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烏城

兩人游玩到深夜, 玩夠了找了間客棧住下。兩間上房還能洗澡，洗完澡林喻就美美睡去，秦毓則看着桌上的蘭草發呆。

若是沒有得到過她的好, 秦毓尚且能夠放下, 可她現在真的能放下嗎？

第二天一早, 兩人準備好幹糧，買了兩匹馬出城。離開遼城速度加快，幾乎是只要馬兒不累死，她們就不下馬。

眼皮子都沒閉幾下, 終于在第三天清晨時分到了烏城。烏城不同于遼城繁華, 但卻比遼城更加宏偉遼闊，占地廣不說，城牆也非常高且堅固，易守難攻，稱得上是大燕抵禦匈奴的最強有力的屏障。

比起遼城稍寬松的進城，烏城就不好進了，文書都得看了又看才放人, 本地人也不能走後門。林喻還以為她們倆要費一些周折才行, 沒想到秦毓在臨近烏城的時候讓她一起換回男裝, 兩人一到城門口就被守城士兵給認出來了。

四名士兵把守東城門，見到秦毓激動得不行, 就差跪下行禮了：“參見将軍！”

兩人輕松進城不說, 一進城, 城中老百姓也都認識秦毓, 一個個湊過來歡迎秦将軍, 沒多久, 大街就被堵住了。

林喻站旁邊, 跟個随行的将士一樣，還要起攔住熱心群衆的作用。好在，很快軍中就有人來接她們，來的人是秦毓的一名副将，名叫孫明炀，身形魁梧，比一般将士還要高出一個腦袋，約莫一米九，渾身肌肉鼓起，十分誇張。

三人帶着将士去軍營，一路上孫明炀嘴巴就沒停過。

“将軍，你可算回來了，你不知道，自打你走後，王奇峰那厮天天在元帥面前說你壞話，還說你這麽久不回來，定是留在京城享受榮華富貴了。”

說起何守義手下兩員大将，一個是王奇峰，年四十，跟随何守義多年，是大多數老将士眼中看好的接班人；一個是秦毓，只有十七歲，今年應該十八了，還未及冠，年輕将領多愛跟随秦毓。

何守義年事已高，其後代又不成器，這兵權遲早要交給兩人其中之一。秦毓沒來之前，所有人都認為是王奇峰接何守義的班。可秦毓來了，何守義的态度轉了個一百八十度，重點培養秦毓。不然秦毓再是塊金子，蒙塵也發不了光。

宋璟钰是個有眼光的，即使遠在京城，也認定秦毓能取得西北何守義的兵權。事實證明，宋璟钰押寶沒押錯，王奇峰此人仗着年紀大，自負且沖動，沒少給何守義惹麻煩。

不過現在沒什麽戰事，王奇峰的資歷擺在那兒，誰都要讓他幾分。

林秦二人進到軍營給何守義報告情況後，何守義單獨留下了秦毓一人說話，其他人都退下。林喻初來乍到，因為其身份特殊，是世子，不必和旁人一樣從低品階的将士做起，一來就先當個游騎将軍。

林桓等人是林喻的護衛，自然不會跟随編入軍隊，而是随她在烏城住在新買的林府。不過林桓等人還沒到烏城，林秦二人比大部隊早到烏城，避免了不少麻煩。

林喻離開主帥營帳，就遇上了王奇峰。王奇峰論年紀輩分，林喻還得喊他一聲叔叔。不過在軍營裏，自然得喊一聲“王将軍”。

王奇峰擺手：“賢侄客氣了，不知令尊身體可還好？”

老一輩的武官都是互相熟識的，盡管林岩和何守義不對付，但和其他老将關系都還不錯。林喻自然是擺出一副小輩恭敬的模樣應付王奇峰，王奇峰對她也很客氣，想來是林岩那邊打過招呼了，王奇峰賣林岩的面子，照拂林喻幾分。

林喻從王奇峰這裏還套到不少信息，何守義身子骨确實不行了，最近頻繁請大夫去看病。而且逐漸下放一部分權力，看樣子是準備交接兵權了。

言辭間，王奇峰對兵權十拿九穩，視為囊中之物。但仍免不了多心，此行他照拂林喻，也存了幾分拉攏林家的心思。他聽說林喻心悅大公主，但大公主選了秦毓做驸馬，想來林喻肯定和秦毓不對付。

王奇峰猜想的也沒錯，至少表面上林喻和秦毓确實不對付。林喻索性順着王奇峰，一邊痛罵秦毓，一邊套王奇峰打算怎麽和秦毓争。

都說權利熏心，真是沒錯，不說朝堂之中各派争鬥，就連鎮守西北的軍營裏也分好幾派勢力。匈奴一消停，內部就不安分了。

紫茗林桓等人在第二天傍晚到的烏城，知道自家主子沒事，兩人皆松了口氣。徐承峰那厮見到林喻，眼前一亮，上前關心林喻有沒有事。

林喻自然沒事，這些人擔心她大部分是因為秦毓打傷過她，有前科，怕兩人一起逃命，秦毓痛下殺手借刺殺把林喻整死。還好，見着了人了，林桓才松了口氣，但凡林喻出點事，他就是罪人。

以林喻為首的一幫子武官子弟，本以為來西北可以跟着林喻這個小霸王混日子。結果沒想到，林喻到了烏城，竟成了最上進的那個人。這些個身份還不如林喻的人，自然不敢有怨言，每天就是随軍操練，還好運氣好，她們分到了王奇峰麾下，但凡分到了秦毓麾下，只會更慘。

聽說秦毓手底下的兵每天都得接受魔鬼訓練，一個個累得沾床就睡。京城來的幾個公子哥，哪裏受得了，他們還要餘出一部分時間去尋歡作樂。如此一來，還是王奇峰這等更愛講究人情世故的老将更得他們忠心。

林喻混在其中，挑挑揀揀也就發現徐承峰可用。比起那群混吃等死的混小子，徐承峰上進多了，若不是林喻還在王奇峰手下，他都想申請去秦毓手底下當兵。

兩人一來二去還混熟了，一開始還林兄徐兄的稱呼，現在好了，直呼其名，吃喝都在一處，看得秦毓很不爽。好在徐承峰沒別的心思，就是喜歡和林喻一塊鑽研武學，什麽騎射什麽刀木倉，那才是他鐘愛的東西。

那日的刺客最後也沒查到什麽，只知道是大漠以外的人。雖沒有揪出幕後黑手，但是何守義因為刺殺動了怒，把在遼城、晏城幾處的刺客暗線給揪出來除掉了。審問沒審出什麽東西，原因還是這些刺客級別太低，根本接觸不到最上面的人，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為誰賣命。

不過大家都心裏有數，如今哪些人想要秦毓的命，大家都清楚，只是惹不起罷了。何守義雖心中有氣，但也不能奈他們何，好在，人安全到了烏城，便是她們的地盤，京城裏的人手伸得再長也不管用了。

何守義叫秦毓留下來，除了問她回京遇上了什麽事之外，還問了她為什麽和林喻一起逃來。秦毓沒有立刻回答，最後她還是選擇了隐瞞林喻的身份，因為林喻的身份她只和紫茗說過，同旁人說，只會招來麻煩。

秦毓回何守義，說是刺殺時，她與林喻剛好碰上，兩人同時被追殺便一起逃了。只是何守義還很好奇她們兩人怎麽能如此平和地逃命，按理來說應該水火不容才對。秦毓沒多解釋，只說形勢所迫，兩人都不是傻子，合作才是最好的辦法。

至此，何守義也不揪着此事不放，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醉煙樓有貴人求見，而且求見的不是秦毓，而是一名楚姓女子。醉煙樓全國上下都有，烏城自然也有，甚至烏城的醉煙樓才是醉煙樓的大本營。

秦毓去處理醉煙樓的事，而林喻則回到新宅子休息，空閑時便着手給宋璟钰寫信。作為一個深情女配，她還是得時不時表達自己對宋璟钰的挂念。

信裏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西北這邊的形勢，給宋璟钰出謀劃策，算是費盡心思一心為宋璟钰考慮。最後，林喻想了想，換了種不那麽正經的語氣，說起了她在遼城見到的上巳節熱鬧景象，算是把自己的生活分享給宋璟钰，只是沒有提到秦毓。

笑死，秦毓是她“情敵”，她腦子有問題才會主動提起。林喻檢查了一番，發現沒什麽問題，讓林桓進來，把信寄給京城一位住在西街的竹小姐。此人便是在京城外換了身份的素竹，負責傳遞她和宋璟钰的來往信件。

而後的日子，林喻就隔一兩天就給宋璟钰寫信。晚上寫信，白天挑刺針對秦毓。兩人敵對的表象還得維持住，至少不能讓二皇子那邊起疑。

林喻來挑刺，秦毓都是來者不拒，旁人只道她脾氣好，卻不知道林喻的挑釁都是撓癢癢，根本無傷大雅。另外林喻作為王奇峰手下一員“大将”，替他對付秦毓，把王奇峰哄得舒舒服服，頗有些昏君身側奸臣的味道。

秦毓樂得林喻主動，雖然都不是什麽好事，但她并不擔心林喻害她。秦毓不擔心，有的是人為她擔心，其中除了紫茗這個好姐姐外，還有個好妹妹為秦毓打抱不平。

此人便是大漠富商楊家獨女，楊家富甲天下，如今把商業拓展到了大漠來，其膝下只有一個女兒，那是寵上了天。楊家獨女名楊舒佩，性子嬌氣，但是好動，在家待不住，随其父到大漠行商，結果遇到悍匪劫車，差點被抓去當壓寨夫人，正巧秦毓帶兵剿匪，被秦毓美人救美後，便戀上了秦毓。

可惜秦毓當了驸馬，楊家又不願意楊舒佩出嫁，更希望招上門女婿，兩人根本沒可能。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秦毓只把楊舒佩當妹妹，根本沒有其他心思。

林喻也是隔天才碰見楊舒佩，因為林喻多次針對秦毓，秦毓的這個小迷妹就把林喻給恨上了。仗着自己家是富甲天下的富商，還讓家裏的店鋪不準賣東西給林府的人，林喻甚至有幾天菜都沒得吃。

林喻也不笨，楊舒佩這麽搞她，她偏要惡心對方。不賣東西給她是吧，林喻缺什麽就去找秦毓要。沒菜吃，去秦家蹭飯；沒布做衣服，就去扒拉秦毓的衣櫃；沒酒喝，就去秦毓的醉煙樓吃白食。

在別人看來，就是秦毓的脾氣太好，任林喻予取予求。這可把楊舒佩氣得夠嗆，每次林喻去打秋風，就一副秦毓的當家夫人模樣，護犢子一樣把秦毓護着，生怕她被林喻占了便宜去。

作者有話說：

你們懂我的吧？第一個世界按照慣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