公子的。”

被青松麽一說,蘇赫便開心了許多,哪怕是給他心裏一點安慰,他也願意聽,擦了擦眼淚,把手裏的糖葫蘆吃完,又吃了許多東西,然後出去堆雪人了。

楚玹霖雖不見他,卻在關心他,專門讓人給他買了糖葫蘆,還送來那麽多好用的東西。

他的霖哥哥,心裏還有他的。

夜幕降臨後,院落裏已經出現了三個雪人,兩個大人,一個小孩。

這是蘇赫堆的他和楚玹霖,還有他們的孩子。

以前總是不懂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為愛投江的愛情佳話,如今蘇赫自己經歷了才懂。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想的,他只清楚,自己對楚玹霖,有占有的心,甚至不允許他再有其他男人。

年後三初月,蘇赫提前生産了。

生産這日,巴雅親自過來接生,十幾位太醫在旁做助手,春竹帶着四個奶娘在外侯着,聽到裏面蘇赫痛苦生産的聲音焦急如焚。

而遠在宣政殿的楚玹霖也在急切地等候着。

往日他足夠冷靜,即使遇上再大的事他都沉得住氣。

這次蘇赫生産,他卻什麽都看不進去,政務也無心關心,一個人在宣政殿內走來走去,時不時還要看一眼外面趙福是否回來了。

兩個時辰後,趙福匆匆趕來報喜,恭喜皇上喜得皇子,是為七斤九兩的皇子。

楚玹霖本想問問蘇赫情況如何,卻沒開口,好在趙福有眼色,主動說了。

“世子也安然無恙,生産過程太累,又開了刀,現在睡着了。”

楚玹霖心裏松了一口氣,終于放心了,又恢複了往日平靜:“嗯,孩子可帶走了?”

趙福說:“春竹姑姑已經和奶娘帶去照顧了。”

楚玹霖又交代道:“告訴身邊伺候的人,好好伺候着,不得有絲毫差池。”

“是。”

楚玹霖等人走後才過去坐下,長長舒了一口氣,他從沒如此緊張過,心裏七上八下,終于踏實了。

蘇赫生産後便睡了過去,男子不同女子生産,所以需要剖腹才可以生産。

孩子被春竹帶走去照顧,巴雅則留下親自照顧蘇赫,确保他身子完好無損才會離開。

這裏依舊沒有派多餘的人來照顧他,只留了青松一個,外加巴雅。

蘇赫醒來過來後想看看孩子,青松一臉為難,蘇赫便知道了結果,楚玹霖不讓他見孩子。

“……世子,你現在身體太虛了,不适合照顧皇子,而且他還需要吃奶,你別多想。”

醒來看到他還在原來的地方,蘇赫就已經明白了,青松所說的,生完就接他出去這話,其實就是哄他開心罷了。

任何人都撼動不了楚玹霖的心思。

“他……是長得像霖哥哥嗎?乖不乖?”

“……皇子還小,看不出來長得像誰,不過他很乖,就出生的時候哭了,姑姑們抱着他一直在睡覺沒鬧。”

“乖就好,乖了就好……霖哥哥喜歡乖孩子,若是他太鬧,肯定會惹得霖哥哥生氣。”

蘇赫點了點頭,沒見也好,就當他沒那個孩子,省得以後再惦記,徒增煩惱。

青松過來替他蓋好被子,輕聲安慰他:“世子,你別難過,你現在身體很虛,不能傷心。”

蘇赫閉上了眼睛,眼淚卻從兩側落下:“嗯,我睡會,你去忙吧。”

青松想擡頭替他擦掉眼淚,卻在半路收回了手,随後轉身出去了。

孩子生了,是位皇子,但被他的父皇接走了。

蘇赫連孩子一眼都沒見到,到底是胖的,瘦的,黑的,還是白的,他都不知道。

巴雅每日都會過來替他換藥,然後盯着他把藥服下才會離開。

禦膳房給他送的膳食都是上好的食材,因此他的身體恢複的很好,沒落下病痛。

日子就這樣過着,蘇赫生産完一月後,可以下地行走了。

巴雅的醫術超群,肚子上生産的疤痕基本淡化了,并且給他調理了身子,保證以後也不會出任何問題。

而他的身體也恢複如初,沒了那個肉球,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生産後他這個院子裏也沒多熱鬧,整日無事做,蘇赫便拿要了幾本大楚的書來練字。

他肚子裏沒多少墨水,在漠北,不需要多讀書,只要識字,有能力就可以當勇士。

而這裏不一樣,楚玹霖又是博學多才的帝王,他們交談的時候,自己經常會跟不上他的意境。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着,一眨眼的時間,五月已經悄悄離開了。

六月有一天,青松突然跌跌撞撞跑過來,滿臉喜悅告訴蘇赫,漠北王來帝都了。

蘇赫聽了高興的忘乎所以,心裏還在想不知這次能不能見到阿爹,都來不及多想為什麽漠北王姑姑突然來到帝都,只清楚他很想念家人,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阿爹。

“肯定能見到的,王這個時候來帝都,肯定是和世子有關!”

自從他被關在這裏後,蘇赫便不讓他喊世子了,因為他是罪人,也對不起漠北,更無臉做漠北世子。

大戰結束一別,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家人,至今心裏依舊悔恨。

蘇赫眼眶濕潤,點頭激動道:“希望能見見阿爹,我有好多話想同他說。”

說實話他想家了,這裏雖喜歡,但沒有楚玹霖在,他一點都不覺得好。

他有好多委屈想同阿娘說,也有好多錯想向漠北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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