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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她哄轉過去,又随了她娘羅氏的性子,人家一給她點兒好處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見堂堂國公府家的嫡小姐親自拉了自己的手說話,這份榮耀這份體面,可是其他貴女們沒有的,她頓時就飄飄然起來,以為這一定是自己大哥的名聲在外,人家才會這樣的。

又看人家那小姐的模樣。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長得端莊賢淑的,哪裏像蘇若離那個妖妖調調的。一雙眼珠子像是會說話一樣,專會勾搭男人的貨?

更是對李蘭馨生了好感,暗想着要是這樣的人物兒嫁給了自己的大哥,将來自己的親事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誠國公府的門第在京裏那是數一數二的,自己能依傍上這樣的家族,對大哥對自己,都有說不盡的好處啊。

一面想着,她就越發覺得李蘭馨好得沒法說了。

這才有了後頭李蘭馨貼在她耳根子上問給她出氣了沒有那一出!

只是眼睜睜見着蘇若離掉進了深不可見底的湖裏,顧梅娘的心還是懸着的。說實在的。她再不懂事,也知道自己以前在顧家村是靠蘇若離養活的。若不是她,一家子老小早就餓死了。

她雖然恨蘇若離勾引得她大哥不搭理娘和她。雖然惱蘇若離長得那樣妖妖調調的,遠遠比她好看多了,可也沒想過要讓她死。

隐在新做的那身鵝黃錦緞小襖袖子下的手死死地攥着,寒冬的天兒,顧梅娘只覺得自己渾身汗津津的,也不知道是吓得還是緊張的。

李蘭馨瞥她一眼,輕蔑地揚了揚唇角,“怎麽?心疼了?當她還是你的大嫂?”

聽着這陰陽怪氣的問話,顧梅娘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不敢看李蘭馨,只是機械地搖頭,“怎麽會?她早就被我娘給休了。”模棱兩可地把話給岔過去,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心疼還是不拿蘇若離當大嫂。

李蘭馨卻懶得去在乎,左右不過是個愚不可及的鄉下小丫頭罷了。

不過既然這事兒她知道,那絕不能讓她說出去,自己還得把她扯下水才是。

唇兒一勾,好聽的聲音就在顧梅娘耳根子邊兒笑道:“你這麽恨她,把她推下水也是有情可原的,是吧?”

顧梅娘呆呆地瞪大了眼睛,那張粉嘟嘟的唇都張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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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什麽時候把蘇若離給推下水的?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來,李蘭馨只是小聲兒指了指自己的四周,“瞧,這些人都是我的人,她們可都看見了呢。”

顧梅娘頓時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好了,愣愣地看着李蘭馨笑得跟得了逞的狐貍一樣,她才知道自己上了賊船了。

可是憑着她和她大哥的力量,她知道那只不過是蚍蜉撼樹。

人家可是誠國公府的嫡次小姐,一根汗毛就能把自己給壓垮了。

自己,拿什麽跟人家鬥呢?

望了望一眼看不到底的湖面,她咬了咬牙,笑了笑,“二小姐說的是,蘇若離那個賤人那麽惡毒,就該不得好死!”

反正死的是蘇若離,只要不是她就行!

李蘭馨滿意地拍了拍顧梅娘的肩頭,親熱地就跟親姐妹一樣!

湖面上平靜地跟鏡子一樣,蘇若離掉下去的地方除了先前還冒了幾個水泡,後來就什麽動靜都沒有了。也沒見蘇若離探出頭來,忽上忽下的。

衆女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啞了,沒喊來救命的人,也沒看到湖裏有什麽動靜,不由都吓呆了。

就有人開始瞎掰了,“莫不是掉下去被湖裏的什麽東西給纏住了?”

更有人描述地活靈活現一樣,“聽說這蘇姑娘以前是給人家沖喜的,後來夫君從軍,她在家裏不守婦道,勾三搭四的,被婆婆給休了。這樣的人就該沒有好下場!”

“也不知道哪個可憐的男人攤上了這麽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人似乎無限惋惜一樣。

一場喊人救命的事兒立馬變成了聲讨淫婦的聲讨會了。何況三個女人一臺戲,這麽多女人聚在一塊兒,八卦的因子在體內爆發,一發不可收拾。

而此時,沉在湖底的蘇若離,早就一個猛子紮到了湖對岸。

也幸虧前世裏學過游泳,雖然這身子換了,但是游泳這事兒一朝學會了一輩子兩輩子都忘不了。

身後那些唧唧喳喳的尖叫早就遠離自己而去了,蘇若離只想快點兒游上岸,好趕緊回家換衣服去。

這湖水賊涼的,在底下可不好受!

亭子裏的衆女正議論得熱鬧時,冷不防被李蘭馨給打斷了,她冷冷一笑,指着湖面,“還是快些喊人來救人才是正經,人家不管好壞跟咱們都沒有關系!”

于是衆人又拼命地喊了起來,誰知這一喊,還真的喊出了人來。

岸邊,朝這邊正飛速地趕過來兩個人。跑近了些,約莫看出來是兩個身材高大颀長的年輕人。

衆女來了精神,更加使勁地喊起來。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顧章和李扶安。

今兒,李扶安說動自己的哥哥李從武邀請顧章過府敘話,顧章因着李從武對自己有救命知遇之恩,自然一叫就到。

誰知道,原來李扶安設了一個局,專門叫他來告訴他要動用家族的力量免除蘇若離入宮的。當然,條件就是他要娶蘇若離。

兩個人自然談不攏,适才正要找個僻靜的地方幹上一架的,誰知道剛來到這個地方,就聽到有人掉湖裏去了。

兩個人二話不說就甩掉了外頭的大氅跳進了湖裏。不多時,兩個人一頭一臉的水游到了湖心亭子邊兒,卻沒找到水裏的人。

兩個人聽那些女人嘁嘁喳喳地說掉進水裏的是蘇若離時,頓時就急了,忙又下去找了半天,依然沒有見到。正想讓會水的小厮都下來時,就聽岸邊衆女忽然見了鬼般大叫,“那邊,那邊,出來了,出來了。”

兩人擡頭時,就見對面岸邊的大樹下,一個纖細的身影正擰着自己身上的水,慢騰騰地往外走去。

兩個人奮力往岸邊游去,身後,李蘭馨則煞白着一張臉,死死地盯着岸邊的人。

她怎麽就不知道那女人會水呢?

身後的顧梅娘明顯可以感覺到李蘭馨身上的那股子強烈的煞氣,吓得一張肥嘟嘟的臉都慘白了。

不是她沒告訴李蘭馨,而是她也不知道啊。

渾身一緊張,再加上對蘇若離的恐懼,她頓時就覺得身子軟得站不住,頭昏腦漲、眼前金星亂冒了。

恍惚間,她只聽得耳邊有人在喊,卻什麽都聽不清,身子軟軟地倒在了冰涼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了。

一百四十五章 黃花閨女

蘇若離站在岸邊上望着亭子那裏亂成了一鍋粥一樣,不由翹起了唇角,冷冷地笑了。

弄了半天,原來顧梅娘也來了。這裏頭怕是有什麽道道兒吧?

若說顧梅娘在人背後沒給她下蛆,她絕對不信。這個腦袋不靈光的死丫頭,還不知道在外人面前怎麽排揎她呢?

不過眼下和顧章什麽關系都沒有了,也不怕這些長舌婦聚在一塊兒。

事到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李蘭馨那是一副擺明了要讓她死的架勢。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了她!

除非,是因為李扶安!

也許,李蘭馨不想讓自己的哥哥喜歡她,想來李家這樣的百年望族,一個嫡子要娶一個窮山溝裏出來的醫女,怕是有辱門風吧?

不過她沒有賴着李扶安啊,完全都是他一廂情願,李蘭馨若是把這筆賬算在她頭上,對不住,她絕不會忍氣吞聲吃這個啞巴虧的。

擰幹了身上的水,瞥一眼湖裏朝這邊游來的顧章李扶安兩個,蘇若離冷冷地笑了。如今她不想和這兩個人有什麽牽扯,這還沒怎麽着呢,就已經有人來害她了,若是真的有什麽瓜葛,豈不是小命兒都不保了?

撿起地上顧章和李扶安脫下的大氅,蘇若離狠狠地拎着一件擦了擦自己的濕噠噠的頭發,然後扔到了地上,撿起另一件裹住了身子,就去找玲兒。

玲兒一直待在不遠處沒走,聽見蘇若離喊她,忙跑過來,卻見蘇若離面色蒼白渾身濕透,吓了她一大跳,忙扶住蘇若離就要離開李家。

顧章和李扶安從水裏游了出來。不顧身上的水,趕忙趕了過去。

李扶安一臉的狼狽,殷切地問着蘇若離。“離兒,是我不好。沒想到我妹妹請了你來,還出了這樣的事兒。你且先別走,找個地方烤烤火換身衣裳再走也不遲啊。你這個樣子出去了,萬一冒了風寒就麻煩了。”

蘇若離想想也是,總不能這麽悄沒聲兒地走了,倒讓李蘭馨覺得她怕了她似的?

再說,心裏再恨再氣,也不能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啊?何況。她還得想個法子報複李蘭馨呢。

于是她渾身顫抖着點頭,“也好!”

初冬的天兒,雖說沒有透骨的寒風,可在水裏這麽一泡,蘇若離早就凍得上下牙齒打顫,連句話都說不成個兒了。

顧章早就看不下去了,心裏跟針紮一樣地疼,要是他查出來是誰狠心推的離兒,他真恨不得撕了那人。

那麽多的姑娘上岸沒有一個掉下去的,離兒又不是個莽撞的人。怎麽可能那麽巧就掉了下去?

況且,李扶安妹子身邊就有會水的船娘,剛離兒掉下去的時候。怎麽不見她讓船娘去救人?

幸虧離兒會水,否則,今兒他們兩個就要天人永隔了。

一想到他差點兒就要永遠地失去離兒,顧章就氣得雙眸發赤,攥緊了兩個拳頭,狠狠地搗在了李扶安的胸口處,“管好你妹妹,若是再生什麽幺蛾子,我顧章拼着命也要殺了她!”

李家真是欺人太甚!不就仗着自己門第高貴嗎?哼。有什麽了不得?

大周如今以軍功為貴,他顧章遲早也能掙來這榮耀。到時候,不信就比不得李家?

李扶安生生地受了顧章虎虎生風的兩拳。蹬蹬地後退了兩步,愣是沒有吭聲。

離兒在他家裏出了這樣的事兒,他自責都來不及,怎麽還有心思去跟顧章争辯?

他在這樣的大家族長大,打小兒就見慣了勾心鬥角,各種陽謀陰謀,若說不是他妹妹的主意,他還真的不知道誰有這個膽子敢在誠國公府害人?

離兒又不是小孩子,那麽穩重的人,怎麽會掉到了湖裏?難道那些船娘丫頭都是白養的?

蘇若離一見這兩個人又掐上了,苦笑着搖搖頭,索性邁步往前走,不想理他們。

誰料到一步還沒走出去,身子就騰空了。顧章兩臂如鐵鉗一樣把她攬在了懷裏,輕巧地把她給抱了起來。

蘇若離一張小臉煞時漲紅,恨不得尋條地縫鑽了進去。

這個人,能不能不要這麽不分場合啊?這可是在誠國公府裏,到處都是丫頭婆子小厮,被人看見多不好?她的名聲被他娘和他妹妹給敗壞地還不夠嗎?

她使勁地掙紮了兩下子,無奈顧章死死地攬住她的腰肢,兩只有力的臂膀把她緊緊地嵌合在他的胸口,緊得仿佛要把他和她給融為一體。

窩在這溫暖滾燙的懷抱裏,蘇若離只覺得一顆掙紮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時隔兩年,如今的顧章已經不是當初顧家村的那個顧章了,變得霸道、硬氣,像個鐵铮铮的漢子。

若是他能護得自己一生,該有多好!這個懷抱,說實在的,蘇若離并不排斥。

頭貼在他的胸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蘇若離身子輕顫了下,莫名地一陣悸動。

口裏卻不由擔心地問出來,“你的傷……?”

“不礙事!”顧章一雙璀璨的眸子忽地亮起來,勾了勾唇,把蘇若離身上的大氅裹緊了,将她連頭帶腳都裹在了大氅裏。

他心裏樂得快要找不着北了,就說離兒心裏是有他的,看吧,把李扶安那件大氅用過之後就踩在了腳下,而身上披着的卻是自己的。剛才還問他的傷勢,明顯地是關心他嘛。

這一次,他決定拼死也要争上一争,不能再讓離兒離開他了。

一邊的李扶安嘴都給氣歪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顧章這小子會罔顧蘇若離的名聲,青天白日地就抱住了她,弄得好像他是她的什麽人似的?

其實他心裏也想過要把離兒攬入懷裏好好給她暖暖身子的,只是礙于在這諾大的家裏,有人看見了不好。不想就被這小子給搶占了先機,白白地便宜了這小子!

他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狠狠地瞪了顧章一眼。正想讓這小子放人下來,卻聽顧章低啞着喉嚨道:“還不快點兒找個暖和的屋子趕緊讓離兒換換衣裳?難道你想看着她染上風寒嗎?”

一句話,噎得李扶安滿肚子的話都吐不出來。

有再多的不滿。這個節骨眼兒上,也不能和這小子争辯啊?

他忍着一肚子的氣。眼睜睜地看着纖細柔若無骨的蘇若離窩在顧章的懷裏,嫉妒地眼睛都赤紅了,卻不得不帶頭往前頭去,給蘇若離找了一間生了地龍的房子,又讓丫頭拿來裏外一整套的幹淨衣裳來。

玲兒服侍蘇若離在熱水裏好好地泡了一個澡,泡得出了一聲的熱汗,蘇若離才覺得身子不再發抖了。又喝了李扶安讓人給送來的姜湯,打了幾個噴嚏。才覺得鼻子通透了。

穿上一身粉色交領細绫布的小棉襖,蘇若離舒服地倚在燒得暖暖的臨窗大炕上,開動腦筋想着怎麽收拾李蘭馨了。

不管她是不是為了她哥哥李扶安,這種殺人越貨的事兒都是不可饒恕的。仗着世家大族出身,就想草菅人命嗎?

沒門!

外頭,隐隐地傳來顧章和李扶安的争執聲,蘇若離有些頭疼,用手撐着額頭,苦惱地皺了皺眉,吩咐玲兒。“去看看那兩位公子換了衣裳了沒?有沒有感上風寒?”

蘇若離是個明理的人,對事不對人。既是李蘭馨要害她,她犯不着連李扶安都給怪罪上。畢竟,大冷的天兒,人家可是跳進湖裏救她的。

看在他的面子上,她不會要了李蘭馨的命,可死罪可免活罪難恕,不給她點兒厲害嘗嘗,她也不知道馬王爺長幾只眼不是?

玲兒領命出去了,不多時就回轉身來,笑道:“兩位公子都換了衣裳喝了姜湯了。兩個人争得面紅耳赤的,看那樣子也不像是染了風寒的樣子!”

蘇若離抿了抿嘴兒。就讓玲兒在一邊兒守着,自己躺在炕上閉目養神。單等着李蘭馨殺過來,好和她好好地鬥上一鬥了。

卻說李扶安心中有數,直接帶了小厮去了湖心小島,把上面的姑娘們統統都給接了回來,又把妹妹李蘭馨身邊的丫頭和船娘都捆了起來,扔在了柴房裏,說是要親自審問。

顧章因着自己妹妹暈倒在了小島上,自然也親自上去了。

兩個英俊帥氣不同風格的年輕将軍,吸引了一衆眼球,那些貴女們或是矜持或是傲慢,總之都是各種偷偷地看着這兩個年輕的男人。

顧章和李扶安壓根兒都不理會這些女人們,只管各忙各的。直到把所有的人都接回了府中安全的地方。

李蘭馨見二哥當着衆人的面兒,毫不留情地把自己身邊人都給捆了起來,知道二哥這是在懷疑她呢,明明是自己做下的,但是李蘭馨怎肯承認?

打小兒就被嬌寵慣了的她,頓時嚎啕大哭起來,說是要去母親和祖母面前哭去。

李扶安一想到離兒差點兒命喪于他妹妹的手裏,就恨得牙根兒疼,恨不得把這個妹妹揪過來打一頓,哪裏還管她哭不哭?

顧章只管着自家妹妹了,更沒工夫去理會李蘭馨。何況他心知肚明這事兒十有*是李蘭馨幹的,樂得看李扶安整治這個刁蠻的妹妹,更是不會多說一句話。

李蘭馨望着那個圍在自己妹妹面前忙得團團轉的男子,心裏委屈地直冒酸水兒。恨不得立即上前告知她的心思,也省得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不知道她的心。

可她打小兒就在這種世家大族長大,懂的最多的就是規矩禮儀。若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表白心思,那就是不知檢點,跟淫蕩女人無二了。

自己二哥又不理她,李蘭馨頓覺滿肚子的委屈沒地方發洩,跺一跺腳就跑了出去。

顧章見自己妹妹暈着不是個事兒,早就讓李扶安遣人去請了大夫過來。

那是個常來李府走動的年逾花甲的老大夫,聽說脈息極好。給顧梅娘把了脈之後,沉吟片刻,方才擡起頭來,向一臉擔憂的顧章連連道喜。“恭喜這位夫人了,這是喜脈,無礙的……”

顧章的頭嗡地一下漲大了。顫抖着手兒抓住了那老大夫枯瘦如柴的手,聲音抖得都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你,你說什麽?”

“這位公子不必激動,老朽說這位夫人已有兩月的身孕了。”老大夫平日裏在李家沒見過這兩個人,還以為他們是李扶安的朋友呢,竟把顧章和顧梅娘給湊做了一對兒,搖頭晃腦地恭喜着。

李扶安也震驚地合不上嘴,見顧章面色鐵青,額頭青筋直跳。忙讓那老大夫到外頭去,“莫不是你診錯了?怎麽可能?”

他沒好意思說顧梅娘是個雲英未嫁的女子,怎麽可能懷有身孕?

那老大夫卻犟上了,激動地面色通紅,以為李扶安在質疑他的醫術呢,“二公子這話老朽不敢當,老朽敢以性命擔保,這位姑娘真的是喜脈!”

彼時,屋子裏牆角裏還立着幾個丫頭,一聽這話。都面面相觑,眼底各樣神色都有。

顧章在屋裏聽得明明白白,起身就沖那老大夫過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惡狠狠地說道,“你個老匹夫,竟敢侮辱我妹妹,她,她一個閨閣女子,名聲讓你給毀了你知不知道?”

老大夫被他勒得面色紫漲,卻依然不肯服輸,“你。你這年輕人真是胡說,老朽行醫數年。若是連喜脈都診斷不出來,怎麽可能在李家這樣的勳貴之家行走?”

李扶安一見這老大夫認死理兒。也沒法子了。這事兒要是張揚出去,顧梅娘将來還怎麽嫁人?連帶着顧章也跟着沒臉!

雖然他看顧章這小子不順眼,但這事兒上李扶安還是不會犯糊塗的。忙給顧章出着點子,“離兒還在這兒,讓她過來一趟……”言下之意很是明了,離兒是京中有名的神醫,連皇後娘娘的命都是她救活過來的,她的話最有說服力!

顧章這才醒悟過來,松開被他快要勒死的老大夫,轉身就朝外頭跑去。

蘇若離正躺炕上睡得正香,就被玲兒給推醒了,“姑娘,顧公子來了,找您有急事兒呢。”

就聽顧章的聲氣在窗外喊道,“離兒,起了嗎?快跟我到前頭一趟,給我妹妹診斷診斷!”

顧梅娘?她怎麽了?

蘇若離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實在是懶得理會他們家的人。可是顧章在外頭那般着急,定是顧梅娘出了什麽大事兒了。

剛才從湖裏游到岸邊的時候,她也看到那邊亂成了一團,遙遙地,似乎聽到有人在尖聲叫着顧梅娘的名字,當時她自顧不暇,也不想理會那邊子的事兒。

看樣子顧梅娘真的得了什麽急症了吧?

她懶洋洋地下了炕,披上了一領大紅猩猩氈頭蓬,來到了門外。

見顧章面色鐵青,很是不好,不由問道:“你妹妹怎麽了?”

顧章眉頭緊蹙,半天才搖搖頭,小聲望着她的眼睛說道:“剛才昏過去了,李扶安請來一個老大夫來,診出是喜脈!”

“喜脈?”蘇若離翻了個白眼,很是迷惑,“你妹妹不是還沒嫁人呢嗎?”

不過旋即蘇若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顧梅娘有羅氏那樣不要臉的娘,說不定這事兒還是真的呢。

顧章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期期艾艾地問道:“離兒,會不會診錯了?”

再不喜歡這個妹妹,也不想看着她被人給毀了清譽啊。

身為醫者,蘇若離卻是實話實說,搖頭笑道:“對于能在誠國公府這樣人家行走多年的老大夫來說,一般錯不了。”

望着臉上能擰出墨汁子來的顧章,蘇若離又笑了,“何況,這喜脈很是明顯,一般的大夫都能診斷出來!”

這麽說,顧梅娘真的有孕了?那個男人是誰?他娘到底是怎麽管的這個妹妹?

先前羅氏在他跟前哭訴蘇若離當時為了趕走她,侮辱她和野男人私通,有了身孕,還氣死了顧鴻鈞。那時,顧章還有些似信非信的。

若說她娘不大檢點不顧家那是有的,可和別的男人懷了孩子氣死了他爹,他還是不想承認。

內心裏。總是覺得蘇若離也是被他娘給逼急了,才用了這麽不大光明的手段。

可如今,他妹妹的事兒出來。他立時想到了羅氏對他撒了謊。離兒醫術那般高明,怎麽會診斷錯?

後來。他也把顧墨悄悄地叫到一邊兒去問了,顧墨說得真真切切的。

可是大姐顧蘭娘卻說自己娘親真的是被蘇若離給侮辱的,顧墨之所以信了蘇若離的話,是因為當時他被誤傳戰死疆場,顧墨喜歡上了蘇若離的緣故。

大姐一向老實本分,顧章一聽還真是這麽一回事兒,也就信了羅氏的話。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敢想象他娘當初到底和別的野男人做了什麽事兒了。更不敢去想他爹是怎麽被他娘給活生生地氣死的!

帶着一絲懇求,顧章一雙清冽的眸子緊緊地盯着蘇若離的,“離兒,就當我求求你,今兒你一定要救救我二妹。她往日裏雖然對你多有不敬,好歹你看着我的面兒,別讓她在這兒丢人現眼!”

蘇若離撇撇嘴不置可否,這麽說,他也是信了她妹妹行為不端了?

他讓她幫幫她,挽回她妹妹的名聲。他妹妹和他娘诋毀她的時候。誰又給她挽回名聲?

不過想想顧章這人終究還是不錯的,也就爽快地點頭,“我知道該怎麽做!”

兩個人一前一後回到了顧梅娘所在的那間屋子。還沒進門,就聽見一陣哭天搶地的嘶啞女聲傳來,“我可憐的閨女,好端端地來了誠國公府一趟,怎麽就被人誣陷成這個樣子?”

赫然是羅氏的聲音。

原來顧梅娘出事兒之後,跟她的小丫頭就悄悄地到外頭叫小厮回将軍府給羅氏報了信兒,羅氏一聽自己閨女昏倒了,頓時急得三步恨不得并做兩步地竄到了誠國公府,一見到女兒。就急得大哭起來。

那老大夫先前被顧章給勒得差點兒沒有閉過氣去,又知道這姑娘怎麽回事兒。故意在羅氏跟前道着恭喜,氣得羅氏頓時就大聲嚷嚷着跟他沒完。

正僵持鬧騰着。顧章就帶了蘇若離來了。

羅氏哭得沒處發洩,又不敢拿李家的丫頭出氣,一見蘇若離眼珠子都紅了,從地上爬起來就要撲上去,嘴裏罵罵咧咧着,“是不是你這小賤蹄子污蔑我閨女?她好端端地怎麽就有孕了?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

“是不是黃花大閨女你自己心裏最清楚!”蘇若離為羅氏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就破口大罵的人感到不齒,對着被顧章攔腰給抱住尚且還上蹿下跳的羅氏,沒有好氣地數落着,“有其母必有其女,不是嗎?”語氣裏說不出的嘲諷。

羅氏氣得幾欲昏過去,這小蹄子伶牙俐齒的,自己哪裏說得過她?

顧章被自己親娘這種蠻不講理的做法深深地給激怒了,她娘怎麽不敢對誠國公府的家人這樣?不就是欺負蘇若離是個沒有爹娘疼愛的弱女子嗎?

這麽個纖弱的女子就該被他疼愛的,怎能任由他娘這般侮辱?

往日裏,他娘作為婆婆罵上兩句,蘇若離那是看他的面子不去和她計較。

可是現在離兒已經不是他的什麽人了,他娘還這般糊塗,将來,離兒還可能進他這個家門嗎?

閉了閉眼,顧章松開自己的手,羅氏掙脫開來,就要沖蘇若離而去。

卻聽身後自己大兒子不帶任何感情仿若千年寒冰的聲音響起,“蘇姑娘如今是禦賜的一品醫女,娘若是動她一根汗毛,怕是要到順天府的大牢裏去吃牢飯了!”

羅氏往前探去的魔爪頓時僵在了半空裏!

她對蘇若離嚣張跋扈慣了的,哪裏會想得到人家如今可是皇上親口禦賜的醫女了。

她兒子雖然是個将軍,可她連個诰命夫人都沒混上,一個普通的鄉村婦人,怎麽和人家鬥?

她艱難地回轉身子,就看到顧章那雙寒芒閃爍的眸子正淡漠疏離地盯着她,讓她渾身都抖了起來。

“那個,章兒,先前,這小……蘇姑娘給你娘我診斷,也說是有孕,若是給你妹妹……”羅氏還以為顧章是那個聽了她的話就會信的兒子呢,繼續把她瞎編的理由說給他聽。

顧章哪裏會信她的話?

貼着羅氏的耳邊兒小聲又冷冷地說道:“若不讓蘇姑娘給診斷,二妹估計就沒有活路了。你這個娘當得好,害得二妹如此丢人現眼!”

羅氏的臉一下子白得一點兒血色也沒有,身子抖得跟秋風裏的樹葉一樣,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了。

蘇若離昂着頭冷哼了一聲,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一百四十六章 什麽妹妹

走到顧梅娘躺着的床榻前,蘇若離坐下來伸出手來,搭上了顧梅娘的手腕處。

也許是她指尖的寒涼觸碰到了顧梅娘,顧梅娘激靈靈地睜開了眼睛。

混沌地望了一眼頭頂的藻井,顧梅娘意識漸漸回籠,正要開口,卻斜眼間看到了蘇若離正坐在她身邊,一只手還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又驚又怕地倏地瞪大了眼睛,身子就不可抑制地往後滾了滾,“你,你在做什麽?別碰我!”

甩手就要揮開蘇若離的手,好像蘇若離就是一劑毒藥一樣,沾上一點兒她就沒命了。

蘇若離冷笑着揚了揚唇,款款地站起了身來。

斜睨一眼正處在癫狂中的顧梅娘,她不屑地搖了搖頭。眼看着就要身敗名裂了,還在這兒矯情呢?

回首笑看了一眼顧章,她淡淡地說着,“你妹妹不讓我看,我也沒法子了。”

此時,這外頭并沒有多餘的人,除了幾個丫頭就是顧章一家子了。那老大夫等在外間裏,也并沒有進來,顧梅娘當然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

一見羅氏和她大哥也在,她不由就從榻上踉踉跄跄地起身朝羅氏奔過去,“娘,咱回家吧。”

這誠國公府她是不想待下去了,那個二小姐太可怕了。沒想到她竟然把她給拉下了水,幸好蘇若離沒死,不然,她豈不是個替罪羊了?

羅氏一把摟住披頭散發的女兒,心疼地淌眼抹淚,“好,好,咱這就走!”

娘兒兩個罔顧顧章和蘇若離的存在,就要邁步往外走。氣得顧章高大颀長的身子微微地抖了起來。不可思議地望着他娘和妹妹,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妹妹年紀小不懂事有情可原,可他娘呢?羅氏眼看着奔四的人了。難道不知道這一走,妹妹的名聲就毀了?

人家老大夫還坐在那兒等着三元堂的神醫診斷呢。若是不讓蘇若離診出個所以然來,豈不是承認了老大夫的話是對的?也就是他妹妹未婚先孕了?

好不容易把落了水正歇息的蘇若離給請來,她們母女不領情不說,還擺着這一副混賬姿态,要不是這是他的親娘親妹妹,他哪裏會舍得讓離兒過來?

恨鐵不成鋼地看一眼正攬着女兒往外走的羅氏,顧章一臉鐵青地喝止住她們,“站住。誰讓你們走了?”語氣裏,有無盡的心酸和無奈。

羅氏見大兒子看着自家親妹妹哭得這個樣子不來安慰一句不說,連家還不讓回,不由左性子又上來了,回過頭來板着臉冷笑,“難道我們娘兒們連家都回不得了?你妹妹身子這麽弱,躺人家府上像什麽話?”

“娘也知道這不像話?”顧章冰冷的唇抿着,冷冷地吐出一句話,“娘知不知道這一回去,妹妹還有沒有臉活下去?”

他娘不笨。就看她對付蘇若離那一套,他相信她明白這個道理。事到如今,多餘的話他不想說。若是他娘還不懂這個理兒,他也沒必要再跟她說下去了。

羅氏一張臉上的譏诮笑容還未落,就被顧章的話給打擊的渾身上下冰涼,就好像是寒冬臘月裏被人給澆上了一盆冷水一樣,冰得她臉色煞白,連話都說不成個了。

“那,那這樣,就,就讓她看看吧。”羅氏不去看向蘇若離。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臉上的表情甚是僵硬。

蘇若離翻了個白眼。我勒個去!以為我稀罕給你那不要臉的閨女看啊?又不是讓你扒着下巴求我,有這麽為難嗎?

哼。賤人,就是矯情!

她抱着胳膊裝聽不懂,倚在窗邊看外頭的景致,連頭都不回。

顧章嘆一口氣,走上前來,低聲說道:“離兒,有勞你了。”

看在顧章的份兒上,蘇若離才轉過身來,瞄一眼顧梅娘。

顧梅娘倚在羅氏懷裏并不動彈,蘇若離好笑:怎麽着?還等着她去求她啊?再不過來,她可是要走了。她自個兒身子才暖和點兒,沒這個精神跟這不透氣的母女倆耗。

顧章見他妹妹如此不懂事,無奈地上前從她娘懷裏一把拉過顧梅娘來,幾步把她提溜到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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