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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寧聰皺了下眉頭,随後輕快地舒展開來,他扭身往房間走去,表情平淡的像是我憤而出口的話從來沒有說出來一樣。

幾秒鐘後他托着棉絮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說:“我把被子拿出去曬一下。”他說着說着笑了起來,“鬼知道你多久沒曬被子了,估計已經躺滿了螨蟲。”

幾分鐘後他曬好被子又從屋外走了進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腳步頓了頓,帶上了點哄孩子的語調:“趕緊吃早飯去,杵着幹嘛呢?”隔了一會兒,他又道,“不知道自己體型多龐大啊。”

他回到房間把拆下來的被套以及被單抱了出來,從我身邊經過走向了陽臺放洗衣機的地方。

他忙忙碌碌地在我身邊走來走去。

幾分鐘後我才平靜下來,或許是因為我許久不曾爆發過如此強烈的情感,感覺大腦都有些缺氧。

我開始嘗試思考是否是因為肥胖而導致我現在整體性格趨于平靜,以至于一點細小的內心波動對我來說都是劇烈運動。

我在考慮我現在到底有沒有厭倦熱量以及糖,我甚至開始考慮起了我是不是真的要長命百歲,健身、社交、多吃蔬菜和水果以及在每個陽光好的日子出門走動。

考慮自己需要以什麽樣的狀态活着,既不是現在這樣讓人一眼看見就覺得很糟糕、也不要被人群甚至是命運挾裹着前進。

我需要重新規劃生活,讓我跟寧聰兩個人都不至于活得太糟糕,在各自的生活中找到一個完美的平衡點。

寧聰從廚房端了一碗粥放在餐桌上一聲清脆的響聲,他微微側着頭全然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在那邊看着我。

過去我同寧聰說過無數次的我愛你,他總顧左右而言他從不正面回複我。

他不是我,他從小自尊心強、要面子,人前從不會服軟也從不會認個輸。

十多歲的時候金秋霞拿走了他在工廠一日工作十個小時以上的辛苦錢去賭,輸光了錢後金秋霞就跑了,寧聰連罵也沒罵一句,隔兩天背了個包就去工廠流水線上包盒子打釘子去了。

我就不一樣,日日在家裏罵金秋霞這個不要臉的臭三八,連自己親兒子辛苦賺的錢也偷走去賭。

寧聰不服軟又認死理,他若不來找我也只是活得糟糕點了,并且在未來某天指不定就幡然醒悟——健身、社交、蔬菜水果以及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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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他偏要來找我,他來找我就只能讓兩個人都難過了。

寧聰敲了敲餐桌喊我:“趕緊來吃飯,杵那幹嘛呢?”

我看了他兩眼,心裏陡然生出了些秋日的感傷來:“寧聰,我愛你。”

我看見寧聰楞了一下,随後他又嗤笑了聲:“怎麽?”他的聲調揚的很高,這樣便愈顯得他的語調尖酸刻薄了起來,“我沒法對着一只豬回應這樣的話。”

好在我也從不指望能從寧聰嘴裏聽到些好話,全然表達情緒而已,這樣的話我說了這麽多年,想來在寧聰這裏聽來跟今天天氣不錯得到的效果差不多。

寧聰在那邊揚聲叫我趕緊過來把早飯吃了。

等我拖着步子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寧聰一只胳膊撐着我椅子後背另一只伸出手指擡了擡我下巴,他低頭帶着一副十足嫌棄的表情問我:“小芒,你剛剛在求歡嗎?”

我決定我的悲春感秋就停在此處最好了,不需要再繼續想下去,當然寧聰也不需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我把自己的下巴從寧聰手指上解救下來,送了一口粥進嘴裏,寡然無味,還不如叫米湯,我皺了皺眉頭,看了眼寧聰:“沒放糖?”

寧聰說:“你知道自己現在多胖嗎?”說罷還伸手捏了捏我的臉。

我伸手把他的手給拿了下來,實在崩潰:“夠了,你來了有二十個小時嗎?至少強調了二十遍我胖了!”

寧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莫名對我笑了一下,我聽見他說:“大概是因為我真的受不了跟一頭豬做/愛吧?”

如果這個人不是寧聰我會把面前寡淡的粥連帶着碗一齊蓋在他腦袋上。

我甚至開始懷疑寧聰是在以氣我的方式讓我消耗熱量,以他這種密集的人身攻擊不肖幾月我大概能瘦的跟離開他的時候一樣了,或者直接成為一具屍體。

我把粥往外面推了推,勉強平靜下來了,我擡頭看向寧聰,保持冷靜:“你以為我很想跟你做/愛?”

我看見寧聰的眉尾挑了挑。

我放慢語氣,邊搖頭邊道:“你的技術太差了寧聰,我動都沒動你渾身上下都繃的跟塊石頭似的。”我努力保持客觀理性得出結論,“說實話,還不如我自己的手。”

我看見寧聰似乎噎了噎,好一會兒,他耳朵都紅了,看了我半響,憋出了個操字。

我朝他笑了笑,對于寧聰這種程度的憤怒我覺得內心愉悅。

好一會兒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把桌子上擺着的兩個饅頭往我面前一推:“堵上自己的嘴。”

我拿起饅頭咬了一口。

寧聰其實不是技術差,我知道。

他只是不想跟我上床,我比誰都知道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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