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雷仔看謝陳的表情, 覺得自己有點越說越亂了,果然除了那郄狗, 沒人能制服得了這個嚴銘。
他幹脆破罐子破摔道:“總之郄蕭帶謝陳回去就是讓他有個去處, 謝陳那麽和事佬,也能幫他應付一下那些父母親戚,他也喜聞樂見謝陳頂替他這個兒子的位置,讓他省了不少事。”
“你不要多想啊。”
本是無意脫口而出, 嚴銘卻被這句話點燃,暴躁道:“我多想什麽!”
雷仔被吓了個一激靈,不敢說話,第一次覺得自己就像根攪屎棍一樣。
氣氛僵持了三秒,氣壓低到雷仔覺得自己快要挨打時, 訓練室的門被推開了,郄蕭探進一個頭來,問道:“你倆吵架了?”
他剛才就去樓下送了個碗, 剛打算回去就聽見這邊的動靜。
雷仔第一次看見郄蕭這麽親切,立馬沖門口跑過去, 拉着郄蕭耳語幾句就立馬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家,投入媽媽的懷抱。
郄蕭聽雷仔解釋的時候臉上就青一陣紫一陣的, 到最後更是笑出了聲。
嚴銘見他這态度, 就打算直接饒過他出門。
可郄蕭哪會給他這個機會,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往門口一站,徹徹底底就擋住了門裏這個小綿羊。
嚴銘沒有擡頭看他, 準備說出口的委屈話全憋回了肚子裏,冷冷道:“讓開。”
郄蕭玩味道:“喲,吃醋啦。”
嚴銘歇斯底裏喊道:“給老子讓開!”
郄蕭沒想到他這麽大脾氣,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吼吓了一跳,立馬就進訓練室把門關上,免得引來外面的圍觀。
嚴銘剛吼完,就覺得自己過分了。
他又是誰呢?有什麽立場呢?
他随着郄蕭的進入往後踉踉跄跄退了兩步,可房間就這麽大,他能退到哪裏去,他就是再生氣,郄蕭一只手也能抓住他動彈不得。
事實證明,他是這麽想的,郄蕭也是這麽做的。
嚴銘見掙脫無望,幹脆就站在原地不說話。
郄蕭不肯撒手,就這樣看着他,兩人面面相觑,似乎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對峙。
大概過了一分鐘左右,郄蕭才嘆了口氣,慢慢開口讓步道:“那實在不行今年就讓謝陳呆在基地吧,反正初五咱們就都回來了。”
嚴銘本以為郄蕭會罵他,甚至會因為他這無理取鬧打他一巴掌,無論是哪個結果,他都覺得理所應當,可萬萬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答案。
他雖然心裏也不知道在撒什麽氣,但也絕對沒到了這麽不講理牽扯到無辜旁人的地步。而且他和謝陳關系一直還算不錯,也許讓他生氣的就是雷仔剛才最後那句話罷了。
但面子上還是拉不下來,氣呼呼說道:“不用,那我成了什麽惡人了。”
郄蕭一看就知道他沒那麽氣了,狗膽上來,另一只手也搭上去,虛抱住了嚴銘,微微低頭,“真的嗎?不用和我客氣,你一句話,怎樣都行,別說丢下個謝陳了。”
嚴銘知道他不是那種人,他作為隊長肯定不會丢下隊裏任何一個人,他知道現在郄蕭這話真真假假就是為了哄他。
可饒是知道,也不由自主地在意。
郄蕭又言:“我說真的。”
這樣一來,郄蕭到底在乎哪個,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嚴銘看着不知什麽時候又和他貼的這麽近的郄蕭,昨晚嘴唇的觸感立馬湧了上來,這樣他有點不适應,立馬就伸手推開了郄蕭,結結巴巴道:“不、不用。”
郄蕭伸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誇贊道:“乖,我就知道你最懂事了。”
嚴銘還不願意承認自己在意,郄蕭卻是看出點名堂了。他要真不在意……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嚴銘眼神無處安放,擺開他的手,就回去拖自己的行李,臨行之前郄蕭要送,被他十分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就連最後郄蕭送給他的哪個飛吻,都被他一手抓住扔在了地上。
郄蕭看着門外拿空氣撒氣的嚴銘,不禁笑出了聲:“小兔崽子,氣性越來越大了。”
毫不知情的謝陳站在身後,問道:“隊長,我怎麽總感覺他走的時候狠狠白了我一眼?”
“也許你看錯了吧。”
剛才差點就把謝陳賣了的郄蕭看着眼前這個無辜兒童,還是偏心地替小炸毛掩護。
沒有比賽訓練的日子,時間總是過得飛快,郄蕭感覺自己還沒在家裏混了幾天,就到了年三十晚上。
自從謝陳來了家裏,他就基本上成了透明人了,每天早起被關懷的是謝陳,親戚朋友來串門誇的是謝陳,有什麽好吃的爸媽也是先給謝陳,總之,謝陳成了那個被爸爸媽媽捧在手心裏的寶貝。
而他,成為了人嫌狗不愛的存在。
郄蕭雖然樂得如此,少了自己不少麻煩,可此時看着那切好的水果遞到了謝陳眼前,郄蕭還是象征性地抱怨:“媽,您差不多點得了,你這樣來,別人可能都分不清到底誰才是這個家的寶貝兒子了。”
郄蕭的媽媽身着一身暗紅色的衣服,此時正十分和藹可親地摸着謝陳的頭,看得郄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本來挺溫馨的一幕,卻被郄蕭插足,媽媽立馬就不滿起來,“你還說呢,這麽一大桌子年夜菜,你幫忙一下子了?還不都是小謝幫的我?你還有臉說?”
謝陳抱着一個抱枕,在媽媽的背後沖郄蕭瘋狂點頭。
郄蕭:“……”
尼瑪的牆頭草。
他看着自己又成了衆矢之的,想着再在客廳多坐一分鐘,可能就會被唾沫星子淹死,悄悄罵了幾句謝陳,就十分自覺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眼不見為淨,眼不見為淨。
他百無聊賴地劃着手機,看着那個最後聊天時間定格在四天前的對話框出了神。
距離他們放假已經過去三天了,他本以為嚴銘既然開始表現在乎,那麽起碼該給他發個消息什麽的,這樣他也可以趁機下手。可他盼星星盼月亮,除了朱躍然那個工作狂發來的日本行程,啥都沒收到。
嚴銘用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這麽一想,郄蕭就覺得越不平衡,一氣之下打開了對話框,給對面發送了一條消息:小炸毛,幹嘛呢?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三分鐘過去了。
郄蕭焦躁地都快把手指頭咬破了,見對面一點波瀾都沒有,幹脆一狠心,直接打了通視頻過去。
可這次卻很意外,還沒十秒鐘,嚴銘就接了。
郄蕭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三天沒洗的大油頭。
嚴銘似乎有什麽事情,鏡頭一直很晃,還時不時往後面扭頭,郄蕭聽到了三天沒聽到的聲音:“怎麽了,給我打視頻有什麽急事?”
郄蕭看他好像并沒有想要看自己一眼的意思,擺好的架子洩了氣,只好恹恹道:“怎麽了,我就非得是有事才能找你嗎?”
嚴銘似乎信號不是很好,卡頓了一下才回道:“我現在在王叔家,有點忙,他家人不少,我得幫忙做飯,不能及時回消息。”
郄蕭疑惑:“王叔?”
經過嚴銘的描述,郄蕭确定這就是上次他去嚴銘小區碰到的那個大叔。
郄蕭想了一下,立馬就知道了嚴銘為什麽大過年的不在家裏,問道:“你爸他們還在醫院?”
嚴銘點點頭,直截了當:“本來是回來的,前幾天我爸又犯了,不過這次去的話治療一下應該就沒什麽大問題了。”
郄蕭瞬間明白了,他爸本來是要回來陪他過年的,可因為身體原因,又去了醫院,他的後媽又一直沒出院,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大家子在醫院團聚,嚴銘一個人在別人家蹭吃蹭喝。
郄蕭不由地心疼了一下,說道:“其實你去醫院也行啊。”
雖然氛圍不怎麽樣,但起碼還能一家人坐着聊一聊,比寄人籬下強。
嚴銘又往身後看,幾秒之後扭頭回道:“我不喜歡醫院裏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再說了我一個人也清淨。”
清淨什麽呢?
大過年的大家都熱熱鬧鬧歡聲笑語,他圖什麽清淨?
郄蕭還沒來得及教育他,嚴銘就着急忙慌說道:“那邊王叔在搬東西,我先過去幫忙了,有什麽事明天說明天說,今天不要煩我啊!”
還沒等郄蕭出口教訓,視頻通話就被挂斷了。
郄蕭一通話都被卡在了嗓子眼,突如其來湧上來一股難受。
怪不得,怪不得嚴銘知道他要把謝陳帶回家過年之後反應那麽大,他可能那會就知道自己要一個人過年了吧。他是在用行動表達他不開心,用無理取鬧來黏着郄蕭。
他不好意思說出口,可郄蕭也并沒有猜到那火氣背後藏着什麽。
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義無反顧地把嚴銘帶回來。
郄蕭一拍腦子,自顧自罵道:“傻逼,你他媽竟然還以為人家是單純的吃醋!”
他自言自語這麽一敲,吓到了推門進來的人。
謝陳問道:“隊長,你幹啥呢?”
郄蕭現在的無名怒火也如嚴銘的願燒到了謝陳的頭上:“你管我.幹啥呢!和你有什麽關系!誰讓你進來的!”
謝陳自以為他是因為剛才被媽罵才不高興,解釋道:“我叫你吃飯啊,你生什麽氣,我又真不會成了你家的兒子。”
郄蕭站起來往出走,沒好氣道:“你要來我家也是當孫子。”
謝陳:“……”
郄蕭一晚上吃的心不在焉,零點的鐘聲剛過,他就爬上了床,在新年鑼鼓齊鳴的喧嚣中,逼着自己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郄蕭: 爺來了,寶貝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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