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戰

“殿下，前方山谷處發現了敵軍的蹤影！我們……我們被包圍了。”禀報的哨兵有些焦急，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聲音到了後面越來越尖細。

“包圍了？這裏可不好找。”紀瑤墨鈴一揮衣袖，用掌風吹熄了面前的火堆。餘煙一縷縷地掙紮着往上冒，她看都不看，直接掀翻了還有些餘熱的木材。其餘人見狀，也立馬熄滅了火堆。

莫桑地界上地勢複雜，山谷繁多，一旦藏起來還真不好找。但是這幾天來，他們每挪到一處，不久便會被姬月的部隊堵截。幾次下來，本來三萬的部隊折損了一半多，而剩下的不到一萬的兵力也被折騰得疲倦十分。

也許，若不是軍中有奸細，便是他們的行軍布陣圖洩露了。

沉吟了一會兒，紀瑤墨鈴站了起來，淡然地說：“罷了，遲早會對上的，這般也是好事。”

“吩咐下去，不要正面對抗，一千人作一隊，往山頂挺進。”把長劍別好，紀瑤墨鈴傳達了命令，“小心，不要驚動到敵軍。只要把他們往那處山頂引去便可。”

訓練有素的士兵們立刻整理好行李，按命令，以隊伍為單位向山頂攀行。

“殿下，這家夥剛想趁機往山谷那邊逃。”小一把一個被他拽得衣衫淩亂的士兵扔在紀瑤墨鈴面前，用劍鞘抵住了他。“肯定是姬月派過來的探子！”

“不是，殿下饒命！”那士兵掙紮着想爬起來，但胸膛尚未離地，就被小一啪一聲地打回去，“我只是不想死！我家裏還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兒等着我回家，我不想死！”

“騙誰啊，這破爛的借口！連你老子我都騙不過！”小一直接一腳踩在了他的身子，那士兵立刻哀嚎了起來，“閉嘴！再吵就直接宰了你！”

“放了他。”

“聽到沒，閉嘴！”憋屈了這麽久積壓的悶氣終于有了發洩的出口，小一示威地把劍插在他的頸側，聽到紀瑤墨鈴的聲音後，繞了繞頭，問道，“殿下，剛才你說什麽來着？”

“放了他。”紀瑤墨鈴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小一動作直接華麗麗地僵了。而那被壓着的士兵立馬把握住機會，趁機跑了，像只兔子一樣地在山林中竄了幾下就沒影了。

“殿下，那家夥明顯有問題，就算不殺了他，也不該放他走啊。萬一他通風報信了，那咱們就沒活路了。”小一委委屈屈地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劍。

“沒事。”紀瑤墨鈴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向山頂走去，“即便姬月知道了這是局，她也會來的。放了他回去，不用我們派人去引，他們也會自己跑山上來。”

殿下越來越捉摸不透了，或者說越來越裝了，小一忍不住嘆了口氣。現在就算被包圍了，可強力突圍也非是不可。但上了山頂，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還要把人往上引，這不是趕着去找死嗎？罷了罷了，下面那麽多兄弟等着，他去了後，又能再湊一桌了。還是頭兒好，留在了城主府養傷，幸好他囑咐好對方逢年過節給他燒紙錢了，否則到了下面豈不成了窮光蛋一枚。

小一腹诽着，卻不敢說話，只能跟在紀瑤墨鈴身後，往“絕路”上走。

而當姬月率領着大部隊趕來時，無疑只發現了數堆還有些黑灰的木材，卻沒找到一個敵軍的人員，已是人去林空。

“全軍聽令，往山頂進發！”束發披着戰甲的女皇陛下英氣勃發，長劍直指山頂。

“陛下，小心有詐！紀瑤墨鈴是故意引我們向上！”她身旁的士官忍不住勸說道，“我們何不就在此紮營？他們被我們困在山頂，遲早是彈盡糧絕。”

“就算是引誘我們向上又如何？難道他們還能逃了不成？做事就該果決，夜長夢多，實在不該給敵軍喘息的機會。陛下，我們該趁此将他們一網打盡！”另一名士官站出來打斷了前者的發言。

“陛下……”

“不必多說了！”姬月橫劍打斷了他們的争執，下達了命令，“向山頂進發，務必活捉紀瑤墨鈴！”

“是！”號角聲一鳴，包圍圈立刻以山頂為中心逐漸縮小，密密麻麻的士兵往上爬去。

山頂上。

“殿下，他們果真攻上來了！”小一從樹杈上跳了下來。

“很好。”紀瑤墨鈴把剩餘的人分成了8個小隊，分別占據東南西北4個方位，每個方位的兩支隊伍分別編號一、二。她站在最高處，看着他們，拔劍指天，大聲吼道：“各位紀國的好男兒們，成敗在此一役。戰不戰？”

“戰！”吼聲震耳欲聾，連往上挺進的姬國士兵們都忍不住愣了愣。

“好！第一小隊準備，點火！”上山途中，他們按命令把一些樹木放倒，并收集木頭、大石塊聚于山頂。而小一也發現早有些幹燥的木頭被安置在臨近山頂的地方，說明殿下早有布置，不是想作死，這讓他絕望的內心感受到了一點陽光。

“放！”

聽到指令後，第一小隊的士兵交替着把點燃的木塊往下扔去，幹燥的林木立刻起火，火舌順着風勢往下舔舐，一時間形成了火牆，阻隔住了姬國士兵們前進的路。

“陛下！火勢越來越大了！”士官們把姬月護在了最裏面。大大小小的火把不斷地往下扔，有些甚至直接砸在了士兵身上，直接起火。一時間，兵荒馬亂，被燒到的人到處亂竄。

“還不快去整兵！”想不到紀瑤墨鈴如此狡猾，姬月差點咬碎了一口好牙。

“陛下，這裏危險，我們往後撤吧。”士官着急得快跳腳了。姬國皇室只剩這麽一個了，不能出任何問題啊！

“吩咐下去，全軍聽令，後退10米，逃者殺！等火勢稍小，立即進發！”看着這幾只拖後腿的家夥，姬月忍不住吼道，“這些林木那麽新鮮，燒不了不久。紀瑤墨鈴也不敢一直放火，那煙也足夠她受的了。”

事實也正如姬月所料，山頂上扔下的火雨只持續了一會便停了。而也當是紀瑤墨鈴他們運氣不好，幾天前下過一場雨，大部分林木還處于半潮濕狀态，所以火勢牽連的範圍不大。而火勢最大的地方不過是他們事先埋好幹木材的地方。

看着火勢漸小，姬月忍不住翹起了嘴角，勢在必得地通過缺口打量着山頂，“前進！”

“是！”士氣因為姬月的指揮得當，重新振作，兵士們握好武器，向上沖去。

而山頂上，紀瑤墨鈴冷冷地看着黑煙中穿梭的敵軍，喊道：“第二小隊向前！準備，扔！”

巨大的石塊從山頂滾下，輕易便撞折被火燒過的林木，朝攀爬的敵軍撞去。整個山林都在顫抖，好不容易躲過了巨石的姬國士兵，還沒站穩，卻被紛紛而下的小石塊砸落。紀國的第二小隊正是用大石頭為主，小石頭為輔的戰術阻擾敵軍的步伐。

“陛下！保護陛下！”士官們左歪右扭地再次把姬月圍在了中間。好不容易整肅好的部隊，再次亂了起來。

而姬月陛下本來酷帥叼炸天的形象也維持不住了，勉勉強強把劍插在了地上維持平衡。她從未試過如此狼狽，她發誓，若紀瑤墨鈴在她面前，她一定撲上去咬死那坑爹貨！那家夥憑着自己在高處，竟然變着花樣垂死掙紮。她就不信了，山上能有多少石頭！難不成他們最後還能插上翅膀飛走了不成？

“別喊了！”被下屬蠢哭了，姬月再次吼道，“吩咐下去，各自……”然而她還沒說完，一陣震耳欲聾的響聲完全蓋住了她的聲音。

“殺啊！”一個個身影滾滾灰塵中顯露，從山頂上沖了下來，打得為了躲石頭東倒西歪的姬國軍隊一個措手不及。

“紀瑤墨鈴！”時隔兩年多，姬月大大再次成功被紀瑤墨鈴氣瘋了，随手揪住了離她最近的士官，“吹響號角，應戰！”

“姬國陛下，你找我嗎？”姬月身邊的士官已經被小一幾人給擋開了，紀瑤墨鈴握着長劍對着姬月，勾起了嘴角。

“雕蟲小技罷了，你以為能逃得掉嗎？”姬月狠狠地瞪着她，抽劍擋在了身前。“僅憑八千士兵就想與我八萬軍力對抗，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呵呵，不瞞陛下，我從未想逃。”紀瑤墨鈴幽幽地回視，長劍往後側一劃，漂亮地解決了一個欲偷襲的人，“反正都是死的了，何不拉多點人陪葬呢？黃泉路上，有陛下陪着必定精彩而有趣得緊。”

“紀瑤墨鈴，你未免太小瞧了我。”姬月退後了一步，立刻有十幾個黑衣人閃了出來，把她擋在了身後。

“也是，一國的皇帝沒幾個暗衛也是玩笑。”紀瑤墨鈴眯了眯眼，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幾個黑衣人，笑開了，“姬月，我們總會再見的。”話畢後，她握緊了手中的劍……往後飛快竄走。

打不過就跑，那麽潇灑……

“……”姬月的三觀再次被挑戰。不只是她，連好不容易振作起來，以為可以憑着人多欺負人少來出口惡氣的姬國士兵們都目瞪口呆。因為狡猾的敵軍在剛沖下來一鼓作氣、狂砍一番後，竟然互相打着掩護，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又退了回去。

“陛下，您沒事吧？”被小一幾個引開的士官們終于歸隊了。

深呼吸了一下，不小心嗆進了一點灰，姬月咳嗽好幾聲才緩了過來。“圍住他們！我倒要看看他們能逃到哪去！”被紀瑤墨鈴惡整了一番，姬月心有戚戚，不再敢貿然上前。剛才她确實是魯莽了，他們完全是勝券在握的，沒必要逞一時之勇。

暗暗磨了磨牙，姬月下令全軍原地休整。勉強收拾了一下後，她擡眼看着山頂，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一笑。

“紀瑤墨鈴，既然你送了我一份如此大禮，我也理應回敬一番。”她斜眼，掃了一下黑衣暗衛，吩咐道，“秋衡，把落梅帶上來。”

站得筆直的黑衣人中走出了兩個人，身高有大半個頭的差別，同樣是全身幾乎包裹在黑衣中，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不過奇怪的是長得高的人拉着稍矮的人出來的。

“紀瑤墨鈴，你看看，這個人是誰？是不是很熟悉？”待那二人走近後，姬月一把拉下了較矮那人蒙面的巾子。

作者有話要說： 盡量在這幾天把這篇文給結了吧，之後也沒時間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