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上仙是個可憐蛋23
季浩和阮明池歸隊日當天才回去。
季浩說是去旅游, 當然哪兒都沒去,甚至為了表現自己“友情的力量”,幫着阮明池将阮家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村口的垃圾站。
整個村子的人都認識他了。
兩人回到隊裏, 門一打開看見的就是滿臉滄桑的殷學林,瞪大了青黑的眼睛站在門口, 死寂的雙眼在看見季浩的下一秒, 瞬間光芒乍現。
“哈哈哈哈!暑假作業沒寫完吧?要我借你抄嗎?”殷學林搖頭晃腦, 得意洋洋。
季浩進了屋放下背包,在殷學林期待的目光說:“早就寫完了。”
“啊?!”殷學林睜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着“學渣”同伴,哀嚎, “你怎麽可以抛棄我!你不可能寫完!給我看!”
季浩沒理他,去了洗手間洗臉,再出來的時候殷學林手裏拿着季浩的暑假作業本,一臉生無可戀:“你寫完了怎麽不告訴我?啊!為什麽啊啊啊啊啊!”
季浩用濕漉漉地手扣住殷學林的腦門, 用臂展優勢躲開了他的“小拳拳”,然後對阮明池說道:“對了, 開學你也來體高了,明天早上一起出門吧。”
阮明池眼睛一亮, 嘴角微微勾着,“嗯”了一聲。
再開學, 季浩上高三。
阮明池上高一。
兩人都在省體育學院的附屬高中就讀, 運動成績為主, 文化課成績帶着走。
新學期報道這天,季浩和殷學林帶着阮明池認路,三人從省游泳隊出發,一路走到學校大門口,然後又一起走了進去。
殷學林笑着說:“看看這邊兒,還有這邊兒,都是哥的地盤兒,在學校裏被欺負了,報哥的名號,保準管用!”
阮明池沉默不語,但左右看看,最後看一眼季浩,眼眸閃亮。
季浩擡手搭上阮明池的肩膀:“別逗了,拒絕黑獨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高中生又不是小學生,還有霸淩中二病這麽一說,你忙你的他們忙他們的,不會有人在乎你在幹什麽……”
殷學林側目,冷笑:“好像之前把小仙兒叫到游泳池的你就成熟了似的。”
“……”阮明池。
季浩正色:“怎麽了?我把他叫到游泳池有問題嗎?他嗆我水我還沒說什麽呢,你叽歪什麽?”
“啊?”殷學林大驚,“他嗆你水?”
“嗯!”季浩臉皮奇厚。
“啧啧,你啊……小仙兒我不是說他欺負你就對,但是……他這也太……啧啧。”
“我怎麽?說清楚。”季浩揮舞拳頭。
殷學林識時務:“團結友愛!”
阮明池笑了。
看着笑容燦爛的季浩,收不回眼。
季浩真的很愛笑,笑容好看又帥氣,站在陽光下的模樣像一顆蔥郁蓬勃的大樹,讓人仰望贊嘆。
體育高中的學習生涯讓阮明池很開心。
就像是丢掉那些沉重的過去後,他大步流星地走在陽光下面,讓他周身暖洋洋的,只覺得這樣的生活再好不過。
開學後的訓練任務就不算重了,每天只有半天的訓練,半天的文化課學習,和季浩一起上學,大部分時候還能一起放學,時間像梭子,眨眼的功夫就走了好幾個月。
對于夏季運動項目而言,冬季前後都是休整的日子,平靜的對于很多愛熱鬧的年輕運動員而言甚至有點無聊。
等着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阮明池拿着成績單走出學校大門的時候,才回過神來,五個月的時間竟然就這麽過去了。
又長高了一截的男孩兒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很合體,但因為顏值太高,即便穿着露腳腕的褲子,也被視為一種時尚,來來往往有不少人都将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阮明池。”隔壁班的女孩突然離開同伴走到了獨自一人的男孩身邊,問,“不回去嗎?”
阮明池看了一眼女孩兒,就将目光迅速地移到學校的大門口,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等誰?季浩?”
聽見熟悉的名字,阮明池将注意力分散了一點給她。
這女孩兒笑的很甜,視線黏黏糊糊的讓阮明池生出了幾分警覺。
然後就在他的注視中,她快速地抽出一張粉色的信封,不由分說地塞進他的大衣衣領裏,紅着臉故作爽朗地笑:“那你等吧,我先走了,信記得看。”
女孩兒跑回同伴身邊,被好友撞着肩膀,她低頭抿着嘴笑,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裏。
在她身後,阮明池緊緊蹙着眉心,嘴角抿的格外的緊。他又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快步走到垃圾桶邊上,快速的将懷裏的信封丢了進去,就像是丢掉了一個燙手的山芋,這才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這時,從門口走來一個身材高挑的青年,即便是在體高這樣體育生雲集的學校門口,他的身高也格外少見,再配上深刻英俊的五官,走到哪裏都好像一道風景線。
身材氣質到了,穿地攤貨都能穿出巴黎時裝周的型,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慢悠悠走在人群中的青年這時候看見了他,繼而笑容洋溢,大步流星地迎過來,高喊:“阮小仙!”
阮明池嘴角的弧線微不可查地揚起,迎了過去。
“考的怎麽樣?”一見面,季浩就問。
“嗯。”阮明池點頭,看他。
“挺好。”
“嗯。”阮明池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每天都能夠輕松完成作業的人,成績不會太差。
季浩看看天,哈了一口氣搓手,建議:“今天晚上在外面吃吧,慶祝一下,順利過關。”
“……”
“想吃什麽?”季浩問。
“都可以。”
“請客最怕我随便,火鍋吃嗎?”
“吃。”
“牛排吃嗎?”
“吃。”
“海鮮吃嗎?”
“……”阮明池看他,看出來他在逗他,忍不住瞪着他,卻沒有半點怒氣。
季浩笑眯眯地說:“好吧,我來決定,這個天正适合吃火鍋,你又不喜歡吃辣,我們去吃涮羊肉吧。”
“好。”
“走!”
“喂……別無視我啊……”季浩身後傳來幽幽的聲音,殷學林鬼魂一樣地探出頭來,“你們考的都很好,就我考的很糟糕,還要被無視,所以學習不好的人活該沒有人權,活該會被無視嗎?”
季浩和阮明池相視一眼,忍俊不已。
三人結伴同行,季浩在中間,阮明池在右邊,殷學林在左邊,幾乎成為了固定的模式。
在省隊,年齡差了兩歲,關系還這麽好的真不多。
阮明池視線掃過垃圾桶,在心裏暗暗堅定,無論那信封是給誰的,都不能拆散他們。
季浩的視線也才從垃圾桶收回來,在心裏暗暗地急。15歲真的太小,果然一點都不開竅,這都第幾個表白的女同學了,阮小仙這回竟然看都不看就丢了。果然對于這麽大的男孩兒而言,三次元的戀愛遠遠及不上二次元的熱血動漫吧。
看來要等到“愛情”出現,自己還任重而道遠啊。
晚上的涮羊肉格外鮮美,也不是什麽價格昂貴的餐廳,三個大小夥兒脫下厚重的外套,張口就要了五斤羊肉,一陣風卷殘雲,砸吧嘴,還有點兒不夠。
“老板!再來兩斤!”
南方很難下雪,但夾着雪花的雨水更熬人,窗外都是縮着脖子來往匆匆的路人,阮明池坐在溫暖的房間裏,吃着美味的火鍋,然後就想起了去年那個心如死灰的夏天,煎熬着,有那一剎那甚至想要沖上馬路噴出滿地鮮血。
直至一個人出現在他的眼前,為他遞來一盒沉甸甸的奶。
“季浩,我可以喝點嗎?”阮明池想到這裏,突然看向季浩面前的酒杯,莫名的沖動,讓他想要嘗一口,或許在酒精的作用下,自己可以抓住那個若隐若現的念頭,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不行。”季浩拒絕的很幹脆,他的目标是良師益友,不是狐朋狗友。
雖然是魔,但教壞小朋友的事情他從來不做。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阮明池只能放棄了。
殷學林左看看右看看,提議:“要不,嘗一口?小仙兒還沒喝過酒吧?都這個年紀了,也夠乖的了。我十二歲,就喝果酒喝醉過,讓他嘗嘗,嘗嘗就不好奇了。”
殷學林對季浩眨眼睛,使壞般的用筷子沾了點兒白酒舉到阮明池面前,“啊……”
逗小孩兒呢!
季浩忍俊不已。
阮明池抿着嘴,眼底閃着倔強,伸手一把拿過季浩的酒杯,仰頭,将剩下的半杯一口灌進嘴裏。
“唔!”
好辣!巨難喝!
阮明池的五官擠在了一起,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季浩,像是在說,這麽難喝的玩意兒你們也喝的下去?
“哈哈哈哈!”殷學林快笑死了,好半天才從桌子下面爬起來,“醉沒有?醉沒有啊?季浩快看看小仙兒,醉沒有?”
阮小仙兒醉沒醉不知道,但殷學林喝高了。
對于學渣而言,考試不亞于赴死,考完試自然是逃出生天,還不趕緊地放肆撒野!
酒還是他拿的,據說是他爸珍藏了五年的好酒,暑假結束就被他夾在包裏帶回宿舍,又“養”了半年,終于喝進了嘴裏。殷學林一屆學生,能有什麽酒量,早就喝的面紅耳赤東倒西歪了。
最後他醉眼惺忪地說:“浩兒,你喝了多少啊?怎麽臉色都不變的?”
季浩清醒的好像喝了半瓶白開水。
就這樣的酒能夠灌醉天魔,簡直笑話,在這小世界裏,只要他不願意,任何的負面BUFF都不會加身。
區區一瓶48°的郎酒,哪兒到哪兒啊!
季浩結了賬,架着一個醉鬼出了門,雨夾雪向刀子一樣迎面撲來,他眯了眯眼,睫毛上瞬間挂上砂糖般的水珠,但垂眸看向阮明池的眸光很暖,倒映着路燈的光,“還好嗎?”
阮明池低頭慢慢地拉上羽絨服的拉鏈,點了一下頭。
“別硬撐,暈就說。”
“沒有。”
季浩笑着,揉了阮明池的腦袋一下,在阮明池疑惑的目光中,将他的帽子拉起來,白色的絨毛瞬間遮住了他小半張臉,于是襯得臉色越發的緋紅,好像夏日傍晚的火燒雲。
“走吧。”季浩說,也将自己的帽子拉起蓋在了頭上。
被手掌揉過的腦袋熱得不得了,遲來的醉意好像終于上了頭,阮明池只覺得臉熱的厲害,低着頭悶着“嗯”了一聲。
三人到了馬路邊上,網約車姍姍來遲,等三個人都上車的時候,肩膀濕了一片,網約車的師傅還在抱怨前面十字路口的擁堵。
“我們去哪兒啊?”醉醺醺的殷學林大着舌頭嚷嚷,“走,續攤兒啊,我請客!”
季浩說:“要門禁了。”
“錘子!今天沒有門禁!今天要造反!我要續攤兒!”
季浩說:“看!老餘來了!”
“啊!?哪兒呢?哪兒呢?”殷學林吓了一個激靈,酒醒了一大半。
“哈哈哈!”季浩樂不可支。
“卧槽!”殷學林氣得撲上去,兩人在後座厮殺了起來。
獨自坐在前座的阮明池側頭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直到看見殷學林整個人都撲倒在季浩身上的時候,蹙緊的眉心有了一道淩厲的煞氣。
不喜歡。
不喜歡他們這麽鬧!
怎麽可以笑得這麽開心,距離這麽近?
不喜歡!
好想把他們分開,讓殷學林坐前面,我坐後面……對,這樣,就不會打擾師傅開車了。
“滾開!你特麽屬狗的啊!咬我!”季浩突然痛呼。
阮明池的臉猛地彈過去,冷眼看着後車的兩人,就看見殷學林正大咧咧地擦着口水直起身來,笑的一臉張狂。季浩捂着肩膀瞪他,“好,續攤兒,吃不窮你我不信季!”
緊接着,黑眸驟然轉開,與阮明池的目光筆直撞上,“小仙兒,走,續攤兒。這狗玩意兒咬我呢,吃到他破産。”
阮明池的嘴角抿緊,任由醉意裹挾着火氣,在心裏翻湧壯大,硬邦邦擠出兩個字:“不去。”
衆所周知的。
303宿舍裏,殷學林是開心果,季浩是run滑劑,阮明池才是真的當家做主的那一個,他要是不想做什麽,絕對的二比一票通過。
季浩的心偏的沒邊兒了。
阮明池說不去,就真的去不了了。
季浩攤手:“我聽小仙兒的。”
殷學林好生勸了幾句見勸不動,牛脾氣也上來了,氣鼓鼓地坐在座位的另外一邊,掐了聲。
車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阮明池坐在前座看着擋風玻璃外的景色,暴力揉捏自己的手指,說不清的滋味兒在心裏翻湧橫生,不明白自己在不高興個什麽勁兒,攪黃了大家的興趣,阮明池你就恃寵而驕把你,咦?
阮明池想着這個詞只覺得魔幻,這輩子自己何時體會過“寵”這個字啊?話說誰寵來着?季浩?寵……我?
“咚咚!咚咚!”
對面的車燈晃過來,阮明池只覺得那一瞬間,自己的靈魂都好像出竅了一瞬,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腦袋一片空白,想不起來,也不敢想了。
……
寒假期末考後,也沒幾天就要過年了,隊裏一直沒有開展訓練,按照往年的慣例,差不多就可以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但今年省運動隊非得搞些花樣兒,說是今年省運動隊裏出了不少好成績,所以在這辭舊迎新的日子裏,省隊的隊員們就聚一聚,搞個年會,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抽點兒獎品,好回家過年。
所以就這樣,考試結束後,所有的隊員都又多留了兩天。
殷學林那晚上醉的有些狠,半夜趴在床邊就要吐,最後被季浩動動手指給封住了嘴,沒吐出來又吞了回去,酒氣在肚子裏蕩氣回腸了一晚上,可想而知第二天殷學林的臉色,跟死了一次似的。
一直到第三天,也就是年會那天才稍微緩回來一點。
下午四點,後樓的女生宿舍就全部都是女孩子的尖叫聲和笑聲,男隊員這邊則對着衣櫃一籌莫展。
據說這次年會還專門叫了媒體記者過來,所以運動員們即便不穿正裝,也不能穿的太随便,實在不行運動衣也可以湊合,膝蓋漏洞的那種是肯定不行。
季浩很尊重自己的人設,拿了一套隊裏新發的藍白色運動服穿在身上,和身邊穿着一樣的阮明池并肩站着,看向了陷入選擇困難症的殷學林。
殷學林家裏環境還算不錯,所以服裝多的衣櫃根本裝不下,他把自己看上的衣服都拿出來挑挑揀揀,最後給自己找了一套深藍色的休閑西裝,裏面配着高領的黑色毛衣,轉過來的時候像只孔雀,問:“我帥嗎?”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殷學林打扮起來還是人模狗樣的。
但在這個顏值至上的年代,當他的視線從身後那兩個身影滑過的瞬間,知道自己完敗。
“啧!”殷學林不爽地把頭轉了回去。
省運動隊包下了一家可以容納一千多人舉辦宴席的餐廳,規格還是很高的,一輛輛的大巴車和私家車來往于餐廳和省隊中間,五點半左右,餐廳裏便是人擠人。
到這裏一看,殷學林的打扮反而流于大衆,甚至還有女孩子穿着晚禮服做了頭發過來,反倒是這對兒時刻還惦記“不忘”自己運動員身份的季浩和阮明池有些另類的突出。
兩人一進場,不少人就将目光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劉記是省體育報的記者,主要負責水上項目的新聞報道,對省裏游泳隊的運動員如數珍家,今天當然也在受邀的名單裏。
遠遠地看見兩個人,驚訝地對身邊的游泳隊總教練說道:“一段時間沒見,兩人長開好多,看那長相身材,還以為他們是模特明星,誰能想到他們在游泳上的成績也很好啊。”
總教練被人從側面拍了一下彩虹屁,哈哈笑道:“等過了年就看他們的了,國家隊那邊已經聯系我了,想要給季浩安排一些資源,今年讓他去世界賽場沖一下,資源啊,以前可是我求都求不來的,如今打電話問我要不要,老劉啊,這就是風水輪流轉。”
“你說的是國家特訓?阮明池呢?”
“小了一點,而且才升上青年組,成績有限,等他再大一點的。”
“也對,只要成績在,資源就不缺,我得提前恭喜你,說不定一個不注意,咱們隊兒就要出個世界冠軍了。”
“我倒是希望,哈哈哈……”
兩人遙遙看着走進來的游泳隊員,一邊聊個不停,臉上都是笑容。
季浩和阮明池到了餐廳才發現穿運動服來參加年會的人少的可憐,不過因為有彼此作伴,倒也沒覺得尴尬,在其他大美小美在門口争奇鬥豔留影拍照的時候,兩人蹭邊兒溜進餐廳,尋到立着“游泳隊”牌子的圓桌,提前找了個方便看節目的好位置坐下。
轉頭,餘武就穿着西服坐在了他們身邊。
“餘教。”
“教練。”
兩人打過招呼。
餘武點頭回應,視線落在季浩身上,笑道:“有個事得告訴你。”
季浩看他。
餘武說:“隊裏在幫你申請保送,省體院問題應該不大,你現在的成績就能進去。”
季浩點頭,這個他知道。
但餘武頓了頓,又說:“不過今天下午國體院聯系隊裏了,找我們要你的檔案,看那意思是想要招你。”
“國體院?”
季浩揚眉,國家體育學院,已經是體育生能夠選擇的最好學府,當然清北華大這種保送另說,只說如果國體院真要抛出了橄榄枝,大約沒有幾個體育生能夠抗拒。畢竟一旦入讀國體院,最後很大的概率留在首都工作,從此可就是個首都人民了。
季浩要真是季浩,一個無父無母只靠游泳博個未來的孤兒,答案沒有第二個。可他不是季浩,他留在這個小世界有自己必須做的事情,所以完全沒猶豫,季浩看了阮明池一眼,就要說出自己的選擇。
這時,殷學林一臉感慨地走到他身邊,語氣飄渺地說:“簡直有種上流生活的感覺,觥籌交錯,富麗堂皇。”
“……”餘武看了一眼沙雕,淡淡地說,“找地方坐去,別站這裏礙眼。”
“诶!我坐您身邊!”“上流人”殷學林規規矩矩地坐下,乖巧地笑。
季浩視線在兩人身上繞一圈,把想說的話吞了下去,尋摸着這事兒回頭還得找自己聊,到時候直接說了就是。
季浩沒說話,讓旁邊立着耳朵聽的阮明池一顆心不上不下地懸着,難受極了。
年會在六點準時開始,領導上臺講話,各個運動隊還載歌載舞,最後阮明池抽了二等獎,在所有人羨慕的目光中拿出了500的紅包,卻發現自己一點都笑不出來。
他從手指尖泛着涼。
季浩要讀大學了。
對,季浩都高三了,肯定要讀大學。
但怎麽不是去省體院呢?他應該去省體院啊!就隔着一個圍牆,三個小門就可以穿過去的省體院,多近啊,保送啊。
可國體院也保送啊!
在A市呢,隔着數千公裏,飛機票要兩千的首都城市,多好啊,所有體育人都夢寐以求的大學。
阮明池咬着牙根,卻煩死了國體院,并且暗暗發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讀,保送也不去!
捏着錢的手指尖冷的像塊冰,順着手腕往上蔓延,猶如蠶食鯨吞一般席卷他的身體,朝着心髒撞去。
好像都有點兒不會呼吸。
年會在一**的掌聲中推向**,特等獎即将誕生。
主持人從抽獎箱裏拿出一個紙條,季浩的手指彈了彈,主持人激動地說道:“特等獎!唯一的最高獎金!由YZ集團旗下運動品牌公司特別贊助,八千八百八十元的大獎的得主是——567號!567號是誰!567號!”
季浩舉着手裏副卷站了起來,笑。
是的,他又缺錢了,之前賺的那點錢快被他浪完了。
“卧槽!”
“浩兒!請客!”
“我去!什麽狗屎運!”
四周圍的男生一片罵罵咧咧,錢還沒到手,就幻想着怎麽吃了這筆錢。
季浩穿着一身運動服,笑眯眯地上了臺,往臺上一站,青春陽光的,一套藍白色土不拉幾的運動服硬是被他穿出了時尚感。
“哇哦,超級大帥哥啊!567號是這麽帥的嗎?小哥哥能加個微信嗎?”主持人風趣地說着,換來臺下的起哄聲。
阮明池才回過神來就聽見隔壁桌的女孩子們在議論着:“季浩真的帥爆。”
“是我看見的第一個把運動服穿出款式的男人。”
“咱們省隊當之無愧的隊草吧?”
“好想撩~”
“你原來喜歡這種款啊?”
“喜歡啊?你不喜歡啊?”
喜歡啊。
你不喜歡啊。
喜歡呀。
“轟隆隆!”
電閃雷鳴。
阮明池仿佛站在大壩下方,注視着橫貫天空的閃電劈上壩口,于是在那轟鳴聲中,他被決堤的大水席卷!淹沒!
他天旋地轉,分不清東南西北。
喜歡啊。
你不喜歡啊。
我喜歡啊。
好喜歡,好喜歡的。
阮明池的手指尖回了暖,卻像是凍僵的人清醒之後,渾身都在顫,神經末梢在皮膚的表層噼裏啪啦地亂跳,帶來密密麻麻尖銳的疼痛。
“你很熱嗎?”低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阮明池驟然回神,身上竟然潮濕一片,額頭更是在對方的注視中,沁出汗水。
“咚咚!咚咚!”
男人詫異的揚眉,繼而困惑地靠近,最後蹙緊的眉心多了些擔憂,擡手摸上他的額頭。
阮明池下意識地避開了。
男人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咚咚!咚咚!”
“你臉色很不好,是哪裏不舒服嗎?”最後收了手的男人說道,“要不我們先走,特等獎到手,又有錢了。”
男人甩了甩手機,笑容爽朗燦爛,“想吃什麽,我請客。”
“嗯?”
久等不到回答的男人眯眼湊近,“要不這些錢當住宿費,過年去你家好不好。”
“咚咚!咚咚!”
“咕咚!”
努力回神的阮明池吞下一口口水,狼狽的将目光移開,看着眼前的碗不動了。
“小仙兒。”
“小仙兒?”
“喂,怎了?你今天不太對,發生什麽了?”
阮明池根本不敢看季浩,所有的聲音卡在喉嚨眼兒裏,腦袋裏反反複複地只剩下一個聲音,我喜歡男人,我喜歡季浩,我喜歡……他。
“季浩,你來一下。”餘武得了總教練的指示過來喊人。
季浩蹙着眉,根本不想搭理,這個“琴弦”怎麽了?之前不還好好嗎?自己也沒做什麽啊,就有種進度條突然往回退的感覺,怎麽的,神器還有自毀功能怎麽的?
“季浩!”餘武又提高了一點音量。
季浩對阮明池,低着聲溫柔地說:“誰惹你,我幫你收拾他,還是說你覺得二等獎不好?我們換也行。”
阮明池被吹着耳朵說話,簡直死去活來。
“季浩!啧!你這孩子!”眼看着餘武就要暴走,季浩還無動于衷。
阮明池啞着嗓子說:“喊,喊你呢。”
季浩揚眉,看他,斂目思索,繼而才說:“行,那我去了啊。”
“嗯。”阮明池點頭。
餘武已經伸手要抓季浩,季浩從容躲開,站起了身,又不放心地說:“我很快回來,一會咱們聊聊。”
阮明池吓得只想馬上逃走,聊,聊什麽聊!
餘武狐疑地看着兩人,“怎麽了?”
季浩心情不太好,眸底的黑霧翻湧了一下,餘武閉上了嘴。
世界脈絡裏的黑色閃爍着,每當天魔之力運動一次,這些黑便好似濃郁幾分,但構成世界脈絡的白色琴弦卻無動于衷,甚至将其嚴密包裹,既像是仔細地保護着,又像是禁luan般的藏匿着,任由黑暗在身處滋生,卻甘之如饴。
季浩離開走遠,去了領導所在的主桌,被一群領導噓寒問暖。阮明池終于擡頭,遙遙望去,視線像是被那個身影黏住,素來清澈的眸底深處,就好似被染髒了一般,有着點點黑霧缭繞。
游泳隊的總教練所在的桌子,都是這個隊那個隊的總教練,然後再加上主管部門,算是S省運動體系的主體框架。
總教練起身拉來椅子,在自己和劉記者中間添了一個位置,拍着季浩的後背簡單寒暄一番,就将國家隊特訓這件事給說了。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這事,當然有炫耀的成分,其他總教練便從善如流,熱情地議論了起來。
“特訓這是挺少見啊,泳協的意思該不會是要讓季浩參加世青賽吧。”
“肯定是參加世青賽啊,而且沒有奪冠的希望,不可能安排特訓。”
“多好的機會啊,小夥子盡管去,別怕苦別怕累,先搏個世界級的獎牌回來再說。”
季浩想想,也沒什麽好拒絕的。他就算可以買獎票中個幾百萬,輕松富貴地活完一生,但他在這裏目的不是“活着”那麽簡單。“琴弦”的事業線粗壯的可怕,簡直就是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注定高光一生,到時候的自己要只是個一事無成的土豪,又何談陪伴一生。但榮耀的事業線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就連他也得一步一步的來。
先拿個世界冠軍再說吧。
“嗯,我會努力的。”季浩笑着點頭,答應了下來。
大佬們對季浩的選擇只覺得理所當然,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許久,直到宴席散了,季浩這才得以脫身。
轉眼一看,阮明池不見了。
季浩“……”
他可以看透所有人的心,只有阮明池看不懂,想不明白哪裏出了差池,只能急忙出去追人。
這一追,直接追回了宿舍。
季浩進了宿舍,就看見了面對着牆壁睡下的阮明池,被裹在身上,身體蜷着像只蝦米。
“?”季浩看了一眼殷學林。
殷學林聳肩,搖頭。
季浩蹙眉走到床邊,推了推“蝦米”,“小仙兒?”
“……”沒回應。
季浩想了想,擡手,摸向了阮明池的額頭。
阮明池哪睡得着,心裏眼裏都是一片兵荒馬亂,季浩一回來,他雖然背對着他,但身上像是開啓了雷達一樣,每個細胞都在探尋着季浩的存在。
他忍着,想着,躲着,不敢看他,更不敢被他看見。
誰成想,一只溫暖幹燥的手就擦着他的耳朵摸向了他的額頭,這一下,簡直在阮明池的心口炸開了一片血花。
砰的一聲巨響。
阮明池吓得汗毛炸裂,一把撩開被子,将自己裹進了裏面。
季浩的手被打開了。
不疼。
但季浩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漸漸的眼裏黑霧翻湧,屬于天魔的淩然氣勢轟然炸裂,竟有些怒了。
無論換成誰,兢兢業業的幫“武器”升級,眼看着就要升滿了,瞬間爆成了零級,都是他這個臉色。
季浩本身就不是脾氣特別好的一個人,再加上受到魔氣影響,霎時間心裏暴虐橫生,瞬間就有着捏住“琴弦”脖頸,将他從床上拽下來,一陣拉扯撕拽,讓它獨奏“十面埋伏”的沖動!
忍。
季浩深呼吸,轉身進了洗手間,洗了一把臉,都沒能将他從那殘暴的念頭裏拯救出來。
算了。
不管了。
今天就這樣吧。
季浩抹了把臉上的水,看着鏡子裏眼中含煞的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調整出那張面具般的笑容,幹脆就就不再折騰了。
他出了洗手間,開門離開寝室,身後傳來殷學林的聲音:“幹嗎去?”
季浩沒理他,一步邁出,下一步便已經站在了宿舍樓的天臺上,伸手一抓,一盞古意盎然的酒盞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裏面盛着滿滿一杯碧綠清幽的酒。
酒香撲鼻,入口甘冽。
季浩坐在臺沿上,任由那冷風撲面,雨絲缭繞,對月飲下杯中的酒。
或許該好好想想,自己這麽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琴弦本是物,一個無心之物,自然也稱得上喜怒無常,當真用愛便能滋養嗎?
想想……
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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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